第1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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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知白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他究竟做過哪些事?到底是鄭淮安這個和他合作二十年的人了解他,還是陸司語這個弟弟了解他。 什么是為惡,什么是為善,這是黑與白,正與邪,善與惡的交鋒。 陸司語早就知道,鄭淮安是一個自以為是,非常高傲的人,這樣的人必須從根源上把他擊敗,才能夠得到他的實話和供詞。 他早就注意到了鄭淮安和顧知白之間扭曲的關系,鄭淮安之前對白鯨的描述更加讓他篤定了這一點。 鄭淮安把顧知白當作他一生的假想敵,他羨慕他,他嫉妒他,他崇拜他,他忌憚他,他痛恨他,他害怕他,他cao縱著他,卻又依附于他,依賴于他。 這種感情是一種極度變態的情感。 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極度扭曲的愛,侵占了他生命之中的大部分空間。 在鄭淮安的潛意識里,他希望顧知白是一個無所不能的神,站在邪惡的頂端,能夠做到一切他做不到的事情??墒乾F實里,顧知白小他那么多,像是他的學徒,他有他的執拗和自己的想法,隨時可能不受他的控制。 潛意識的期望和現實的巨大反差,造成了他們之間倒錯的關系。 鄭淮安太過在乎顧知白了,他渴望自己可以成為顧知白那樣的人,希望顧知白可以被他馴服,他希望他們的大腦乃至于rou體可以徹底融合成為一個人。 可他永遠也做不到顧知白那樣的聰明,沒有疏漏,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冒牌貨,終極一生都生活在顧知白的陰影里,這樣的情況下,強烈的勝負欲就成為了鄭淮安最大的軟肋。 鄭淮安開始在拼命指控顧知白,把他引向白鯨的身份,目的并不是為了脫罪,而是為了自己在最后勝過他,他想要享受那種最終的勝利感。 鄭淮安覺得他活到了最后,取得了最后的勝利,顧知白已經死亡,他覺得自己可以擺脫他的陰影,就開始隨意編造謊言,欺瞞警方。 他是一個自負的瘋子,認為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認為他才是一切的掌控者。 陸司語的話,就是擊穿了這一點,讓他看到現實。 顧知白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樣,甚至那些臣服和配合都是偽裝,他從來沒有和他為伍。 他甚至做了局,把他算計其中。 當陸司語指明了這一點,鄭淮安覺得自己的辯駁行為沒有了意義,他只是一個從始至終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間的跳梁小丑。 原來,他最終還是輸給了顧知白。 鄭淮安的內心世界,從地基開始被摧毀了,這是他理念的崩塌,是信仰被踐踏。 他整個人都頹然了下來,喃喃開口:“為什么,為什么到最后,他還是不愿意與我為伍……明明整個世界上,只有我才是最懂他的!是我救了他的命!我為他做了那么多,我把他當作我的親兒子一樣……我把他當作我的繼承人!我甚至不惜為了他殺人……他就留給了我這些……他竟然這么對待我!” 陸司語冷冷道:“是你最后,命令邵金庭去殺了他?!?/br> 鄭淮安的雙目血紅,咬牙道:“那是因為他不肯聽話!如果他肯聽話……我什么都可以給他!” 然后他抬起頭,緊緊盯著陸司語:“你果真不愧是他的弟弟,我有一點后悔,因為顧及他,沒有早點干掉你了?!?/br> 陸司語看著他毫不留情地戳穿道:“你沒有早點殺我,并不是顧及我哥哥,只不過是因為,你覺得我是脅迫他的一個工具?!?nbsp;他頓了一下道,“另外,是誰告訴你我的哥哥已經死了?” “是……”鄭淮安的眼睛忽然睜大,他這才想起來,是邵金庭。邵金庭那時候急于逃走,他才是真的死了。 陸司語在剛才的審問之中,知道了那么多的細節……鄭淮安的頭上冒了汗,眼前的人是從什么地方知道了這些? 他的整個身體癱軟了下來,他是輸了,徹徹底底地輸了。 宋文終于開口:“鄭淮安,我是否可以把你的這些話,當作是你對罪行的供述,而你,才是這一切的主犯?!?/br> 鄭淮安低低地嗯了一聲,仿佛魂魄已經離體,這一次他沒有再辯駁。 宋文看向他:“那鄭校長,我們就來聊聊你的罪行吧,希望你現在可以好好和我核對一下,究竟哪些事情是你做的?!?/br> 反抗掙扎的意念已死,鄭淮安終于不再滿口胡言,他徹底放棄了抵賴,時而低著頭應聲,時而補充一些什么。 觀察室里,顧局終于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夏未知之死,許長纓之死,于蕙芝之死,邵金庭之死,以及針對陸司語的襲擊…… 一條一條的罪責被質問,一個一個案件找到了元兇。 案情講述到了這里,已經真相大白,這些口供,還有警方的證據,足夠來定鄭淮安的罪了。 這些罪責,把他千刀萬剮,殺上幾十次都夠了。 有了現在的證詞,無論是什么人,也沒有辦法把他保下來了。 宋文起身道:“鄭淮安,無論你是不是白鯨,你的證據都已經確鑿,你會因為多項罪責被指控,得到應有的懲罰?!?/br> 現在,討論誰是白鯨已經沒有意義了,它只是一個代號。 白鯨或許是一個人,他就是鄭淮安,借由著顧知白的策劃,坐到了那個高高的王位,一旦沒有了顧知白,鄭淮安也就不是那只完整而兇殘的白鯨了。 它或許是一群人,最初只是一些少年的想法,當有了罪惡的土壤,就生根發芽。 但是只要世間還有正義,只要人們還在不斷努力,罪惡之花就算是開花結果,也會被連根拔起,徹底鏟除。 . 當陸司語和宋文葉箏走出審問室進入觀察室時,在里面旁聽的人都忍不住起身鼓掌,所有的人臉上都是激動的神情。 顧局擦了擦眼睛,忍不住老淚縱橫:“剛才的審問過程,真的是激動人心,有了現在的證詞,不怕鄭淮安再翻供了,十九年啊,十九年??!519案,蕪山敬老院一案,終于可以告破了!有生之年??!多少冤魂沉冤昭雪!我要給宋局打電話報告這個好消息!” 觀察室里的其他人也議論紛紛。 “剛才的審問太精彩了,給鄭淮安壓得完全沒有了囂張氣焰?!?/br> “我剛才聽得都覺得呼吸不上來,太緊張了,媽的,那人也太狡猾了……這樣的人,真是可怕?!?/br> “這十幾年的案子終于破了!我們什么時候去慶祝一下??!” 顧局激動得手都在抖,剛拿起電話又想起來:“對了,陸司語,宋文,你們這次做得不錯,回頭一定給你們論功行賞!” 有人祝賀宋文和陸司語,還有人和他們說話,陸司語的反應卻有點平淡,低著頭嗯著,沒有說什么。 宋文淡笑道:“謝謝諸位,回頭我請大家吃飯。顧局那我們先去吃點東西……” 顧局這才反應過來擺擺手道:“我知道你們為了案子一夜沒睡,快去吧快去吧,你們都是市局的大功臣,好好休息一下,其他的等以后再談?!?/br> 宋文這才拉著陸司語走到了他們的獨立辦公室,剛一進門,陸司語就腿一軟,整個人要往下倒。 宋文早就看出陸司語的異狀,一回身,把他整個人抱住了。 剛才那場審問,問到了后半程,陸司語的臉色已經白得不像樣了。后來進了觀察室,又是搖搖欲墜的樣子。 陸司語把頭埋在他懷里,感覺鼻子里聞到的都是宋文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味,喃喃道:“宋隊,讓我靠一會……” 他昨天熬了通宵,沒有吃什么東西,和鄭淮安的對決最耗心神,剛才在觀察室里人很多又讓他覺得缺氧,他不是不想應酬,實在是一開口就感覺自己要當場暈了,就算是現在被宋文扶著,他依然覺得眼前都是花的,好像是開了一臺舊電視,都是黑白色的斑斑點點。 終于,那些殺戮,尸體,那些爭論,那些善惡,好像都不見了,他的腦子里逐漸慢慢平靜了下來。 宋文抱著他,輕撫著他的后背,他估計陸司語是低血壓加過度疲勞,輕聲問他:“要不要去醫院?!?/br> 陸司語在他懷里動了動:“不要,沒那么嚴重,我就是……好困……” 他大有在這里就要睡覺的意思,宋文沒有辦法,感覺懷里的人是軟的,扶都扶不住。他只能把陸司語攬在懷里,隨后雙臂用力,公主抱到了自己辦公桌邊。 宋文自己坐在辦公桌上,讓陸司語坐在他腿上,然后打開抽屜,拿出早就給他備著的小面包。 “那你吃點東西吧,至少補充點糖份再睡。免得回頭胃疼?!?/br> 陸司語知道,宋文說得是對的,他靠在宋文的身上,努力睜開了眼睛,眼前還是有點發黑,手心里都是冷汗,小面包咬下去兩口,他忽然覺得眼睛酸酸的,和宋文說:“我擔心我哥哥?!?/br> 事實上,昨晚警方趕去的時候,顧知白身中兩槍,已經重傷,陷入了昏迷,是邵金庭匆忙逃走,才沒有核實他的死亡,給陸司語救下他的機會。 顧知白布了整個的暗局,卻沒有等到局破的那一天。 從昨晚到現在,陸司語沒有吃一點東西,喝一口水,更沒有睡覺,他一直緊繃著自己,吊著一口氣。 查驗邵金庭的尸體,總結資料,找到顧知白北天極的身份,凍結鄭淮安的國外賬戶。申請逮捕令,抓到鄭淮安,找到他的弱點,進行審問,他在和時間賽跑。 這些事情一路做下來,像是結束了一場殘酷的戰斗。 到現在,他才終于有了片刻的安寧,可是他擔心著顧知白。 宋文伸出手,溫柔地擦了擦陸司語唇邊的面包屑:“他已經做完了手術了,只是還沒醒過來,總之今天這一場,你贏得很漂亮。你哥哥,也會為你欣慰的?!?/br> 宋文知道,這一戰贏得有多艱難。 他們是曾經在復原夏未知的人生時,發現過那個論壇,但是鄭淮安說得沒錯,那個論壇早就已經被禁封了,數據銷毀得干干凈凈,鄭淮安說的話無法查證。 剛才和鄭淮安對峙時的一些內容,都是陸司語分析得出的。他根本來不及問顧知白的意圖,也無法得到更多的信息,只能依靠推理。 如果說的有一點兒不對,很容易讓鄭淮安引起戒備。 在審問前,他們手上也就僅有戴小曼的一份證詞,雖然他們凍結了鄭淮安的海外資產,但是那只是暫時的,結局還并不是那么明朗。 陸司語并沒有選擇一開始亮出他們的底牌,而是假裝不知道顧知白的事,讓鄭淮安誤以為自己已經勝利,顧知白已死。 等鄭淮安得意洋洋后,再給了他致命打擊。 陸司語吃著面包低聲道:“我想,哥哥留在那里,去做那些事情,不是心甘情愿的。我也在想,如果當年被劫走的人是我,和那些變態在一起,我要怎么做,怎么反抗……當我想明白了這些,我就知道了真相?!?/br> 宋文嗯了一聲:“鄭淮安沒有反駁,說明你之前的推論是對的?!?nbsp;后來他們也的確是在和鄭淮安的問答之中證實過這一點,顧知白做很多事的時候,是被脅迫的。 陸司語點頭:“鄭淮安是一個無比執拗的人,他在意我哥哥,把他當作自己一生的假想敵。他以為自己最后能夠贏過他,當知道自己早就已經慘敗后,就放棄了抵抗?!?/br> 鄭淮安是個瘋子,早就已經墜入了魔道,走火入魔。 想要打敗他,必須足夠了解他,必須進入他的邏輯。 于是陸司語就根據鄭淮安的生平,性格,做出了審問策略,他針對鄭淮安的心魔,終于把他擊潰。 宋文問:“你是怎么知道,你哥哥就是北天極的呢?”他知道,陸司語絕不止是看到了顧知白的手機屏幕之后確認了這一點,這其中,一定有他們之間的秘密。 “因為……當年我們被劫匪關在別墅里的時候,爸爸mama去世了,哥哥安慰我說,死去的人都會變成天上的星星?!?/br> 陸司語哽了一下繼續說,“那時候我說,哥哥,你不要離開我。他那時候,摸著我的頭,我不會離開你,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你,也會在天上指引你的方向,我會化身為北斗星帶著你回家……” “北天極,那就是北半球星空旋轉的虛擬中心點,北極星,就是最靠近北天極的那顆星。我早該想到這一點的……”陸司語擦了下眼角的淚,咬著面包繼續道,“我并不覺得,哥哥是完全無辜的,這么多年,他也一定被那些黑暗所侵蝕,他也一定或多或少做過很多壞事。但是我覺得,如果沒有當年的事,他的人生,不會是現在這樣。他是個溫柔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他不是個壞人?!?/br> 宋文輕聲說:“我也相信,你哥哥不是個壞人?!?/br> 如果沒有顧知白,沒有他留下的“鑰匙”,他們不會贏得這么干脆,這么漂亮。 一個小面包吃完,陸司語終于回過來點精神,臉色不再慘白,眼神之中也有了神采。 宋文這才敢起身,去給他倒了點溫水,然后他把杯子遞給陸司語,兩個人這時候都放松了下來,到現在才有了一些勝利的真實感。 宋文自己也取了個面包,塞到嘴巴里問:“我還有點好奇,你是怎么能夠去補上夏未知的人生,補上顧知白人生中那些空白的缺口的?” 陸司語道:“那是合理性推斷,我曾經聽過一次蘇回老師的講課?!?/br> 宋文想了想:“蘇回?那個很有名的犯罪學專家?” “嗯,他有一個理論,一件事情發生以后,作為查案人,我們會找到什么?!?/br> 陸司語拿著杯子,側頭回憶著蘇回的理論:“一個案件看起來,可以找到各種的線索,會有無數條通往犯罪結果的路。但是實際上,我們的現在是既定的,我們的過去是存在的,只是因為某種原因未知而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