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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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青嘆了一口氣:“不過,在我的計劃里,也并沒有料到,許長纓會因此犧牲,看來,他查到的東西,應該十分關鍵?!?/br> 宋城的手攥緊了輪椅的把手:“所有人都是你的棋子,你的學生陸司語也好,張培才也好,許長纓也好,甚至是宋文也好,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論心思深沉誰又能夠比得過你……” 現在,陸司語的離開。讓他不得不來問問這位背后的始作俑者??墒撬尤贿€在他的面前如此淡然。 南城若是棋局,眼前的人就是一位執子之人,手拿白子,與那些黑暗邪惡對壘。 宋城甚至不知道,來到這里和他會面的自己,是否也在吳青的算計之中。 吳青笑了:“彼此彼此,你之前,不是也派人監聽過我的手機,翻動過我的東西嗎?” 宋城停下了腳步,他們現在站在cao場的一角,此時的運動場上幾乎沒有人,只有幾位匆匆穿行而過的學生,他把聲音壓低:“根據我那邊之前的匯報進度,許長纓應該是從蛛絲馬跡,找到了我們當年查到的第四名劫匪,唯一還活著的,了解真相,隱藏身份十九年的劫匪。許長纓告訴陸司語的,應該是她的身份和所在位置吧?如果白鯨知道他們查到了這一步,勢必會找人滅口。因為那是能夠證明他和519劫案有關系的唯一人證?!?/br> 所以,這場車禍才會發生,許長纓才會犧牲。 現在,陸司語也是在危險之中。 吳青頓了一下道,“你知道我是在尋找什么,想要什么,我當年之所以離開了一線,來到這里教書就是因為覺得,很多人都不可信?!?/br> 吳青之前就提醒過宋城,南城的警局隊伍里可能有內線,但是那時候宋城的不作為,讓他徹底死心。在他眼里,宋城不過是與對方交換利益與虎謀皮的叛徒。 “當年的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彼纬情_口道。他走到輪椅之前,半蹲下身望著吳青,眼前的人儒雅,清俊,歲月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但是他的頭發中也見了白發。 宋城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道:“吳青,請你告訴我。陸司語,他現在究竟會在哪里?”他有讓人查陸司語的身份信息,但是他應該是換了聯系的方式,此時完全失去了蹤跡。 見吳青沉默,宋城又道:“宋文應該也跟去了。你不能這么不管孩子們的生死?!?/br> 兩人之中,宋城看起來剛勁,不茍言笑,可其實吳青才是心腸冷硬的那一個,他一向認為,與惡對壘,犧牲不可避免,為了勝利,他不記生死,甚至連自己的性命也可以成為砝碼,置于天枰之上。 這樣的思想,無疑也影響了陸司語。 陸司語失蹤,宋文忽然請假,最初宋城是沒有太擔心的,加之他一直在忙著許長纓的后事,無法分神。 直到今天中午,顧局那邊說宋文電話一直無法接通,宋城才有點急了,查找了宋文最后的一次通話地點,是新川附近,思前想后,直接找到了吳青這里來。 吳青微微瞇了眼睛,看向了宋城,“事到如今,我還可以信任你嗎?” 宋城拉起了他的手腕,衣服下的手骨纖細,吳青此時坐著,還是可以看得出他的身軀消瘦。衣服之下,恐怕只是一具枯骨。 宋城做的是一個有點脅迫的動作,但是吳青感覺不到有威脅性。 “這么多年,你應該最了解我,我也應該是最了解你的。不管之前發生過什么,我還是要說,我的初心一直未改?!彼纬菐退砹艘幌乱滦渖系鸟薨?,抬起頭來,直視著吳青的目光,“之前的事情,我會和你解釋清楚,我現在已經下定了決心,想要徹底解決掉南城的這些禍患,我希望你能夠告訴我,現在的事態進展,也希望你能夠幫助我,和我一起去南城?!?/br> 吳青對宋城的性格再了解不過,眼前的人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實屬不易。 事到如今,他想要握手言和,甚至希望再次與他共事。 吳青聽了這句話低頭思索了片刻:“我還有幾天假期,是可以抽時間,和你去南城走上一趟,至于他們去的地方,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說……現在即便是你知道了,可能也是無能為力的。倒不如相信孩子們?!?/br> 宋城固執地又問了一遍:“那地方究竟在哪里?” 吳青沉默了片刻,終于開口,“南鯊島?!?/br> 全江省有部分的地方臨海,近海處有一些小島,南鯊島就是其中的一個,那里距離新川碼頭僅有不到三個小時的海程,島上只有百戶人家,因為島上有諸多的海鳥,那里是近年旅游的一處圣地。 而那里,也是臺風雀鱔即將襲過的地方。 一場風暴凝聚于此。 距此時六個小時之前,臺風前最后一班通往南鯊島的船,早已經按時出發…… 第149章 10月5日, 上午十點,新川港口。 “緊急預報, 臺風雀鱔即將接近我國沿海, 臺風將于24小時內接近全江省,臺風中心平均風速將達到12級左右,氣象臺已發布紅色預警, 全省進入臺風戒備狀態,請各地做好防臺風工作,停止戶外作業,市民注意收聽、收看、查詢臺風最新動態,留在家中, 封好門窗?!瓭O船以及漁排作業人員遵照漁政部門的防風指令或通知,今日下午六時后, 必須回港或上岸避風。如在海上遇險, 請立即撥打12397向海上搜救中心報警求助……” 黃金周還沒過去,臺風卻又翩然而至。今年這場臺風確實來得晚了一些,但是強度不容小視。 沿海的幾大省市都做好了防汛的工作,對臺風嚴陣以待。 由于臺風到來, 今日所有游船本該停運,游客們也紛紛退票, 但是早就定好了出行的和平號, 卻沒有把原定的航行時間進行改動。 所以這幾位游人,就在港口等著這艘船的到來。那幾人或男或女,早就檢過了票, 在港口的坡型棧道前稀稀疏疏地排了一排。 在普通人的眼里,他們都是屬于沒事找事,不知居安思危的。 這樣的日子,就該老老實實屯好了水米油宅在家里??墒沁@幾位年輕人,卻都是悠閑極了,沒有一點的緊張氣氛。 人群中,有一位梳著雙馬尾的女學生望著天空,將信將疑地問:“這天氣……真的要來臺風了嗎?什么強臺風,怕是騙小孩的吧?!闭f話的女生個子不高,天生一副大眼睛,看起來十分古靈精怪。她的脖子上掛了一架相機,穿著一條有點夸張的裙子。 現在天很晴,而且無云,甚至連一絲風也沒有,整個天空仿佛是一塊碧藍色的琥珀,十分凈透。 這樣好的天氣,就連平時都不多見。 在她旁邊站的是她的同學,一位齊耳短發的女孩,這位女生的穿著打扮看起來更像是學生,帶著未出學校的稚氣,她從發型到裝扮,都是認認真真,一絲不茍,透著一股理智。 此時她也抬頭看了看天道:“你家在內陸,怪不得沒見過,越是臺風之前,往往就越是天氣晴朗?!?/br> 雙馬尾女孩不解其意,眨著大大的眼睛發問:“可這是為什么呢?” 短發女生被她問得語塞:“呃……反正一直都是這樣,老人們也都是這么說?!?/br> 她們正聊著天,一位中年男人走了過來,他打開一個袋子,遞給她們一些食物和飲料。兩位女生齊聲道:“謝謝,蘇老師?!?/br> 那被稱作蘇老師的男人看上去四十多歲,身材保養得很好,帶了一副眼鏡,文質彬彬的樣子,年齡沒有讓他增加老態,反而讓他看上去更為沉著可靠,他看了看平靜的天氣,給學生解答道:“臺風的中心氣壓低,周圍的地區氣壓高,兩者會形成氣壓差,氣流會從低壓流向高壓,高壓區內就會下沉氣流,天氣晴朗,所以,天氣越晴,臺風越強的說法并沒有錯?!?/br> 聽了他的解釋,兩名學生茅塞頓開。再向著天空望過去,也覺得這晴空的意味不同,天空之中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暗自醞釀,暫時把狂風暴雨壓抑其下。 這三個人都是全江海洋大學海洋生物學院的學生和老師。 短發認真的女生叫做江姜,雙馬尾活潑的叫做邱藍。兩個人既是同班同寢的同學,又是好閨蜜。 這次他們要做一個海鳥的研究課題,研究海鳥南飛中的習性,就跟著那位中年男人蘇老師來到這里考察。 蘇老師是海洋大學的教授,學識淵博,以前研究海洋魚類、龜類、貝類居多,做過多項課題,有一篇關于海洋污染度對海洋生物具體影響的論文還發表在了國外期刊上。 他最近不知道為什么迷上了海鳥,于是他組織了這次南鯊島之行。 南鯊島到了十月,有無數的海鳥飛來,它們把這座海上的小島當作南飛過程中的中轉站,在這里稍事休息后再飛走。 高峰期時,一天來到島上的海鳥就會有數萬只。研究這些鳥類,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 她們這次旅行早就定好了行程,要在島上多住上幾天,也就沒改日子。正好也研究下臺風天氣對候鳥南飛的影響。 此時快要到發船的時間了,看來很多游客都被即將到來的臺風嚇住了,到現在等船的一共沒幾個人。 事實上,這班船上午十點發船,不到下午一點就能夠到達南鯊島,雖然說有點風險,但是抓緊時間在臺風前打個來回絕對沒有問題。 海洋大學的這三個人自動分了兩邊,蘇老師在一旁玩著手機,江姜和邱藍則是站在一邊,看著風景。 在不遠處,有一對兒帶點非主流范的小情侶在打情罵俏。 還有位瘦高個兒帶眼鏡的男人,孤零零地站在棧道的最前方。 江姜偷偷看了幾眼,忍不住拉住了邱藍的衣角道:“你看!” “看?看什么?”邱藍四處張望,甩得辮子動來動去。 “那里……”江姜說著話,把她的頭用手轉了過去,自己有點害羞地低了頭。 邱藍沖著那個方向看去,此時遠處的男人正拿著相機調試,他背了個登山包,包里還插著一個三腳架,男人低頭調試得專注,只能看到個側臉。 邱藍看了一眼就說:“那相機和鏡頭好貴??!” “噓小點聲?!苯薏坏萌ノ嫠淖?,“你怎么只關注這些?我讓你看帥哥呢!“ “是,是真的貴……鏡頭是絕對的專業長焦,相機也很貴,光鏡頭就得十多萬吧,拍海鳥最合適了!能夠放大到看清羽毛和細節?!鼻袼{說著話低頭看了看自己掛著的相機,對比起來真是夠窮酸,然后她又轉頭對江姜道,“你是不是沒見過帥哥啊,之前的李師哥不就長得很帥?我承認這男的身材是看起來不錯啦,腿挺長,不過看起來有點偏瘦,你知道我喜歡稍微男人一點的……” 兩個人正說著,那男人側過頭來往這個方向看了一眼,那只是急匆匆的一眼,像是在尋找什么人,清空之下,他的眉目如畫,皮膚白到反光,下頜線流暢而分明。 邱藍此時終于看清了,抓緊了江姜的手,小聲叫了起來:“啊啊啊,我收回我剛才的話,的確是好帥啊,皮膚好好啊,那下巴,那鼻子,那眼睛,……比我們學校的校草還帥……不過,要是再男人一點有點肌rou就更好了?!彼又?,自己打臉還要流著淚說真香。 兩人終于達成了一致,看了一會,丘藍又小聲道:“等下上了船,看看能不能要個微信過來?!?/br> 雖然天公有點不作美,但是能夠和帥哥同行,兩位小姑娘還是無比開心的,在那里八卦猜測起那位帥哥的職業年齡來。完全把老師忘在了身后。 正這時候,一艘雙層的中型游船遠遠從海那邊開了過來。船剛行駛到棧道邊,就有位黝黑的船工跳了下來,招呼著:“快點上船!我們還要趕著在臺風前回來呢!” 眾人早就等了半天,這時候背起了行囊,都不敢耽擱。那位拿著相機的帥哥邁開了長腿,走的是第一個。其他人陸陸續續著,都往船上走去。 船上的一位瘦高船工看了看,問旁邊船長樣的中年男人:“老板怎么想的,就這么幾個人,油錢都值不回來吧?” “也許公司那邊有安排吧,反正不會少了我們的工錢,還會有三倍的加班費,無論是要送幾位客人上去,都是要走著一趟?!贝L模樣的中年人說著話努嘴沖著船艙里,讓船上的船員小點聲,不要讓客人聽見。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那三倍的工錢,值得他們冒點小風險。 這位船老大也不清楚,為什么公司那邊接了這一趟活,雖然說現在臺風還沒到,可是臺風可能變道,趕著出海還是有風險的,他跑這一路十幾年,仗著自己路程熟悉,海上經驗豐富。這才敢從總公司接了這一趟。 幾個人陸陸續續上了船,能夠容納兩百余人的兩層游船,現在一共只有他們幾個人,真是vip的至尊享受。 黑臉船工看了看港口上沒人,開口問:“人齊了嗎?” 船老大下令:“別等了,快到點了,開船吧,等下回頭變了天,想走都走不了了?!?/br> 其他的船工得了令,開始收起纜繩,準備起航,駛出港口。 “等等!好像還有人來?!苯鋈恢钢渡系?。 隨著她手指著的方向看去,從港口的那一邊急速跑過來一個身影。船工們看清了,是位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背上背了行囊,顯然也是準備出海的游客,只不過他遲來了一會。 船老大忙道:“唉……停船停船?!?/br> 可是這么大艘的船,想開想停并沒有那么簡單,船員剛才已經cao縱著船離了港口兩米來遠,離岸的船有著發動機的慣性向前,想要再停船湊近,一時來不及了。 邱藍和江姜剛登到船上,回頭看著,都為那男人捏了一把汗。 江姜看了看船離開的距離,眼看已經到了三米來遠,下面數米就是幽深的海水,嘆了一聲:“來不及了……”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那男人跑到近前腳步沒有停,把登船處的木板當作了跳板,重重一踏,整個人騰空而起,嗖地一聲,向著甲板上躍去。此時他距離船身將近四米遠,身上還背了行李。 女孩們不由自主發出了啊的驚叫,這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動作利索,讓人為他捏了把汗的同時還要感慨一句,實在是太帥了…… 瞬息之間,男人就輕盈地越過了船上的護欄,飛身穩穩落到了甲板上。 船員們都被這驚險的一幕看懵了,脖頸后面都是冷汗。 這時候那船老大才反應過來:“這位……客人,你知不知剛才有多……”危險兩個字沒說出來。男人毫不在意地對著他們擺手道了聲謝,直接進到了船艙里。留下了目瞪口呆的船老大。 邱藍和江姜目睹了全程,驚訝地說不出話,過了片刻,江姜才伸出手戳了一下邱藍,小聲道:“夠男人的帥哥來了……” 邱藍這才反應了過來:“這個一定要讓給我!” 此時的船艙里,幾位客人已經安頓了下來,船上地方大,空位多,大家都坐得比較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