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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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司語舔了下嘴唇,他心里有種大膽的想法,可是因為太過大膽,反而不敢輕易說出,現在的線索還是太少。 宋文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下午四點半,回市局的話快下班了,直接下班吧,又有點早,他把雙手插了衣袋,考慮了片刻道:“走吧,我們附近轉一轉?!?/br> 陸司語沒說話,他長時間呆在這里有點犯怵,好在隨著出了巷子,味道好了很多。 宋文好像是不急了起來,四處走走看看,大有消磨時間的感覺。兩個人一路順著街邊,走到了路的盡頭,宋文指著前面的餛飩攤道:“走,過去再問問?!?/br> 那個攤位很小,只有兩張桌子,幾把圓凳,老板還挺熱情,宋文不敢讓陸司語亂吃東西,自己點了一份鮮rou餛飩,給陸司語要了一杯溫水。 看著那老板在一旁忙碌,宋文小聲對陸司語道:“過去我做實習警察的時候,尋訪是我最喜歡的一個環節,破案子雖然數據工作很重要,但是不應該坐在辦公室里,只有接觸起來,才讓人覺得這是一個一個活生生的人。那時候帶著我的老警察總說叫我不要著急,線索就在生活之中,有時候還會有意外收獲。那時候,我剛學刑偵畫像不久,喜歡隨時帶著速寫本,看到長相有意思的人,就會畫下來?!彼挝哪昧艘浑p一次性筷子掰開,回憶著說,“那位老警察還經常說一句話,你讀不懂人,就破不好案?!?/br> 不多時,那老板煮好了餛飩端上來,宋文嘗了一個,點頭道:“唉,別說,還真的挺好吃的。你要嘗嘗嗎?” 陸司語猶豫了一下,似是在擔心這里的衛生情況,看宋文吃得挺香,最后還是取了一旁的筷子夾了一個,吃到嘴巴里,這餛飩薄皮,rou餡調得挺好,不能說多么驚艷,卻讓人想起點家的味道。 陸司語坐在一旁,手里握著一次性的紙杯,感受著其中傳來的水溫的溫度,嘴巴里還有著餛飩留下的香味。 此時太陽西沉,天色漸漸暗淡了下來,各種打工的人們下了班,說笑著,打鬧著,從城市的繁華之處逐漸往這邊聚攏過來。 陸司語這么靜靜地看著,忽然覺得這里好像沒有那么討厭而難耐了。 他們現在真的是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貼近陳顏秋這個人,盡管他死在了半年前,他們去看他住過的旅館,走他走過的路,到他去過的診所,吃他吃過的混沌。 只是希望,能夠離他近一點,讀懂他,發現他的真正死因。 宋文吃完了餛飩,去給老板看了看陳顏秋的照片,老板點頭道:“對,這個人,去年冬天過年前的時候,經常在我這個攤位上吃東西,有時候是一個人,有時候還有一位老人兩個人一起。后來不知道怎么,就再沒來過了?!痹捳f到這里,他把照片給一旁攤位的老板亮了亮,“就是這個人,你還有印象不?” 那老板是個做小玩具生意的,擺了幾個玩具在前面,供人們套圈,他皺著眉頭道:“看著眼熟,可是得讓我想想?!?/br> 宋文大方地拿出了十塊錢:“來三個圈,您慢慢想著?!?/br> 然后宋文站在線前,隨手扔了兩個,都沒套中。拿著最后一個圈回身對著陸司語笑著,“要試試嗎?” 陸司語一愣,他伸手接過了圈,看了看,那圈又小又輕,極其容易扔偏,他從小到大都沒怎么玩過這個,小時候覺得幼稚,長大了更看穿了,覺得這就是攤主騙人的把戲,十次有九次都套不中的。 宋文盛情難卻,他就隨手一扔,手中的圈飛了出去,到了一個白色小兔子玩偶的頭上,打了個晃,然后套住了。 陸司語原本沒報任何希望,這么扔中以后,整個人就愣住了。 宋文笑道:“老板,中了,給東西?!?/br> “哎,真是好運氣!”老板笑著把玩具遞給陸司語。陸司語有點措不及防,低頭看著手里的玩具,卻是怎么也不像他會買的東西。那玩具兔子是毛氈做的,整個毛茸茸的,瞇著眼睛,吐著舌頭。 宋文看著他小聲道:“真可愛?!?/br> 陸司語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單手抱著兔子說:“是還挺可愛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套中的,回去就給小狼當玩具了?!?/br> 宋文嗯了一聲,心里卻想,他說的可不是兔子。 那攤主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對了,你們說的那個人,我想起來了,他們也在這里套過圈,那時候是那年輕人吃餛飩時一直往這邊看,后來他們一共買了十個圈,套走了一個南城塔的模型,那還是唯一一個呢,我當時老心疼了?!?/br> “南城塔?”宋文聽了這話微微一愣,他和陸司語相互對視,兩個人都忽地想起了什么。陳顏秋的遺物里是沒有那個模型的,同樣的模型,他們倒是在另一個地方見過——張從云家的窗臺上。 宋文翻出了張從云的照片給那攤主看。 攤主點頭道:“對對,就是這個人,我那時候還說,這對父子挺有意思?!?/br> 聽了這話,宋文和陸司語的臉色都變了。 這兩個人一個是車禍受害人家屬,一個是車禍頂包者,他們卻認識,而且在陳顏秋的死前,他們曾經有一段時間經常來往…… 更重要的是,張從云之前在說謊! 第92章 找到陳顏秋尸體的第五天, 張從云被帶到了南城市局的審訊室。他也是本案第一位出現的嫌疑人。 宋文隔著觀察室的玻璃窗望著眼前的老人,審訊室的燈光下, 他繃著臉, 臉上的皺紋溝壑更加明顯,讓人看不透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今天宋文讓傅臨江和老賈先進去問詢,比起他和看起來斯文的陸司語, 傅臨江顯得更像是普通人認知中的警察,老賈也因為歲數大,顯得不那么好說話,他希望能夠給老人一些威壓。 這場審問并不順利,自從審問開始, 到現在已經兩個多小時,老人提供的信息非常有限。傅臨江問出的許多問題, 他都沉默不語, 問得急了,就說不知道。 中場休息,老賈出來倒水時道:“宋隊,這個老頭, 就是仗著歲數大,裝聾作啞呢。問什么都說不知道?!?/br> 陸司語咬著指甲, 看著眼前還是白色的記錄冊, 從早上到現在,他也沒有記錄下來什么有價值的東西。 朱曉敲了敲門,進入審訊室:“宋隊, 你讓我查了在陳顏秋死亡那段時間里張從云的行蹤。然后我發現了這個?!彼f給宋文一張打印紙,上面是張從云去老家過年的來回車票。 宋文打開看了看,是和張麗麗還有孫女一起回去的:“信息核對過了嗎?” 朱曉點頭道:“核對過了,那段時間,他都在老家,我去打了親屬的電話核實,張從云的老家在利州,來回需要十幾個小時火車,能夠確認那段時間,他沒有離開過?!?/br> 陳顏秋的尸體變成了干尸,警方也只能根據林修然驗尸的結果,以及傅臨江尋訪旅館老板的結果,劃出一個大約的時間區域,證明他就是在這段時間內遇害的。 現在,張從云的出行信息正好涵蓋了這段時間。這個發現也就是說,張從云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證明他不是殺害陳顏秋的兇手,或者至少不是直接兇手。 老賈也走過來看了下那些信息:“我有個點沒有想清楚,既然他不是兇手,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為什么我們審了他那么半天,他自己不說呢?這不是浪費彼此的時間嗎?” 陸司語想了想,看向審訊室里低頭不語的張從云道:“他不用這一點來為自己辯白,可能因為他不知道陳顏秋的具體死亡時間?!?/br> 老賈道:“那這么說,這老頭真的不是兇手?” “我查了他們的資料,張從云曾經有一個夭折的兒子,陳顏秋也早年喪父,也許這兩個人在微妙的交流過程中,產生了共情?!标懰菊Z說著話擺弄著手里的筆輕聲道,“我們能夠質疑這種關系的奇怪,覺得他的行為可疑,可如果沒有直接證據,我們無法從法律或者是職業的角度來說什么?!?/br> 朱曉問:“也就是說,如果張從云和陳顏秋的交流過程和陳顏秋的死亡沒有直接關系的話,即便張從云身上再有疑點,我們也不能因此扣留他過長時間?” 宋文點頭,“如果張從云不是兇手,扣留幾個小時就已經是極限了?!?nbsp;說到這里,他微微皺眉道:“我還有些事想不通,他之前為什么要說謊?” 從本心里,宋文不想輕易放走張從云,他總覺得這個人身上還有解釋不清的疑點。 作為案件相關人,證人證言中,經常會摻雜著謊言,辨別謊言也是他們的日常工作之一。 但是人們撒謊,總是有其原因的。 有的人,膽小,怕事,被人叮囑了,或者是威脅了。事情未必牽連到他們,他們以為絕口不提或者是說個慌就不會有禍端上身;有的人說謊,是在隱藏信息,保護家人,保護親屬,或者是抱有其他的目的性;還有一種情況最為可氣,可是也很常見,那些人不因為什么,就是不告訴你。似乎給別人的工作帶來麻煩,他們就可以得到愉悅。他們純粹是仇視警察,帶著恨意,不希望案件偵破。 張從云的情況,又是屬于哪一種?他的顧慮,他隱瞞真相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宋文想了想,站起身攔住了要回審訊室的老賈,“這次還是我親自來問吧?!?/br> 老賈點了點頭,樂得清閑,宋文便接了那燙手山芋,轉身出去,推開了審訊室的門。 張從云看到他進來,抬起頭來看向他。審訊室里一時安靜了,只聽到排風扇發出的嗡嗡聲。 “我知道你可能不是殺害陳顏秋的兇手,但是……”宋文把一疊從如意賓館附近調取的監控照片擺在了桌子上:“人證物證都有,你現在還想說,你不認識陳顏秋嗎?” 張從云靜靜地坐在那里,低頭看了看桌子上的幾張照片,終于開口道:“之前的照片不太清楚,我年歲大,記性不好,忘記了?!?/br> 審訊室的燈光從頂面上照下來,他的眼皮下垂著,在他的眼睛下緣鍍上了一片陰影。他不如之前在家里時那么脾氣暴躁,卻依然從話語中就可以聽出來不愿配合。 宋文坐在了傅臨江的旁邊,“我們現在只是在查陳顏秋死因,你是他死前曾經接觸過的人,是知道他還曾經活著的人,如果你不是兇手,我希望你能夠提供給我們相關的線索。讓我們能夠偵破這個案子?!边@樣的開場足夠坦誠,宋文幾乎亮了所有的牌,他頓了一頓問,“你是什么時候認識他的?” 這一次,張從云沉默了片刻,回答他道:“是車禍以后?!?/br> 觀察室里,眾人松了一口氣,陸司語也終于開始了記錄,只要張從云愿意配合,就能夠問出一些信息。 “……他是不是以張瑞的身份接近的你?” “不?!睆垍苍茡u頭否定了這一點,“我知道他和我老婆的車禍有關系。我也知道,他不是真正撞死我老婆的人?!?/br> “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他和我說的?!睆垙脑频穆曇衾潇o而沙啞,仿佛不帶有感情,“在我老婆死了以后,有一天,我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里的人說,能夠告訴我我老婆車禍的相關隱情。我去了,這個人就出現了?!睆垙脑普f到這里,指了指桌面上的照片,“然后我就見到了那個年輕人,他告訴了我整個車禍的過程。他是在一個群里,接到的這個任務,他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br> “然后呢?”宋文追問。 “最初我是憎恨他的,恨不得把他打一頓,或者是殺了。因為他的存在,撞死我老婆的真正兇手,沒有得到懲罰,我現在都不知道,那是哪個王八蛋撞死了人。我老婆的死,更不應該作為他掙錢的方式?!睆垙脑普f到這里,靠在了椅背上,“他說他愿意賠償給我,我沒有要。我質問過他兇手是誰??墒撬臀乙粯?,對整件事情并不知道多少。然后我還沒打他,他就自己暈過去了。我沒辦法,就把他帶到了附近的診所去?!?/br> “所以,你就這么,原諒他了?“ 張從云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我知道他病得挺嚴重的,病死是早晚的事,我能怎樣呢?我的老伴已經死了,我也得到了賠償。我不能永遠陷在那場車禍里,我還有自己的生活?!?/br> 傅臨江問:“知道了當時的車禍有人頂罪,你為什么不報警?” “你怎么知道我沒有去過?”張從云看向傅臨江,冷笑著說,“我當時就找了交通局那邊,說那場車禍有問題,你知道那邊的人問我什么?!彼D了一下,繼續說,“他們沒有問我是從哪里知道的,有什么證據,而是問我是不是賠償金不夠多?!?/br> 這樣的結果,的確是讓人心寒。 宋文繼續問:“你帶著陳顏秋去診所看病,好像不止去了一次?!?/br> “第二次是因為他在小旅館里發了病,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他打電話給我,求我在他死前原諒他,否則他死都不會安心。我有點同情他,對于頂包的事情,他開始也并不知情,而且……他還是個孩子,比我女兒還年紀小一些。我總不能見死不救?!?/br> “你家的那個南城塔的模型是哪里來的?” 張從云抬起頭來看著宋文:“警官我知道你們在想什么,我們并沒有多么親近,我給他買了藥以后,看他終于好了起來,那天我和他說,我老伴到死也沒有登上南城塔,我拒絕了他金錢上的彌補,他就想要買一個賠給我?!痹捳f到這里,張從云的眼神終于動了一下,“事實上,到昨天,你們找我,我才知道他已經死了。他的死,和我沒有關系?!?/br> 宋文問:“上次我們去你的家里,你為什么對我們說謊?!?/br> “因為我不想再讓這些事,擾亂我的生活。而且,我有點害怕……” 宋文追問:“你怕什么?” “一個你認識的人,說過話,一起吃過飯的人,忽然有人告訴你他死了,而且死得不清不楚,也不知道是誰殺了他,這難道不讓人害怕嗎?人的本能反應,都會說這件事和自己無關吧?”張從云抬起頭來看向他們,“而且,你們這些警察啊。難道不該先去找找誰是撞死我老婆的兇手嗎?” 宋文直視著他道:“案子到了我手里,就會查清楚的。你妻子的死,陳顏秋的死,我都會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br> “呵?!崩先丝粗麄?,似是不信宋文的話,發出一聲冷笑。宋文沒有說話,卻理解他的心灰意冷,案子發生在半年以前,那時候,他也許曾經寄希望于警方能夠給他答案。 “你現在說的,是真的嗎?”傅臨江有些不相信他。 張從云微微抬起了頭:“是不是我的回答讓你們不滿意?你們可以對我嚴刑拷打,讓我承認我是殺了他的兇手?!?/br> “你還知道一些什么?”傅臨江繼續問。 “我的故事,已經講完了,其他的,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睆垙脑崎]上了雙眼,過了片刻又睜開,“你們能不能告訴我,他……是怎么死的?” 宋文猶豫了一下,告訴他:“在去年的年尾,快要過春節的時候,他被刀刺入胸口,死后被發現在了一間化工廠里?!?/br> 張從云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什么。 扣留六個小時后,張從云簽字后,被準許離開。 陸司語送他出去?,F在是夏天,白天,他卻穿了上衣長褲。出了市局的門,張從云一路走到對面的汽車站,然后坐下,他的背佝僂著,身體蜷縮在一起,風吹著他的頭發,銀絲多于黑發,只有這時候,才讓人真切地感覺到,他只是一個死了妻子的老人。 隔著往來的車流,張從云抬頭看向送他出來的陸司語,兩人的目光相交了一秒。那瞬間,他的眼神滿是滄桑疲憊,在那其后,卻有一種固執尖銳如劍。 陸司語還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卻被幾輛行駛來的車遮擋了視線,等那些車離開,對面的站臺已經空無一人。 同一時間的南城市局內,宋文剛整理好東西從審訊室的觀察間出來,朱曉就走過來道:“宋隊,我剛才看到,許隊那邊的調職名單,好像把陸司語的名字寫上去了……” 這許長纓是無論如何繞不過去了,宋文起身道:“你們繼續查案子,我去專案組那邊溝通一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