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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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體的軀干上確實是有解剖過的痕跡。陸司語伸手幫他按著,林修然就用剪子把之前縫的線一一挑開?,F在尸體已經放置了這么久,很多血rou都已經腐爛不堪,還被蟲子咬過,宋文強忍著惡心站在一旁,用張紙巾掩了口鼻,還是被這味道熏得頭昏腦脹。李法醫也躬身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F場一時鴉雀無聲,只能聽到林間的鳥鳴。 此時已經是下午六點,臨近夏天,天色黑的遲了,天邊的云彩像是有火燒過,漫天紅霞??墒呛谝惯t早會到的,林修然抓緊了時間,把童尸的全身檢查完,站起身摘下一邊口罩道:“尸體有多處骨折,其中頭部一處比較嚴重?!?/br> 李法醫道:“有些骨折我也發現了,尸體是在溪流里飄過,那條溪流的水很急,有些可能是碰撞到了溪水中的石頭造成的?!?/br> 林修然搖搖頭道:“身體上的骨折是死后造成的,頭部這一處,你們當時沒有剃去頭發吧?”剛才他憑手的觸感,可以感覺出那處傷口不太尋常。尸體的傷痕會掩蓋在頭發之下,無法觀察,好的法醫必然是好的剃頭匠,可這李法醫驗了尸體卻沒有剃頭。 李法醫有點郁悶,“當時周楚國本來是不同意驗尸的,孩子的mama楊梨卻希望驗一下,到最后周楚國才妥協,他說驗尸可以,但是什么模樣死的就要什么模樣葬了,不能影響遺容,這死人的頭發要是剃了,可就長不出來了,我哪敢給尸體剃啊?!?/br> 林修然也知道很多死者的家屬對這些有些避諱,他又讓人配合著把尸體翻了過來,傷口就在后腦部位,之前有頭發和頭皮在,傷口不易覺察,可現在尸體腐爛露出了白骨,反而讓這一處的傷痕明顯了起來。 林修然仔細查看了看道:“傷口在后腦處,是一處平行傷,不像是石頭留下的,更像是用木棍或者是重棒擊打留下的。具體的,需要把尸體運回殯儀館,把骨rou剝離,充分暴露傷口后再下結論?!笨磥磉\送一趟是躲不過了。 陸司語還是蹲著身,摘下口罩,他似乎不覺得那尸體難聞,呼吸自然。 林修然繼續道:“頭上的傷口當時應該出了不少血,有生活反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可能當時孩子被人用重物擊打了頭部,造成了昏迷,隨后被拋入了溪流中淹死,所以他的肺部和胃里會有溺液,說是淹死的也不為過?!?/br> 所謂生活反應,一定是受害者在活著的時候因為機體內還有循環才能夠產生,也就是孩子入水時是活著的,但是有可能是暈了過去。他落入了漲潮的水中,水進入了肺部,導致了他的最終死亡。 張大海沒想到真讓他們驗出點什么,到這時候才反應了過來,他驚訝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的媽呀,這孩子也是被人謀殺的?這家一共死了四口人?” 李法醫的臉紅透了:“當時我就說那尸體和一般溺死的不太一樣,尸體僵直著,是家長不讓我們再細查了?!?/br> 林修然又開口問:“胃容物查了嗎?”尸體已經不全,他需要問李法醫才能夠知道更多當時的情況。 李法醫回憶了一下:“查了,胃里有雞rou,還沒有消化,當時楊梨還說他們中午沒有吃雞,周楚國說是他下午帶孩子出去的時候買了一個雞腿給孩子吃了。我當時還在感慨,這爹對兒子不錯,怎么就一個沒留神讓孩子淹死了呢……”他之前覺得這些沒什么,都還算正常,現在回想起來,卻覺得處處都有問題。 “哪里對他兒子不錯?你是沒看到周楚國打他兒子,有時候還用笤帚疙瘩打得孩子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睆埓蠛=又挷绲?,“那現在……我們這是又多了一樁案子?” 滅門案還沒破,又發現這家的孩子死得蹊蹺。這接連的事情,讓張大海有些焦頭爛額,沒有頭緒。 陸司語在旁邊想了想道:“我覺得,溺童案在前,滅門案在后,兩個案子應該是有關聯的,甚至說,溺童案可能是滅門案的鑰匙。我們想要搞清楚這一家人是怎么死的,就要先弄清孩子是怎么死的?!?/br> 第41章 此時已經過了晚上六點半,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天空中是橙紅色的夕陽與藍色的夜色相互交融, 像是一副極美的水彩畫。幾個人或站或蹲地呆在村頭的墳地里, 卻是無心欣賞這里的山村美景。 聽了陸司語的話,張大海皺了眉頭理了理思路:“那這么說,孩子有可能才是第一個受害人?他是這次滅門案的開始, 他們全家死于同一個兇手,兇手殺了孩子還不解氣,在幾個月后殺了他們全家?” 眾人一時沉默了,他們回想著整個的案情,里面有諸多的細節, 第一次了解時不覺得特殊,現在仔細回想著有點細思極恐??諝饫镆廊挥袧饬业母? 不過因為在現場呆的久了, 大家也都適應了。 陸司語又有點胃疼,站起身臉色白著靠在樹旁,低著頭合著眼睛默不作聲。他沉思了片刻,想清楚了一些緣由, 開口道:“我覺得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就是你說的那種?!?/br> “另一種呢?”張大海驚訝問道。 “另一種, 恐怕就是孩子是被自己的爹殺死的?!?/br> 說著話, 陸司語低垂了頭看向孩子的尸體,尸體的眼皮已經部分腐爛,一雙眼球突出出來, 看起來像是死不瞑目。 看大家臉上浮現出疑惑的表情,宋文想明白了其中的環節,替他解釋:“孩子是跟著周楚國出去的,究竟發生了什么,你們只能聽周楚國的一面之詞,我之前聽村子里的人說過一個細節,兩岸的人一直沒有聽到孩子的呼救聲,有可能正是因為周楚國下的手,小孩才會沒有任何的求救,因為那原本是他信任的人。孩子是周楚國帶出去的,也是他告訴村子里的人孩子不見了的,他有作案的時間,事后也幾次阻撓解剖,可能就是怕被人發現?!?/br> 林修然也反應過來,低頭想了想,補充道:“如果是周楚國殺了孩子的話,那個雞腿有可能是因為他內疚,才給孩子買的,也由此哄著孩子到了小溪邊?!边@樣的話,很多事情就能夠講得通了。 這個觀點乍一聽起來覺得難以理解,可是聯系起剛才張大海所說的,孩子的爹經常打罵他,最后孩子死前卻給孩子買了雞腿的事,有點讓人背后發涼。 聽著宋文和林修然的話,張大海嘴唇都在抖,他幾乎不認識這從小生長的村莊,都說虎毒不食子,殺害孩子的兇手怎么可能是自己的爹?這比這眼前的電門案還要讓他匪夷所思:“周楚國也就是平時對孩子嚴厲了點,他又不是瘋了,自己為什么要殺了自己家的孩子,還是個男孩。他的動機會是什么?” 宋文回頭看了看那尸骨,回想著之前說知的信息,“至于動機……”說到這里,他的眼睛瞇了起來,眉頭稍蹙,眼眸微微一顫,忽地想通了其中的環節。 “你們注意到沒有,在家里,他們沒有給小孩子設置靈位,墳頭也沒有上墳的痕跡,村子里的人說小溪邊有哭聲,可能是楊梨在偷偷祭奠?!彼挝恼f到這里看向了張大海,“我之前和村子里的人打聽孩子的時候,村子里的人有點支支吾吾的,那時候我有點想不明白,現在我終于理解了。這孩子的身世,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張大海被宋文的目光盯著,低下了頭:“那個,村子里是有那么一點風言風語,不過那些都是村民們開玩笑的啊?!?/br> “把話說清楚點?!八挝睦^續逼問他。 張大海咽了口唾沫說:“好吧,我說了,楊梨的尸體你們是見過了,長得挺水靈的,村子里的人懷疑楊梨可能是給她男人帶了綠帽子。不過,村子里就是這樣,總是有這些閑言碎語,茶余八卦,真的也好,假的也罷,都傳的真真兒的,其實大部分都是假的,大家閑得慌的八卦而已?!?/br> “不管傳聞是真是假,周楚國是信了的?!彼挝牡耐装l亮,一雙眼睛黑白分明,似乎洞察了一切:“他要殺了這個小孩,很可能是覺得這不是他的兒子,或者說,是不是他的兒子不重要,他認為是不是他的兒子才更重要?!?/br> 宋文繼續分析道:“周楚國是個會計,思維守舊,有點教條,他的家里打掃的十分干凈,所有習慣一成不改。流言是可以殺人的,也許他是從平時的生活細節,以及一些和妻子的只言片語加重了疑慮,他這樣的人,無法接受自己妻子的不忠,更無法接受在身邊養育了多年的孩子不是自己的?!?/br> “最初周楚國可能也只是對兒子的出身懷疑而已,漸漸的,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周楚國把這件事作為了自己的心結,頭上的綠像是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每當看到了孩子,就夜不能寐?!?/br> 宋文繼續推斷著案情,“他對家人的態度越來越惡劣,這種情緒隨著孩子的長大日積月累,周楚國沒有勇氣帶著孩子去化驗是否是自己親生的,而是狠了狠心,選擇了另外一種極端的解決的方式,那一天,他帶著孩子出了門,到村頭的雜貨店給孩子買了個速食的雞腿,然后兩人一路來到了小溪邊……” 悲劇就此發生。 一旁的小警察小孟疑惑問:“懷疑不是自己的兒子,為什么不離婚?” 張大海想起什么道:“大概覺得老婆分了的話再找也難,而且家丑不能外揚吧……那時候我還記得,孩子死了以后周楚國安慰楊梨,說他們還年輕,回頭再生?!?/br> “孩子是誰的,顯然要化驗過才能夠有定論,臉型和特征也不一定準確?!绷中奕徽f著話,運尸的車到了,他們把孩子的尸體放進裹尸袋,運送到殯儀館做更加詳細的檢查。等待dna的結果出來,才能最后定論。 宋文走過去掏出給林修然開好的房卡,林修然擺擺手道:“算了,我今晚上肯定睡鎮子上了,能不能睡還不一定呢?!?/br> 等這邊一切妥當,林修然和老李上車一起趕往了殯儀館。宋文又轉頭看向了張大海:“這村子里還有些什么故事,是你沒有告訴我們的?和楊梨有關系的那個男人,會是誰?” 張大海道:“你剛才那么一分析,我倒是想了起來,關于這一家,真還有些陳年舊事,之前楊梨嫁到周家以前,曾經在村子里有搞過一個對象,叫做薛景明,說起來,這個人和周家還有點沾親帶故,薛景明的母親和周楚國的母親是表姐妹?!?/br> “幾年前,薛景明和楊梨兩情相悅,是村子里人人羨慕的一對兒,可是薛景明父親早死,家里也窮,出不了聘禮錢。為了這門婚事,薛景明和母親去找了各個親戚們借錢,甚至去過周家??墒茄δ府吘怪皇且粋€喪夫的寡婦,親戚關系早就都斷了。到了最后總共也沒借到多少,他們因為禮薄被楊家趕了出去,婚事也就沒成。后來,他們沒想到楊梨嫁給了周楚國,被自己的親戚撿了漏,薛母一氣之下生了重病,沒幾年就歸西了?!?/br> “再說周家這一邊,楊梨后來嫁給了周楚國,過去以后很快就生了個兒子,那時候周家老爺子還在,大辦了孩子的百日宴??墒恰髞泶蠹野l現,周楚國是單眼皮,孩子卻是雙眼皮,周楚國長臉,孩子卻圓臉,長得不太像……” 宋文道:“這么聽起來,薛景明有很大的嫌疑,這么重要的事,你為什么不早說?” 張大海被他罵得脖子一縮:“這兩家早就不來往了。要說有恩怨也都是以前的,就算薛景明再憤憤不平,也不會過了好幾年了再來報仇吧?之前我以為孩子死亡就是意外,就沒往這方面想?!?/br> 宋文聽到此,摘下了一次性手套,裹一裹準備扔掉,扭頭看向還在一旁發呆的張大海和小孟:“你們愣著干嘛?既然都說到了那個什么薛景明,這個人有重大嫌疑,盡快確認下他是否還在村子里。還有,找村子里的年輕人來把這個坑填了。挖坑不填可是不道德的?!?/br> “那個,薛景明是誰啊?!币慌缘男∶喜逶拞枏埓蠛#骸拔以诖遄永镞@么多年,沒聽說有這個人啊?!?/br> 張大海道:“就是九指,據掉過一個手指頭的那個,村子里有名的老光棍?!?nbsp;這村子里大家平時說話,用外號多過用本名,薛景明和這小警察差了輩了,他不知道名字也是正常。 小孟啊了一聲,這才對上號,“那人不是附近有名的大孝子嗎?他的母親重病時,他一直不離不棄的。而且他很喜歡孩子,經常去學校和幼兒園的附近給孩子們分糖果,我有一次就看到,他和周楚國家的兒子在說話?!?/br> 宋文聽了這話眉頭微皺:“也許正是他的這種行為,加上村子里的流言,才讓周楚國下定了決心要殺自己的兒子?!?/br> 陸司語插話問了一句:“你們說的這個薛景明,是做什么工作的?” 張大海說:“他曾經幫人裝修做些木工活,后來有一次干活的時候,被電鋸鋸斷了一根手指,再也沒法工作,這才以采山貨為生?!?/br> 宋文分析:“如果他做過木工的話,說不定和電工學了一些接電的手藝,這么看,職業對上了。如果薛景明認為那孩子是他的,又偶然得知是周楚國故意殺了孩子的話,是很可能會做出滅門這種極端的事,這恐怕,就是電閘滅門的殺人動機?!?/br> 到了現在,證據已經搜集了大半,邏輯也已經理順。 張大海在一旁整理著思路:“那么源頭,可能是周楚國害死了孩子,薛景明就殺了他們全家?” 這兩個案子中,溺童案在先,電門案在后,看似沒有關聯,可其實這溺童案才是整個事件的誘因。 宋文:“現有的線索推理出來是這樣,也許里面還有我們尚未知曉的細節。具體是不是這樣,還要抓住薛景明問問看?!?/br> 張大海又問:“那這孩子,究竟是誰的???” 宋文道:“等dna的化驗結果吧?!痹谟薪Y果之前,他們的推斷也僅是推斷而已,現在他們有了兇手留下的煙頭,周楚國和孩子的尸體,只要找到薛景明拿到他的dna,一切就可以真相大白。 張大海撓頭問:“我理解了你們的邏輯,可是薛景明為什么要連楊梨都殺掉?那畢竟是他以前好過的女人啊?!?/br> 宋文想了想:“這么久了,薛景明最初對楊梨感情中的那份求而不得恐怕早就化成了恨意了,而且在孩子死亡以后,他覺得楊梨也有一定的責任。至于對周母,大概和當年他曾經去過周家借錢,最后沒有娶到楊梨有關吧。不過,這兩個人不是他主要要殺的,他主要是為了報復周楚國,假設周母和楊梨的防范意識很強,在周楚國觸電后沒有急著上前,那么那兩個人,有可能會逃過一劫?!?/br> 張大海被宋文說服了,在一旁點頭道:“細節都核上了,而且那人的身高也符合,別看他平時有點駝背,但是個子可不低。小孟你叫上小張,去把他叫過來?!?/br> 幾人越分析,覺得這人的嫌疑越大,宋文皺眉道:“別叫過來了,抓緊時間,直接找人去他家里看看就是了。我們也馬上就趕過去?!彼肓讼胗值溃骸叭タ吹娜艘欢ㄒ⒁獍踩?,只確認下是否在家就可以了?!比绻懊骶褪悄莻€滅人滿門的殺人犯,恐怕早就已經是個亡命之徒,貿然接近可能會有危險。 張大海這才如夢初醒,打了個電話讓腿快的先去薛景明家里看看,不多時電話就過來了,薛景明家里大門緊閉,問了鄰居,說是早上八點就看到他出門了,收拾了一個背包背著,問他去哪兒沒有回話。 張大海急忙帶著他們進村,穿過幾條街來到了薛景明家的門外,這一處位于村子南邊,有點偏,門口也有點舊了,上面漆色斑駁,此時華燈初上,很多人家都亮起了燈火,這里卻是漆黑一片。幾人站在門外,陸司語把手機調成了手電模式,先是往地上照了照,然后開口道:“腳印一樣?!闭f完后他看了看門口的一個煙頭,“煙的牌子也一樣?!?/br> “八成就是這位了?!彼挝恼f完從身后抽出槍來,攢勁一腳踹開了禁閉的院門。嘭地一聲響后,門應聲而開。宋文看了看里面沒有動靜,這才進入,對身后的張大海道:“注意保護現場,把物證人員叫過來,提取物證,封鎖這一處?!?/br> 張大海唉了一聲,急忙去打電話。 宋文進了門,陸司語在他身后用手機照著。 白色的亮光劃開了那片黑暗,屋子里的東西逐漸明晰起來。 這是一個單身男人的家,一共兩間,是通著的,屋子里收拾的還算干凈,在朝里的那間放著兩張床,顯然收拾過,不算凌亂??坷锩娴奈恢?,放著一臺老舊的電視,墻上整齊糊著一些獎狀,早就辨認不清字跡。宋文看到靠門的地方掛了一個墨綠色的東西,走進了一看,那是一件長款的雨衣。宋文想起了之前村民的話,回身沖著陸司語一點頭,兇手極有可能就是這個人了。 “里面有發現嗎?”張大海的聲音傳了過來,屋子里面漆黑一片,他剛打完電話叫了人過來,此時進門準備開燈,陸司語忽然想到了什么,低聲叫了一聲:“小心!” 漆黑中,張大海一愣神,就被陸司語拉開,有些不解其意。 借著手電的光,陸司語走近了燈的開關,仔細查看了一翻,然后小心翼翼地用一旁桌子上放的木筷子挑起了一段裸露的銅線。這里的燈早就已經進行了改造,做成了陷阱。 宋文此時也看到了那根電線,如果在黑夜中觸碰到,很容易造成新的傷亡,還好被陸司語發現了,他低聲罵了一句:“媽的,真狠?!?/br> 張大海心里想起了早上那幾具尸體的慘狀,只覺得自己撿回了一條命,渾身的冷汗直冒,撫著胸口道:“嚇死我了,小兄弟,你這是救了我一命啊,等這案子結了,我一定要請你喝酒答謝?!?/br> 陸司語冷冷地抬頭看了他一眼,惜字如金地回絕,“我不喝酒?!?/br> 張大海本來準備了一肚子的馬屁想要拍,被這四個字一頂,一時噎在那里,說不出話來。這城里的警察業務水平不錯,可是怎么都這么不通人情…… 第42章 薛景明的房間里, 宋文環視四周:“小心點,屋子里的陷阱可能不止這一處?!毕肓讼胨曇衾潇o地提醒了張大海一句, “這個人身上背了幾條人命了, 是個亡命之徒,你打電話發布通緝吧?!?/br> 張大海點頭,急忙打了個電話, 不多時掛了電話道:“我讓局里準備發布通緝,剛才讓人在系統里查過,沒有這個姓名下的新購車票,也許他坐了黑車,或者是選擇了其他的交通工具……” 話剛說到這里, 那小警察小孟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張大海見他慌慌張張的, 急忙喊了一句:“別碰開關, 有電?!?/br> 小孟嗯了一聲,匯報道:“我剛才碰到了一個村民劉山泉,他說,今天上午晚些十點多的時候, 他見到過九指?!?/br> 張大海皺眉:“快說說,當時是什么情況?!?/br> “劉山泉那時候剛進南邊的山取了一些山貨, 下山的時候看到了他, 好像薛景明沒看到他,打了招呼也沒和他說話,他以為薛景明也是要進山采東西的, 就沒多想?!?/br> 這些農民們靠山吃山,經常進山弄點木耳蘑菇野菜之類,這是無本的生意,既可以自己吃,也可以賣了補貼家用。 張大海嘆道:“唉,我記得宋警官來的時候,說要注意排查出入,這薛景明是不是看外面查的嚴了,就走山路了?這個小子到現在還是這個習慣,小時候我記得他被他mama打了就往山里跑,那時候經常大半夜號召村子里的人進山找孩子?,F在殺了人,還是往山里跑……” 宋文微微皺了眉,究竟是躲進了山里,還是要從山里跑到隔壁村去,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人是上午八點多出門,十點多進山的,現在晚上將近八點,十二個小時,這么長的時間,他現在究竟會在哪里? 聽了張大海的話,陸司語低了頭,他努力把自己帶入薛景明的心理,思考了一會抬起頭來,輕聲說:“我覺得這個人只是躲在山里,不會往出跑。這是個扭曲變態,自卑而又自負的罪犯,他平時不善與人交際,山里才是他熟悉、躲避的地方,那里會給他帶來安全感,他也自信警方一時找不到他?!?/br> 宋文翻了翻地圖,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這邊的幾座山翻出去以后,都是通往周邊的市鎮,一旦出了山,他會更容易被抓到,反倒是在山里,我們更難抓他。他的目的可能是躲,而不是逃?!彼挝恼f完話轉頭問張大海:“你們這里采山貨的人,一般會在哪里留宿?” 張大海被問到才想到這一茬:“有幾處,落仙峰,谷老池,那邊有一些洞xue,他們入山晚了會睡在那里?,F在天黑……我們要不要上山看看?” 宋文道:“好,我這邊申請調配警力,你找幾個經常進山的人帶路,我們一起進去找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