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節
書迷正在閱讀:刑偵檔案、作惡(1V2)、燦爛的小多rou、小嬌軟、他的小嬌嬌、許你十個愿望(骨科合集)、九淺一深(校園H 1V1 SC)、我的男友是AV男優(H)、渣男他不愛我了(1v1)、如果這都不算愛
* 鄭保今日休沐。 自打被師父王新義看中,調到皇帝身邊伺候后,他在宮內的地位再不可與往日同日而語。倒非他貪慕金銀,而是宮內本就如此,倘若旁人孝敬而你不愿收,便成眾矢之的,旁人難免對你忌諱防備。所以在乾清宮當差的時間雖然不長,也攢下了不少的一筆銀子。 七成給了家中,讓母親張羅著添給兄弟做娶親的聘禮; 三成留給自己,終于搬出家來在三里胡同置了個小院。 從那日看見蕭姝進了乾清宮開始,鄭保心里便有了隱隱的預感,所以今日休沐也未與往常一般出門走動,而是坐在屋檐下等候。 果然,清晨的霧氣剛散,外頭就響起了敲門聲。 他起身走過去開門。 那位容色殊艷的姜二姑娘就立在他寒酸的門庭前,披了深紫的斗篷,眼底卻似深夜靜雪,明亮卻又帶著一點淡淡的涼意,望過來時便叫人心底為之一寬,好像萬般雜念都肅清了似的。 鄭保往邊上讓開。 姜雪寧一手斂著斗篷,卻沒往里走一步,只是看著他道:“我是來請你報恩的?!?/br> 鄭保在家中只穿一身簡單的淺青色圓領袍,唇紅齒白,聞言恍惚了一下。 他清秀的面容使人想起江南泛著幾分靈氣的煙雨。 姜雪寧忽然有些不敢直視這一雙太過清透的眼睛,于是慢慢垂下眼簾來,壓下那一絲愧疚,近乎殘忍地道:“對不住。那日坤寧宮前,真正出言救了你的,該是長公主殿下??煞?,請你報恩?” * 作為皇帝平日里頗為信任甚至差一點就要立為皇太弟的臨淄王,沈玠要選妃,絕對算是開年后今春里除卻長公主和親外第一等的大事。 宮里面老早就忙活開了。 此事雖由鄭皇后親自cao辦,可本是樁樁件件都要報與蕭太后知悉的,今日也該是太后來主持大局。不過昨日蕭姝封妃,消息傳出來后,蕭太后不知為何勃然大怒,發了好大的火,還氣病了。蕭姝前去侍疾,也被人趕了出來。宮里消息靈通的都覺得這件事不尋常,暗地里傳個風風雨雨。 鄭皇后心里也犯嘀咕。 不過這對她來說是個極好的機會,難得由她來主持大局,若辦得好了,重入皇帝眼中,也可順理成章 將六宮的掌控從蕭太后手中奪回來。 因此鄭皇后倒比往日更盡心力。 選妃的地點定在儲秀宮,由宮人們一大早引了人入宮,畢竟是皇室選人,該查驗的地方一應不少,最后一關才是放這些候選者到大家面前來,定奪出個結果。 沈玠入宮,先要去拜見太后和皇帝。 所以鄭皇后坐在儲秀宮的主位先喝上了茶,與旁邊有孕后晉了位份且養得皮膚白嫩的溫昭儀敘話。 可沒料想,還沒說上兩句,就聽外頭太監嗓音尖細地唱喏一聲:“賢妃娘娘到——” 鄭皇后與溫昭儀的眼皮同時跳了一下。 再抬眼一看,前陣子還是仰止齋伴讀、蕭氏大小姐的蕭姝,如今一頭烏發盤做高髻,插了兩支金步搖,眉心貼一枚梅瓣似的花鈿,一襲天水藍灑金曳地宮裝從外面走進來,雖無盛氣凌人的神態,卻著實給了人盛氣凌人的感覺。 宮里常常新人換舊人,何況如今圣上最是喜新厭舊? 鄭皇后雖也覺得不舒服,可這種事見得多了,面上多少還掛得住,只心里不屑于蕭姝堂堂貴家小姐也做得出這等不要臉的事。 溫昭儀就覺得難受多了。 她身懷有孕自己之前卻半點不知,也無太醫告知,可知這后宮都在旁人把持之中。至于這“旁人”是誰,誰心里又沒點數呢?如今蕭太后病了,她侄女兒卻又入宮來,還一封就是妃位!她肚子里可揣著龍種,也不過才晉了昭儀,想想實在意難平。 是以見到蕭姝,她臉色不大好。 宮里宮外都是流言蜚語,蕭姝豈能不知? 可心里再恨,做出決定的都是她自己。 她自知取舍,也就強迫自己充耳不聞:無論如何,她已經達成了自己的目的,甚至一夜之間成為了皇帝的寵妃,旁人議論又能把她怎樣? “臣妾見過皇后娘娘?!?/br> 蕭姝往日身份便不一般,對皇后行禮從來十分簡單,如今也同樣沒將皇后放在眼底,略略彎身一禮便作罷。 皇后笑得勉強,也不好多說:“如今該叫賢妃meimei了?!?/br> 溫昭儀冷冷地一撇嘴,手撫在自己已經顯懷的肚子上,故意沒起身,懶洋洋道:“按理我該給賢妃娘娘道禮,可有孕在身,我這一胎弱得很,不敢折騰,便請賢妃娘娘見諒了?!?/br> 蕭姝笑了笑:“不妨事,往后再請便是?!?/br> 溫昭儀距離妃位不過一步之遙,只要順利誕下皇子,貴妃之位也不在話下;便是誕下公主,妃位也是順理成章 ,哪里用得著再給她蕭姝行禮? 蕭姝的話看似尋常,意思卻惡毒至極! 溫昭儀面色瞬間變化,搭在扶手上的五指握得緊了,險些當場發作。 鄭皇后忙打圓場,笑著問道:“賢妃meimei封妃突然,一應宮室皆在準備,我等倒都還未來得及見上一見。只是今日儲秀宮中將為臨淄王殿下挑選王妃,不知賢妃meimei前來,是?” 旁邊早有宮人搬了椅子來。 蕭姝施施然坐下才淡淡回道:“圣上政務纏身,又放心不下臨淄王殿下選妃的事,我便自請來一趟為圣上看著些,皇后娘娘可不介意吧?” 自請。 鄭皇后一口氣堵上,竟不知自己該說些什么,緩了一下才勉強笑起來,道:“圣上關懷,自然最好不過?!?/br> 蕭姝輕輕笑一聲,不再說話。 不一會兒,臨淄王沈玠去皇帝、太后那邊請完安,進到儲秀宮中,穿一身月牙白的蟒袍,腰間掛著玉墜,面龐也如玉一般儒雅溫潤,只是面色似乎不是特別好。 他進來看見蕭姝,也是愣了一下。 但滿腦子都是皇兄尤其是太后的訓斥,倒也根本懶得去在意,向皇嫂行過禮后,便坐了下來。 這時宮人才將各府候選的貴女引入,經過篩選后人數也不多,六人一排站著,原仰止齋中的伴讀倒有許多都在其中。 姜雪蕙,陳淑儀,姚蓉蓉,還有…… 一臉糾結的方妙。 她父親是欽天監,她又曾在仰止齋當過伴讀,自然得以進入候選王妃之列。 方妙覺得這事兒跟自己沒太大關系,也就走個過場。 可千不該萬不該,也不知宮里什么毛病,要他們清早來到宮里。所以被丫鬟們收拾好了催著出門的時候,她掐指一算,卯正三刻,將明不明,將暗不暗,陰陽交替尚未結束,正是邪祟橫行無定數,絕不是出門的好時辰。 到得宮門前,又見青光掛東南。 方妙沒忍住摸出自己藏在袖子里的銅錢來算,竟給自己算出個兇兆,一時間嚇得心驚rou跳,恨不能立刻扭頭打道回府,只恐這一遭有血光之災。 她就站在姜雪蕙與陳淑儀之間,比起這兩位出身書香世家今日也穿得很有幾分鮮亮的大家小姐,她雖也穿了一身很漂亮的鵝黃彈墨裙,腮邊傅粉,唇上涂朱,可映襯之下半點也不起眼。 進來瞧見上頭坐的蕭姝,方妙心里就嘀咕了一聲。 原本大家還是奉宸殿的同學,眨眼人家屁股上已經插上幾根好看的毛做了錦雞孔雀,也不知今日來干什么。 姜雪蕙則是沉靜地立在邊上,指間一幅繡帕漏出一角。 她一進來,沈玠的目光便落在她身上。 旁邊太監捧過來的漆盤里擱著一枚雪白的玉環,他拿了站起來,便要向姜雪蕙走去。 溫昭儀頓時面露微笑。 然而蕭姝瞧見卻是冷笑一聲,淡淡提醒:“圣上說了,殿下選妃,將為皇室綿延血脈,正妃乃是要入玉碟的,要品性端莊,身世清白?!?/br> 沈玠的腳步便是一滯。 他瞧見姜雪蕙低眉垂眼立在那邊,便想起那日雨時,他約了燕臨見面,馳馬前去卻險些驚了旁人的車馬,好不容易拉住,卻不慎濺了泥點滿身。 里頭坐著的姑娘受了驚。 他以為人家要追究。 沒曾想過得片刻,里面卻伸出一只骨rou均亭的纖手,將一方繡帕遞給了他,只一聲壓低嗓音的輕笑:“多謝公子相救,先擦擦臉吧?!?/br> 那日見燕臨,他竟走神了片刻。 燕臨便問他怎么回事。 他把事情一說,燕臨便要了那繡帕去看,眼神閃爍地琢磨了一會兒同他說,你看這紅姜花,那條道上坐馬車的想必是姜家姑娘。 沈玠便問,大姑娘還是二姑娘? 燕臨翻了他個白眼說,寧寧是本世子的,殿下那個自然是姜家的大姑娘。 其實時間久了,那壓低了輕笑的嗓音他也忘得差不多了,唯留下那一方繡著紅姜花的手帕作為一抹綺思還放在身邊。 沈玠想,若選王妃,該選曾令自己心動的。 可為什么偏偏不能如愿? 姜家二姑娘前陣子通州那件事傳了個沸沸揚揚,連帶著姜氏門庭里別的姑娘名聲也不好聽,否則他今日大可不必理會母后與皇兄的責斥,徑直選了姜雪蕙去…… 姜雪蕙曾救過溫昭儀,溫昭儀自然向著她一些,也希冀著姜雪蕙能選上,成為自己日后的助力??膳赃吺掓痪湓捓锟诳诼暵曀岬降摹笆ド稀倍?,到底令她咬牙切齒,生出幾分忌憚來。 既是皇帝發話,自不敢硬頂。 溫昭儀眼見沈玠站著沒動,眼珠一轉,卻是話鋒一轉,竟主動勸道:“賢妃娘娘說得對,選正妃可不是身家清白的么?到底祖宗禮法在,枉顧不得。選過正妃,若有割舍不下的,一道納作側妃也無不可,總歸不要違拗了圣上的意思罷?!?/br> 那代表著正妃之位的玉環在沈玠手中捏了半天,扣得緊了。 縱然是皇家血脈,貴為臨淄王…… 可他的婚事卻也不由自己做主。 沈玠自然瞥見了姜雪蕙手中那一方紅姜花繡帕,可溫昭儀之言拂過耳畔,目光抬起要向姜雪蕙看去,臨了又覺心里堵著,只怕越看越堵,索性將目光往旁邊一轉。 邊上也不知哪家小姐,腦袋埋著嘴唇翕動,像在默默念經。 他看了雖覺面善,隱約記得是仰止齋里幾個伴讀中的一個,可也不覺得十分好看,轉過眼就去看下一個。于是瞧見了陳淑儀。 這時蕭姝又在后面說:“圣上畢竟還是看重殿下的,家世高學識好的,最能輔佐殿下,料理王府事務……” 沈玠心里頓時說不出的厭惡。 便是他原本覺得陳淑儀看著端莊,很是不錯,這會兒也犯了惡心。泥人尚有三分氣,他心里不高興,索性掉轉頭來徑直將那玉環朝立在陳淑儀與姜雪蕙中間的那姑娘遞去,不耐煩道:“既是選入宮的,自然誰都好,就她吧?!?/br> 這一瞬間,整座儲秀宮里都安靜了。 方妙聽著頭頂上那暗藏機鋒、你來我往的一番話,只覺這些人個個都有不俗的道行,唯恐他們一言不合搞出什么事來,給自己帶來血光之災,是以虔誠地默誦《金剛經》為自己驅邪避禍。 玉環遞到她面前,她都沒看見。 直到一旁的太監冒著冷汗提高聲音喊了第三聲:“方姑娘!” 方妙才陡地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