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節
書迷正在閱讀:刑偵檔案、作惡(1V2)、燦爛的小多rou、小嬌軟、他的小嬌嬌、許你十個愿望(骨科合集)、九淺一深(校園H 1V1 SC)、我的男友是AV男優(H)、渣男他不愛我了(1v1)、如果這都不算愛
眼淚說著往下掉。 蕭太后平時都把她當做至親來教導,因她不那么貪玩嬌縱,是以有時候對蕭姝甚至比對作為自己親女兒的沈芷衣,都要好上幾分。 可此刻見她竟亂了方寸,心下便有些厭煩失望。 她冷酷地道:“倘若你不出這昏招,或恐哀家還能保你。畢竟我蕭氏勢大,若將你送去和親,皇帝心里只怕也跟扎了刺似的,要防備著蕭氏和韃靼勾結,謀朝篡位??赡愕购?,硬生生將刀遞到皇帝手里,讓他有了先削弱蕭氏的借口!” 蕭太后閉上了眼睛,對著她如對著一枚棄子般,多看一眼都覺得浪費時間,只道:“你出的餿主意,倒陰差陽錯試探出了皇帝的意思,如今留下一堆爛攤子還要哀家收拾,和親這件事便是哀家也有心無力了。你自己回去吧,往后便不必經常入宮來請安了?!?/br> 蕭姝仿佛不相信她這般絕情。 望著這位姑母,她問道:“姑母難道要眼睜睜看著阿姝去那兇險的韃靼和親嗎?” 蕭太后面無表情,不為所動地道:“芷衣是哀家的親骨rou,她都能去,你有什么去不得?” 蕭姝垂下了頭。 蕭太后起身來也不管她了,只留下一句話道:“天家無父子,是你太愚鈍,不怪哀家太狠心?!?/br> 說完這句話,蕭太后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畫屏后。 外頭的薄暮也徹底墜了下去,殿內一片昏暗。 所以不管是離開的蕭太后,還是走進來的宮女,都沒有看見,在蕭太后的身影消失、黑暗籠罩下來的那一刻,蕭姝一張原本明艷光彩的美人面上,恭敬、惶恐、哀傷,全都仿佛畫上的一層色彩染了水般褪去,只剩下一張漂亮的面皮上嵌著精致的五官。 像個假人。 甚至透出了一種詭譎。 她異常平靜地起了身,面頰上還帶著先才蕭太后掌摑留下的五指印,從大殿中走了出來。 宮女們提著宮燈要送她出宮。 因約略聽到殿中太后盛怒,是以半點不敢仔細地打量她,看了一眼便埋下頭去。 只是才走到一半,蕭姝的腳步就停了下來。 宮女奇怪,回頭看去。 卻見蕭姝立在一堵宮墻下頭,抬起頭來盯著上頭某一處:朱紅的墻沿上竟然趴著一只不大的壁虎,別處都不稀罕,唯獨那尾巴短了一截,顯得光禿禿的,原來是有著一處斷痕。 宮女嚇了一跳:“必是宮里太監不仔細,怎么還有這東西?” 她上來便要將壁虎趕走。 那壁虎受了驚,順著墻沿迅速地爬走,頓時不見影蹤。 蕭姝垂下眼簾,神情卻隱約陰郁了幾分,心底更莫名地涌出了一種愴然之感:倘若以前有人告訴她,她會被人一步步逼至如今這斷尾求生的地步,只怕她要當這人胡言亂語,使人亂棍打出去。 可如今…… 現實的處境就這樣殘忍地擺在她面前。 方才慈寧宮中蕭太后冷酷的一番言語,尚在她腦海里回蕩,可并未激起她半分的失望和傷懷,更未有半點羞愧。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借通州之事抹黑姜雪寧的后果呢? 更不可能不知眼下的情況,別說臨淄王沈玠,但凡京中有點眼力見兒的人都不會在這時候娶她,給自家招來無數麻煩。 姜雪寧! 蕭姝不動聲色,從宮女的手中拿過了宮燈,只道:“給我吧,宮中的路我都認得,想一個人靜靜,我自己出宮便好?!?/br> 宮女一來不敢多話,二來樂得輕松,是以猶豫了一下,便沒反對。 可待宮女走后,蕭姝的腳步一轉,走去的方向竟完全不是東北角的順貞門,而是位于整座皇宮中央的乾清宮! 第161章 開恩 “她?” 敬事房呈上來的綠頭牌才翻了一張到手上, 沈瑯正琢磨溫昭儀脾氣見長,今日不如喚那張貴人來侍寢,溫柔小意也別有一番意趣, 可待鄭保上來附耳低聲說了一句后, 他眉頭頓時一挑。 眼底先是驚訝,后是玩味。 鄭保有些猶豫:“此事于禮不合,要不將其趕走?” 沈瑯把手一抬:“不,朕倒想聽聽, 她要說點什么?!?/br> 鄭保略有驚訝,心中暗跳:朝野暗潮翻涌,這時候身處旋渦中心的國公府嫡小姐, 竟敢大膽求見皇帝, 究竟是有什么打算? 只是他不敢表露,去宣蕭姝進來。 蕭姝在外已候了許久。 她本以為自己會為自己此刻的選擇感到害怕, 感到忐忑,可望著乾清宮里那一扇窗里透出來的光亮,頭腦卻前所未有地清晰:姑母錯了, 大錯特錯! 這天底下最尊貴的人是帝王, 縱然她貴為太后,是帝王的生母,可又怎能與帝王作對? 更莫說是扶持臨淄王! 沈玠固然溫文爾雅, 可還不至于讓蕭姝非嫁不可。原本看中他, 不過是因為臨淄王妃之位,不過是皇帝無子,要立沈玠為皇太弟。她為的不僅僅是王妃之位, 更為了將來那可能性極大的皇后之位! 可如今一是溫昭儀有孕,二是她借由抹黑姜雪寧一事, 觸怒姜伯游,已經清楚地試探出了皇帝對蕭氏的態度,那還有什么不明白呢? 姑母的話沒有說錯。 天家無父子。 事實上不僅天家沒有父子,但凡權財在手的門庭,親情都異常淡泊。市井百姓講究父慈子孝,不過是因其除卻親情一無所有;而對于有著權力的人而言,他們卻有機會擁有天下的一切,親情與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蕭氏的興衰于她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況,她已自身難保! 鄭保出來通傳,她道了一聲謝,躬身入內,先行叩拜大禮。 沈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蕭姝面頰上那一個巴掌印在昏黃的燈光下格外明顯,但也襯出了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陰鷙的帝王把玩著手中的綠頭牌,饒有興味地道:“表妹對朕這個表哥可從來不親近,如今宮門都要下鑰了,怎么還到朕這兒來了?” 蕭姝道:“臣女今來,是向圣上投誠?!?/br> 沈瑯眼光微微一閃:“哦?” 蕭姝自知生死榮辱皆在今日,暗中握緊了手指,終是把心一橫,道:“姜侍郎當年從龍有功,向來是看著圣上眼色行事,倘若您不首肯,便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上奏。只是姜侍郎也并非好事之人,若無人激怒,怕也不蹚渾水。不管和親之議,還是賑災舊案,都在您一念之間。臣女久在蕭氏,大小事宜悉知無疑。激怒姜侍郎奏劾蕭氏,是臣女向圣上投誠的第一件。圣上若要向蕭氏舉刀,臣女愿獻綿薄之力?!?/br> 沈瑯看著她,眸底漸深,卻是冷冷笑一聲:“憑你?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怕不過不想去那蠻夷之地與韃靼和親罷了吧?!?/br> 蕭姝額頭冷汗便沁出些許。 她閉上眼道:“懇請圣上開恩?!?/br> 沈瑯終于站了起來,手中那寫著張貴人名字的綠頭牌在指間轉了一圈,竟伸過去抬起了蕭姝精致的下頜,微微瞇了瞇眼,道:“表妹不是要選臨淄王妃嗎,可要朕怎么個開恩法呢?” 帝王手指雖沒碰著肌膚,可行止間的輕佻卻仿佛對著一名妓子一般! 羞辱的感覺立刻泛了上來。 可蕭姝眨了眨眼,終究只能強行將之壓下,她手指輕輕顫抖,放在自己領口,在沈瑯灼灼的注視之下,慢慢將身前襟扣都解開,脫了干凈。 初春的夜晚,寒氣猶重。 雪白的肌膚甫一露出,便戰栗起來。巍峨處若山巒起伏,低陷處又有婉約綺態,飽滿處握之不住,纖細處又不盈一握…… 跪伏在沈瑯腳邊,舊日的驕傲盡數折斷,轉瞬卻化作了無盡的恨意。 一滴淚暈進柔軟的地毯里,她冷靜地聽見了自己刻意放低的柔婉嗓音:“懇請圣上開恩?!?/br> 第162章 前世軌跡 春日靜夜, 雨露滋長。 鄭保站在乾清宮外面,悄然皺起了眉頭。 那敬事房的太監只見皇帝翻了綠頭牌,還沒來得及定下來呢, 就來了一位蕭氏的姑娘, 讓他著實生出了幾分忐忑,不由壓低了聲音問鄭保:“您看,還宣張貴人來侍寢么?” 鄭保聽見里面的動靜,清秀的面容在一旁宮燈暖黃光芒的映照下卻籠罩了一層陰翳, 只道:“怕是不用了?!?/br> 次日一早,皇帝罷朝。 天才蒙蒙亮便入宮準備朝議的大臣們全都一頭霧水,唯獨有消息靈通的太監們湊到定國公蕭遠的面前來, 態度似乎比往日還要殷勤。 蕭遠自然沒摸著頭腦。 往日蕭姝留宿宮中侍奉太后乃是常事, 所以昨夜人沒回來,在蕭遠看來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一般第二天早晨便回。 可沒料想,他回府之后竟仍不見人。 正要準備派個人去問問,結果外頭管家就帶著一臉震驚地來報說, 宮里的太監傳旨來了。 這一下蕭遠嚇得不輕, 以為是出了什么大事,到了堂內聽旨時,見來宣旨的竟是宮內權柄在握的司禮監掌印太監王新義, 更是忐忑。 王新義卻是笑容滿面:“恭喜國公爺, 賀喜國公爺!” 蕭遠錯愕,一時茫然:“何事恭喜?” 王新義乃是宮里面的老狐貍,只當昨夜發生的事情都是蕭氏精心謀劃, 而眼前蕭遠不過是裝,所以竟伸出手來拍了拍蕭遠的肩膀, 笑容里有些拉攏味道:“令愛昨夜留宿乾清宮,今晨可不敢叫蕭大姑娘,要稱作‘賢妃娘娘’了!” 蕭遠先是愣住,隨即卻是面色大變:“你說什么?!” * “真的,今早來傳旨的時候那陣仗,你是沒看見!”蕭定非兩只眼睛都在放光,描述起今早場面時,更是手舞足蹈,唯恐姜雪寧不相信,“什么珍玩玉器,絲綢金銀,全跟流水似的賞了下來。我大早上起來一看,嚯喲,簡直擺了整整一個院子!一問才知道,蕭姝那臭娘們兒往宮里面一夜把皇帝給睡了,可給自己掙了面兒,直接封妃!哈哈哈你是沒看見蕭遠那臉色,我看他差點就要氣吐了……” “……” 姜雪寧的手指攥著茶盞,一根根慢慢收緊。 眼下還是在那戲園子。 雪白的梨花已有早開的,綴在墻邊上,風一吹薄得像是亂顫的紙片;絲竹之音從下方戲臺上傳來,配著南邊那帶了幾分吳儂軟語的纏綿唱腔,引得周遭看戲的人好一番喝彩。 樓上雅座卻安安靜靜。 因在暗中謀劃和親之議,蕭定非常要將外面的情況告知姜雪寧,是以這些天來時常見面,都選在這戲園子。一則人來人往,最危險便是最安全;二則他們兩個一般德性,都是好玩享樂,也不樂意去找什么太過正經的茶園琴館。 蕭定非還想跟姜雪寧說說自己一路來聽的那些流言蜚語,好讓她高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