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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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扎著沖天辮的小寶似乎早瞧著她了。 一見她轉身便連忙在一張桌旁向她招手,笑嘻嘻很是親近地喊她道:“jiejie來這邊,有熱湯和燒乳鴿呢!” 姜雪寧只覺這小孩兒一路還挺照顧自己。 有時遞水有時遞干糧,雖然始終覺得第一次見的那晚對方手中黑乎乎那團墨跡使人有些生疑,可倒不好拒絕,便坐了過去,向他道謝:“有勞了?!?/br> * 寒星在天,北風嗚咽。 定國公蕭遠帶著浩浩蕩蕩一隊人馬疾行,終于到了通州城外。 前鋒在城外勒馬,上來回稟。 年輕的蕭燁也佩了寶劍騎在馬上,望著近處那座黑暗中的城池,忍不住便笑了起來,志得意滿:“還是爹爹高明,正所謂是財帛動人心,有錢鬼推磨。什么天教義士,還不是給個百八十兩銀子便連自己老巢的位置都能吐出來!這回我們人多,拿這幫亂黨簡直是甕中捉鱉,手到擒來!” “哈哈哈……” 蕭遠許多年沒有帶兵打過仗了,這一遭卻是將自己將軍的行頭找了出來,撫須大笑道:“此一番,拿亂黨事小,要緊的是趁此機會在圣上面前表下忠心,立一回功,所以才要搶在謝少師前面。倒不是本公看不慣此人,實在是事情要緊。燁兒,你知道這通州城外是什么嗎?” 他伸手指了指東南方向。 蕭燁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雖然一片漆黑的天空下什么都沒瞧見,卻是答道:“是屯兵十萬的通州大營?!?/br> 蕭遠一雙目光便鋒銳了起來。 他望著那個方向,好像一頭擇人而噬的老鷹,陰鶩地要探出爪來,道:“燕牧那個老家伙一倒,沒了勇毅侯府,這通州大營十萬屯兵正缺個將帥來統御,圣上那邊也正考慮著呢。只是你也知道,朝堂上對我蕭氏一族頗有非議,太后娘娘也不好太偏幫著,所以萬事都要有個說得過去的由頭。眼下便是極緊要的一遭,搗毀了這天教通州分舵,該抓的抓該殺的殺,就是立下了頭功!” 蕭燁乃是紈绔子弟,聽得此言早有些按捺不住,當即興奮了起來道:“那我們這便入城,殺他個痛快?” 蕭遠笑一聲:“這可不急?!?/br> 然后一擺手叫身后兵士下馬來修整,道:“不急,等明日天教兩撥人還有天牢里逃掉的那些個惡徒齊聚一堂時,咱們再一網打盡,把這事兒辦個漂漂亮亮?!?/br> 蕭燁立刻道:“還是父親高明!” 蕭遠便忍不住暢想起自己一人獨掌三路兵權時的煊赫場面,于是得意地大笑起來。 * 姜雪寧身嬌rou貴,好日子過慣了的,連日來趕路睡不好吃不好,到了這客棧之中總算放松下來幾分,就著客棧這邊準備的酒菜倒是難得多吃了一些。 小寶招呼完她便湊過去跟天教那幫人一起玩色子了。 她想起張遮方才的話來,心念一轉,便上了樓去,琢磨起裝病的法子來。 兒時在鄉野之間,她可見過不少的行腳大夫,烏七八糟的東西在腦袋里記了不少。 有個招搖撞騙的道士教過她一招。 拿顆土豆夾在腋下,便摸不準脈搏,跟得了怪病似的。 姜雪寧心道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裝病也得裝得像一些,便先起身來將門栓了,把帶著體溫的外袍脫下,拉開緊閉的窗縫,就站在那吹進來的風口上,不一會兒就已經面皮青白,瑟瑟發抖;然后聽著外頭吵鬧玩色子的人散了,才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溜了下樓,去找客棧后頭的廚房。 夜深時分,周遭都靜了。 雖不知天教分舵到底在通州哪一出,可那幫人明日要去,這一夜多少也有些顧忌,并未鬧到很晚,都去歇下了。 唯獨天字一號房還亮著。 大約是張遮還在同黃潛、馮明宇二人說話。 天下客棧都是差不多的格局。 姜雪寧有驚無險地摸到了廚房,屏氣凝神,左右看了看無人,便伸出手來慢慢將兩扇門推開,閃身輕巧地進門,再將門合攏。 空氣里竟飄蕩著些酒氣。 廚房里有酒很正常。 她沒在意。 可萬萬沒想到,剛一轉身,后頸上便傳來一股大力,竟是一只強而有力的手掌重重將她扣住,另一只手更是迅速將她口唇捂住,推到門扇之上! 姜雪寧嚇了個半死! 然而借著沒關嚴實的門縫里那道不很明亮的光,她腦地里一閃,卻是一下認出來—— 竟是孟陽! 一雙眼眸陰沉,他的嘴唇緊緊抿著,滿面肅殺,然而掌下的肌膚滑膩,過于柔軟,這才覺出來人是個女子,眉頭不覺鎖了鎖,一想便認出她來了:“是你?” 姜雪寧牢獄中初見此人,便覺危險。 然而不久前篝火旁聽這人說起勇毅侯府時的神態,又有些對此人刮目相看,眼下不敢說話,只敢點點頭。 孟陽頭發亂糟糟的,看她片刻,發現她的確沒有要大喊大叫的意思,便放開了她,道:“你來這里干什么?” 姜雪寧扯謊:“餓了來找吃的?!?/br> 孟陽嗤了一聲也不知信是沒信,轉身摸黑竟在那灶臺上提了個酒壇子起來喝。 姜雪寧便知道這是個誤會。 對方這大半夜不過是來找酒喝的罷了。 她也不好與此人攀談,又琢磨起一個人在旁邊,自己要找點東西都有所顧忌,行動上便磨磨蹭蹭,在極其微弱的光線里,摸著個土豆,猶猶豫豫不敢揣起來。 豈料孟陽黑暗里看了她一眼,雙目有銳光閃爍,竟然道:“大家閨秀也會這種江湖伎倆,要裝???” 姜雪寧頓時毛骨悚然! 孟陽卻自顧自喝酒沒有搭理旁人的意思,道:“你們這幫人各懷心思都能唱出大戲了,拿了土豆趕緊走,別礙著大爺喝酒?!?/br> 姜雪寧由驚轉愕。 她想了想,這人行事的確古怪,也不像是要與天教那邊拉幫結伙的,該是江湖上那種浪蕩人物誰也不服的,索性心一橫把這土豆揣進袖里要走。 只是臨轉身,腳步又一頓。 姜雪寧回頭看著黑暗里那個影子,考慮著自己方才腦海里冒出來的那個想法,卻有些猶豫。 自發妻去世后,他活在世間便如行尸走rou,殺了自己一家上下后更無半分愧疚,只是關在牢里卻無多少酒喝。 京里那位謝先生倒是常使人來送酒給他。 可孟陽知道,這樣看似是好人的人送的酒,往往是不能喝的,所以從沒沾過一滴。 他莫名笑了一聲,看姜雪寧不走,便道:“你裝病是想脫身吧?那什么張大人是你情郎,不一塊兒走嗎?” 姜雪寧道:“正是因他不走,所以我才想是否能請孟公子幫個忙?!?/br> 孟陽卻也是大戶人家出身,卻很久沒人叫過他“孟公子”了。 他覺得有趣:“你倆倒是苦命鴛鴦?!?/br> 姜雪寧心道她與張遮要真是苦命鴛鴦那也算值了,沒白重生這一場,可張遮這等樣的于她而言終究是那天上的明月,站在最高的樓頭伸手也只能摸著點光。 她心情低落,卻不否認自己一腔情義。 只道:“我確對張大人有意。聽聞孟公子當年也是極好的出身,乃是為了發妻報仇才犯下重罪。聽您先前于篝火旁為勇毅侯府說的話,我想您并非真的窮兇極惡之徒。又聞您武藝高強,而明日還不知有什么兇險,所以斗膽,想請您保他安全。只是不知能幫您辦點什么事……” 竟想請他這樣的重犯保護朝廷命官? 孟陽差點笑出來。 然而看著眼前這姑娘一腔赤誠,卻是想起許久以前也有這么個人真心待他,于是沉默下來,又想起一路上那個張遮,過了很久,忽然道:“你心甘情愿為那位張大人,可假若他對你卻有所隱瞞呢?” 他的亡妻,也是藏了很多事不曾告訴他呢。 后來他才知道,那些都是“苦”。 姜雪寧沒料著孟陽會問這樣一句話,只覺一頭霧水,奇怪極了。 張遮能有什么瞞著她? 如今的她于張遮而言或恐不過是個成日給他找事兒的刁蠻小姐,頭疼極了,話也不好說上幾句,本來不熟。她不知道張遮很多事是正常的,可張遮坦蕩,絕談不上什么刻意的“有所隱瞞”。 她道:“那怎么可能?” 孟陽便奇怪了地笑了一聲。 但后面也沒說什么,既沒有答應她,也沒有明說拒絕。 姜雪寧等了半晌沒聽他回話,心里便憋了一口氣,一跺腳走了。 揣著那顆土豆溜回樓上,她和衣躺下。 原是打算著睡一會兒,明早天亮便按計劃裝病,可誰曾想人睡到后半夜,迷迷糊糊間竟覺得渾身惡寒,腹內一陣絞痛,給她難受醒了,額頭上更是冒出涔涔冷汗,整個人渾似犯了一場惡疾! 不過是站在窗前吹了風,頂多是受點風寒,怎會忽然之間這般? 她踉踉蹌蹌起身來,卻發現自己四肢無力。 不…… 不是裝病,是真??! 姜雪寧心里一片凜然的恐懼,走得兩步,無意中卻撞了杯盞,“啪”一聲,摔在地上,在黎明前的靜寂里傳出老遠,驚動了附近的人。 沒片刻外面便有人敲門,是張遮的聲音:“怎么樣了?” 姜雪寧想說話,喉嚨卻很嘶啞。 于是便聽“砰”地一聲響,有人將門踹開了,竟是有三五個人一道進來了,其中便有先前招呼她去用飯的小寶,一見她慘白的面色便叫嚷起來:“jiejie怎么了,犯了什么病嗎?” 第126章 機會 姜雪寧眼前一片模糊。 她看上去是病得狠了。 一張巴掌大的臉上血色褪盡, 因為驟然襲來的痛楚,額頭上更是密布冷汗,四肢百骸有如掙扎一般疼著, 一只手扶著桌角卻搖搖欲墜。 小寶立時要上來扶她。 卻沒想到旁邊一人比他更快, 一雙原本總是穩穩持著筆墨、翻著案卷的伸了過來,徑直將眼看著就要跌倒在地的她攔腰攬住。 姜雪寧費力地抬眼,卻什么也沒看清。 只是感覺到那將她攬住的、用力的手掌間,隱隱竟帶了幾分尋常沒有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