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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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芷衣強忍著心虛,義正辭嚴地道:“謝先生肯這樣認真地教你,朝堂公務都忙不完呢,每日還要抽大半個時辰來教你學琴,是旁人都羨慕不來的事情。你怎么能嫌棄謝先生嚴格呢?太過分了!” 姜雪寧想開口:“可——” 沈芷衣搶道:“你再多說一句我把你厭棄學琴的事情告訴謝先生!” 姜雪寧:“……” 以前我竟然不知道你竟然還會拿打小報告威脅人?! 她驚呆了。 沈芷衣卻咳嗽了一聲,臉不紅心不跳地道:“哎呀,本公主也不是萬能的,除了這兩件事之外還有誰叫你不痛快,你說出來,本公主必定為你主持公道!” 姜雪寧想半天,憋出來一句:“沒有了?!?/br> 只是待穿衣上妝完畢,同沈芷衣一道用早膳的時候,她看著那塊放進碗里的酥餅上用玫瑰花餡堆成的半朵蘭花,夾起來咬了一小口,卻是慢慢搭下了眼簾。 沈芷衣問:“怎么了?” 姜雪寧目光微微一閃,看著那一小塊酥餅,只道:“沒什么,不過忽然記起我家中jiejie,也會做這樣的餅餌,一下有些想念……” 她說完便又岔開話題,繼續吃了。 沈芷衣卻是垂眸思考片刻,認真把這句話記在了心里。 用過早膳后兩人便去奉宸殿上學。 她們到時,旁人早到了。 眾人正在說話,聽見說樂陽長公主來,都轉頭看去。 可誰料想這一看,目光竟收不回來—— 只是這目光并未落在樂陽長公主的身上,而是落在姜雪寧的身上! 入宮多時,伴讀們穿的大多是自己來時所帶的衣裳。 姜雪寧素日來的打扮更是偏于素雅,有點仗著自己底子好懶得打扮的任性??山袢账龔镍Q鳳宮中來,穿的乃是宮人們花了好久才選出來的往日沈芷衣穿的宮裝。 雪白的衣料上壓著一層又一層細密的金線。 深藍色的仙鶴銜云圖紋從衣裙的下擺攀上來,兩邊寬大的袖袍上流水紋則如錦繡堆疊,腰間還掛了一塊白玉玲瓏佩環,唯獨那月白色繡牡丹的香囊是她自己的。 一張臉更是精致璀璨。 膚色本就白皙,描眉畫眼,唇畔點染檀紅,顧盼間已然神飛,一顰一笑都顯得動人心魄。 但更叫人驚訝的是給人的感覺。 并沒有任何小女兒家偷穿了錦繡華服的不適與不配,她穿著這一身宮裝,原本漫不經心的輕浮隨意似乎跟著不自覺地收斂進去兩分,扶著宮人的手一步步走近,竟顯出一種身在九重宮闕的凜冽與高華。 蕭姝看了她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樂陽長公主卻是高興地向眾人炫耀,這是她打扮了一早上的成果。 眾人見了姜雪寧這般姿容又如此精心打扮之后的容顏,心下震撼之余,卻都有些泛酸,可面上還不得不附和稱贊,一時都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復雜。 姜雪寧從鳴鳳宮出來前也曾照過鏡子,只覺這華麗宮裝穿在身上,好看自是好看,可卻仿佛夢魘一般,透過妝鏡看去,看見的竟不是自己,而是上一世那個進退不能、繁華迷眼的皇后。 她有心想換一身。 可眼見著要到上課的時間,也來不及再換,只好穿著這么一身到了奉宸殿。 她一夜沒睡,心思也煩亂,一堂課上了個心不在焉,直到這堂課結束了看眾人都把琴擺到了琴桌上,她才一下想起下堂是謝危教琴。 于是掐了掐自己眉心,這才醒了醒神。 那張蕉庵還在偏殿里放著,姜雪寧出了殿門便往偏殿去。 沒料想今日謝危竟然很早就在偏殿。 殿門口的小太監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隔門通傳后,便打開門讓她進去。 姜雪寧進了門。 謝危今早沒有經筵日講,也不想待在內閣同那幫老頭子吵架,是以才來了偏殿處理公文,此刻正起身將自己那張“峨眉”從墻上取下,一轉頭看見姜雪寧,也是怔了一怔。 姜雪寧同他見禮:“謝先生好?!?/br> 謝危的目光卻在她身上停留了許久,打量她衣著與妝容,眉頭竟漸漸皺緊了,只道:“不好看?!?/br> 說完他便斜抱峨眉,往殿門外走去。 “……” 姜雪寧站在原地,簡直滿腦門子官司。 這人怎么回事? 雖然她自己也覺著這一身穿著很不喜歡,可從謝危嘴里說出這話來,怎么就這么不中聽?女兒家什么妝容什么衣著,臭男人看得出什么門道深淺也來置喙? 更何況,她怎么可能不!好!看! 姓謝的不愧是平日讀佛經道藏的,上輩子連女人都不沾,怕是本來也不得姑娘喜歡吧!活該討不著老婆! 第80章 睡著了 最近一段時間學琴, 基本都學右手指法。每學一種指法后都有相應的琴曲教給她們做練習,謝危要求很嚴,誰也不敢馬虎。 連沈芷衣在堂上也都規規矩矩。 唯獨姜雪寧今日上課時, 一雙眼睛瞪得老大, 反正也不準她摸琴,干脆坐在第三排最靠后的角落里,冷眼瞅著謝危,仿佛想用目光把這人給瞪穿了。 謝危一時沒明白她這是想干什么。 好在姜雪寧連著兩晚都沒大休息好, 眼睛有些泛酸,瞪了他有一刻,困倦就翻涌上來, 沒一會兒就沒撐住, 打了個呵欠,能堅持住不閉上眼睛趴到案頭去睡覺已經是極有毅力的事了, 再提不起什么精神來瞪他。 一堂課再次渾渾噩噩地過去。 下學時候,眾人都已經知道姜雪寧學琴素來是要被謝先生提溜著的,誰也不想留在這里同他多待, 一溜煙全散掉。 姜雪寧卻走不脫。 謝危抱著琴從殿上走下來, 但問:“你瞪我干什么?” 姜雪寧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剛想要打個呵欠,聽見這話卻是不得不強行將其憋了回去, 為自己辯解:“怎么會呢?您一定是看錯了, 學生怎么敢做這樣的事?” 謝危淡淡道:“不僅敢做,還敢撒謊了?!?/br> 姜雪寧假笑起來:“那該是學生認真聽您講課,一時入神, 對您懷有萬般的孺慕之情,看呆了眼吧?!?/br> 謝危不為所動:“是么?” 姜雪寧看了他這不咸不淡的樣子就來氣, 頓時又想起這人方才皺眉說她“不好看”時的神情,于是暗暗起了幾分報復之心,笑得格外甜美,道:“也可能是謝先生今日講得枯燥乏味,十分不好,所以學生聽得一頭霧水,不自覺只能看著您了?!?/br> 謝危:“……” 枯燥乏味,聽得一頭霧水! 若說先前他整個人還姿態從容,這會兒聽了姜雪寧這兩句話,一張臉的臉色頓時就拉了下來,連眸底溫度都變得低了幾分。 從來沒有人這樣評價過他—— 自打四年前回到京城開始在文淵閣主持經筵日講以來,不管是先生還是學生,不管是同僚還是皇帝,對他都是稱贊有加,姜雪寧這么睜眼說瞎話的刺兒頭,他還是第一回 遇到。 心里梗了一下,謝危薄薄的唇線緊抿成平直的一條,有那么一剎是想要發作的。 可目光回落到姜雪寧身上,到了又忍了。 他波瀾不驚地道:“自己開小差就差沒睡過去了,聽不明白,倒怪起先生不會教,也是本事?!?/br> 姜雪寧笑容不變:“您說得對?!?/br> 簡直有點沒臉沒皮的味道,謝危說什么她就是什么。 謝危也懶得同她計較,便往殿外走去。 可沒想到他才一轉身,姜雪寧就在他背后輕輕咬著牙小聲嘀咕:“自己連個老婆也討不著的大老粗,欣賞不來,不也有膽量說我不好看么!能耐了啊你!” “你說什么?” 謝危腳步一頓,直接回轉頭來看她。 姜雪寧脖子后面一涼,連忙把琴一抱就跟了上來,仿佛剛才小聲嘀咕的那個人根本不是她似的,異常狗腿地走到了謝危身邊,道:“學生說自己就是個大老粗,什么也不懂得欣賞,還好謝先生心善,肯對我多加指點,我們這就學琴去吧?!?/br> “……” 真當他耳背? 謝危盯了她有好半晌,覺著這學生有那么點“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混勁兒,又想起這些年坊市間有關于她的種種跋扈傳言,只覺自己該要約束她一下,免得她覺著自己好相處,越發得寸進尺。 可待要發作時,又見她一雙眼亮晶晶地看著自己。 這模樣真是乖覺極了。 謝危訓斥的話到了嘴邊,沒能說出來,到底咽了回去,只把寬大的袖袍一甩,道:“還知道誰是先生誰是學生便好,走吧?!?/br> 他轉過身去。 姜雪寧朝著他背影吐了吐舌頭,這才跟上。 又到奉宸殿偏殿。 謝危將峨眉放在了另一張琴桌上,只道:“這幾日來教的都是右手的指法,今日講完按理便該對右手指法略有了解且能彈相應的琴曲。殿里面我撫琴時你坐得甚遠,怕也不大能看清指法如何。所以現在我再彈一遍,你須仔細看清指法的細節,我彈完之后便由你來練習,彈一遍給我聽?!?/br> 姜雪寧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謝危卻只問她:“聽明白了?” 姜雪寧坐在了自己那張琴桌前,非常誠懇地點了點頭,道:“聽明白了?!?/br> 琴之一道于謝危而言,已是信手拈來。 他彈了今日在奉宸殿正殿里為諸人演示過的《彩云追月》。 琴音淙淙,瀉如流水。 這種適合練習指法的琴曲,韻律簡單而輕快,像是彈跳在清泠泠泉水上面的水珠,又像是隨著溪水飄落而下的竹葉,并不復雜,由謝危彈來已有幾分返璞歸真的味道。 他撫琴時向來心無旁騖。 待得琴音終了,才緩緩將雙掌垂下,壓了這一曲悠悠的余音,抬起頭來道:“你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