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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一口血將藥一并吐出。宋觀今日吐出的血量有些嚇人,諾亞兩手都沾滿了宋觀的血,他身體有點發抖,將水杯放在地上,諾亞摟住宋觀一下又一下地撫著宋觀的后背脊骨,他的眼睫瑟瑟地顫抖著,諾亞輕聲說:“沒事了沒事了。你別信那個人的話,他多數都是亂說的?!?/br>其實那個人到底說了什么,宋觀基本都沒聽到,他吐血不是因為那人說的話??墒撬F在也的確吃不下藥,且不說吐血吧,就算不吐血,依照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要做出將藥丸吞咽下去的這個動作,也依舊是很困難的。諾亞像哄一個小孩子入睡那樣哄了很久,直到宋觀不再吐血,他輕輕將宋觀面上被干涸血跡粘住的黑色頭發挑開,諾亞將固體的藥丸含在自己嘴里咬碎了,又含了點水,然后以口相渡,就這樣一點點喂給宋觀吃。宋觀好不容易吃下藥,總算身體感覺好了點,但他看起來的確很糟糕,這一張臉慘白得像是鬼,身上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還沾了好多血,整個就一命案現場似的。諾亞抱著宋觀,他看起來似乎是想親吻宋觀的,但到最后他都始終沒有再靠近有下一步動作:“閣下,”他輕聲說,“我們不能再待在這里了?!?/br>宋觀在諾亞懷里躺了許久,半晌,他才氣若游絲如同耳語一般地說了一句:“我知道?!?/br>諾亞低下頭,他將額頭抵在宋觀的臉頰上,閉上眼睛,遲疑了片刻,他才顫聲說:“你別……你別討厭我,別不要我?!?/br>宋觀知道諾亞在擔驚受怕些什么,他輕輕握住了諾亞的手,手上沒有力氣,而且要開口講話也很艱難,他只能盡量言簡意賅通過盡可能短小的句子,來表達自己的觀點想法還有態度:“你是我的,他們混蛋?!?/br>諾亞聞言手上力道一下失了控,他攥了宋觀一把,在宋觀蒼白的手上捏出了一圈烏青痕跡。盡管吃了藥之后痛感降低了不少,然而宋觀的身體依然很不好,堅持不了多久就又昏睡過去,再后面的記憶渾渾噩噩模糊不清,他多半時間都是在睡,每天飯點的時候會被諾亞叫起來吃東西,但同樣記得不太清楚,只有一次很清醒地醒過來,他發現自己被諾亞摟在懷里,兩人正在一輛拉貨馬車的后車廂當中。除了他們之外自然有很多裝了貨物的板條箱,諾亞就這樣摟著他坐在兩個條板箱之間,而他們的對面還有三個人,兩個年青人,還有一個老人。打量完這一切的宋觀回頭去看諾亞,此刻的諾亞因為太累已經睡著了,臉上灰撲撲臟兮兮的,嘴唇干到起皮,他睡夢里孩子氣地皺著眉。宋觀看了一會兒又輕輕趴回原位置去了,不想吵醒諾亞,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似乎自己的臉是被人用繃帶纏了起來。同時他感覺自己身上衣服穿得不算很多,對面那三個人都裹著大衣,他分明感覺自己斗篷底下只穿了利于行動的簡便衣衫,但很奇怪的是他一點都不覺得冷,有一股熱源自胸口那兒源源不斷地涌現出來然后傳遞到四肢百骸。宋觀手指摸到自己胸口的地方,摸到脖子上掛著一個墜子,他輕輕將那個墜子拽出來,這墜子離體的瞬間寒涼降臨,幾乎將人的全部血液都凍結住,宋觀重新伸手握住那墜子,一股熱力立刻自手心相接觸的部位重新蔓延開來。焚焰石。明明是先前從來沒見過也不知曉的東西,但這一瞬間宋觀腦中冒出這三個字,然后他就想到先前自己躲在衣柜里聽到的那支離破碎的對話。自掌心傳來的溫熱瞬間就有些令人尷尬,他將墜子重新塞回衣領里。這是……諾亞靠美色換來專門給自己的。宋觀想到這兒,心情有點復雜,他感覺身體有點不太舒服,好像是方才取出焚焰石的那間隙里受了涼。果然那天宋觀就發了高燒,他被燒得半死不活,不過病成這樣最后居然還是沒有死掉也是生命如蟑螂般頑強。他們是在農舍里暫住了一段時日,漏風的房子,空氣里難聞的氣味,發霉的布料,夜壺的沖鼻味道……那些諸如此類的攪和在一起,最終的氣味發酵簡直令人聞了想吐,但聞久了好像也沒什么。至于吃的,則是只有腥得要命的豬rou還有硬到可以媲美磚頭來砸人的面包。這邊的豬都不是用放血法來宰殺的,所以那滿是血味的rou,簡直能把人腥昏過去。宋觀勉強吃了兩口,這少爺矜貴的殼子就開始抗議著要嘔吐,于是他選擇吃面包。諾亞將面包敲碎泡著水喂他吃,宋觀鳥食似的啄了幾口就要躺回去睡覺,諾亞嘆了一口氣,他將宋觀的臉扳過來,自己把食物咀嚼碎了,就這樣嘴貼著嘴喂宋觀吃。這種喂法宋觀根本接受不能,而且病疼之中他脾氣很不好,諾亞想要這樣喂他,迷迷糊糊里,他悶聲不響地扭頭躲了好幾次,但諾亞抓緊了他,那口食物還是渡進了他的嘴里,他開始在諾亞身子底下又踢又踹,還連抓帶撓的,但是因為一點力氣也沒有,所以這點攻擊完全沒有殺傷力,只除了把自己累得氣喘吁吁。“乖,乖,聽話,你總是要吃一點的?!?/br>回應諾亞的是宋觀吐出來的一口血。這一口血吐出來之后,宋觀神智稍微清醒了一點,但很快困意襲來,闔目之前,他聽到響動看到有人打破了窗子從窗戶外頭跳進來。那是個佝僂的老頭,他見過的,馬車上。那個老頭背光,昏沉沉的日光之下,犀利的目光像鷹隼一樣。明明之前只是一個普普通通丟在路邊都不會讓人多看兩眼的老頭子,但如今身上的氣勢卻相當嚇人。“老朽也不多說廢話了?!蹦抢项^瞇了瞇眼,“你們身上有焚焰石的是吧。交出來,老朽不殺你們?!?/br>昏過去之前,宋觀聽到諾亞冷得透出點陰寒意思的聲音,一字一頓:“你做夢?!?/br>再次醒來,宋觀是被諾亞背在背上。兜帽斗篷將人裹得嚴嚴實實,天上一輪勾月,月光清輝明亮得根本不用人點燈就能叫人將夜色里的景物看得一清二楚。身上依舊是暖和的,這證明焚焰石還在。夜半冬寒撲在人的臉上,他們在林間急行,樹枝有時候打在人身上是很疼的,宋觀在夜風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他聲音很啞,很輕:“諾亞啊?!?/br>諾亞疾行的腳步微頓,他沒說話,隨后只發出了一聲模糊的鼻音,是詢問的意思:“嗯?”“你受傷沒有?”宋觀的聲音啞得非常厲害,諾亞停了下來,他拿出小水壺喂宋觀喝了點水。宋觀根本自己坐在地上坐不穩,他靠在諾亞身上:“我之前在馬車上,拿出過焚焰石,那個人他可能是……”“不是的?!敝Z亞打斷宋觀的話,夜幕里這天上星子明亮得像是盞盞明燈,天空里漂浮的云團被月光照得透亮,那些光亮灑落大地,水銀似的落在諾亞臉上,諾亞的目光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