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鬧了兩個小時,眾人嗨累了,打算上樓打電玩放松放松嗓子。 沐子云道:“你們還打算上去嗎?” 傅臻看看手表,與沈沐秋商量道:“不了吧,時間不早了,我們要早點回家?!?/br> “行,那我送你們下去?!?/br> “沒事,你跟大家上去吧,我們有兩個人呢,還擔心被拐了不成?” 沐子云聳了聳肩,不再強求。 三人在電梯口分開,傅臻先給家里發了短信,就和沈沐秋百無聊賴地在酒店門前的大噴泉處玩水。 入了夜,晚風漸涼,伴著水汽消散了一天的暑熱。 傅臻五指并攏,噴泉水細密地噴灑而下,不消一會兒就在掌心掬滿,然后她又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松開,看水珠順著指尖滑落……如此反復,一點也不覺得無聊。 沈沐秋則一邊刷朋友圈,一邊跟她講著自己看到的趣聞,兩人你一言我一句,時間飛快。 葉燃他們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葉楠扯扯自家老哥的衣擺,“哥,臻臻她們好像打不到車,我們要不要帶她們一程???” 陳柯幾人亦附和:“是啊,我們這里車多,大家應該都能坐下?!?/br> 葉燃不可置否地揚揚眉,將手插進口袋里,半晌才應允地慢吞吞走上前。 他眸光定定地看向傅臻,后者似乎還沒察覺到他靠近的動靜,沉沉道:“去哪,我送你們?” 傅臻突然聽到背后傳來一個低啞磁性的男低音,嚇了一跳,連忙把手上的水甩干,背到身后,好像剛剛那個玩水的人不是她似的??吹絹砣耸侨~燃,以及他身后不遠處沖她招手的葉楠等人,一下子就理順了前因后果,感激道:“謝謝,不過不麻煩你們了,我家里有人來接?!?/br> 說時遲那時快,好像為了驗證她沒撒謊似的,一輛車型熟悉的私家車在路邊停了下來。 傅臻指了指,“咳,不好意思,我家的車到了,那個……幫我謝謝葉楠,那我們就先走了?!?/br> 傅臻說完就拉過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沈沐秋,離開前還沖葉燃點點頭以示感謝。 兩個女生一左一右地坐進了后駕駛座,車子絕塵而去。 許久,葉燃舌尖輕抵后槽牙,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躁,不是滋味地想道,明明是他說的要送她們回家,為什么卻要讓他幫忙跟葉楠道謝? 無辜的葉楠跑上前,“哥,剛剛臻臻跟你說了啥?” 葉燃睨她一眼:“沒說什么?!闭f著徑直走向侍者幫從停車場開回來的跑車前。 葉楠懵逼,沒說什么就沒說什么,瞪她干嘛。 …… 車上,沈沐秋挽著傅臻的胳膊,大有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你那同學哥哥到底什么情況啊,人家是不是喜歡你?” “你瞎說什么?!备嫡槎堵湟簧淼碾u皮疙瘩,“我和他才見兩次面,哪來的喜歡不喜歡?!?/br> 沈沐秋掃興地輕哼一聲,玩著自己的美甲道:“其實我覺得那個男生挺不錯的,你也差不多年紀再談段戀愛了?!?/br> 傅臻微不可見的沉默。 沐秋說的是“再”,指的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可她不知道,她和榮時其實都沒開始,就已經走向了結束…… 裝作無所謂地側眸看向窗外霓虹街景,故作灑脫道:“知道,遇到適合的我會考慮?!?/br> 沈沐秋看了她的側臉一眼,無奈輕嘆,這個大笨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擺出那副口是心非的樣子一點都不酷,簡直要傻透了…… 第94章 相安無事地過了幾天,傅臻把自己欠下的畫全部畫完,紛紛發給同學。 清空信息時才發現自己忽略了一條好友驗證消息,點開一看,只見信息框里簡潔明了地寫著四個字——我是葉燃。 傅臻秀眉輕蹙,這條信息是一天前發的,但她最近忙著趕畫,都沒登陸過微信,也不知道對方找她有什么事,斂眸思索一番,還是通過了好友驗證。 現在是凌晨一點,想著對方這個時間應該已經睡了,她伸了個懶腰,決定進浴室洗漱。 出來后正打算睡覺,卻發現pad屏幕閃爍著光,點開頁面一看,空白的聊天框中已經彈出了一則新信息。 “有空嗎?有朋友想讓你幫忙畫個畫?!?/br> 傅臻想了想,抽開椅子坐下打字回復,“抱歉,這個月最后一批單子我都畫完了,八月份不接新單?!?/br> 按了按眉心,想著這樣拒絕同學哥哥似乎有些太不厚道,畢竟人家還開車送過她一次,于是糾結措辭補充道:“不過你要是不急的話我可以九月幫你畫,你是葉楠哥哥,給你打五折好了?!?/br> 一通話發出去,傅臻又覺得自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人家這么有錢,哪里會在意這點百來塊錢。 那邊顯示“正在輸入中”,等了兩秒,就有了新回復。 “不急,收費正常收,那我九月份再來找你?!?/br> 還真是言簡意賅,不容置喙的語氣啊…… 傅臻聳聳肩,大佬不愧是大佬,說話都跟帶著風一樣酷。 她回了句“好”,就關了機,上床睡覺。 沈沐秋每天雷打不動的健康作息,老早躺在兩米大床的左邊睡著了。她小心翼翼地掀開右半邊的被子,側身躺了進去,見邊上人兒的呼吸依然平穩,也安下心來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 次日,傅臻將行李箱大攤開在地板上,整理行李。 沈沐秋環抱著手倚在一旁的書桌沿,好整以暇地看她來回折騰,半晌才嘖嘖搖頭道:“你說傅姨要是知道你每年打著去我家玩的幌子,實際偷偷溜出國,會不會一怒之下宰了我泄憤???” 傅臻好笑地瞥她一眼,“放心,我媽這么喜歡你,一定會刀下留情的?!?/br> 沈沐秋則是想不通地拉開椅子坐下,下巴墊在椅背處,嘟囔道:“我是真搞不懂,一個人去國外到底有什么好玩的。你性子這么悶,還少了像我這么有意思的人,真的玩得下去嗎?我說要陪你去你還不樂意,哼?!?/br> 傅臻語重心長地無奈道:“姐妹,你這又是在吃哪門子的飛醋,我一年到頭和你出去旅游的次數已經不少了好嘛……但八月份我真的想一個人呆一呆?!?/br> 沈沐秋癟癟嘴,不再吭聲。傅臻每年的八月份都會消失一段時間,這都已經成了高中畢業以后的慣例,她知道自己無法改變對方的決定,但是還是忍不住擔心她獨自在外的安危,難免要廢話一句。 兩天后,一切事宜準備完畢,沈沐秋和傅臻兩人一同從傅家出發,雖說和余堇柔說是去沈家住一段時間,但沈家司機接了兩人后先是把車子開到機場,停了小半小時,這才悠悠開回沈家…… 屆時傅臻也上了飛機,沒有人能想到她這趟航班的目的地,包括不久前送她進機場的沈沐秋。 一直以來她都把自己心中的這塊小秘密隱藏得很好,不曾讓任何人知道…… 望著機窗外的云卷云舒,傅臻也說不清自己再次去往那個地方心中到底是平靜還是波瀾,許久,她戴上睡眠眼罩,靠在椅背上閉眸休息。 …… 法國。 這日,傅臻背著畫板去了塞納河畔,每天像她這樣到河邊寫生繪畫的人有很多,大家都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一方板凳上,望著不遠處的古老橋梁,畫下屬于他們自己筆下的故事。 河水在日光下熠熠閃光、波光粼粼,偶有游船經過,掀起清脆的水花聲,伴著遠處傳來的薩克斯音樂聲,仿佛一唱一和,相互交頸低語…… 巴黎是個充滿藝術氛圍的城市,就像朱自清在《歐游雜記》中說的那樣,“巴黎人誰身上大概都長著一兩根雅骨吧”,無論是露天咖啡廳,還是公交車候車廳,總能看到法國人或拿一杯黑咖啡,或執一本流動圖書,細細品味生活的優雅從容。 這已經是傅臻第四次到這個國家。初中一次,高考畢業一次,大一暑期一次,現在是第四次,每次來都是八月。她從不刻意地踩景點,總是像原生土著民一般,靜靜享受生活在這方土地的寧靜美好。 一動不動地在畫板面前坐了四個小時,一幅水彩風景畫大致成型。 她拿了畫筆和顏料盤到隔壁的店鋪人家借水清洗,回來時發現她的畫板前站了一位白發老人負手觀看。 “你好?!彼t疑上前,不太確定對方是法國人還是其他國家過來游玩的游客,試探著用法語跟人打招呼。 老人見畫的主人回來,臉上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沖她豎了大個拇指,連說了一串法語,大致是夸她的畫好看。 傅臻笑了笑,跟人道謝。 告別老人后,傅臻背起畫板,就近找了一家法式餐廳吃飯。畫了一個下午,滴水未進,現在的她已經有些饑腸轆轆了。 被侍者引到一樓大堂靠左的位置坐下,她簡單的點了一份意面和濃湯,就把菜單交還給服務員。 每年來法國家里人都不知道,所以旅游費用都是傅臻自理的,好在大學以來父母在她生活費方面很是出手大方,她省吃儉用存下不少。但即便如此,在物價高昂的法國生活這么多天,還是要節省一點花費。 因為過了集中的飯點時間,餐點很快端了上來。 法國人講究精雕細琢,即使是一道簡單的飯菜,也依然做得十分精致。份量不多,卻剛好可以填飽肚子。 吃完飯,傅臻卻尷尬地發現自己忘記帶錢包了!她將帆布包翻遍了都沒找到錢包和信用卡的影子,懊惱地將包放到一邊,吹了吹額前耷拉的劉海,很是泄氣。 一定是出門的時候落在玄關的柜子上了…… 她舔舔下唇,還是厚著臉皮到服務臺處找服務員商量。 雖然高中以后再也沒有系統上過法語課,但她私下看了不少法語書,每年夏天都會來法國生活半個月,這讓她練就了一口還算勉強可以交流的口語。 “您好,非常抱歉,我出門忘記帶錢包了,但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我可以把我的東西抵押在這里,我保證,我二十分內就回來把飯錢補上,可以幫忙通融一下嗎?!?/br> 服務員大抵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和邊上的伙伴低語了兩句,不好意思道:“抱歉,老板現在沒在這,我也沒辦法做決定。不如您打電話給朋友,讓朋友過來幫忙交一下費用吧?” 傅臻感到一陣頭疼,這就是身在異國他鄉的煩惱之處了,一旦遇上什么問題,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還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她捏了捏眉心,不死心道:“或者你們老板什么時候回來,我可以跟他來說?!?/br> 這時有一個身著工作正裝的男士從身后經過,許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上前幫忙解圍。他從衣服內側取出錢夾,對著服務員問道:“這位小姐消費了多少錢,我幫她付吧?!?/br> 服務員見問題順利解決,松了口氣,馬上報了費用。 傅臻看向來人,只見是一個年輕的金發碧眼男人,她略顯窘迫的感激道:“謝謝先生,這個錢我一定會還您的?!?/br> 對方善意地笑了笑,正好服務員刷完卡遞了回來,“沒關系,這只是一筆小錢,歡迎你來法國游玩?!?/br> 陌生人間的善舉瞬間激起心中的一股暖流,但傅臻還是執意表示要還。 男人無奈,從錢包里抽出一張名片,“這樣吧,這是我工作的地方,你要是決意要還的話,可以到這個地方找我?!?/br> 傅臻收下名片,再次表示感謝。 兩人告別,男人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暗道糟糕,抱著手上的公文,火急火燎地沖上二樓。 趕到訊息上顯示的餐桌處,整理了一下儀表,將文件畢恭畢敬的遞到桌面上,鞠躬道:“boss,您要的文件?!?/br> 被他叫做boss的男人沒動,鼻梁上架著一副金色絲邊細框眼鏡,眉宇清冷地在電腦上敲打著字,精雕般的五官如畫美好,視線淡淡地看著屏幕,對急趕慢趕而來的秘書視而不見。 秘書叫苦不迭地在一旁負手罰站,只期盼著小老板懲罰輕一點。 好在他也沒煎熬太久,男人敲打完文件中的最后一個批注,松散地往椅背靠了靠,將眼鏡卸下放在桌面,捏了捏眉心。 他的手指白皙修長,不咸不淡道:“勞恩,你遲到了十分鐘?!鼻鍦\的聲音中卻帶著暗暗的施壓。 勞恩狂擦腦門的汗,跟了自家小老板五年半,自從五年前的那次轉機后,boss就越發以“□□”聞名公司上下,見不得下屬的任何差錯,他這回可是踩到對方的雷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