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曉云吶…”孫桂仙不知怎么和崔曉云說話,站起身,朝崔曉云走了兩步,崔曉云手腕垮著個籃子,里邊裝著兩個雞蛋和些豬rou,旁邊還有花生和瓜子,她把瓜子拿出來擱在矮桌上,“嬸子們吃這個,我和大寶說了,他明天就回家?!?/br> “???”孫桂仙懵了,崔鳳仙反應快,勸她,“我看大寶挺好的,囡囡也喜歡他,你咋就…”“媽?!?/br> 崔曉云的聲音有點尖銳,“你想什么呢,大寶才多大年紀,我和他沒可能的,早上出門我就把話和他說清楚了,囡囡我會照顧的,和他沒關系?!?/br> 說完,崔曉云提著籃子進了灶房,很快,里邊就響起柴火燃燒的聲音,孫桂仙站在那,手腳尷尬的不知往哪兒放,薛花花扯了扯她袖子,“問清楚了咱就回去吧,我看天不好,下雪的話路不好走?!?/br> 崔鳳仙留她們吃了午飯再走,聽到灶房剁rou的聲音,孫桂仙有點舍不得,薛花花卻是不肯留了,沒辦法,孫桂仙只得跟著她出門。 街上沒什么人,家家戶戶都關著門,冷風呼呼往脖子里灌,孫桂仙打了個哆嗦,然后就罵起人來,“花花,你看到崔曉云的嘴臉沒,好像我家大寶死纏著她不放似的,離過婚的,還有臉嫌棄我家大寶,這門婚事我堅決不答應,在鎮上有房子就了不起啊,我還看不上呢,我呸,什么人啊?!?/br> 薛花花知道她說的氣話多,看孫桂仙的反應,崔曉云如果點頭,她恐怕跳起來拍手同意,她說,“我看崔曉云對大寶多少是有點意思的,要不然不會留大寶在家里幾天幾天的待,而且崔鳳仙說話斯斯文文的,家教想來不會差到哪兒去,等大寶回來再問問吧?!?/br> “問啥問啊,再有錢有房子我也看不上,買了rou回來也不留我們吃飯,花花,你說她啥意思啊,看不上我這個老東西是不是?”“崔鳳仙不是再三挽留了嗎?”“我說的是崔曉云,無論怎樣,來者是客的道理她懂吧,給幾顆花生瓜子就把我們打發了,想想就來氣?!?/br> 說著,孫桂仙從衣兜里摸出顆花生塞進嘴里,哼哼道,“幸虧我走的時候裝了把在衣兜里?!?/br> 薛花花不知說她什么好,初次到人家家里做客,孫桂仙的行為有點不合時宜,不過知道她說什么孫桂仙也不會聽的,便沒揪著這個話題。 劉大寶不知孫桂仙她們到過崔家,傍晚,他背著囡囡回去,崔曉云坐在堂屋里,陰沉沉的瞪著他,“你什么時候回家?”這話幾乎成了崔曉云的口頭禪,劉大寶聽習慣了,放下囡囡,牽著她去灶房舀熱水給她洗手,出來看崔曉云站在門口,眼神有點冷,他想起自己沒接她的話,取毛巾替囡囡擦手,回答她說,“過年就回去,初二回來?!?/br> “我和你說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歡你,就是再結婚也不是跟你?!?/br> 劉大寶苦笑了聲,“我知道啊?!?/br> 抬頭時,臉上已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樣子,“我就在崔家住著,不信誰敢上門娶你?!?/br> “你…”崔曉云氣噎,“你還能要點臉嗎?”“不要?!?/br> 劉大寶回答得理直氣壯,“不要臉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br> 他喜歡崔曉云,見著第一眼就喜歡她,那時他的朋友遭中學里的人打了,他們過來堵人,正好在崔家門口,崔曉云準備出門,開門見是陌生人,清亮的眼神閃過警惕,然后快速的關了門,啪的聲,嚇得劉大寶身體顫了下。 就這樣,他就記住了她。 哪怕她年紀大,離過婚又怎樣,喜歡個人不是說能控制就能控制住的,要不然小學生也不會偷偷寫情書了,他從不掩飾自己的感情,喜歡就要爭取,等是等不到結局的,陸四叔在信里鼓勵他的話。 崔曉云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上前抱過囡囡就進了房間,關門聲又是啪的聲,劉大寶聳聳肩,擦了擦手上的水,回到自己房間。 沒多久,外邊就響起敲門聲,劉大寶沒應,又過了幾秒,門被人推開,崔曉云氣急敗壞的站在門口,灰白的光打在她身上,劉大寶吸了口氣,有點涼,一個在屋里,一個在屋外,就這么站了會兒,他看見崔曉云抹了抹眼睛,知道她肯定又在哭了。 她丈夫跟別人好上,而她被蒙在鼓里,鎮上很多關于她的流言蜚語,說她蠢,連個男人都看不住,自己跟傻子似的還給他生娃,她男人跟她離婚,鎮上的人對她更嗤之以鼻,說她蠢得無可救藥了,她男人回城過好日子,鬧得魚死網破也不能讓他好過,說她該向男的開口要錢,狠狠敲詐他筆。 然而她都沒有,男的提出離婚,她很爽快就答應了,亦或者她挽留過,沒用,不得不妥協離婚。 后來他纏上她,鎮上的謠言傳得更厲害,說她耐不住寂寞,勾引十幾歲的小娃,沒準離婚前就跟人好上了,所以才安安靜靜和男人離了婚的。 說實話,劉大寶沒想到他的喜歡會給她惹來麻煩,他只是遵從自己的心,瘋狂的追求喜歡的人而已。 崔曉云第一次在他跟前哭的時候,他迷茫過,找不著人訴說,借著幫薛花花跑腿寄信,偷偷記下陸建勛的地址,寫信征求他的意見,陸建勛回信很快,毫不猶豫支持他的做法,有喜歡的人就去追,千萬別等到她成了別人家的才追悔莫及。 陸建勛絮絮叨叨鼓勵他很多,他甚至想,陸建勛是不是有什么錯過的人,以致于感受如此深刻。 “劉大寶,你才多少歲,你知道結婚是怎么樣的嗎?”崔曉云的聲音帶著nongnong鼻音,這個問題,她隔三差五就會問劉大寶,劉大寶躺在床上,臉對著她,聲音有點無賴,“我不知道,你告訴我???”崔曉云哭得更厲害,抬腳踹半敞的門,劉大寶坐起身,揉了揉濕潤潤的頭發,“崔曉云,要不咱結婚試試,試試就知道是什么樣了?!?/br> 回答他的是崔曉云狠狠踹門的聲音,以及負氣而走的背影,劉大寶套上鞋追出去,崔家兩老上了年紀,不到天黑就睡了,大寶怕吵醒他們,拽著崔曉云去了堆柴的房間,不等關門,抬起崔曉云的下巴就吻了下去。 他的動作算不上粗魯,崔曉云嚇得不行,連要推開她都給忘了。 “崔曉云,我不知道結婚時怎么樣的,我只知道,結了婚,你就得和我睡覺,睡一輩子的覺……”結婚是什么,劉大寶不懂,村里人說人到了年紀都要結婚生娃的,但陸紅英和陸建勛早就到年紀了,兩人并沒急著結婚,他問陸建勛,陸建勛說沒碰到喜歡的人,而他在這么小的年紀就遇到了,是他的運氣。 崔曉云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推開他,倉皇的跑了出去,劉大寶舔了舔唇,抄著手跟在后邊,喊回房間的崔曉云,“囡囡和我都沒吃晚飯呢?!?/br> 崔曉云回眸看她,清澈的眼眶閃著淚花,劉大寶咽了咽喉嚨,把話又重復了遍。 崔家的事,稍微問問住在鎮上的人都知道些,那些不堪入目的話傳到孫桂仙耳朵里非氣瘋掉不可,好在兩人擔心下雪,沒有在鎮上多逗留,回到生產隊,孫桂仙喊薛花花去她家里煮面條吃,薛花花說不用,徑直回了家。 當天夜里刮起了大風,樹木嘩嘩的響,甚至倒了好大片,天光大亮時,白雪皚皚的四周,滿是大風過后的狼藉。 薛花花和孫桂仙去鎮上干什么沒人清楚,薛花花不是多嘴的人,誰問都沒吐半個字,然而,關于對方離過婚有小孩子的事仍然傳開了,前兩天追著薛花花喊請客的人忽然變了嘴臉,借著好奇心,說些幸災樂禍的話。 豬場坐著好些八卦的婦女們,大家圍成圈,中間杵著兩個籮筐,籮筐里層涂了兩層泥,里邊燒著柴火,熱氣散開,周圍暖融融的,柴火是用來煮豬食的,不知誰說煮豬食柴火燒不完,明年豬場又不養豬了,剩下的柴火總不能家家戶戶分吧,故而天天來豬場烤火。 籮筐是爛的沒法修補的,涂了兩層泥巴后,燒火不至于燒著外面竹篾,取暖正合適。 薛花花懂她們的意思,豬場的柴火陸建國是隊長的時候就安排過,說她們辛辛苦苦養了幾年豬,豬場不要了后,里邊的桌椅板凳柴火全留給她們,隊上的人不甘心,哪怕看著燒了也不想她們占便宜。 對此,薛花花沒話說,她們想怎么來就怎么來,西西和東東他們給力,撿的柴屋前屋后都堆著,而且都是易燃的柴火,就是明年不撿柴,家里照樣能生火。 薛花花在剁籮筐里的紅薯,剁小了放進鍋里煮軟得快,有人喊她別把紅薯全剁爛了,煮幾個整的,她們要吃。 豬場的紅薯家家戶戶都有出,薛花花聽了沒應聲,也沒特意撿兩個好的起來。 那邊,都在說大寶的事。 “說大寶對象是鎮上的我就納悶了,大寶天天在村里閑逛,時不時去公社溜達,怎么就認識鎮上的姑娘了?有人介紹的話,咱好像沒聽到誰給他介紹啊?!?/br> “是啊,我婆婆反復問我是不是弄錯了,大寶年年留級,鎮上的姑娘哪兒看得上他?!?/br> 像是怕孫桂仙不高興,李明霞故意扯著嗓門向孫桂仙解釋,“我沒說大寶不好啊,我是指鎮上姑娘的眼光,你們也知道,鎮上的人從來都是看不起咱的,在門口多站兩分鐘人家就以為咱打什么壞主意,開口攆人的……”李明霞不愛來豬場湊熱鬧,這兩天不知怎么了,跑得特別殷勤,她在村里人緣算不上好,但也不是喊打喊罵的人,她說的話客觀,沒人覺得有什么,畢竟她說的實話,鎮上的人就是看不慣她們。 “要我說啊,離過婚的倒沒什么,就是有個孩子麻煩,大寶年紀輕輕的給人做后爹,不劃算啊?!?/br> “咋不劃算,人家就一個閨女,大寶娶了她,等兩老口死了,房子錢不都是大寶的啊,有個孩子怕什么,再生個親生的不就行了?”鎮上的人有錢,況且崔家房子看著新得很,離學校又近,以后孩子讀書多方便啊。 幾人說說笑笑的,孫桂仙氣得嘴都歪了,拳頭松了緊,緊了松,咬牙切齒的準備撲過去撕爛她們的嘴,又恨在背后亂說的小人,她倒懷疑是薛花花說的,和薛花花打了幾年交道,薛花花的為人她還是信得過的,絕對是其他人。 女人們在豬場烤著火,眉飛色舞說得正起勁,外邊大寶就回來了,聽到她們議論自己,劉大寶坦然地踏進院壩,就著高出幾公分的院壩沿,刮了刮腳底的雪,笑瞇瞇說,“嬸子們在說我嗎?”十幾歲的孩子變化大,大寶站在院壩里,好幾個人沒認出他來。 “大寶啊,你回來了啊?!?/br> 說人壞話被當事人剩抓著現行,臉上不自在是肯定的,“說你啥時候結婚呢,你對象長得漂亮,又是鎮上的,你可要看緊了,結婚記得請我們喝酒啊?!?/br> 大寶抖了抖肩頭的樹葉,渾然不覺得有什么的樣子,大聲說,“請,咋能不請你們呢,都會請?!?/br> 他走到孫桂仙跟前,雙手端著籮筐抖了抖,把下邊大的紅薯抖到上邊來,“奶奶,你去崔家找我了???”崔鳳仙告訴他的,讓他抽空回家趟,免得家里人擔心。 孫桂仙沒個好氣,推開他,揮了揮手里的砍刀,“走遠點,誰找你了,我和你薛奶奶去鎮上辦事,路過就進去坐了會兒?!?/br> “你們咋不吃了午飯回來?”“又不是啥親戚,我哪兒有臉蹭飯吃,走開點?!?/br> 孫桂仙彎著腰,砍刀在籮筐里毫無章法的亂砍,劉大寶怕傷到自己,跳開兩步遠,又去問薛花花,“薛奶奶,你寫信和陸四叔說了我當兵的事沒?!?/br> 他有陸建勛的地址,自己也可以問,但他每次寫信都和陸建勛扯談戀愛的事,說正兒八經的事,還是得薛花花出面才行。 畢竟,他從小跟著陸建勛就沒做過啥正經事,他寫信說,陸建勛肯定不信。 “信我讓陸楊去公社寄出去了,估計下個月就有消息了?!?/br> 薛花花坐在凳子上,前傾著身體,剁紅薯的姿勢特別麻利熟練,不像孫桂仙,剁幾下就扶著腰偷會懶,薛花花從來沒有偷懶的時候。 “我下個月再回來?!?/br> 劉大寶心頭有了數,又走向孫桂仙,“奶奶,我托人看過日子了,臘月二十是個黃道吉日,我決定那天結婚,曉云他爸媽說了,在鎮上擺酒席,不要咱出錢,你們到場吃飯就行了?!?/br> 這兩天崔曉云躲著他,劉大寶拿她沒辦法,但崔鳳仙她們聽自己的,劉大寶就說了結婚的事,他這個年紀,結婚是早了點,但村里不是沒有,村里比他年輕當爹當媽的都有,他不算什么,況且看人不能只看年紀,他今年曬黑了很多,好多人說他看著像20多歲的。 孫桂仙瞪大眼,劉大寶笑得臉紅,“我是不是給你長臉了,不要半分錢彩禮就把孫媳婦給你娶回家,連重孫都有了?!?/br> “什么?你說…”孫桂仙驚得掐自己大腿,她就知道會出事,這下好了,連孩子都搞出來了,劉家真的是臉面都丟完了,她扔下砍刀,拉著劉大寶衣服去外邊說話,“以前就教過你別惹事別惹事你不信,你咋做這么不要臉的事啊?!?/br> 重孫……她氣得踹劉大寶,“你不要臉,咱家還要臉呢?!?/br> 她伸手掐劉大寶,劉大寶不躲不閃,由著她用力,嘿嘿笑道,“是不是很高興?”高興,高興個屁!“奶奶,曉云爸媽說了,請客的話你通知就行了,估算大概有幾桌,提前說聲,鎮上好提前擺好桌子?!?/br> 劉大寶感受得到,崔曉云是喜歡他的,礙于流言蜚語不敢接受他罷了,結婚好啊,結了婚就不怕外人說了。 “真的?”孫桂仙砸吧了下舌,“請多少人都行?”“對啊,曉云爸媽說了的,你別擔心其他,隨便請,但是我覺得吧,那些愛說三道四的人就算了,別吃了咱家的飯不念著咱家的好,里里外外各種挑剔?!?/br> 劉大寶補充了句,孫桂仙深有同感,隊上那些個大嘴巴她是堅決不請的,這年頭,紅白喜事都是虧錢虧得多,崔家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留著自己用不好啊,非得犯賤花到外人身上?這么想,孫桂仙心里有了打算,只聽劉大寶又說,“亂七八糟的親戚也別請,家里常常就曉云媽在,她又是個好說話的,被愛占便宜的親戚盯上,吃虧的還是你孫子我?!?/br> “你以為我啥啊,這點都想不到?”孫桂仙掀著眼皮,瞪劉大寶眼,劉大寶舉手投降,“我是怕你高興過頭給忘了,事兒我和你說了啊,囡囡在家等我,我得回去了?!?/br> 囡囡喜歡跟著他,大寶在外時間長了,囡囡恐怕又到處找他,上回就是為了找他跑出門,害得曉云媽摔了跤的。 孫桂仙滿心想著請哪些人吃酒席的事,不耐煩被劉大寶打斷,“行了行了,別打斷我,趕緊忙你的去?!?/br> 劉大寶來得急,走得快,有人問孫桂仙發生了啥事,孫桂仙撇嘴,甩去個輕蔑的眼神,完全不把她們放在眼里,她剁完紅薯,讓薛花花幫忙看著火,自己回家和劉老頭他們說劉大寶的終生大事去了。 對結婚的事,除了孫桂仙,家里所有人都反對,大寶爸媽難得和孫桂仙抬杠,“媽,大寶啥性格別人不清楚我們還不清楚嗎,說他聰明?成績不好大家都知道,說他人材好?也就長得那樣,硬要說他有啥優點,可能就是不到處惹是生非吧。 媽,你說說,這樣的人,人家憑啥看上他???”況且大寶才多大就給人當后爹,村里議論的人已經很多人,他丟不起這個臉。 “有當爸的這么說兒子的嗎?啊,還憑啥?大寶哪點不好啊,結個婚不要家里一分錢,人家姑娘還是鎮上的,你有什么好挑剔的,那姑娘我見過,我覺得不錯,你們要擺公公婆婆的譜你們擺……”孫桂仙不敢相信兒子兒媳指著自己鼻子質問,她氣得不行,“你們要是看不起人家姑娘就給大寶找個更好的,你們嫌大寶這不好那不好的,我看你們能給他找個啥樣的?!?/br> 大寶爸媽關鍵不該是對方離過婚有孩子嗎?“人家姑娘肚子懷著個了,大寶不娶人家還能咋辦?”這件事孫桂仙是又高興又氣憤,有了重孫是喜事,偏偏,兩人沒結婚,傳出去又是丟臉的事。 “???”全家人震驚了,“大寶要當爸爸了?”“不然你們以為呢?!?/br> 村里人還是比較保守的,像大寶這種……祖宗十八代的臉都給他丟沒了。 好在,村里人不知道這事,孫桂仙警告他們不準說出去,誰說出去收拾誰,關系到自家名聲,任誰都不管亂說啊,經過幾番掙扎,不得不接受劉大寶結婚的事實,接下來就是通知親戚朋友,臘月二十,去鎮上吃酒席……這在村里炸開了鍋,羨慕嫉妒的有,說風涼話的也有,不過沒幾天這個話題就接過了,隨著臘月到來,豬場的豬終于到宰殺的時候了,村里留了兩頭,其余全交了上去,殺豬這天,村里好多人都在樹林守著,各自端著筲箕,籃子,等著分rou的那刻。 遠處的鄉村公路上,有個身量頎長的少年背著個軍綠色的大包,雙手提著桶,歡快的朝著村里來。 作者有話要說: 陸建勛:老子回來參加劉大寶婚禮的。 劉大寶:趕多少禮? 第九十九章 極品婆婆 村里人的眼神被豬rou吸引過去,突然看旁邊站著個男青年也沒過多打量,豬和去年差不多重,去掉豬頭內臟,豬腿是所有人爭搶的對象,往年計工分,全年表現好的分豬腿,今時情形不同,好多人擠到最前,嚷著要豬腿rou。 豬身上的部位很多,各個部位的rou質不同,單說豬腿rou,前腿rou和后腿rou都是有差別的。 鍋里燒著開水,陸楊怕她們擠太厲害掉進鍋里去了,怒吼了兩聲,人群安靜幾分鐘,接著又鬧得不可開交,陸楊鎮不住場子,還是陸建國扯著嗓門大吼,“喊什么喊,哪家少過你們的rou啊,個個像牢房里放出來的似的,多大歲數的人了,不嫌丟臉啊,干活的時候咋沒看見你們跑這么快啊?!?/br> 陸建國不是隊長了,他的話還是很有威懾力的,就沖公社干部時不時去他家吃飯,借自行車,村里沒人敢說他壞話。 周圍徹底安靜下來,陸建國又大聲說,“公平起見,每家分斤好rou就得分斤差的,好rou讓你家全占了別人吃什么,至于豬腿rou,先問問豬場養豬的同志們,豬是人家辛辛苦苦養的,憑什么先讓你們選?”陸建國不怕她們議論,問薛花花要哪塊rou,讓殺豬匠估算著割。 薛花花整年忙豬場的事,哪怕家家戶戶去田地忙活,她也是忙完豬場的事才去地里,別的不說,沖著薛花花貢獻的紅薯最多,好rou也該是他的。 人群里有小聲的議論聲,陸建國跺了跺腳下的凳子,神情嚴肅,“有問題的提出來,交頭接耳說什么呢,論貢獻,誰要比得過薛花花我讓她先選,沒有就給老子安靜點,外人看了咱生產隊的臉都丟盡了?!?/br> 陸建國是真看不起有些人做派,人人只看到自己的利益,自私自利,陸建國慶幸自己沒繼續做隊長,能少寒點心,多活幾年。 四周萬籟俱寂,只剩下鍋里的水滾沸的聲音,陸楊扶著陸建國下地,接過話說道,“薛嬸子這年是表現最好的,就說豬場的豬,其他生產隊的豬餓死的情況咱生產隊沒發生不說,豬長得還肥,她如果像其他人隔三差五請假,豬能這么肥嗎?”說起這個,陸楊就覺得對不起薛花花,他身為隊長,沒有做好示范,他媳婦還經常曠工,是薛花花不計較,天天割豬草煮豬食,豬腿rou,是薛花花應得的。 前隊長和現隊長發了話,再有不爽也不敢說什么,其中有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吐字不清楚的說,“我家老幺過兩天結婚,能不能多分點肥rou給我們家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