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小藝也在旁邊唱雙簧，“呀，憇憇，你吃完啦？你剛剛說的什么誰??？你問的是什么??？”

    “…………”

    她們倆裝模作樣，唐憇憇本身也拉不下臉來直說自己問的問題相關封信。憋了半天，扯出一個笑來，“沒。我剛剛就是……咱班有一個人的名字我想不起叫誰了，就想著問問你們?！?/br>
    她端起托盤起身，“我吃好了哈，有點困，先回去睡覺了，你們們慢慢吃……”

    背過身的時候還在裝想人名的模樣，“到底是誰來著？誰……”

    直到走遠，她才徹底頹喪下一張臉，懊悔地打了下自己的嘴。

    目的達成，佟悅江小藝偷偷暗笑，瞄著唐憇憇走遠的身影，無聲地擊了一掌。

    學生會主席競選演講在第三天。

    當日高一至高三的全體同學全部匯聚學校大禮堂，每人在入門時，都會分發一張紙卡作為選票。

    等到所有競選人演講完畢后，所有人再排隊到貼著每個人名字的投票箱前投票，或可棄票不選。最終核實票數最多的，便是這一屆的學生會主席。

    演講開始之前，整個大禮堂內都是噪哄哄的聲音。

    大家都在興致勃勃地討論會選擇誰，或是猜測誰會選中。

    有學生會的人分發競選人員演講順序單供大家傳閱，佟悅和江小藝拿了一份，湊在一起交頭接耳討論。

    無疑，仍沒有唐憇憇的份。

    “……”

    見她們兩個討論得挺歡快，唐憇憇總也想湊過去看看。雖然她總歸會等到封信上場，可她也想讓等待的過程中有些期待的。

    偏她們倆壓根就沒有給她看的意思。她干脆悄無聲息探過腦袋，想透過縫隙偷偷瞄一眼。

    江小藝卻感應到她的動作，猛地回過頭來，“誒？憇憇！”

    唐憇憇一怔，忙一屁股趕忙重新坐好了，還順帶像模像樣地掖了掖頭發，“哦……我剛剛凳子坐得不舒服，就起來弄一下?！?/br>
    “哦?！辟偤徒∷囈桓蓖耆珱]懷疑的樣子，“沒事，我們繼續看！”

    唐憇憇咬咬唇，“悅悅小藝……”

    兩人齊齊看她，“嗯？”

    “……”她欲言又止，想了想鼓起勇氣指了指她們手上的名單，說：“給我也看看唄?！?/br>
    話一落，后排又一個別班同學直接起身，對佟悅江小藝說：“同學你們看完了嗎？我們還等著呢！”

    唐憇憇：“……”

    “哦哦，看完了看完了，不好意思哈！”佟悅連忙賠笑，將名單直接遞過去，轉頭又向唐憇憇笑起來，“沒事唐甜心，你說說你想看誰的順序？我已經都背下來了?！?/br>
    “……”

    唐憇憇一言難盡。

    咬咬牙將話強行又憋了回去，唐憇憇咧著嘴搖頭，“算、算了?！?/br>
    佟悅江小藝樂嘻嘻地互相挑挑眉。

    ……

    參加競選主席的學生共八位，封信排第六位上臺演講。

    等到封信出來時，整個禮堂的氣氛都徒然間變得有些不大一樣。周圍響起一陣很熱烈的嘩然聲，甚至有女生大膽尖叫。

    站在主席臺上，封信如舊淡定從容，聲音溫冽如溪。

    在他演講的時候，唐憇憇的目光一瞬不瞬落在他的身上。

    這一刻禮堂棚頂的追光盡數灑在在他的身上，微微帶些冷藍色調的光線順著他流暢的肩線肆意蔓延，像是在少年的周身都鍍上了一層晶瑩的水光。

    周圍的舞臺是有些暗的，只有他一人站在光芒之下，孤傲卻耀眼。

    周遭的一切仿若全都不復存在，整個世界更好像只有他一個人。

    唐憇憇心跳放緩，默默地凝視著光里的少年。

    他似乎格外適合這樣的講臺，高高在上的、萬眾矚目的。

    整個人從頭到腳，幾乎每一根頭發絲都在發光。

    可同樣的，卻也反襯出她究竟有多么平凡渺小。

    早該明白的。他們兩個，真的很像星星和太陽。

    此間差距。

    即便她追過光年的距離，也難以追得上。

    演講完畢后，學生會負責人組織著眾學生排列成隊一一投票。

    列隊亂哄哄的，所有人都在探討著等下要投給誰。唐憇憇身側的隊列是高一的新生。從他們旁邊經過的時候，她還聽到有幾個女孩子正在興致勃勃地討論著。

    “你投給誰呀？我要投給封信學長！”

    “我也投給封信學長??！”

    “啊啊啊他真的好帥好帥??！而且我聽說他成績還特別好，每次都是他們年級第一！”

    “我也聽說了聽說了！真的好優秀！嚶嚶嚶我好想撩！”

    唐憇憇：“……”

    努力忽略掉心底又要升上來的那點不爽快，她隨著隊伍慢吞吞蹭到投票箱前。

    目視著那個書寫著封信名字的投票箱，她不自覺捏緊了兜里的選票。

    她身邊的佟悅和江小藝倒是沒有半分猶豫，對著封信的投票箱嘖嘖兩聲，抬手就將選票丟在了封信旁邊的箱子里。

    “誒你們——”唐憇憇下意識想要阻止。

    “嗯？”佟悅和江小藝故作迷茫地看著她，“怎么了甜心？哦！選票呀。你放心吧唐甜心！咱們是什么關系，我們肯定都是向著你的！打死我們都不選那誰，這不，我們選了他旁邊那個，氣死她！”

    江小藝：“是呀憇憇！你也是，就選他旁邊那個，氣死他！我們齊心協力！”

    “……”唐憇憇滯了一口氣，咬牙看著她們兩個。

    即便唐憇憇再傻，她也能發覺得出來她們倆這兩天的不對勁了。那明明就是話里話外一舉一動都在引著她提封信。

    她心里悶氣，后面等著的人又在不斷地催，一橫心干脆誰都沒選大步流星就走了。

    兩個人連忙跟上她，“誒？你怎么不選??！”

    “不選了！”唐憇憇心情煩躁，頭也不回地出聲，“我棄權行了吧！”

    佟悅江小藝在她身后擠眉弄眼，偷笑出聲。

    這節課是活動課。

    從大禮堂出來之后，唐憇憇跟著佟悅江小藝去買奶茶，卻始終有些心不在焉。

    佟悅和江小藝早就看出她有心事，只是故意當做看不見，嘻嘻哈哈就在她身旁大聲聊天。

    直等到她即將都要到爆發的邊緣了，江小藝突然捂著肚子大吼，“哎呦！哎呦哎呦……不行不行我肚子疼，悅悅你快陪我去趟衛生間！”

    “哦哦哦哦！”她演技精湛，一時看得佟悅都有點真慌了，一股腦將手里的東西都丟給唐憇憇，“唐甜心你現在這兒等我們一會兒哈！我先陪小藝去趟衛生間！”

    唐憇憇一怔。

    起先她還狐疑這兩個人是不是又在框她，看她們匆匆奔向教學樓的模樣才感覺不想是假的。

    直到她們倆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拐角的灌木叢，唐憇憇才忽然轉身，朝著禮堂的方向拔腿就跑。

    灌木叢后的江小藝探出腦袋，笑著向身旁的佟悅催促，“快給孫野打電話……”

    ……

    唐憇憇跑回禮堂的時候，大禮堂的投票已經完全結束了。

    學生會的學生七七八八湊在一塊兒，正在點票。

    她一凜，二話不說忙走上前，劈頭便問：“同學您好，請問現在還能投票嗎！”

    她話說得又急又快。被問的學生愣了一愣，笑答：“同學，這邊投票都已經結束啦?！?/br>
    唐憇憇微怔，揣在兜里的手不由自主握緊了唯一的那票，不放棄地開口，“那——你們能不能給我幾十秒的時間，就幾十秒就行！讓我投個票，我馬上就好！求你了！”

    “可是……這邊真的基本都結束了啊。你想投給誰呀？其實吧同學，我覺得你現在也沒必要了，因為投票的結果基本已經定了，你這一票也根本改變不了什么的，你看看要不就回去吧，真的沒什么必要的?！?/br>
    唐憇憇卻不肯放棄，心一急干脆自己上去抓住了她的手臂，懇求，“我知道這邊已經結束了，可是我真的很想投這一票的……真的！我求求你們了，就給我幾分鐘的時間吧！真的求求你們了真的！求你們了！”

    她求得又急又可憐的，聲調都有點帶了哭腔。

    幾個人看著不忍心，索性揮揮手，同意她這一次。

    唐憇憇一喜，忙跑進禮堂大廳。

    ……

    禮堂大廳臺上的那幾個投票箱中的票已經被清空了，投票箱卻還在。

    一步步走過去，唐憇憇的目光從箱子的名字上一一掠過。

    石帥濤、車陽、孫倩倩、唐芯芯、顧燃……

    封信。

    她腳步隨之停住。

    在寫著封信名字的投票箱前站住，唐憇憇默默望著他的名字。取出兜里的選票。

    頭上的燈光悄聲墜落，冷輝籠罩著他的名字，也將她包圍在黯淡的光暈里。像是從整個世界中獨僻開的一個角落。

    默默凝視了許久，她低下眸，忽然很輕很輕地，嘆了聲氣。

    “我知道，結果已經定了。我這一票，根本無關緊要……”

    她自言自語般小聲說：“可如果這是你想要的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