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又過了幾天，一中高二年級組織籃球賽。唐憇憇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高二五班的籃球隊員中原本起初是并沒有封信的，巧的是在上報名字的前一天，其中一名隊員恰好因病請了長假。 眼看沒人替補，班級剩下的一些男生又胖的胖矮的矮，體育委員無可奈何，這才央求看上去高高瘦瘦的封信幫忙。 聽說了這個消息，當天下午放學，唐憇憇難得沒有跟著封信，而是拉著佟悅江小藝去了文具店。 唐憇憇這一次去，主要是想買一種罐狀的噴射彩帶，小小的一瓶，搖晃起來叮當響，往下一按就會有五顏六色的彩帶噴出來。用于為封信喝彩。 去的路上，江小藝一直皺著臉。 “憇憇，你這方法可以嗎？我還是第一回聽說籃球賽上用噴射彩帶喝彩的。石敢當不是常說不許接觸危險物品？你別再因為這個又被他給逮了……” “放心啦！”唐憇憇熱血上腦，蹦蹦跳跳走進文具店。 “我這叫新意，懂不懂？就是因為別人都沒搞過，所以才是標新立異呀！再說了，噴射彩帶又不危險，我這回開個先例，說不準以后用噴射彩帶來喝彩還能變成咱一中一特色呢！” 這家文具店的店面正在進行重整，門口有師傅正拿著五顏六色的噴漆瓶畫涂鴉。 路過時唐憇憇隨便掃了眼，沒大當回事。 佟悅始終覺得不靠譜，“可是你干嘛非弄得這么麻煩？就不能像別的女生那樣送愛心水么？” “當然不行！”唐憇憇頭頭是道。 “你們想啊，封信是誰??？他現在可是咱一中的新晉校草，我現在用頭發絲想就能知道等咱班籃球賽那天體育場絕對爆滿，也肯定超級多女生送他水！那么多人給他送水，我再一樣給他送水，那多泯然眾人？但彩帶就不一樣啦！到時候我就這么輕輕一按，他就能感受到我的熱情了！你們就說！是不是特別新奇出彩？” “不覺得，你要非求個新奇出彩，送個冰鎮老干媽，我覺得也挺出彩?！?/br> “……” 置物架上的噴射彩帶色彩齊全，紅的黃的藍的綠的。 唐憇憇隨手拿起兩罐看了看，興沖沖提議，“誒，你們兩個要不要和我一起？到時我們一人拿一個顏色，絕對好看！” 佟悅連連搖頭，“我不要?！?/br> 江小藝節節敗退，“我也不要?！?/br> 她也不勉強，自顧挑起來，幾個顏色看來看去，選擇恐懼癥開始犯了，“選哪個顏色呢……” 紅色？ 好像有點俗氣。 粉色？ 這么女孩子氣封信肯定不喜歡！ 藍色太深。 黃色好像又太艷…… 啊，好糾結…… 佟悅在旁邊等得煩躁，主動建議，“要不你覺得天青色怎么樣？之前我哥結婚，噴那種天青色的彩帶特好看！而且這顏色淡淡的，淺綠帶點天藍，也挺適合封信的風格?！?/br> 唐憇憇眼前一亮，連忙探頭尋找，可來回翻了半天，也沒能找到天青色的彩帶罐。 她想到柜臺前去問一下老板娘，這時門口處角落零星放著的幾個噴射罐落入眼簾。她蹲下身隨便看了看，突然發現其中的一瓶正是天青色。 唐憇憇心里頓時一喜。 …… 直到唐憇憇付完錢走出老遠，剛剛去上衛生間的噴漆師傅重新走回來，打算繼續涂畫。 他伸手一撈，手邊卻撈了個空。 再低頭一看，剛剛放噴漆瓶的位置明顯缺了一瓶。 “奇怪……”他迷茫地撓撓額頭，“一個油漆罐子還能自己長腳了不成？” 星期三下午，五班首場籃球賽開幕。一中的體育館幾乎迎來了空前的爆滿。 唐憇憇將“噴射彩帶”偷偷藏在校服寬大的袖筒內，第二節課下課鈴都還沒打完便早早跑去體育館搶座。終于搶到了一處視野極佳且方便下場的位置。 等到正式下課十分鐘，體育館內幾乎是頃刻間就擁滿了人。里三層，外三層，場面盛大的得仿佛并不是一場學生籃球賽，而是明星演唱會。 “太厲害了……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我們學校的體育館能裝下這么多人?！?/br> 籃球賽開場前，江小藝環視著周圍的盛況，嘆為觀止。 “我也是?！辟傄灿行┥笛?，“而且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我們學校是有這么多女生的?！?/br> 唐憇憇輕飄飄嗤聲，“我就和你們說吧！封信的人氣不是蓋的，今天的人肯定爆滿！你們還讓我送水，信不信等會兒上去送水的女生都夠在這兒給灌出個游泳池出來！” 佟悅向她伸出大拇指向她比了個棒，“也能幫你澆灌你頭頂那片無垠大草原?！?/br> “……” 第三節課鈴聲一響，體育老師宣布兩班隊員入場。 當五班的隊員走進場內，整個體育館立刻泛起一陣嘩然躁動，有人已經開始扯著脖子大叫：“封信！封信！封信！” 漸漸的，周圍被帶節奏的人開始增多，整個場內清晰回蕩著這個姓名。 唐憇憇安靜如雞。 封信今天穿了白色球衣，號碼是7號。精瘦的手臂與線條露在外面，肌rou線條異常漂亮。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穿球衣，與他穿白襯衫和校服時的感覺都不同，眉眼間的少年氣質更加深濃，卻一如既往的帥氣好看。 可是唐憇憇此刻卻無心欣賞他的盛世美顏，聽著周圍鋪天蓋地的“封信”，那種被搶了男朋友的感受又酸里酸氣泛上來。 她對佟悅江小藝咬耳朵，“我跟你們打賭，三秒內我能讓方圓五米內的她們全部閉嘴！兩包辣條，賭不賭！” “就你？” “我！” 唐憇憇拍拍胸口，忽然深吸一口氣，雙手在唇邊括成喇叭狀，沖著場上忽然就歇斯底里大喊了聲：“老公！老公你好帥——” “……” “……” “……” 觀眾席上，這一小范圍內的呼喚戛然而止。 四周的女生神色怪異，仿佛看瘋子般共同側目望向這個方向。 佟悅江小藝簡直五體投地。 唐憇憇感覺舒暢多了。 可似乎是聽到了她的呼喊，她尾音落下的一瞬，球場上的封信忽然抬頭，視線直直朝她望過來—— 目光相撞的一剎，唐憇憇胸口的小鹿又開始吃了興奮劑般，咚咚咚咚劇跳個不停。雙頰知后覺燒起來，心虛地閃開眼。 籃球賽正式開始。 裁判將籃球拋向上空，風馳電掣間，封信眼疾手快將球主控，然后是一串流暢的運球、奔跑、跳躍—— 籃球入框發出巨大響動。 封信拿下了首球！ 體育館內瞬間炸了，觀眾席驟然傳來一片嗚嗷喊叫。 唐憇憇其實并不懂籃球，唯一能看懂的就是哪隊進了球、哪隊得了分、哪隊分多哪隊勝。 盡管小白到不能更白，她也能從封信的一舉一動中感覺得到他籃球打得很好。不僅動作流暢漂亮，而且準確率還超高。 二分球、三分球、大灌籃、大滿貫！ 唐憇憇一直看下來，心里的形容詞早就窮了，能想到的就只有：帥！好帥！嗚嗚好帥！汗透衣衫也簡直帥到炸裂啊麻麻！ 所以這場比賽的最終結果也毋庸置疑，五班以碾壓性的分數獲得最終晉級。 比賽結果一出，四周一直蠢蠢欲動的女生便不淡定了，呼啦啦全部跑下場。 唐憇憇原本想第一個沖到封信面前，可她的座位畢竟離場上還有一段距離，跑下去時封信已經被好多女生團團圍住。 她在圈子周圍左跳右跳，愣是沒能成功擠進圈子，不由地有些焦躁。 許是聽說了籃球場這邊的盛況，石敢當擔憂發生踩踏事件，連著廣播麥在圈子的另一邊維持秩序。 “好了好了??！差不得得了！” “都讓開！回班上自習了！” “那邊外邊送水的都快回去吧！這里面都能開小賣部了。散了散了都散了！” …… 唐憇憇左耳進右耳出，沒心思去管石敢當說了什么，還在一直想究竟該怎么擠到封信面前。 她這時一念忽起，眼神一亮，馬上將“噴射彩帶”緊握在兩只手中，動作姿勢鄭重滑稽，仿佛是握著的不是一個噴射瓶而是一個大機槍。 她向后退開幾步，然后整個人像顆驟然彈射的小子彈飛快向人群跑去，邊跑還邊大聲喊：“快讓開！?！U——！” 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下意識驚慌向兩邊躲避，圈子驀地散開了一條通道。 遠遠看到封信的身影，唐憇憇驚喜，手里已經做好準備，“封信！” 封信錯愕回眸。 他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只看著她以一種沖刺的速度向自己奔來，手里還緊握著一個很像武器的東西。 而這個速度…… 他微微蹙眉，在她即將臨近時十分平靜地向旁一閃—— 石敢當在他身后。 唐憇憇沒想到封信會在這時突然閃開，她的動作已經剎不住了，手更是已經按住了噴射鍵。 于是下一秒，那原本應該是彩帶、原本該噴在封信身上、卻不知道怎么就變成了油漆的天青色黏膩液體——便全部、盡數、毫不留情地，噴射在石敢當的臉上和頭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