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
江令宛冷笑,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弧度:“你想說什么?是想說我成婚當天,你刺殺我夫君失???還是想說,回門那天你毀我名聲沒有得逞?又或者說,你想談談這次瘟疫的事?” 她話語很冷,沒有半分溫度,寧軒胸口比剛才更悶更疼了。 他凝視著她:“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都是因為我心里有你?!?/br> 呵! 好一個深情款款! 好一個真心表白! 心里有她的人她見多了,顧表哥,蕭湛,還有水央學社的兒郎們,他們可從沒有做過傷害她的事。 一次又一次地對她下手,竟然還有臉說是為了她。 真是虛偽之極,無恥之極! “這些花言巧語,說給你未來的妻子聽吧?!苯钔鹈佳廴绫?,聲音帶著冷意,“我聽著只會覺得惡心?!?/br> 她無情的話語是世上最殘忍的刀,扎進寧軒胸口不停的攪動,疼得他近乎麻木。 “我不會碰她的。我想娶的是你,也只要你?!彼嬷乜?,聲音低沉,“遲早有一天?!?/br> 你會是我的。 第128章 來勢洶洶的瘟疫終于研制出了能對抗的藥方,這個消息讓京城上下都為之一振。 大家看到了希望,知道救災有望,捐款就越發的積極。 救災派藥是江令宛跟白云寺的法玄大師發起的,這兩個人一個是受人追捧、萬眾矚目的宛卿;一個是德高望重,佛法高深的皇家寺院主持。兩人在京城都是家喻戶曉,非常有號召力的人物。洪文帝就把賑災捐款事宜交給他們去辦。讓蕭湛在旁協助,維護秩序。 嫉妒江令宛的閨秀們酸了,江令宛未出嫁之前在京城出盡風頭,一舉一動都受人關注。雖然只是五品官員的女兒,卻硬生生活出了大齊第一貴女的模樣,還嫁了蕭湛這樣位高權重、俊美無雙的男子,讓她們羨慕嫉妒卻又只能仰望。 好在江令宛成親了,不管你多優秀多出眾,一旦嫁人婚后就只能囿于內宅,拘泥在丈夫孩子身邊,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隨心自在了。 沒了江令宛,她們就有了出頭的機會了。 然而她們才高興了短短幾天,江令宛大婚,兒郎們拉起的“宛卿下嫁蕭清華”的橫幅還沒有撤掉呢,她又一次站到了風口浪尖,狠狠碾壓其他人。 她沒有老老實實待在內宅,反而受到洪文帝的嘉獎,跟著法玄大師一起做事。 法玄大師的信眾遍布大齊上下,在京城,從貴族到民間都備受推崇,她何德何能,有什么資格跟法玄大師在一起做事? 好氣??! 法玄大師的脾氣太好了,竟然愿意容忍她這樣沽名釣譽、不安于室的人。 愛慕蕭湛的閨秀們卻是另外一番看法,她們為蕭湛抱不平,憑什么讓江令宛主要負責賑災事件,讓蕭湛在旁輔助? 蕭湛為官多年,一向是主導,何嘗給別人做過副手?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到了募捐那天,她們一定要擺明旗幟告訴眾人,她們是沖著蕭湛才捐銀子的,絕不讓江令宛沾到一文錢的光。 水央學社的兒郎聽說此事,立刻叫嚷開了:這次瘟疫出力最多的是我們宛卿,蕭湛明明是沾了我們宛卿的光。讓他給宛卿打下手,那是照顧他分他功勞。他不去,大把的人搶著去。 水沚學社的姑娘們也為宛卿小jiejie叫屈,她們決定好好反擊:你們不是說要沖著蕭湛去捐款嗎?那我們就沖著宛卿小jiejie去。打嘴仗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募捐的時候比一比,看誰捐得多。 這個建議立刻得到水央學社兒郎們的一致認同,他們拍著胸脯道,論起捐錢,他們有實力的,沒在怕的! 自打喜歡宛卿,知道宛卿喜歡銀子之后,兒郎們便開始省吃儉用為宛卿攢錢,后來組辦了水央學社,再后來又做起了生意,錢生錢,利滾利,手頭越發寬裕了。 兒郎們的家人原本覺得他們不像話,整天宛卿宛卿的追著姑娘跑,后來發現他們發乎情止乎禮,進入學社之后壞毛病改掉了,讀書用功了,紈绔子弟開始振奮興起,奮發圖強了。還開了鋪子,能賺錢不跟家里要銀子了。他們就改變了從前的看法,看孩子們滿意,提起江令宛也是贊不絕口:這個宛卿呀,真真不是一般人,看看我家臭小子,現在變了一個人。 水沚學社的姑娘們也不遑多讓,不管是在女學還是在家里,她們力爭上游,表現出眾,學社里的姐妹們互相幫助,一起進步。提起水沚學社,眾人都豎起大拇指,夸姑娘們知書達理,端莊大氣,自信從容,賢良淑德,是最佳兒媳人選。 所以,到了募捐這一天,除了學社里的兒郎、姑娘們之外,他們的家長也紛紛解囊,擺明車馬告訴眾人,他們捐款是為了做善事,更是為了給宛卿撐腰。 正所謂眾人拾柴火焰高,第一天募捐下來,江令宛籌到了三萬兩的款項,比法玄大師足足高了一萬兩。 法玄大師的信眾們很不好意思,他們也沒想到竟然會少這么多,俱一臉慚愧地看著法玄大師。 法玄大師慈眉善目,寡言少語,一整天下來,除了念佛,他只點頭或搖頭,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眾人早已習慣,畢竟法玄大師說的話都極富哲理,有很多預言都能一一實現。 因為語貴,所以少言。若誰能得大師開口,得一句批語,便可以讓那個人身份陡然貴重起來。 據說當今圣上還是皇子之時,法玄大師就說他貴不可言。 一天的募捐已經結束,大家都不愿意離去的,有法玄大師的信眾,想看看大師今天會不會說點什么話。也有學社里的兒郎姑娘們,他們想守著宛卿,多跟宛卿待一會。 江令宛沖法玄大師微微福身:“大師,辛苦了,我派人送您回去,明早再去接您?!?/br> 江令宛前世不怎么信佛,就算后來到了百草庵,跟著尼姑們吃齋念佛,她也并沒有十分信奉??芍厣?,她態度大改,對佛祖高僧們尊敬起來。 她堅信,一定是她在百草庵做藥膳照拂百姓,才得了重生的機緣。所以這幾年,她每年都向白云寺捐錢,積福報,感謝佛祖讓她重生。 法玄大師起身,和氣地念了一句佛偈:“阿彌陀佛,夫人造福災民,有大善,有大福,有大貴?!?/br> 圍觀的群眾們沸騰了! 等了整整一天,法玄大師終于開口了,只說了一句話,是夸贊江夫人的。 學社的兒郎姑娘們激動得想要尖叫,啊啊啊啊,聽見了嗎,大師開口了,夸我們宛卿有大善,有大福,有大貴。 我就知道宛卿小meimei不是一般人! 我就知道跟著宛卿小jiejie不會差! 宛卿小jiejie越來越棒,我要吹捧一輩子! 圍觀的群眾們也激動了,一個個抓著學社里的人問:你們學社還要人嗎?我家兒子/女兒年齡挺合適的。 沒有適齡兒子/女兒的人酸了,也抓著學社里的問:我雖然孩子大了,但我也挺向學的,你們還缺社員嗎?年紀很大,但任勞任怨,吃苦耐勞的那種。 蕭湛看著沸騰得人群,嘴角露出一抹驕傲的笑意。 金吾衛維持秩序的兒郎們看傻了眼,他們何時見過指揮使這樣笑過啊,還有指揮使大人看夫人眼神,那叫一個情深,那叫一個溫柔,嘖嘖嘖,他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也好想加入水央學社呀,論年紀,他們是很合適的,今天報名,還來得及嗎? …… 坐進馬車,蕭湛就親了小妻子一口。 “宛姐兒,辛苦了?!?/br> 累了整整一天,她不停跟來捐款的人點頭致謝,有些人身份尊貴,她還要抽出時間與人攀談,午飯只匆匆吃了幾口。習慣午睡的她,今天中午并未休息,下午他幾次看到她露出倦容,但她卻撐著,一直儀態端莊,面帶笑容,沒有絲毫懈怠。 蕭湛倒了一杯茶,先端給她喝。 江令宛的確覺得倦了,但想到今天的募捐能買到足夠多的藥材讓災民早日康復,她覺得自己的勞累很值得。 一上馬車,蕭湛給自己倒水,喝著加了蜂蜜的茶水,江令宛從嘴里甜到心頭,身上的疲倦也減了大半。 喝好之后,她給蕭湛也倒了一盞,遞到他唇邊:“你也辛苦了,五舅舅,這一杯犒勞你?!?/br> 蕭湛把茶水接過來,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就把她扯進懷里:“茶水不是犒勞,你才是?!?/br> 他擁著她,俯身低頭,品嘗她的芬芳。 馬車粼粼,雖平穩卻難免有晃動,兩人唇齒相接,呼吸相聞,心也因馬車的震蕩而變得躁動。 成親這幾天,他們日日擁吻,卻怎么也親不夠。 等馬車停在了定國公府門前,蕭湛才戀戀不舍地松開她。 蕭湛先下馬車,朝后退了兩步。 他負手而立,等柳絮扶江令宛下車。 江令宛覺得沒什么,既然防備著蕭嗣寅,那做戲就得做全,只要蕭湛對她好,只要他們日子過得甜,在外面蕭湛能不能扶她下馬車,并不重要。 回圖南院的路上,兩人始終保持一步的距離,雖然不停說話,卻因為不能靠得太近顯得不夠親昵。 江令宛很想笑,在車上,他們緊緊貼著,幾乎要擠成一個人,一下車又趕緊保持拒絕,蕭湛想牽她手,卻又忍著。 明明是正經夫妻,卻要偷偷摸摸背著人,詭異又滑稽。 她沒忍住,笑了出來。 蕭湛知道她在笑什么,也忍不住笑了。 等回了房,關上門,他就抱住江令宛,親她的耳朵:“你怎么那么好!” 他因為忌憚大老爺,不能正大光明牽著她的手走路,她一點不生氣,還甜甜地笑。 她怕他愧疚,所以逗他開心,當他看不出來嗎? 這個小東西啊。 蕭湛的心軟成一汪水,將她抱緊了,唇從耳邊一路到她白皙的耳垂,慢慢含住,輕輕吸允。 江令宛身子一顫,把臉埋進蕭湛懷里。 這是蕭湛,是五舅舅,也是主子。 她何其有幸! …… 法玄大師開口說話了,夸江令宛有大善,有大福,有大貴。 這句話一夜之間就傳開了。 而且隨著募捐的進行,越傳越廣,水央學社、水沚學社每天都要許多人要加入,兒郎姑娘們忙得不可開交。 海陵郡主氣得心肝一起疼,摔碎了好多瓷器。 “珍珠,錢都捐出去了嗎?如今是第幾名了?” 珍珠答道:“一天五千兩,到今天結束是四萬五千兩,水央居士排在善人榜第二名。第一名是白衣笑笑生,十萬兩。明天我們再追加五千兩,就是整整五萬兩,應該能維持住第二名?!?/br> 聽到名次穩住了,海陵郡主心頭的火氣稍稍消散了一些:“那我讓你散播的消息都傳出去了嗎?” “都傳出去了,效果顯著,現在大家都知道江令宛就是水央居士?!闭渲樾χ鸟R屁,“還是郡主聰明,想了這么一個主意,還起了這么一個化名,現在人人都知道水央居士捐了許多錢,只在白衣笑笑生下面。還有不少人夸江令宛有善心,符合法玄大師大善的評語?!?/br> “江令宛竟然也不反駁,跟郡主猜的一模一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