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
除了凌亂粗重的呼吸聲之外,再無其他聲音。 然而就在此時,青峰的聲音從屋外傳來:“主子,凌大夫來了?!?/br> 這不合時宜的聲音打斷了屋內甜蜜恩愛的兩人,江令宛臉頰酡紅,渾身無力,氣喘吁吁。 當然蕭湛也沒好到哪里去,他劍拔弩張,身體緊繃,呼吸粗重。 兩人停了下來,對視一眼,俱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 蕭湛把江令宛抱起來,讓她坐下來歇著,給她倒了一盞溫水。 他自己則凝神調息,讓自己冷靜。 門外,凌霄揚聲道:“五爺,誤了時辰就不好了?!?/br> 蕭湛如若未聞,只去看江令宛,小妻子眼角眉梢的嬌態都退了下去,已經恢復如常,他方沖著門口說:“進來吧?!?/br> 打門外走進來一個年輕男子,二十左右年紀,五官端正,皮膚微黑,沉默寡言,正是凌霄。 說起來,江令宛跟凌霄算是“仇人”。 凌霄是凌夫子的兒子,雖然不是親生,但確是凌夫子從小將他養大,兩人勝似親生。 江令宛不僅把凌霄的母親從京華女學攆走了,還讓他的未婚妻——辛楚楚聲名狼藉。 凌霄完全有理由恨江令宛。 但他是個心懷廣大的男兒,自有自己的準則。 江令宛跟他母親的事,他調查得很清楚,是他母親有錯,并不怪江令宛。 至于未婚妻辛楚楚,她一直看不上他,不過是迫于他母親才勉強答應。 凌霄從小就立志要習醫救人,懸壺濟世,兒女情長他從未放在心上。他本來打算從滇南回來就退親,不想辛楚楚出丑,與凌夫子決裂,凌夫子便退了這門親事。 他一直當辛楚楚是陌生人,陌生人出了什么事,與他無關。 所以,面對江令宛他絲毫不介懷。 他幫蕭湛解蠱,是因為這個蠱十分霸道,他想挑戰。也因為蕭湛答應會資助他大筆的錢財藥草。 只要半年后他替蕭五爺解了蠱,就有足夠的錢財藥草在街頭義診,屆時便能幫助更多的窮苦百姓擺脫病痛的折磨。 凌霄把解蠱所需的東西準備好,在開始前,對江令宛說:“解蠱過于血腥,女子不宜觀看,請夫人暫避?!?/br> 蕭湛也舍不得江令宛坐在這受驚嚇,示意她去隔壁房間:“你等我一會,一個時辰后就可結束?!?/br> 江令宛搖頭:“我想留下來陪你。我們是夫妻,我不想你飽受的痛苦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你別擔心我,我不害怕?!?/br> 在來別院之前,她就拿定了主意要陪著他。 江令宛就是這樣的人,旁人對她好,她就會對那個人好,投桃報李,真心待之。 對顧金亭如此,對蕭湛亦是如此。 她既然嫁給他,就要與他風雨同舟,砥礪前行。 蕭湛聽懂了她的意思,牢牢握緊了她的手:“好,不管遇到什么,我們夫妻共同面對?!?/br> 兩人深情凝視,眼中只有彼此。 凌霄:…… 他以為蕭五爺是冷厲之人,不想他竟然也有如此溫情的一面。 兩人旁若無人地秀恩愛,讓他覺得自己很多余。 “咳!”凌霄一聲輕咳,“可以開始了?!?/br> 再不開始,真的要誤了時間了。 蕭湛褪去上衣,俯臥床上,露出布滿針孔的后背。 解蠱需要全神貫注,為了不讓凌霄與蕭湛分神,此次解蠱的效果,江令宛一語不發,在一旁觀看。 她斂聲屏息,面容平靜,眼底的擔憂卻泄露了她真實的想法。 蕭湛的后背傷痕累累,凌霄仿若未見,他點燃酒火,給銀針消毒,繼續在蕭湛背上扎針。 新傷加舊傷,他背上密密麻麻全是針眼。 到凌霄拿刀在蕭湛脊背上劃的時候,江令宛終于忍不住,閉上了雙眼,不過片刻,她又把眼睛睜開。 她第一次覺得一個時辰竟然這么漫長,這么難熬。 不管多難熬,總算熬過去了。 凌霄收拾好東西,退了出去,回頭看了兩人一眼,他體貼地把門帶上。 江令宛第一時間握住了蕭湛的手:“疼嗎?” 她心潮起伏,一張嘴就哽咽了。 蕭湛聽她這樣問,十分自責,早知她這么擔心,說什么也不該讓她留下來。 “不疼?!?/br> 他顧不得穿衣,先把她抱在懷里,去親她臉頰上的淚水。 怎么可能不疼,她都看到他出汗了。 江令宛眼淚落得更兇:“你又騙我!” 她并不是真的小孩子了,可面對蕭湛,她總是很容易把孩子氣、脆弱的那一面表現出來。 她不想哭,但眼淚止不住。 “是我錯了,我不該騙你?!笔捳恳贿呌H一邊哄她:“本來只是有一點點疼,并不怎么難受??墒悄阋豢?,我心里疼,比身上的疼更疼百倍千倍,乖,別哭了。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br> 他哄得很有耐心,江令宛就不好意思了。 中蠱的是他,解蠱受折磨的也是他,她沒幫上什么忙,還要他哄她。 他也很會哄,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說甜言蜜語。 江令宛被他逗得破涕為笑:“你知道自己不好就行,以后不能再讓我擔心了?!?/br> 蕭湛親了親她的笑顏,將她擁入懷中:“再等等,等大老爺繼承了國公府的爵位,我們就搬出來?!?/br> 他應該再等幾年,等他離開了國公府再娶她的,現在娶她,其實是讓她受委屈了。 不過他不后悔。 聽到他語氣中的自責,江令宛回擁他:“好,別忘了把所有的錢都給我,不管是私產還是俸祿,我通通都要?!?/br> 這個小財迷啊,時時刻刻不忘錢錢錢,可是他喜歡。 蕭湛只是笑,故意沒說話。 江令宛果然急了:“你怎么不說話,莫非反悔了?你之前答應過錢都給我的。別以為你娶了我,就萬無一失了,我們可還沒圓房呢,我也可以反悔?!?/br> 蕭湛這才哈哈一笑:“好,給你,給你,都給你,莫說是私產俸祿,便是我也是屬于你的?!?/br> 江令宛這才笑了:“這還差不多!” 兩人說笑了一陣,氣氛輕松了許多,江令宛想起他背上一片狼藉,就道:“趴下,我給你擦擦背上的血?!?/br> 蕭湛看她沒有害怕的樣子了,就放了心,說:“求之不得?!?/br> 他轉過身去,把后背露給小妻子看。 江令宛擰了帕子給他擦拭后背,手指從他脊柱上滑過。 小姑娘的手溫軟,蕭湛只覺身上一陣酥麻,險些沒坐住。 這個小東西,她知不知道她這樣撩撥,是在惹火! 江令宛一邊摸他脊背,一邊說:“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你脊背上這根黑線仿佛淡了不少?!?/br> 她的手輕輕拂過,蕭湛口干舌燥,嗓子比剛才更啞了:“不是錯覺,的確淡了,解蠱需要六個月,前面三個月后,黑線就會完全消失,但體內還會有蠱毒,再繼續解蠱三個月,就能完全清除?!?/br> 他腦海里全是她的手,浮想聯翩,不可描述。 可現在是白天,他知道她不肯,就轉移話題,克制自己的心猿意馬:“這蠱其實也不是完全沒好處,至少是百毒不侵的。等蠱解了,我百毒不侵的本事也就沒有了?!?/br> 他隨口說的一句話,立刻讓江令宛想起前世很重要的一件事。 她記不清是哪一年了,好像是春狩,也好像是秋獵,總之是洪文帝去皇家獵苑游玩時,遭遇了刺殺。 關鍵時刻蕭湛挺身而出,為洪文帝擋了致命的一箭。 箭上有毒,死傷慘重,蕭湛卻活了下來。 自那以后,洪文帝越發寵信蕭湛,夸蕭湛福大命大,是他的福星。 正是因為蕭湛中箭,定國公擔憂他,才在騎馬去獵苑的路上摔落下馬亡故的。 蕭湛醒來之后,心存愧意,整整一年足不出戶為定國公守靈。 他雖然整整一年沒露面,但洪文帝對他的寵信卻絲毫未減少,守靈結束立刻讓他做了定國公。 如今看來,前世蕭湛沒有毒發身亡,極有可能是因為蠱毒還在身上的緣故。 這一世他蠱毒解了,若再替洪文帝擋箭,怕兇多吉少。 她不會讓他去的。 不管是出于他的安??紤],還是不想讓蕭湛背負害死祖父的愧疚,她都要阻止蕭湛去皇家獵苑。 蕭湛見她不說話,就問她:“在想什么,這么入神?” 江令宛拉回思緒,擰著眉頭說:“在想我能幫你做些什么?” 蕭湛去含她耳垂,聲音低低:“凌霄說,我這是情欲之蠱,若能紓解發泄,蠱毒就能減輕許多,宛姐兒,你愿不愿意幫我?” 他一邊誘惑她一邊去扯她衣帶,江令宛按住了他的手。 蕭湛以為她拒絕了,止住了手,不再動作,不料江令宛卻自己把衣帶解開:“你背上有傷口,別動,我來?!?/br> 她褪去衣衫,主動摟住了他。 她之前不明白蕭湛為什么那么喜歡親她,每一次親她的時候都格外不知滿足,原來竟然是這個原因。 若早知如此,她絕不會拒絕,讓他難受。 江令宛抱住蕭湛,把唇貼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