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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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豐對著青石板彈彈煙灰,瞟了眼已經比他高半個頭的少年,想起來一樁樁陳年舊事。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當年陳豐帶人上門,這小子他媽正在摔骨灰盒,扔遺像。 骨灰灑了一地。 這小子就站一邊,不哭不鬧。 是個狠角色,當是陳豐就是那么以為的,很快也驗證了那一點。 這小子冷靜地問他們要了所有債務明細,以最快的速度賣了房子,還了第一筆債,帶他媽住進一個地下室小破屋里。 陳豐現在都還記得那一年冬天的事。 t市趕上了百年一見的大雪,要人命。 那一天他們再晚一點,這小子就被他媽一包老鼠藥毒死了。 未成年還在苦撐,成年人就先放棄了。 —— 陳豐一伙人也是打工的,按照吩咐辦事,出了岔子大老板怪罪下來,都得玩完。 因此人是肯定不能死的,死了他們找誰還錢去? 陳豐連夜把人送去醫院救了回來,這小子破天荒地叫他一聲陳哥,結果當然是有所圖,目的是想要打探賺錢的途徑。 從那之后的第二年一直到今年,這小子都是按時還錢,他們從來沒上門要過。 拿出年輕的身體,打幾份工,一分一厘地攢錢,對自己夠殘忍。 陳豐的思緒回籠,無甚意義地笑著搖搖頭。 每當生活不順心的時候,他就想到了這小子,也總能得到大把大把的安慰。 你過得差,有人比你更差。 你兜里沒幾個錢,有人被巨額債務壓頂。 你為了家里玩命,有人為了家里不敢玩命,連頭疼腦熱都不敢有,就怕生病耽誤打工。 這一比較,充分體現了什么叫人各有命。 —— 陳豐其實今兒來這一趟,純粹就是在酒店碰見那小孩之后的一時興起。 他掐著嘴邊的煙,瞇眼看墻邊的少年。 有一副極好的皮囊。 老天爺這是賞了一條捷徑,就擺在他面前,他卻拒絕誘|惑,始終按照自己的規劃往下走,不回頭不動搖。 內心絕對有自己想要去擁有,去堅守的東西。 否則扛不過來,也走不下去。 陳豐始終覺得,一個人不可能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永遠生存下去。 一定有光在指引。 就是不知道這小子的光是什么。 “說真的,江小子,我挺佩服你,要擱我,早就用死解脫了?!?/br> 陳豐唏噓,“好死不如賴活著,這道理誰都懂,但是有些事攤上了,活著比死了要痛苦太多,生不如死?!?/br> “所以前兩年我們大家伙才會輪流監視你跟你媽,怕你們自殺?!?/br> 江暮行的呼吸平穩,神情紋絲不動,瞧不出丁點裂痕,仿佛置身事外。 陳豐蹲著對他笑笑,不像是討債的跟欠債的,倒像是苦逼無望長輩對出色晚輩的期盼。 “你小子沉得住氣,早晚會有把錢還清,好好過日子的時候?!?/br> 江暮行喉嚨澀疼,他拿出小半盒含片,丟一粒進嘴里:“錢我會準時打過去,不要再去接觸我的同學,我的私事?!?/br> 警告的意味明顯。 “都說了只是巧……”陳豐在他投過的目光里感覺到一絲涼意,收了打哈哈的樣子,“好,不接觸,我會交代下去的,保證讓你安穩上名牌大學?!?/br> “江小子,等你去大學鍍金,搞個創業什么的,錢早點還上,皆大歡喜?!?/br> 江暮行沉默著吃含片。 上面有細細長長的天光灑進巷子里,墻角的小黑蟲爬啊爬。 陳豐腳一碰,小黑蟲瞬間自保地縮成了一團,殼很堅硬,他突然問:“江小子,我很好奇,這幾年你崩潰過嗎?” 江暮行的面色一片漠然。 陳豐一拳打在棉花上,不足為奇,這么大點年紀就有氣場了,為人沉重,心思深,看不透。 不能與之為敵。 陳豐把煙頭丟地上,慢吞吞地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道:“走吧,江小子,陪我喝兩杯去?!?/br> 江暮行眼皮沒抬:“不了,我打工,沒時間?!?/br> 兩秒后,江暮行口袋里的手機震了一下,是一條信息。 班長,你昨晚說今天白天在南山咖啡館打工,我現在就在附近的時融廣場,可以過去找你嗎? 接著又是一條。 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江暮行沒什么猶豫地敲手機,回了幾個字。 可以,不麻煩。 第20章 宴好是到家突然想見江暮行,才給他發的信息,扯謊說自己在咖啡館附近,問可不可以過去。 一收到江暮行的回信,宴好就立馬奔去門口,想起來什么又折回房里,拎了背包背上,匆匆忙忙出了門。 宴好特地打車到時融廣場,從那邊繞去的咖啡館,中途還在廣場有名的一家店買了面包。 如果江暮行懷疑,他可以拿出面包,以證明自己真的在附近。 這樣的心思要是放在學習上…… 不可能。 宴好終止那種想法,江暮行能給他帶來心動的感覺,學習只會讓他心死。 —— 南山咖啡館在別墅區,紅磚砌成的,梧桐樹茂盛的枝葉熱情奔放地伸展著,投下來的陰影跟門緊密纏綿在了一起。 宴好環顧四周,心想不論是酒吧,還是咖啡館,或是他不知道的工作,江暮行肯定都有特意挑選。 為的是降低碰到同學的幾率,能少沾點事。 宴好沒立即推門進去,他站在梧桐樹底下給江暮行發信息。 班長,我到了。 很快地,門從里面被推開了,宴好拿著手機抬起頭,看到江暮行走出來,穿一身黑色工服,版型簡約,襯得他干爽利落。 這是宴好第二次見打工時的江暮行。 背景不是昏暗迷離的夜晚,而是下午兩點半,光線明亮,驕陽似火。 江暮行從臺階上下來,沒有金絲邊眼鏡的裝飾,也沒松松垮垮的領帶,干凈的白襯衫換成深重的黑襯衫,袖子放下來扣得嚴實,發絲理得一絲不亂,又是不同的感覺。 是一種很陽剛的氣息,冷酷,硬氣,很正統的帥。 而且…… 江暮行神采奕奕,身上沒有那晚的疲倦。 宴好的視線很忙也很亂,一通浮動之后,停在一處。 江暮行順著他的視線一掃,發現他看的是自己的黑色西褲。 “……” 蟬鳴聲里,斑駁的光影灑了兩個少年一身。 汗珠順著宴好青澀的下頜線條滴落,淌進脖子里,有點癢,他頓時一個激靈,黏在江暮行西褲上的視線驚慌收回來。 “那個,班長,這里不好找?!?/br> 宴好眼神緊張地左顧右盼了會,越過他往咖啡館里看,“人應該不多吧?” 江暮行嗯了聲:“不多?!?/br> 宴好心里歡呼起來,那江暮行就不忙。 “你要在樹底下站軍姿?” 前面的聲音讓宴好回神,他急急忙忙追上已經走到咖啡館門口的江暮行:“班長,說起站軍姿,我想起來高一那會兒,我們班……” 江暮行推開門。 一股咖啡的香味撲面而來,宴好的話聲戛然而止,他揣著一身氣血進去,把一波一波的熱浪關在門外。 空調吹出來的冷氣往宴好張開的毛孔里鉆,他在門邊打了個抖,無意識地往江暮行身邊挪了挪。 江暮行往里走,宴好跟著他。 舒緩的輕音樂,三三兩兩的客人在辦公,閱讀,構造出了一種很靜謐的氛圍。 宴好看一眼架在吧臺旁的黑板,上面的菜單是中英文結合。 江暮行寫的。 咖啡館里這會剛好沒什么人走動,吧臺后站著一個很儒雅的男人,正在煮咖啡,很投入,也很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