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出了艙門,北半球高緯度的清冷空氣帶著霜雪的寒意撲面而來,刺入肺腑,帶走了些許旅途疲乏。 迎著高風,肖凜重新拿過手機。他見到未接來電中那一連串熟悉的號碼,終是笑了。 此時聶雙雙的電話正巧再度打來。 肖凜接起來,就聽見聽筒中傳來她又細又軟的嗓音,帶了好幾分急切和懇求,“肖先生,對不起,我,我有件事一定要問一問你……!” “你還真有臉給我打電話。臉皮像你這么厚的女人真的不多了?!?/br> 肖凜步下飛機,坐上迎接的車輛,暖氣卷入全身。 電話那端的人似乎被他噎了噎,然后才鼓起勇氣開口,“……肖先生,你上一次,就是我借用你家客房的那一次,有沒有在別墅哪里看到過一條項鏈?我上一次可能在換衣服的時候,掉在屋子里哪個地方了……” 肖凜解開外套,放松地倚靠在車座,透過車窗看向遠處掩在云后影影綽綽的雪山。 他聽著電話里焦急的喋喋不休,懶洋洋道,“什么項鏈,很重要?瞧你這么急的?!?/br> 他摸向外套暗袋,一條灰撲撲的廉價項鏈被他取出,勾在指間。 那個晚上,酒局回家后他在客廳沙發見到了這條項鏈,alex正抱著項墜窩在墊子上睡覺,他想都沒想就把項鏈收到了自己手里。 而此時,電話里的聶雙雙已經焦灼開口,“是,很重要!它……”她頓了頓,“它是我男朋友送給我的東西。很重要很重要。所以肖先生,你有沒有見過,它的樣子是——” 肖凜斂著眼看向此刻在他掌中的項鏈。 項鏈是一條最普通的金屬細鏈,墜飾也平平無奇的,就是兩枚一大一小的銀色鋼制對戒串在一起。 戒指上沒什么紋路,只有一個長長的,十字一樣的浮雕—— 做工廉價粗糙且磨損嚴重,一眼就能辨別出沒任何價值。 但每次看到這個墜飾,他都極度不舒服。 確切地說,心里會沒由來有種遺憾難過的感覺。 “沒有。我怎么可能見過那種東西?” 他收起項鏈,涼涼回答聶雙雙,“你自己的東西不保管好,來找我要有什么用?”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ef,....,左位右司,還有一位無名氏的營養液~~ 也感謝訂閱的各位小可愛們3~后排的朋友讓我看到你們的手好嗎! 第16章 “肖先生你再回想一下,真的沒見到過嗎?!它對我真的很重要,是我男朋友唯一留給我的東西——!” 聶雙雙心中滿是酸苦的懊悔難受,話音未落,她忍不住細微地啜泣了下。 肖凜皺眉,收緊五指將項鏈握在手中,已不愿再聽她說下去,“掛了?!?/br> “等……”聶雙雙還想再說些,可又不知該說什么,于是她顫抖著呼出一口氣,帶著濃重的鼻音回道,“嗯…………那打擾肖先生——” 電話里的對方已經沒有任何猶豫,毫不留情地就掐斷了通話。 空余“嘟嘟”的茫茫音響回蕩在耳邊。 給肖凜打電話時,聶雙雙正坐在一家拉面館里。 收了線,她捏著手機,直接在午后人來人往的面館里,無聲地哭了出來。 面館老板娘憂心忡忡走來,“小姑娘,是不是我家的面不合口味???” 聶雙雙眼里的淚水在聽到這句關切后卻越發洶涌。 ——連一個陌生人的關切,都比肖凜的話語來得溫暖。 肖凜此時的心情非常糟糕。 原本稍稍消退的旅途疲勞似乎隨著剛剛那一通電話,全數翻涌了上來。 轎車駛離機場。清晨初升的太陽金光熠熠,照著路兩旁異國的建筑,山林間的皚皚白雪在斜照的光線下閃著金光。 肖凜對著白雪景色看的有些頭疼。 他皺眉閉了閉眼,然后忽然問前邊坐在副駕的助理。 “柯信,談過幾個女友?” 助理突然被問私人問題,一時措手不及,愣了下才道,“……三個?!?/br> “現在和她們怎么樣了?還相互聯系么?!?/br> “早,早都不聯系了?!敝砭o張地回道。 而且與其說是不聯系了,他甚至還和其中一個前任老死不相往來。 但但但肖總問這個是要干嘛? 誰知肖凜問完話就沒了下文,直接淡淡“嗯”一聲,就靠在后座閉目養神。 肖凜閉著眼,把那條廉價項鏈放進外衣衣兜,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著。 這條別的男人送給聶雙雙的項鏈…… 他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好。 之前聽到她說是她男友送給她的那一瞬間,他差點就地打開車窗,把項鏈扔出窗外。 ——就這么個垃圾,卻被她寶貝一樣收著。 沒品位,也沒見過世面。 肖凜睜開眼,皺眉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 聶雙雙在那之后又上上下下將項鏈尋找了一遍,依舊沒有找到。 項鏈上串著兩枚戒指,正是當年小七給他們兩個人買的對戒。 也是他們之間許下過白首約定的證明。 哭過幾次后,聶雙雙打開手機某寶網站,在茫茫的商品海中,一頁頁瘋狂尋找和小七買的戒指相同的款式。 找了將近上百家店鋪,終于發現了個式樣和色彩與原來差不多的。 然而在臨付款的時刻,聶雙雙忽然清醒過來。 ——再怎樣相似的戒指,也不是原來的那一對了。 就算是同一個工廠、同一個時間、同一個模具里生產出來的款式完完全全相同的戒指,也不是她想要的那一對。 只要不是小七給她的,就沒有任何意義。 就好像肖凜,就算他有著和小七一樣的長相,一樣的身體,一樣的出身背景…… ——只要不是和她共同經歷過酸與辣、苦與甜的小七,就與她沒有任何關系。 想通這一點,聶雙雙懷抱著無比巨大的懊悔與遺憾,關掉手機app,重新開始生活。 時間很快越過一年的尾巴,跨年的鐘聲響起,緊接著便是新的一年。 新年那幾天天氣放了晴,沒多久s城又是陰雨連綿。 開年的第一個周末,聶雙雙上午去汀山安頓好貓咪,下午去了中環的工作室加班。 臨近四點的時候,她被老賈催著離開辦公室,去出席某個不知名小藝人邀請參加的發布會。 地方在一家酒店,地方不遠,聶雙雙搭地鐵過去就行。 雨勢不大,她沒帶傘,習慣性將外套寬大的帽子兜在腦袋上,沿著小道快步走。 一輛藏青色轎跑駛過,車輪滾過路面積壓的水洼,飛濺的臟污水漬正正好落到聶雙雙的牛仔褲上。 聶雙雙稍稍停下步子,轉臉朝那輛車投去憤怒的一瞥。 沒想到那輛車也停了下來,更沒想到的是,開車的,竟然是吳云汐的男友,上次雨夜聶雙雙借給他傘的那個人! 對方明顯也略微意外這個巧合,旋即他溫和地道歉,“抱歉?!?/br> 聶雙雙一言難盡地擺擺手,一張小小的臉藏在寬大的帽檐下,“沒事沒事?!?/br> 想到吳云汐,她就完全沒有搭理他的興致,說完話就想走。 那年輕男人卻還在說話,“上一次在后臺,我不是想故意為難你的。只不過沒想到你會認識肖凜?!?/br> 他指的是上次在典禮后臺服裝間,他要肖凜身邊的聶雙雙道歉的事。 “哦……我就是肖總家一喂貓的,你知道,肖總很寵他的貓?!甭欕p雙點點頭,顯然也沒放在心上。 兜帽從她腦袋上滑下來,露出有些亂蓬蓬的細軟頭發。 向清言見她的模樣,淡淡笑了下,“嗯?!?/br> 肖凜家有只怪脾氣橘貓,還被寵的無法無天,這事他也聽說過。 他看了下漸大的雨絲,又說道,“現在還下雨,我車里有傘,你拿一把去吧?!?/br> 聶雙雙沒有推脫那男人遞來的深藍色折疊傘。 她想著,上次她借他傘,這次他借她,也算扯平了。 給聶雙雙送完傘,向清言禮貌道別,便繼續駕駛著他的車,在雨中前行。 如果可以的話,向清言其實想停下來和那只小狗仔多說會話。 不過今天時間不夠,他還趕著去機場接他meimei,向晚。 想到自己和家里最珍愛的meimei,向清言嘴角的弧度又彎了彎。 向晚在海外的大提琴巡演已經結束,這次難得回國,會在家中待一段時間。如果不出意外,她跟肖凜的訂婚宴,也會在這段時間內定下。 想起肖凜,向清言望著前路的眸色又淡下來。 …… 在忙完將近一周的工作后,肖凜在芬蘭的公事終于告一段落。 回到赫爾辛基的最后兩天,合作方極力邀請肖凜去當地拍賣行難得舉辦的珠寶展。 肖凜本沒什么閑逛的興致,只是一次送洗外套時,口袋中的項鏈不小心掉出,落在了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