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很淡，卻很真。

    “袁淺，你有沒有想過，無論在哪個世界，只要有人傷害我，你都會做同樣的選擇。當你保護我的時候可以破釜沉舟，現在卻不敢了？”

    是啊，他想親就親好了……自己跟他講半天道理，要他明白這是“依賴”，不是“愛情”。

    但實際上，是自己依賴著林深，因為從林深這里，他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價值。

    ——被人需要和被人在意的價值。

    袁淺側過臉去，無奈地笑了一下。

    他完全想象不到，自己那一點釋然的笑容，看在林深的眼里都特別得想要用力抓住。

    “那你來啊?！?/br>
    當林深的耳邊聽見系統的提示：玩家袁淺通過你的接吻請求。

    袁淺拎起桌面上的手機，就像寵愛孩子一樣笑了一下，他的手指在“開始”輕輕一碰。

    林深驟然撞了下來。

    “唔……”袁淺猝不及防倒了下去，手機也落在了地上。

    袁淺對“接吻”的概念停留在嘴唇相碰，偶像劇里的空間旋轉式借位親吻。

    但當林深擠入他的唇間，哪怕沒有任何觸感，想象力卻在瞬間無限爆發！

    越是毫無感覺，心臟就跳動的越是瘋狂，林深的吻應該是柔軟的還是充滿力度的？

    又或者瘋狂到如同一場廝殺？

    爆炸了一般，腦神經都轟然裂開。

    “這不對……”

    外國電影里才這么親！

    他一張嘴，林深便長驅直入，直接把他最后的抵抗意識完全包裹了起來，那一卷而過，袁淺能想象，那絕對是力量十足又浪得讓人心臟從嗓子眼里跳出來的感覺。

    袁淺的手先是抓著沙發靠背，結果抓不住了，又抓了茶幾，茶幾角也沒抓住，最后扯住了林深的肩膀。

    他就像是成了林深的領地一樣，頭皮發麻，骨頭都跟著顫。

    他用盡了力氣狠狠推了林深一把，但對方的卻更加用力，袁淺嘴唇發麻，心底深處有什么正在翻滾著，像是要沖破所有原則的束縛，變成另一個自己。

    袁淺抬起膝蓋去頂開對方，但是林深壓根沒壓在他身上，而是規規矩矩坐在他的身邊，就連那雙力氣很大的胳膊也是環抱著他自己，碰都沒碰袁淺，紳士得根本不像樣。

    他說過除了親他，哪兒都不碰。

    他真的說到做到。

    系統提示：玩家進入缺氧狀態。

    神尼妹的缺氧狀態，天旋地轉的！

    林深在這個時候放開了他，袁淺終于用力吸了一口氣，自己的鼻頭卻被對方咬了一下。

    “用鼻子呼吸啊?！?/br>
    他的聲音暗啞而富有磁性。

    比那天他唱的歌還讓人心亂。

    一分鐘一定到了！一定到了！

    袁淺側過臉去看茶幾上的手機，卻發現竟然還有三十多秒！

    林深再度靠近他，知道他要干什么的袁淺立刻抿緊了自己的唇縫。

    耳邊響起了林深低低的笑聲，聽得袁淺的膝蓋都蜷了起來。

    林深就著袁淺緊閉的唇縫來回徘徊，極有耐心，袁淺對自己說時間就要耗過去了，林深卻忽然強勢地吻上來。袁淺以為前面三十秒的吻就夠沖擊力了，但此刻他這才明白那只是林深的餐前甜點，是給初學者適應適應的。

    魂都要被對方親出來。

    袁淺越是告訴自己不要發散自己的想象力，想象力就越是像脫韁的野馬隨著林深狂奔。

    林深的手指用力掐著自己的肩膀，硬是除了吻袁淺，哪兒都沒碰著他。越是忍耐，那么能觸碰的地方就越是兇狠。

    當手機鬧鈴聲響起，林深猛地離開，袁淺完全沒辦法思考，整個人都是暈的。

    他的臉帶著淡淡的紅，一雙眼睛好像還在尋找焦距。

    林深就那么看著他，良久才說了句：“跟我在一起吧?！?/br>
    只要袁淺肯點頭，他寧愿馬上下線，飛奔了去找他，把自己所有有人性和沒人性的一面都給他。

    “??？”袁淺坐起身來。

    跟了誰？小畜生說什么？

    “你太貪心了?！痹瑴\呼出一口氣來，抬起眼來鎮定地看向林深，“我已經答應了你的要求了?！?/br>
    林深一把扣住了他的肩膀，將擋在他和他之間的靠枕給扯開了。

    袁淺很淡然地低下頭，和林深看著同一個地方。

    他本來應該窘迫的，但此時反而淡定了。

    這個吻，就當作是自己送給林深的吧，也算是自己三十多年單身之后得到的一個禮物。

    “你看，我告訴過你了，不會有感覺的?！?/br>
    袁淺抬起眼來，單手搭在自己的膝蓋上，對林深說：“謝謝你這么喜歡我，依賴我。我也真的很享受這種照顧你和被你信任的感覺?！?/br>
    林深低著頭，看不到表情。

    袁淺看著他一動不動的樣子，心想他的自尊心是不是受損了。

    信誓旦旦認為這樣就能證明某些東西，但結果卻和他想象的不一樣。

    “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比你小很多，等我再長大一點，看到的世界不同了，就會看不上你了？”林深問。

    “我和你生活的軌跡是不同的?！?/br>
    “袁淺，要不然你來猜猜我是怎樣的人？”

    林深看著袁淺的眼睛，沉穩從容。

    “你是一個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的人?！?/br>
    “對?！?/br>
    “你小時候喜歡的玩具拿到手了，就不再玩了?！?/br>
    “小時候，是這樣?！?/br>
    林深的臉上竟然沒有絲毫慍怒，甚至還因為袁淺說中了，眼底浮現出一絲笑。

    “你鎖定的目標，也一定會達到?！?/br>
    “是的?！?/br>
    “你有這樣的能力?！痹瑴\垂下眼，笑了笑。

    很溫和的，這就是林深最喜歡的最想要占有的笑容。

    豁達的，沒有任何目的的笑容。

    “那些你完成了的目標，你也從來不會回顧，因為你不是那種停留在過去的人。你會尋找新的目標，開啟新的征程?！?/br>
    “你是想說我得到了的，無論人還是物，就不會再珍惜了嗎？”

    林深側過臉，又是那樣帶著小的目光。

    成熟卻又細致入微。

    “那就要問你自己了?！痹瑴\同樣回以淺笑，“你雖然很年輕，但是你比很多前輩都更有成就。而且你沒有輸過，你習慣了贏?！?/br>
    唯我獨尊，任性放肆，這些必須有資本和有能力才能辦到。

    此時兩人的對視，比起那場親吻，反而更像是一場相互較量。

    如果是親吻甚至用強，林深知道袁淺永遠不是自己的對手。

    可是當他們開誠布公地把腦子里真正的想法說出來，林深發現他們之間是平等的。

    “對，我沒有輸過?！?/br>
    林深微微低下頭來：“但是當我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不會在乎輸贏了。我不會讓你卑微地在我身邊?！?/br>
    袁淺沒想到這些話是林深說出來的。

    但是仔細想想，為什么他說不出來呢？

    “我會變得在乎自己會不會刺傷你。我會想要成全你想要的一切，而不是給你……我能得到的一切?！?/br>
    林深伸出手來，指尖蹭過他額前的發絲，然后拍了拍袁淺的肩膀。

    莫名的失望涌上袁淺的心頭。

    他真的很想能摸一摸他的腦袋，繼續把他當成孩子，那么他就有繼續任性的資本。

    但是現在，林深讓袁淺明白，他是個男人。

    林深撐著下巴，這個了然一切的笑容，才是他真正的樣子。

    坦然接受眼前的一切，但絕對不會放棄自己所思所想。

    “我知道你可以豁出一切來保護我和幫我，但你確實還不夠喜歡我?！?/br>
    林深靠近袁淺，眼看著就要碰上他的鼻尖，袁淺下意識往后一靠，林深勾起了嘴角。

    “其實你說的也有不對的地方，我很念舊?！?/br>
    “念舊？”袁淺好奇了起來。

    “比如我爸爸留給我的懷表，我媽用易拉罐給我做的小臺燈，還有我第一次心動的人，送給我的打火機?！?/br>
    “zippo嗎？”袁淺記得一起抽煙的小年輕很喜歡這個牌子的打火機。

    “一塊二一個，塑料的?！绷稚钚α?，“你知道保存起來挺困難的。不能放在陽光直射的地方，不能放在太熱的地方。不能放在口袋里，怕自己不小心把它掉出來?！?/br>
    袁淺明白，有時候越不是貴重的東西，就越想保存，甚至更難保存。

    “我小時候，想要的總是得不到。我說的不是玩具，不是房子車子。我想我爸媽陪我去動物園，我爸把我扛肩上，我媽在旁邊照顧我們。但這樣的場景一次都沒有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