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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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萬堂假笑點頭:“胖爺你提點的是,我有數我有數?!睆亩道锾统鰺?,遞給胖子和我。 我看他表情,一看就知道他腦子里飛快在過胖子說的話,煙給我們點上的時候,我看他已經下定了決心,他抬頭望天,悠悠說道:“這是十幾年前的事了?!?/br> “給我三句話說完?!蔽乙幌戮蜔┝?,還以為我二十多歲喜歡聽你們講老黃歷。老子自己的老黃歷都一車了,心里啥都缺,就不缺這玩意。 “這塊地是你叔托我買的,他當時特別熱衷氣象這玩意,說這氣象站里有他要查的東西?!苯鹑f堂道。我問是什么,他搖頭:“手續辦完你叔就不見了,丫錢沒給我,雖然當時也不貴,但錢壓手里那么久了我也不痛快,所以就想給賣了,但手續辦完我又不是地主,賣不了啊,于是我就把心一橫,冒充你叔?!蔽肄D頭皺眉心說鬼扯什么?他立即道:“這部分不重要,重點不是這個,你聽我說完,要賣地得先把廢樓給清了,我帶人來清場才發現,那棟樓里確實有一個奇怪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你叔當時想找的?!?/br> “是什么!” 金萬堂看我起了興趣,松了口氣,他道:“說起來太麻煩,但是那東西就在上頭廢墟里,你們干嘛不親自去看一下?!?/br> 我心想且不說他說的前因是不是真的,我三叔托人辦事不給錢我是承認的,別說外人的錢不給,去七星魯王宮錢都是我墊的,此外金萬堂確實是老王八蛋,沒必要計較這個。反正他一心想著把這塊地給賣了。 于是把鞋還了。胖子提溜起他往回走,走回去的路上,他大概把事情的細節說了一下。 老建筑是氣象站的老檔案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沒有電腦,氣象數據那么多圖表都是紙質的。這些檔案有很大一部分已經電子化,加上這里是地區氣象站,數據記錄之后每年會匯總到南京氣象站,所以留在這里的圖表檔案其實是廢紙,這些大批量的檔案很大部分還留在這棟老建筑的檔案柜里,擠了幾十年灰和潮氣,用金萬堂的話說,長滿了蘑菇。 他做清理的第一步就是把這些檔案柜全部搬出去,做賊心虛,這件事情他打算速戰速決,完全沒有想過會發生什么意外,結果清場第一天,工人就上報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建筑一共六樓,在一樓搬靠墻的一排柜子的時候,他們發現,在一個柜子后面,藏著一道奇怪的門。 說奇怪,其實是一扇普通的木頭門,刷著天藍色的漆,漆剝落的很厲害,門框因為潮氣都膨脹變形了。奇怪的地方是,這道門2樓到6樓都沒有,只有一樓有,而且完全被檔案柜擋住。似乎是人為想要隱藏起來。 工人把門撬開,就發現里面竟然是一個簡陋的起居室,腐爛發霉的寫字桌,單人床,熱水瓶上全是蜘蛛網,天花板上的膩子都發潮脫落了,覆蓋在地面上。 我們來到那扇門前的時候,我對于奇怪這件事情有更加清晰的認知,因為我是學建筑的,一眼就知道,那道門在那個地方并不是特殊的設計,那其實就是傳達室的門。 在門邊上的墻壁上,能看到后來磚砌的痕跡,我一下就明白了,有人改了這幢大樓大門的位置,我們進來的入口是后來開的,原本的大門口在這里,這個被藏起來的房間,只是之前普通的傳達室。 金萬堂風水造詣很高,這點他不會看不出來,所以他說的奇怪,應該不僅是門被藏起來。 大樓內部非常陰冷,即使如此,走進這個傳達室之前,我還是覺得有點毛骨悚然,我很久沒有進到這種環境中,進去之后拿手機手電一照,我就明白了金萬堂所說的“說不清楚”。 我看到一具干尸坐在這個房間中間的椅子上,整具尸體垮在椅子上,幾乎完全干化。身上的夾克粘在尸體上。 我看著夾克,腦子嗡的一下,瞬間喉嚨就麻了,我認得那夾克的款式。 那是我三叔常穿的夾克。 我的腦子還沒有開始聯想出任何的信息,但是我身體已經開始本能的發抖。沒有任何征兆,我不敢往前走一步。 胖子手機照過去,我整個人的毛都炸了起來,雖然尸體的面貌已經腐爛了,但是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這具尸體,就是我的三叔。 回頭看了看金萬堂,他在邊上默默的看著我,表情不似剛才那么圓滑,似乎在等我做出結論。 說實話,不管怎么說,我沒有準備好那么快面對我三叔的尸體,在強行逼迫自己面對所有困難那么多年后,我第一次奪路而逃。 幾乎是在同時,我手機的短信響了。 第四章 雷聲 我深吸了一口氣,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卻發現沒有短信。還是最后的那個新年祝福,在短信欄里。 我愣了一下,胖子就追出來了。他問道:“怎么了?一塊干的就把你嚇成這樣,天真你又活回去了?!?/br> “是不是我三叔?”我問他:“你幫我仔細看看?!?/br> 胖子一看我表情就知道我不是開玩笑,臉也沉了下來,拍了我一下肩膀回屋去,我又看了一遍手機,發現確實沒有短信發來。心中奇怪。 廢墟的窗戶都已經腐爛了,大部分都塌出了一窗洞,外面陽光明媚,照入房間的光線形成一個一個明亮的長方形,但是我們所處的地方則非常陰冷。大量的檔案柜擋住了光線照到這里。我環視這個空間,剛才的短信聲應該不是幻聽,肯定是在附近發出的。但四處都看了一下,沒有人,也沒有任何可疑的狀態。 我對自己的精神狀態沒有什么自信,慢慢就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緊張了,隔了不到幾分鐘,胖子就在屋里叫:“天真,你三叔是不是還有一個名字,叫做楊大廣?” 我道:“我沒聽說過?!?/br> “那我覺得應該不是你三叔?!彼械?。 我走回去,就看到他從尸體的褲子口袋里拿出了一張老身份證,正用手機照著。我過去看到身份證的名字確實是楊大廣,1948年出生,是洛陽人。 這張身份證和其他一疊東西用橡皮筋綁在褲兜里,外面套著塑料袋,里面還有借書證、工作證,一系列的證件。除了發黃發潮,保存的都還不錯。 胖子把上面的照片翻出來,完全不是三叔的樣子,和尸體的臉對照,卻有幾分相似。這個人應該就是楊大廣無疑。 胖子拍了一下我,和我對了一下額頭:“老狐貍沒那么容易死。別他媽瞎想?!?/br> 我松了口氣,有點腿軟站不住了,努力鎮定,金萬堂在邊上說:“小三爺,你也太看不起我了,要真是三爺的仙蛻在這兒,我能認不出來么?” 深吸幾口氣,我所有的感官終于都恢復了正常,我開始聞到強烈的霉味和臭味,拍了拍臉,低頭去看干尸身上的夾克,這件夾克實在太像是三叔的了,我不相信是巧合。 很快我就發現,夾克不是穿在尸體身上的,是披在尸體上的,胖子這時咳嗽了一聲,我一下意識到,他事情沒說完。 我看著他,他道:“你先別高興的太早,雖然這個人不是你三叔,但他有可能,是你三叔的男朋友?!闭f著他遞給我一張照片。 這張老照片應該也是從剛剛那堆證件中找出來的,已經發霉發皺,上面拍了三個人,穿著上世紀80年代的工程帽子,在深山里背著大包,做建筑祖國大好河山的勞模樣。照片是彩色的,里面的人,一個是三叔,一個是楊大廣。這兩個人并肩站著,手拉著手,后面遠遠的還有一個人正在走來,是陳文錦。 胖子說道:“這照片夾在他工作證里。你說一大男人家的,把你三叔合影夾在工作證里,是不是有問題?!?/br> “他喜歡的是陳文錦?!蔽业?,照片上楊大廣雖然臉對著鏡頭,但是身體完全是偏向陳文錦來的方向,他和三叔拉著手,是三叔緊緊拉著他,楊大廣的手指是沒有閉合的。這張照片是三叔拉著他拍的,他所有的心思都在走來的陳文錦身上?!斑@人到底是干嘛的?” 胖子遞給我工作證,上面寫的職位是檔案室員工,我看這照片,看這個工作證,三叔不可能和管檔案的人在野外帶著陳文錦玩,沒有邏輯,這個人肯定還有我們不知道的身份??慈鍖λ臓顟B,他們是相當好的朋友了,三叔朋友很少,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不會一起進山。 這件夾克是這個人死后,三叔披上去的,三叔應該來過這里,發現自己的朋友死了,在尸體上披了衣服。 那三叔把我引到這里,是為了讓我給他朋友收尸么?此外,他朋友怎么會死在一個密室里。 胖子一邊在傳達室里繼續翻找,一邊就對我說:“這老頭肯定是突發什么疾病死的,這個密室是他躲的地方,氣象站里的人未必知道他死在這兒了。你看他那大嘴。他躲在這種地方搞事情,肯定是奇怪的事,趕緊找找?!?/br> 東西一堆一堆被翻出來,我非常耐心但是快速的看,都是飯票,報紙類的廢紙,還有很多的氣象檔案,說實話我完全看不懂那些圖標和數據。大部分都霉變蛀的一碰就碎。胖子趴到地上,去看家具下面的時候,驚呼了起來。 我也蹲下去,看到床下放著一堆鞋盒,都是九十年代的那種皮鞋盒子,用塑料袋包的好好的,胖子趴下去,拿出來幾只,拆開盒子,一邊拆一邊還在祈禱:“全是地契,全是地契?!辈痖_一看,發現一鞋盒子都是以前聽音樂用的那種磁帶。 我和胖子面面相覷,胖子拿出一盤來看了看,磁帶上面貼著條子,寫著“游園驚夢”,是俞振飛的錄音版。 “昆曲?老頭是個票友?”胖子愣了一下。 把床下的鞋盒子全部拿了出來,全部拆開,發現全部都是磁帶,都是各種戲曲。我更加疑惑了。 胖子把其他地方全部翻了一遍,再無所獲。我們出了傳達室喘口氣,金萬堂擦了擦頭上的汗,給我遞煙說他沒騙我,這地方邪門,勸我趕緊出手,賺了錢一起分,因為三叔欠他錢太久算投資不算借貸了。 我看著磁帶沒理他,金萬堂肯定是想把地吞了,但是現在和他計較沒有意義,我們互相抓著太多把柄,黑吃黑是沒處說理的,這塊地倒不用急著處置,重點是,三叔為什么要我找到這個楊大廣,為什么要我發現這些磁帶,里面真的是戲曲么? 我讓胖子和金萬堂周旋,自己上車去了堂子街淘貨,買以前的卡帶播放機。這東西不好找,但總算有專門的鋪子懂這個,傍晚的時候從蘇州人rou帶了一只來,我在酒店插上電,就放進去一盤磁帶。 大概有30秒的空白,之后播放機里傳出了一連串奇怪的聲音,好像打鼓和某人的低吟,這些聲音是間歇的,伴隨著大量的白噪音。 我一度認為播放機壞了,或者磁帶消磁了,拍了好幾下,磁帶還是在轉動,換了好幾盤,都是一樣的聲音。心中有些沮喪,但又總覺得不對。仔細聽了十幾盤,我忽然意識到我聽到了什么。 竟然是雷聲。 這些磁帶里,錄的都是打雷的聲音。 第五章 楊大廣 我們把那個傳達室里的所有東西,全部都運回了鋪子里,包括那具尸體。 胖子把尸體和椅子一起打包,包了一輛搬家公司的車,一路咣當咣當連夜開回杭州。我把我的里屋東西整箱整箱的全部堆到前屋里,塞在王盟的工位上,然后把運回來的東西,破爛腐爛家具堆進去。 王盟都驚了,“老板你不從良了么?這是什么墓里出來的,怎么看上去比咱們買的貨還不值錢?!?/br> 我把尸體擺到我躺椅的面前蓋上布,給了王盟兩百塊,讓他去跳廣場舞別礙事,就開始一盤一盤的聽錄音帶。 錄音帶數量遠比我想的多,而且有正反兩面,幾乎都是各種戲曲和兒歌,能看出他是用別人用過的廢帶子翻錄。應該生活比較困難。由此我也大概猜出來,三叔和他之間的關系后面應該是疏遠的,因為三叔富的很早,一定會接濟。 我用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才把所有的錄音帶全部聽完,這個期間,我上車聽,下車聽,上廁所聽,洗澡的時候聽。但是這玩意和其他聲音不一樣,聽著雷聲非常無聊,而我有特別用力仔細的,想把所有的細節都不漏下,其結果就是,我總是在不知不覺中睡去。睡醒之后,這盤帶子就得重新聽一遍。所以效率非常低下。 手機再也沒有新的短信。而我聽錄音帶的結論是,這個楊大廣,一定是個瘋子。 所有的錄音帶里,錄的全是各種各樣的雷聲,各種頻率、聲響,很多還伴隨著巨大暴雨聲。大部分的錄音帶,雷聲的烈度,都是雷暴的級別。 錄音帶的銷售時代是可查的,他獲得這些錄音帶的時間只會比銷售時間晚。我初步計算了一下,就算以銷售的時代最早日期算起,因為并不是每一天都下雨,要錄下那么多雷聲,唯一的可能性是:他是追著雷雨云跑的。 雷雨云往哪里走,他就往哪里走,這是一個追雷者。 但雷雨云也不是時刻都有的,綜合所有的時間算起來,要錄下那么多雷聲,最起碼,他需要堅持追著雷暴錄雷聲16年之久。 這他媽就是一個瘋子,他為什么要這么干,這些雷聲有什么意義? 胖子在第一個月過去之后,早就意興闌珊,說這人是世界上唯一一個戀雷癖,你信不信他被雷劈到就會高潮,這哥們打雷的時候肯定頂著雞吧對著天當避雷針用。 我覺得不是,我看著其他的資料,也有一些新的蛛絲馬跡,我看到了在他和三叔文錦的合影照片上,他身上背著一個很大的機器,這個機器我找專家問過,是一個錄音機,當時第一代磁帶錄音機體積很大。這張照片是在山里拍攝的,也就是說,曾經有過一段時間,他錄雷暴的時候,和三叔在一起。 三叔這人無利不早起,他那個年紀,唯一能讓他早起的,就是陳文錦和倒斗。 我摸著下巴,胡子很久沒剃長了一大撮,我去刮掉,在刮的時候,我開始糾結。 看照片里三叔的樣子,我不愿意把三叔想成是一個處心積慮的壞人,他看似和這個楊大廣是很好的朋友,甚至是哥們,但我三叔,從實際上說,他肯定就是一個處心積慮的人——為了自己的私人目的假裝和別人交朋友,你說他做不出來么?我覺得未必。 所以他會不會在利用這個楊大廣的氣象知識,在用雷聲為自己尋找古墓?這對于當時頑劣兇狠的三叔來說,絕對有可能,而且,追著雷暴走,推理上去,感覺很像古代洛陽一帶聽雷倒斗的法子。 或者說,這兩個人是狐朋狗友,楊大廣被三叔買通了?三叔當時是跟著他探斗的。 但是探斗歸探斗,為何要把雷聲錄下來,難道,這人的耳朵厲害到,可以通過聽錄音帶,來判斷當時區域古墓的位置?不,按常理絕對不可能。我不管怎么聽,只能聽到非常模糊的雷聲。 但這件事情線索就到了這里,我后來又一直在重復聽這些錄音帶,但很快身體開始排斥,我聽起來就會非常的焦慮和不舒服。甚至看到錄音帶我就覺得有點惡心。 堅持調查了很久,少有的完全沒有線索,慢慢的連我都開始懈怠了。 我開始把錄音帶歸類,尸體檢查了再三,拖了關系火化下葬,胖子又各種搗亂……我們注意力就開始被六月黃吸引了。 夏天轉眼就到了,杭州熱胖子想回福建山里,我說我們這算外出打工,還是要賺點錢回去,否則過年時候難看。 以前攢的那么多錢,又修路又投資鄉鎮夜總會都花的七七八八了,于是我們就窩在鋪子里外來務工。 胖子在鋪子門口擺了五香豆腐干和荷蘭烤香腸,這幾乎成了主營業務,我們白天賣豆腐,晚上喝小黃酒吃六月黃,偶爾聊起這個事情,也越來越無感,似乎三叔的目的就是僅僅讓我把尸體安葬好?那我也算是完成任務了。 另外我一直在琢磨怎么把三叔的這些事情告訴我奶奶,我怕她受不了這個刺激,覺得還是延后再說,我爹知道之后就開始哭,數落三叔不孝,沒有人情。但總算是高興的,還讓我回個短信,讓三叔回家。我說再等等,說不定自己就回來了。 當然三叔沒有回來,這一天我偷偷去樓外樓丟垃圾——他們垃圾有人專門處理,我們的垃圾都偷偷丟到她們垃圾堆里,忽然天黑下來就下起雨,雨毫無征兆,一下就傾盆而下,天就壓下來黑了。我跑回鋪子,還沒進門的時候,天上閃電一閃,接著整耳欲聾的雷聲鋪耳而來。 我大喊王盟:“把豆腐干都收進去!” 剛叫完,我心中忽然涌起一股異樣,我抬頭看著天上的烏云,閃電再閃,雷聲再次滾了下來,非常的清晰。 大雨中我滿身的冷汗,我忽然意識到,剛才的雷聲,我聽到過。 我站在雨里看天聽了足足有15分鐘,一直等到胖子把我拖進去,問我干嘛,忽然想情深深雨濛濛么,我沖到房間里,拿出錄音機,掏出一盒磁帶我就用雨衣抱著沖到雨里,對著天空。開始錄天上的雷聲。 雷暴很快過去,我渾身濕透的回到鋪子里,胖子就遞給我一個錘子:“歡迎你加入復仇者聯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