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節
梁玉看出了他的猶豫,也不點破,卻對這位以前一直忽視的親王又有了新的認識?!臼俏蚁氩砹?,世上有趣的事情這么多,哪里就會無趣了呢?有趣的人一定還有很多,就看我找不找得到了?!肯铝藳Q心要把一些像桓岙一樣有趣的人給發掘出來。 ~~~~~~~~~~ 與桓岙談過之后,梁玉的精神頭又回來了。過不幾日就是美娘及笄的日子,她雖買了張度牒,梁玉還是給她按俗家的禮儀辦了。她樂意干的事兒,也沒人敢反對,地點還是定在無塵觀。到了這一天,梁家女眷、袁氏里走得近些的親戚、劉湘湘等朋友都來了。 袁尚書家與袁樵家越走越近,今天也來做個貴賓。 最令梁玉意外的是,李淑妃祖孫都來了。她給李淑妃寫過帖子,并不覺得李淑妃就必得來了。阿鸞一來卻與美娘手拉手說笑,她是知道美娘的消息,央李淑妃帶她一道來的。梁玉詫異地道:“她兩個是怎么湊到一起的?” 李淑妃道:“大約是緣份到了?!?/br> 梁玉心道:【我雖不禁著美娘親友,但是她與阿鸞實出我的意外。不過也不算什么,我的朋友也是自己交來的,我及笄的時候……哎喲!我可得小心,別叫她被哪來的野小子給拐了!】她自己跟袁樵暗中行事的時候覺得自己干得都對,遇到美娘就開始擔心美娘遇人不淑了。悄悄拐人家小娘子的,除了袁樵,都不是好人! 然而留意幾天,卻發現美娘對京城的小郎君們并不怎么感興趣,真是奇也怪哉!要命的是,梁玉就倆閨女,另一個還得乳母給帶著,壓根沒法兒去打探美娘的生活情況。 在梁玉cao著老母親的心的時候,袁先的婚禮可又到了。袁樵不想袁先現在就出仕,希望他在太學里繼續讀著書?;槎Y的時候,袁先是可以照著他爹袁樵的品級打扮的,拿出去也不丟人。蕭度在中間傳了兩次話,蕭家是希望把袁先給安排妥當了。 這下拋開袁樵本身的打算,梁玉也看出來情況有些不對——蕭家沒那么小心眼兒,懷疑他們不把養子當回事,必有別的緣故。便對蕭度道:“司空能不能騰點空出來,容我們登門請教呢?” 蕭度跑回去做了個信使,回來傳了蕭司空的話,說:“掃榻相迎?!?/br> 袁樵與梁玉帶著袁先到了蕭府,蕭司空與蕭禮都在,蕭度作為一個與袁樵很熟的前上司,也在一邊當陪客。因梁玉也到了,大長公主就與兒媳婦也來了,滿滿坐了一屋子的人。 先由袁樵對蕭司空與大長公主說了他的理由:“父母愛子女當為之計長遠,真才實學是安身立命之基,他現在的師長是先祖父的學生,教他很是盡心,我想讓他再學幾年。根基牢固,以后才能走得更遠?!?/br> 蕭司空考慮再三,也同意了梁玉的意見。以蕭司空父子的意思,只要梁玉在,袁先的前途是有保證的,確乎不必急在一時。袁先不是蕭家人,容易受蕭司空休致的影響。蕭司空便說:“” 梁玉說話就不大客氣了,直來直去地問:“司空,我見識短淺,不大會說場面話。只好直說了——您是不是要急流勇退了?”以蕭家與大長公主的勢力,就算先把袁先給安排個官兒,再通知袁家,這事兒也不算他們干得出格。但是蕭家先跟袁家通氣了。再聯想到蕭司空與蕭禮近幾年來的安排,梁玉就覺得蕭司空是想休致,讓兒子接著搞了。 蕭司空臉上一綠,蕭禮暗叫一聲不好,蕭度小步小步地往后挪。 大長公主跳了起來:“什么?誰說的?” 梁玉目瞪口呆:【他娘的,猜錯了!完了,大長公主要揪我耳朵了?!看箝L公主沒揪她的耳朵,先把目光投到了蕭司空的身上。蕭司空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如果是別人叫破,蕭司空能黑著心肝當場否認,直到請求休致的折子遞上去,再跟大長公主賠罪。叫破的人是梁玉,把她給填坑里會有無窮的后患,且她一定不會逆來順受就在坑里呆著。 大長公主一看他這個樣子,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當即爆發了!“蕭范?。?!” 梁玉大概是知道了為什么有些人不大樂意娶公主了…… 場面極其混亂,叫罵的,勸架的團作一團,蕭禮一邊護著父親,一邊對梁玉道:“勞您幫我把家母勸一勸,咳咳,她還不知道?!?/br> 大長公主罵道:“小畜牲,學會幫別人瞞我了!” “別人”狼狽地一退:“坐下!都坐下!成何體統!夫人!夫人!公主!我有話說!” 大長公主大口喘氣:“你說!說不出來看我怎么收拾你們!” 蕭司空坐下了,先長長嘆一口氣,再嘆一聲,把大長公主臉上的怒氣嘆沒了,才問梁玉:“如今政事堂里有老夫、紀公、侍中、尚書令,如果一定有人要走,那會是誰呢?” 【看來是猜對了,而且他有打算沒告訴大長公主?!磕铑^一閃而過,梁玉才想起蕭司空的問題——還真是只有蕭司空是最合適走的。 大長公主臉上也露出了沉思的模樣,看來蕭司空逃過一劫。梁玉忽如芒刺在背,她想起來自己才進京的時候的事情了,她覺得蕭司空要完,跟蕭司空遠著些好。當時也有點看蕭司空不大順眼,覺得這個老頭過于跋扈,跋扈久了,人的腦子一定會有問題。 再看眼前的蕭司空,活脫脫從狐貍精位列仙班了?!拘】匆粋€小吏都要栽跟頭,何況是小看他?我與他才見了幾次面?盲人摸象罷了,就敢小看秉國二十余年的重臣,當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苛河窆郧蓸O了。 蕭司空心中也是感慨,他從一開始就沒看錯梁玉,只是沒有想到過了十年梁玉竟然機敏如斯?!窘酱胁湃顺霭?!結姻袁氏是結得對了?!渴捤究沾蚱鹁駚?,對梁玉道:“以后阿寶就交給你了,還請多多教導?!?/br> 梁玉忙說“不敢”。并且眼睜睜看著大長公主的表情從“沉思”變成了“心疼”,蕭司空順利脫險。 一旁蕭禮強作鎮定,只當無事發生,又瞄一眼袁先,心道:【還要與他談一談,不要讓他覺得阿寶家教也是這么的……勇武?!吭詣t誠懇地對蕭司空道:“司空,阿先的將來我會為他妥善安排的,請您放心?!?/br> 終于,在婚禮正式開始前,兩家達成了共識。 袁先與阿寶的婚期在梁玉一雙兒女周歲之前的一個月、桓岙娶梁芬之后的半個月。梁玉對袁先是從不吝嗇的,蕭家似有收斂之意,袁家反而要做得盛大一些。袁氏族人凡收到帖子的都來捧場,蕭司空家更是人才儕儕。 一邊是大長公主嫁孫女兒,一邊是梁玉娶兒媳婦,桓嶷高興得像是自己娶妻,賞賜頗豐。 蕭司空對財貨并不上心,拿了皇帝的賞賜還是有些欣慰的。私下對大長公主道:“瞧瞧,如果不知進退,以后就沒有這樣的好事啦。圣人與我這些厚賜,我也當給他一份回報才是?!?/br> 蕭司空給桓嶷的回報,就是識時務、知進退,上了一道乞骸骨的折子。 ~~~~~~~~~~~~ 桓嶷捏著蕭司空的折子直發愣:【他要走?】桓嶷小的時候,看蕭司空只覺是一座大山,大長公主更是個跋扈的婦人,他們夫婦只要看上一眼都讓人覺得胸悶氣短。近年來反而覺得蕭司空平和許多,也不那么叫人覺得壓抑了。不管是平和也好、跋扈也罷,蕭司空都不該是現在走的! 以桓嶷對蕭司空的了解,他暫避鋒芒是會的,但是主動退下去?簡直不可想象! 【是試探嗎?】桓嶷旋即否認了這種可能,【看他近年來做的這些事情,似乎是早就在為退下來做準備了?!恐爻脊蝗缑廊?,美人早死與重臣早早退休,都是讓皇帝又憐又愛又記著好的。 【唉,我竟看錯了他,司空真是有大臣體!可是又何必急著休致呢?朝多少大事,還需要他給鎮一鎮的?!炕羔谠缦鹊挠媱澥亲约阂磦€三五年的,沒想蕭司空這么早退下去。 于是桓嶷批復了“不許”。 蕭司空拿到了批復之后,又上了一道乞骸骨的折子,說得更加情真意切。除開第一封說的,圣人政務上面已經很熟練了,我已經做了快三十年的宰相了,之類的理由之外,又說了很久沒有陪妻子之類動感情的話。 桓嶷再次挽留,說自己還年輕,父母早逝,需要蕭司空這樣的長者。說得比蕭司空還要懇切,簡直把自己說成一朵孤苦無依的小白菜,風吹雨打中就指望著蕭司空這柄大傘來遮風擋雨了。 大長公主看到桓嶷第二次不許之后,意志動搖了,將蕭禮叫了過來,讓他去勸蕭司空:“要不,就再留兩年嘛!三郎也怪不容易的?!笔挾Y猶豫了片刻,果斷地搖了搖頭:“阿娘,這事還是要看阿爹的意思?!?/br> 蕭司空第三次請求休致,被桓嶷召到了宮里。差了兩輩的君臣二人將殿門一關,在里面聊了很久,末了,桓嶷親自將蕭司空送出殿外,兩人皆是滿臉淚痕??吹娜硕己茉尞悺羔跁r常將人聊哭,自己陪著哭的次數可不多。 哭完之后,桓嶷即同意了蕭司空休致。給了蕭司空不錯的禮遇——賜了手杖、車馬,蕭司空做執政的時候的所有待遇都不變,原樣帶著退休。蕭司空家大業大,原也不指望著那點俸祿過活,但是桓嶷一點不減都給他了,也是一種優待了?!?】到得此時,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桓嶷對蕭司空滿意極了。 梁玉卻想:【三郎要開始做他想做的事情了?!渴捤究詹攀腔歌r代的象征,他的隱退,是一個時代結束了。 作者有話要說: 【1】退休之后俸祿是要減少的哈。 ps:道歉,昨天說錯了,司馬懿跟張春華是生了三兒一女的,昨說漏了一個兒子,平原王司馬干,是司馬師和司馬昭的弟弟哈。感謝指出的同學。 第162章 善始善終 晨光初現, 嶄新的房間里一派忙碌的景象。小名阿寶的蕭容對著鏡子緊張地問:“這樣可還合適?” 袁先含笑道:“很好, 很好的。不必這樣驚慌,阿娘最是爽快和氣的?!?/br> 其時風俗, 婚后小夫妻住在岳父家的不在少數,還有些索性等孩子都養大了再回歸本家的。袁先與蕭容成婚之后在司空府也住了一陣兒才回到袁家,今天是他們正式回到袁家之后的第一天早上, 得掐著點兒給長輩們問安。 袁樵得上衙門去辦公, 每天都起得很早,袁稱與蕭容得趕在他出門前就到場,還不能去年太晚。頂好趕在他吃早飯前到, 服侍一回用餐才好。蕭、袁兩家都是詩禮大族, 雖則日常生活里未必是必須兒子媳婦立在一邊伺候著,新婚時刻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蕭容就很緊張。 袁先勸解了妻子幾回,都沒能緩解蕭容的這份不安。蕭容道:“你不懂的,阿家不簡單的?!彼c梁玉的年齡相差并不算大, 先前還曾在蕭宏訂婚的典禮上招待過梁玉, 彼時兩人都是未婚, 蕭容當梁玉是一個普通的賓客那樣的待。如今身份一轉, 差輩份兒了??刹荒茉倌迷鹊臉觾簛泶拍噶?。 袁先笑道:“阿娘當然不是凡人, 更不是個刻薄的人,你可以放心的?!?/br> 蕭容不停地搖頭:“你不懂, 你不懂?!?/br> 蕭容出身不錯,自認見識修養俱佳,小姑娘難免有些自負, 直到她們家前陣兒又鬧了一出。 蕭家已經很久沒有這么熱鬧了,男女老幼齊聚,只看大長公主收拾兒子。蕭司空就算了,大長公主得給他一點面子,對三個兒子就沒有那么客氣了。居然敢瞞老娘!簡直是要造反!府里雞飛狗跳了好一陣兒,大家才知道原來是大長公主生氣兒子們對她隱瞞了蕭司空打算休致的事情。 【居然是要休致?!】蕭容驚呆了。出身使然,她聽的看的難免與國家大事相連,耳濡目染之下也會有自己的判斷。在此之前,她是以為蕭司空終于要大干一場了。先帝在世的時候,最后幾年家里頗為壓抑,韜光養晦嘛,蕭容倒看得明白。新君即位,正是老臣風光的時候,蕭司空安排兒孫出仕、召回女婿等等,不是要大干一場嗎? 竟是休致! 而且是被梁玉給說破的。 直到此時,蕭容才正視起這位年輕的婆母來。蕭容與梁玉原本是兩路人,雖然對梁玉的印象不錯,蕭容依然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的意味。哪怕梁玉有過許多談資,蕭容依然有自傲的本錢。不談出身只說見識,蕭容依然對自己有不錯的評價?,F在她看錯了,梁玉卻說對了。 蕭容就一直琢磨著,這是蒙對的還是真的就看出來的呢?不由將梁玉之前的傳聞又回顧了一遍。她不得不承認,梁玉是真的看出來了而不是瞎猜。這就讓她將“相敬如賓”的心思收一收,變得謹慎又恭敬了許多。有見識的人,誰不服氣呢? 袁先見勸不動她,只好說:“以后你就知道啦,她很好相處的。我開始也很小心的,其實只要坦誠相待,阿娘很會照顧人的?!?/br> 蕭容笑笑。 兩人終于準時趕到了上房,梁玉與袁樵已穿戴整齊了,蕭容松了一口氣,與袁先乖乖地請安。袁樵還要擺個嚴父的模樣,梁玉卻沒有這么多的講究,笑道:“你們起得也太早啦。阿先上學不用這么早的?!?/br> 袁先答道:“侍奉父母是應該的?!?/br> 梁玉道:“我看不是你,是阿寶,你在搶功?!?/br> 袁先笑嘻嘻地道:“什么都瞞不過您?!?/br> 兩個小的還在睡,四個人也不管他們,都去老夫人那里。老夫人年老覺少,多年前就習慣早起了,擺下飯來。蕭容給長輩捧了一回飯,即被安排坐下用飯,舉目一看,飲食口味皆合。往別人的食案上一看,各各略有不同,想是各人都愛吃的?!具@樣各人都自在?!渴捜菀灿X舒心。 用罷飯,送走袁樵父子,劉夫人對梁玉道:“好了,如今你也有兒媳婦了,你教她吧?!?/br> 梁玉笑道:“您又取笑我了,她一準兒比我能干。這家里家外的,我會干什么呀?就會吃喝玩樂。那什么,教學相長唄?!彼@話也不是自謙,持家理財她是當仁不讓,但是大家族的禮儀之類,她也不敢說就比蕭容懂得多了。 楊夫人也不嚶嚶了,笑道:“好好,你們婆媳去辦,我們婆媳可以安享晚年了?!?/br> 劉夫人頗為欣慰,不是梁玉不好,然而能娶進蕭氏的女兒來,確實更乎袁家的生活節奏。蕭容聽她們三個人你來我往的說話,暗中琢磨著她們的關系,覺得袁家婆媳相處并不緊張。暗道:【我只依禮而行,斷然不會出錯的。家里也不似那等破落戶,只好靠名門的譜兒來充門面?!啃θ菀矟u漸地爬上了年輕的臉龐。 兩位太夫人都看在眼里,相視一笑。劉夫人要去禮佛,楊夫人要去會友,家里就剩下梁玉與蕭容。蕭容打定主意,要看看梁玉如何做事,也好學上一點。蕭家的家教與外人想象中的不一樣,并不拘著女兒就只能圍著內宅打轉。 司空府從根子上就是歪的。大長公主是第一不安份的人,被御史不知參了多少回干政。陸夫人溫文爾雅,也常配合丈夫做些交際上的事情,能很好地完成丈夫給予的任務。蕭容在這樣的人家長大,看起來是個大家閨秀,實則并不是照著腐儒的書本長的。 她想學著點兒,看看梁玉是怎么在時局里周旋的。 ~~~~~~~~~~~~ 出乎蕭容的意料,梁玉的一天過得很平淡。事情看起來不少,卻都是家長里短。她先是帶著蕭容去見了一雙兒女,這一對龍鳳胎揀著父母的優點長,睡醒之后咿咿呀呀可愛已極。梁玉戲言道:“雖然小了點兒,還是弟弟meimei的?!?/br> 蕭容笑道:“三叔家里的弟弟,也與他們差不多大,我很習慣的?!笔挾瘸捎H之后儼然一個模范青年,兒子按點兒的出生,差事按點兒去做,再無脫軌之處。 梁玉笑笑,又帶蕭容熟悉家務。梁玉也不自己就霸著“掌家大權”不松手,經歷過這么多事情之后,一府之地算個甚的“大權”?她倒情愿有個人能接手這些事務,因而毫不遮掩地給蕭容介紹起來。一天的時間有限,沒交待太多,又到了飯點。 梁玉道:“這么晚了,明兒咱們再接著說。都是些小事,合起來卻最是磨人?!?/br> 蕭容覺得她有見識,將她的話也認真聽了,再三回味最后一句,覺得頗有哲理。 第二天,依舊是熟悉家務。 如是數日,蕭容有些困惑。梁玉與她像是沒有什么隔閡,坦誠地將家務介紹。正因如此,卻又有些奇怪了。以蕭容所知,融洽的婆媳關系里,也有個上下尊卑,有個心計。做婆婆的掌控兒媳婦,是再常見不過的。梁玉這些日子以來的作派,倒像是要把家事都交給她似的! 蕭容只恨不能馬上再回娘家一趟,好向母親請教一下,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許還要打擾一下父親,因為父親蕭禮在她婚前也曾叮囑過她,不要把梁玉當成“尋常婦人”去對待。 如是數日,趕上蕭司空休致,蕭容即向梁玉申請回娘家看看。 梁玉笑道:“你去看看也好,只是不必憂慮,司空善始善終?!?/br> “善始善終”四個字擊中了蕭容,家里人沒給她解釋蕭司空為什么要休致,這不是一個得給所有人都解釋明白的事情,甚至要把本意給隱瞞住。蕭容想了很久,終于在這里得到了答案。 蕭容一震,想到父親說過的話,又不急著走了。她索性向梁玉請教:“阿家對我如此坦誠,我便不知天高地厚,請教阿家,是否是要執掌家務了呢?我年幼,不該先隨長輩學習的嗎?” 蕭容的一切都被梁玉看在眼里,但凡抽半分心思,她都能猜得到蕭容在想什么。她就等著看蕭容的反應呢,蕭容問出來了,梁玉高興地道:“你知道我要將擔子交給你了嗎?” 蕭容點點頭。 “跟聰明人過日子真是太舒服了!要是一個不曉事的,我得愁死!”梁玉笑著對蕭容一舉杯,“世易時移。我生在鄉野,我隨太夫人學習數年,至今不敢說就做得周到了,可是你不一樣,你玉堂金馬,詩禮之家。讓翰林學士跟我背《千字文》,丟臉的是我,不是學士!放手去做吧,有什么覺得不合適的,只管跟我說。咱們有商有量的,多好。以后這個家里,最忙的恐怕要是你了?!?/br> 蕭容心中的暢意不知如何形容,一向端莊的表情也激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