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哼!他也想做呂不韋嗎?做夢!”蕭司空怒可遏,“天下的事情,都是讓這等小人給敗壞的。十二郎是圣人的兒子、東宮的弟弟,自有父兄保護,要他一個小人何用?這等小人,為了自己謀得高位而離間人骨rou,著實可惡!我必將之流竄遠地!” 蕭度一面勸蕭司空息怒,一面說:“幸虧發現得早?!?/br> 蕭司空對兒子的辦事能力還是滿意的,道:“不錯。還不算晚?!?/br> 父子二人到了書房,蕭司空便下命令,并沒有馬上貶走穆士熙,而是派人去暗查。其一,查穆士熙與兩個自殺的小官是否有關系,如果有他指使兩個小官的證明就最好。其二,查穆士熙與御史臺是否有聯系,是否授意在御史臺行兇。 接著,蕭司空又命人去調穆士熙的履歷與檔案。下完了命令,蕭司空教導幼子:“看他的履歷、檔案,看與他接觸的人,這里面也有可能是賢妃黨羽。日后不至于措手不及。且留在京里,一旦有變可以就地拿下問罪!” 蕭度虛心受教,心道,成了,珍珍,我辦事,你放心。按倒了穆士熙,賢妃無人可用,她還能作什么妖?她作不出妖來,就不是靶子,蕭、凌兩家就不用繼續敵對,二人的好事也就近了。凌珍珍嫁給了他,也就不用再為凌賢妃的破事費心了。為了這個不安分的jiejie,珍珍傷了多少神呀! 蕭度如此忙碌,凌珍珍也沒有閑著。她回到家里之后,先問母親在干什么,是不是出去訪友了。得知母親還在家里,她松了一口氣,就怕母親又出去串連,干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兒了。 衣服也不及換,凌珍珍便去見母親。凌母道:“你換了衣裳再來?!?/br> 凌珍珍等不及,她打算先勸母親,將母親勸通了,再和母親一起勸jiejie。便說:“今天拜佛,心里平靜,想通了一些事,想跟阿娘講?!?/br> 凌母端正坐著:“好,那你說來聽聽,你都想通什么了?” 凌母以為凌珍珍是想通了,跟家里一條心,要幫jiejie了。萬萬沒有想到,凌珍珍今天又中了蕭度的毒,她更有道理了:“我想了一下,阿姐的謀劃,不過兩個結果。一、成,二、敗??v使做了皇后,不過是進一步,所得有限。若是敗了,就是一無所有了。這得與失,差得未免太多,一動不如一靜,總要穩妥些才好?!?/br> “你怎么又回去了?!你阿姐的氣難道是白受了嗎?”凌母恨不能把小女兒塞里肚子里再生出來一回,看能不能把她生得再聰明一點。 凌珍珍一想,還有一件事情忘了說了:“徐國夫人已被蕭司空警告了?!?/br> “哦?蕭司空終于知道這老虔婆是個招災惹禍的東西了嗎?” “嗯,嫌棄她太不安份,您看,她現在不是好多了嗎?不會再找jiejie的麻煩的。還有,什么受氣呀,阿娘勸勸阿姐,氣性別這么大,別總念著什么‘凡品’了,她的事情呀,不是那個樣子的?!?/br> 凌母根本聽不進去她說的什么“穩妥”,什么“得失”,好險沒把她再關起來。沒關起來是因為聽到了“凡品”的八卦,凌母登時來了精神,問道:“那她的事情是哪個樣子的?” 凌珍珍自己的心事瞞著母親一字不提,卻不大會為一個沒什么情份的梁玉保密:“那,阿娘,我說出來,你一定要保密呀,可不能對別人講的!” “我是你親娘,你還信不過我嗎?” 當然是信得過的,凌珍珍低聲把從蕭度那里聽來的講給了母親聽:“當時……” 凌母聽完了,又問了幾個細節,最后問道:“你從哪里知道的這些?消息可靠嗎?” “當然是可靠的!”凌珍珍下意識地為蕭度說了一句話,才紅著臉對母親說,“我?拜佛的時候偶然聽到的。佛祖面前,誰說假話?” 凌母若有所思,第二天就去宮里見了凌賢妃。 凌賢妃就盼著母親來傳遞消息,見面便問:“可是穆侍郎有信傳來?” “不是侍郎,是你meimei去禮佛,聽到點傳言。徐國夫人被蕭司空警告了!” 凌賢妃一聽,樂了:“喲,還有這等事呀?姓趙的那個老虔婆沒跟蕭司空打起來嗎?可惜了,不該管她的,她老實了可怎么犯錯呢。蕭司空真是個討厭鬼!總是與我作對!” “還有一件事兒,我覺得你還是知道為好。就是梁家那個‘凡品’,她呀……” 凌賢妃一聽,更樂了:“那可得好好說道說道了,梁家還真有本事呢,叫姓袁的給他們當老師,教!閨!女!哈哈哈哈……” “你怎么更樂了呀?梁家那群鄉下人,這比起司空,算什么?” “您忘了,誰去接的梁家人?不就是蕭司空的寶貝兒子嗎?辦出這個事來,不是他的錯嗎?哈哈哈哈”,凌賢妃笑得更開心了,“我看蕭司空這回怎么維護他的兒子!還有那位‘凡品’我得好好想想?!?/br> 好好想想怎么樣才能一次踩倆,既踩了蕭度,叫人知道他輕狂,不尊重士人。兒子尚且如此,這不就是代表著蕭司空權勢熏天、什么人都能折辱嗎?蕭司空是反對賢妃母子上位的最堅定的人之一,賢妃絕不想他好過!也叫人知道,梁家是個無禮的人家,放任女兒和小郎君相處,最好把“凡品”的門籍給收了,叫她再狂!一次打擊兩個敵人,不要太爽! ~~~~~~~~~~~~~~~~~ 與此同時,梁玉揉了揉耳朵:“奇怪,耳朵冒火,一定是有人念叨我了?!?/br> 第36章 陰差陽錯 時值仲夏, 山寺清涼,梁玉正在與呂娘子對坐下棋。 事情還要從頭說起。 “鐵笊籬”的傳聞還沒涼,追殺親兄的新事又火了起來,南氏也放棄了把女兒捂在家里、等消息涼一涼再叫她出門裝大家閨秀的計劃。南氏一不管她,梁玉也就懶得再看別人的臉了, 就說要出門散散心去。 近來她頗有些火氣。御史臺的線索斷了,她還在愁怎么找線頭, 家里上下絲絲不滿的味道又逸散出來,令她很是不快。梁滿倉不滿于家長的權威受到了挑戰,明里暗里說了許多次,他是“老子”。嫂子們對她管事太多也頗有微詞, 婆婆管著就算了,小姑子又算老幾?侄女們還安靜,六哥又覺得在外面昏倒很丟臉。及至知道與他賭錢的小官出了事,梁六郎又很不好意思, 越發不想見meimei。 然而,他們一旦在其他地方有了不如意或者彼此之間有了矛盾,又喜歡叫她“你去跟宮里說, 叫宮里評評理”。誰叫梁玉有門籍呢?梁滿倉端著父親的架子,話還不算多, 梁大嫂就沒那么多忌諱了,直接說“我要是能進宮我就自己說了”。 顯然, 大家對家里只能有她一個人跟宮里接觸頗為不滿。君臣父子兄弟, 這次序是天經地義的, 幾曾見未出閣的閨女能往宮里跑,爹娘兄嫂反而沒這個資格的呢?又忌憚她,又要支使她。 既然你有了這個資格,你還是這個家里的人,你排行又在最末,這個家里的事就支使得動你,你就還得去——他們突然不怕她的菜刀了。 理由正當、邏輯完美,既合理又合法。 梁六郎賭博固然不對,嚇昏了更是丟人丟得滿城皆知。但是犯官在御史臺自殺,皇帝臉上過不去,又要安撫太子,也覺得梁家這也是池魚之殃,竟又賞賜安撫。于是爭相登門拜訪的人是真的攔都攔不住了,隨之而來的是種種厚禮。 金銀珠寶往家里涌,徹底超出了想象與掌控,多得讓梁滿倉看了之后真的昏倒了。有了前車之鑒,梁家這回沒有忙著請大夫,由南氏拿起瓢來潑了一瓢涼水,才將人救活。梁滿倉醒了之后整個人都變了,也肯開宴席了,也給大家漲月錢了,他還肯大手筆賞人,大把花錢買東西了!就是宴會上的賓客什么貨色都有,亂七八糟。 梁玉怕再在家里呆下去,會忍不住砍人,打算出去散心,養養精神回來接著干。梁滿倉是不愿意女兒“四處野”的,南氏點頭同意了:“閨女我來管,你管好你兒子吧!放著出去賭錢,那不是你點的頭?”梁滿倉與她爭吵一番,以為到了京城,就得按京城的規矩來,喝酒賭錢騎馬打獵那都是這邊的風俗,“你當還是在鄉下土里刨食吶?” 他轉變得倒快,南氏也回了一句:“我看貴人家的小娘子比我玉出格的多了去了,咋人家爹就能老實看著,你就非得蹦得比兔子還高哩?” 梁滿倉被老妻噎了,恨恨地罵了一句:“她都是你慣壞的,敗家的老娘們。女人當家,墻倒屋塌!”便不再管了。 南氏心疼女兒,拉過梁玉說:“咱藥人的不吃,違法的不干,你這兩樣都沒干,就挺起胸脯來做人!別聽他們唧歪!我看她們又欠收拾哩!我來收拾她們!” 梁玉笑笑:“我回來給她們帶花兒?!?/br> 南氏冷笑道:“她們才看不上哩!打量著當了太子舅爺家,就都抖起來了!都說宋郎君好,我看宋郎君干錯了,就得緊著她們,叫她們手里沒有一文錢,就都老實了!” “看不上也要帶的,”梁玉笑笑,“再請幾卷經來給娘?!?/br> “我又不識個字,”南氏嗔了一句,又讓她帶著呂娘子一道出,路上有個照應,又說,“你那點錢,省著點兒花,大手大腳的,你沒個錢傍身,可怎么辦?聽我的,什么大方的名聲都沒用,自己手里有倚仗才是最好的?!?/br> 叮囑了許多,南氏才放女兒出去。 梁玉就與呂娘子到了小庵去。 ~~~~~~~~~~~~~~~~ 呂娘子看著梁家的情形,恨不得現在就去給佛祖上炷香好好謝謝。她這里使千斤的力,不如墻角自己塌了!梁滿倉真是個瞎子,竟然看不出來這些兒女里,女兒比兒子有才得多,還要妄想著撐他的“權威”,這土包子的見識,撐死也就是個小財主。 按下一子,呂娘子含笑道:“承讓,這局又是我的了?!?/br> 梁玉才學下棋,輸了也不生氣,投子道:“輸了,輸了?!?/br> 呂娘子一語雙關:“三娘何必泄氣?” “又來!” “好好好,不說虛的,只說實的。三娘打算怎么辦?” 梁玉捏著團扇,仰頭看著頭上古樹團團的綠葉,輕聲道:“呂師,你的意思我明白。我這一家人,上了京,確實是叫人看笑話來的。呂師想想,要在鄉下,我們拼死累活,再沒個天災人禍,拼個二、三十年,興許就能不用自己刨食了,再過個二、三十年,興許產業能大一些。家里不出敗子、老天爺再賞飯,熬個三、五代人,就能奔著京城來了?,F如今省了這么多的功夫,不得付出點代價嗎?” 呂娘子道:“三娘看似果斷,心腸還是太軟?!?/br> 梁玉笑了:“咱們說好了,要叫他們嘗點教訓?!?/br> “不是嘗教訓,”呂娘子正色道,“嘗教訓有什么意思?我說的是,受點教訓,長點記性。我看他們走偏了,那三娘自己呢?你吃到教訓,品出味兒了嗎?” 梁玉道:“是啊?!?/br> 梁玉說了兩個字,就什么都不再講了,呂娘子也識趣,也不多逼問。梁玉既是她相中的聰明人,必是已有所察覺了。梁家的種種矛盾、種種不妥,以及……呂娘子的意思。如果逼得太狠,呂娘子怕把梁玉逼得遠離了自己,那豈不難過。 呂娘子開始揀棋子,梁玉也慢慢伸出手來,黑白二子漸漸分開收攏。梁玉慢慢地說:“這一家人,在老家好好的,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的,都聽話?,F在……唉……我真想回到從前啊?!?/br> 呂娘子笑了:“只怕他們不愿意再面朝黃土背朝天了。三娘也說,要付出代價的?!?/br> “我想明白了,呂師見過裝在布袋里的面粉嗎?夯實了,解開布袋,面還是聚在一起,袋上的褶子都還印在上頭。解開袋子不去管它,它慢慢就塌了,崩得到處都是粉末。我想給它調水進去,揉作一團,塑個人模樣出來。我找的辦法是讀書?!?/br> 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 梁玉又說:“宋郎君難道做錯了嗎?沒有,他是想把家里理出個人樣子來的,可是呀,沒有水調著,揉不成形啊。呂師,我是真為難。我又不是缺心眼兒,我能不知道阿爹想的是什么嗎?我能不知道我現在遇到的是什么事嗎?呂師,我能不生氣嗎?我的氣性多大呀?可家是他的,他得說了算!不然這家就散了!本來就叫人瞧不起,我自己還要再不干人事嗎?” 呂娘子嘆息良久,冷不丁冒出一句來:“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謀大,力小而任重,鮮不及矣。令尊就是德不配位?!薄?】 “這又是哪里的典故?要讀的書可真多——那我就是力小而任重了,”梁玉先是自嘲,旋即正色道,“我爹沒有缺德的地方。藥人的沒吃,違法的沒干,呂師,我們就是沒有打小能讀書學道理的好命。打小地方出來,見識沒跟上?!?/br> “三娘怎么會是力小而任重呢?力小而任重的是令尊。令尊能應付得了京城這灘渾水嗎?應付不了要怎么辦?三娘問問自己,令尊聽你的勸嗎?要門籍,哈?圣人為什么不給他?!府上先生也有了,學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有治理一縣才能的人,讓他治國,就要誤國,他自己也會成為罪人。那是害了他!” 梁玉道:“呂師,都說我比侄女們聰明伶俐長得好,你知道為什么嗎?這哪是什么天生呢?聰明伶俐是因為我打小是被慣著的,慣得我膽子比天大而已。您看富貴人家的孩子比窮人家的長得就好看、就大氣,人家吃得飽穿得暖,自然長得高大白凈。我呢?我娘從每人碗里多刮一勺子給我,我就能吃飽,她不會再刮一勺給別個人。我得領這份情。你容我再試一次,好嗎?畢竟一家人,有臉沒臉都是捆在一塊兒的?!?/br> 她沒有問呂娘子,翻臉了要怎么辦,呂娘子從頭到尾也沒有講,但是兩人都知道,一旦有那么一天,辦法肯定是有的。像她們這樣的人,又何止走一步看三步呢?得十步、百步往外看。翻臉之前,該嘗試的努力還是要試一試的。 “當然好,”呂娘子答得痛快,“三娘如果不是這樣的心腸,也不會這么討人喜歡。我只怕三娘面對的不是一袋面粉,是一袋沙子?!?/br> 【而我在披沙揀金?!繀文镒幽丶恿艘痪?。她也聽出來了,梁玉對自己家人也不算不明白,畢竟是個被捧著長大的姑娘,對家里還有感情。呂娘子很看好梁滿倉的帶領下,會把這點感情消磨掉。 呂娘子說得毫不留情,梁玉也沒有生氣,自家那個樣子,難怪呂娘子這樣的人會不滿,她笑笑:“來都來了,還是拜拜菩薩吧,心靜?!?/br> 呂娘子也起身,故作不經意狀地說:“說起一家人,婕妤與賢妃,也算是一家人吧?”說完,自己笑了。 梁玉道:“這樣說就沒意思啦。要是有人造反,她倆一準兒一起罵反賊?!?/br> “好吧好吧,說說諸葛孔明吧?!?/br> “咦?”丞相的大名梁玉還是聽說過的,也有了些興趣。 “孔明仕蜀,其弟諸葛瑾為東吳權臣,族兄諸葛誕是魏征東大將軍?!?/br> 梁玉只管含笑聽著,心道,呂師雖然是個明白人,但是不處在我的處置上,不知道我難處,她只管說、我只管聽,擇其中有用的而用就是了。不過孔明家真是有意思,還得叫她多講講。 呂娘子道:“第一次見面,我就對三娘講過,三娘與梁府,一樣又不一樣,日后有了夫家,與夫家也是如此,否則就會疲于奔命。但愿三娘沒有忘記?!?/br> 梁玉一指前面:“到了?!?/br> 老尼奉了香來,又要敲鐘念經,呂娘子對她使了個眼色,老尼很是遺憾地帶著兩個徒弟閃開了。梁玉笑笑,對阿蠻道:“跟過去,捐香油錢,別叫法師白忙了?!卑⑿U低頭輕笑:“是~” 梁玉往臥佛前一跪,仰面看著這佛像,良久,解下了佩刀,雙手捧著拜了三拜,再起身,將刀交給呂娘子:“這是小先生送給我的,說總拿菜刀不好。我哪能不知道動刀不好呢?不拿刀也不行,我心里虛,沒個倚仗不行?!?/br> “現在不虛了嗎?”呂娘子捧著刀問。 梁玉看著臥佛,輕聲說:“別看六郎又嚇暈了,其實他們已經不怕我拿刀了。為什么呢?京城有京城的規矩,規矩給了他們膽氣,我就是得聽爹娘哥哥的,大家如今都不光著腳了,穿上了鞋顧忌也就多了。禮法真是個惹人厭的東西!它也太幫庸人的忙了。那我再拿著刀還有什么用呢?我爹打六郎,這回都沒用親自動手,他叫家丁了。呂師,我的手會放下刀,我的心要拿起刀。我心里的刀,照樣殺人?!?/br> 妙目之中,佛祖微笑,不生不滅。 呂娘子喜形于色:“三娘總能給我驚喜?!?/br> “咱們還是說說御史臺的死人吧?!泵黠@的設局,因為兩個小官自殺,線索斷了,成了一件無頭公案。心里有懷疑的人也不能就這么說出去,說出去是給別人送菜。 呂娘子精神一振:“賭徒當然不會輕易就死,多半是被滅口,也有可能是被拿住了把柄不得不死??偱c那個‘不賢良’脫不了干系,也必是用到朝中之人。這就容易了,盯,盯死了!專盯朝中急于上位的鉆營小人眼里,‘不賢良’可是奇貨,必會投效。他們一動,就必有形跡,抓住了,咬著別松口,一口咬到底!我不信圣人會縱容‘不賢良’的手伸這么長?!?/br> “好!”梁玉毫不猶豫地說,“我的錢帛細軟放在哪里,呂師是知道的,都交給呂師去辦了?!?/br> 呂娘子頗有一種張良遇劉邦的豪情,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