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百姓都盼著過年,偏就咱們覺得過年辛苦,恨不得早點過去迎春才好?!碧K輕窈說。 楚少淵看她說的認真,因為習慣性地抿嘴,雙頰的酒窩就又跳出來,總在他眼前晃動。 他不由自主伸出手去,在她的酒窩上輕輕戳了一下。 蘇輕窈被他冷不丁戳了一下,立即往后躲了躲,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陛下,說正經事呢?!?/br> 楚少淵被她的小手一捏,不知道怎么的又有些心浮氣躁。 他剛要逗她兩句,張口之時只覺得鼻尖一陣濕意涌來,只聽“啪嗒”一聲,鮮紅的血滴落到桌上,砸出一圈血痕。 蘇輕窈驚呼出聲:“陛下,您怎么流鼻血了?快來人,傳太醫!” 楚少淵臉上一青,直接用左手捏住鼻子,右手還在執著拽著她。 “不許叫太醫,”楚少淵難得兇一回,“朕無礙?!?/br> 作者有話要說: 陛下:你這不爭氣的東西。 楚少淵的左鼻孔:哎呦,怪我嘍? 第116章 陛下流鼻血可是大事, 怎么可能他說無妨就無妨呢? 蘇輕窈不肯聽他的, 還是堅持要請太醫來。 楚少淵自然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死活不肯叫她請太醫, 只叫宮人取塊帕子草草堵住, 就算完事了。 “陛下,您怎么能諱疾忌醫呢!”蘇輕窈皺眉道。 楚少淵就看她小小一個人, 叉腰站在自己面前, 橫眉冷豎特別嚴肅,不知道為什么鼻子更癢了。 這該死的鼻血,還能不能止住了? 陛下再是真龍天子,也不能控制洶涌不止的鼻血, 蘇輕窈見那快帕子越來越紅, 是真的著急了。 前世她還真沒怎么聽說楚少淵生過病,再加上他也壽數綿長, 心底里就一直覺得他跟自己一樣是個福壽康健的命格。 同樣的,也覺得他是個寬厚慈祥的好皇帝。 但相處久了,蘇輕窈才發現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陛下此人, 累的時候不愛說話,煩的時候也會頭疼, 私底下總想要撩撥她說些孟浪話, 說完了自己會先不好意思。 平時喜歡牽她的手, 也愛看她笑,卻在她給他夾苦瓜的時候,假裝牙疼不肯吃。 還很不聽話。 蘇輕窈抿著嘴, 特別嚴肅看著他,顯然是生氣了。 “陛下,病了就得叫太醫,”蘇輕窈一邊幫他換帕子,一邊絮叨,“您是不知道,許多大病的癥狀就是鼻血不止,您看您如今這樣,臣妾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安心的?!?/br> 楚少淵這會兒是覺得丟臉透了,他能有什么病癥?無非是冬日火龍旺盛,屋中干燥悶熱,再加上憋了二十來年沒有暢快過,這才流了鼻血。 但當著蘇輕窈的面,他是死活不肯說實話的。 太丟人了,簡直丟盡了顏面。 蘇輕窈可不知道這些,只在邊上著急:“陛下若是不肯看太醫,那明日臣妾就去找太后娘娘,跟太后娘娘說說這事?!?/br> 楚少淵終于扛不住了:“請請請!姑奶奶,請吧請吧?!?/br> 蘇輕窈只覺得瞬間神清氣爽,憋不住笑起來:“陛下,您真的愿意請?”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楚少淵自詡君子,說出口的話就不會收回。 楚少淵不情不愿點點頭:“叫魯星來,就說朕頭疼?!?/br> 蘇輕窈這才開懷,忙命人去請太醫。 “最近入冬,天氣越發寒冷,說不定有什么不注意的小毛病冒出頭,”蘇輕窈見他鼻血止住了,就用溫帕子幫他擦臉,“咱么多仔細一些,于自己好,于家人也好,是不是?” 楚少淵低頭讓她擦,看她一臉認真,道:“你總有理由,朕是說不過你?!?/br> 這么說著,楚少淵就小聲嘀咕:“現在這時候找太醫,母后一會兒就要知道,母后若是知道了,就一定會派人過來訊問?!?/br> 蘇輕窈這么聽著,只覺得有些咋舌:“陛下難道還怕娘娘訓斥不成?娘娘最是慈和,怎么會訓斥陛下呢?” 楚少淵搖了搖頭,嘆口氣。 積欲難消導致流鼻血……這事說出來丟人啊,楚少淵拐彎抹角找了個借口,蘇輕窈居然還不太信。 媳婦不好騙,陛下也很為難的。 不過不管蘇輕窈信不信,反正太醫都叫來了,楚少淵只能硬著頭皮上。 蘇輕窈給他擦干凈臉,就坐在一邊盯著他喝了一碗茶,這才覺得略安心。 “陛下近來也很是忙碌,興許是太過勞累所致,近來便要歇一歇的?!碧K輕窈道。 楚少淵很聽話地點點頭:“朕知道的?!?/br> 說了會兒話,魯星就匆匆趕來,因著楚少淵以前也隔三差五“頭痛”,魯星心里倒也沒怎么當一回事,除了地點改到了景玉宮,其他的似乎都跟往常一般。 不過等雅室,魯星行過禮,才發現殿中只有楚少淵和蘇輕窈帝妃二人,旁邊連個伺候的宮人都無。 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就緊張起來。 蘇輕窈便道:“魯大人,剛剛陛下突然鼻中血流不止,你快給看看到底是何因?!?/br> 魯星心中一顫,立即就上前給楚少淵請脈。 他心驚膽戰給楚少淵兩只手都診過,才略松了口氣,抬頭去看他面色。 不抬頭還好,剛一抬頭就看到楚少淵狠狠瞪了他一眼,臉色有點難看。 魯星一開始沒怎么明白,轉念一想剛才楚少淵的脈象,這才有了了悟。不過這話到底應不應當講,他又有些拿不準了。 蘇輕窈看魯星在那沉思不語,不由有些心急:“魯大人,陛下到底如何?” 魯星一頓,悄悄看向楚少淵,卻見他低頭吃了口茶,仿佛不怎么在意。 魯星想了半天,最后還是猶豫地道:“近來是天氣寒冷,各宮都燒了火墻,因此殿內很是干燥,陛下……”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楚少淵輕輕磕了磕茶碗蓋,說話就利索多了:“陛下不耐干燥,加上國事繁忙cao勞過度,這才導致鼻內出血,剛臣看過,血止住后便無大礙?!?/br> 楚少淵這才把那碗茶喝了進去,幾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魯星一顆懸著的心這才落回肚子里,道:“不下陛下近來實在太過辛苦,加上冬日肝火旺盛,雖說不用服藥,還是用些清淡敗火的燉品為好?!?/br> 蘇輕窈聽到楚少淵沒事,便就高興起來,忙叫來婁渡洲,吩咐她:“明日早上給陛下一盅銀耳百合蓮子羹,上午也別叫陛下吃濃茶,換成不加蜂蜜的梨湯,得仔細調養?!?/br> 婁渡洲當即就道:“是,都是臣的疏忽,還請陛下、娘娘責罰?!?/br> 楚少淵看他一眼,擺了擺手:“無礙?!?/br> 說罷,楚少淵便又對魯星道:“愛卿深夜出診很是辛勞,賞?!?/br> 魯星忙行了大禮,跟著婁渡洲出了雅室。 婁渡洲也很客氣,一路把他送到景玉宮外,才笑瞇瞇說:“魯大人實在厲害,今日這一番回話,正巧說到陛下心上?!?/br> 魯星也很無奈,他道:“大伴,不滿您說,陛下道身體真的是一點病癥都無,這到底是為何,真是探查不清?!?/br> 婁渡洲知道的比他多,嘴巴卻比誰都嚴,聞言只搖搖頭,裝模作樣嘆了口氣,多余的話是一句沒有。 他不說,魯星就不會多問,直接拱手告辭,回太醫院休息去了。 婁渡洲轉身回到寢殿,就聽安嬪娘娘在那念叨陛下:“這幾日我沒過去,陛下是否又沒好好休息?每日都叫人過來說您好好的,結果還是累病了?!?/br> 楚少淵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卻只能認了:“安嬪娘娘教訓得是,朕以后一定多多休息,再不苦熬?!?/br> 蘇輕窈這才高興。 待洗漱之后回到寢殿,楚少淵便讓宮人取出棋盤,同蘇輕窈玩起了雙陸。雙陸的玩法同圍棋大不相同,趣味性更足一些,也不那么費腦子,兩人玩得還挺愉快的。 一邊玩,楚少淵一邊說:“這一次見親,你記得要仔細觀察順嬪,她身上的嫌疑太重,朕不知是跟鄭家有關,還是……別的什么?!?/br> 蘇輕窈心中一緊,道:“我知道了,我會讓人排查她家中親眷帶進帶出的所有物品,陛下且放心?!?/br> 楚少淵松了口氣:“寶兒知我心?!?/br> 這情話一出口,蘇輕窈就低下頭,不過仔細一看,卻發現她正抿嘴偷著樂。 楚少淵道:“這事你最好讓尚宮局的人出面做,謹慎一下,不要讓順嬪察覺出來?!?/br> “端看御馬苑和東安圍場兩件事,再加上緋煙宮投毒,順嬪絕對不簡單?!背贉Y冷聲道,“但邢閣老確實是忠心耿耿,朕也是想不透順嬪此舉到底是什么目的?!?/br> 正因為查不清順嬪到底為何,這事就一直無法定論。 畢竟她一路所為并非只是謀害宮妃那么簡單,無論是御馬苑還是東安圍場,她想害的都是楚少淵或者太后,而賢妃一事牽扯就更深,已經涉及軍隊和兵部的政事。 這幾件事加在一起,圖謀之深,讓人不寒而栗。 順嬪一個小小的宮女子,又為何會有這么多動作?如果邢家真的沒有牽涉其中,那她又是哪里來的人脈和手腕? 這些事仿佛都埋在迷霧中,讓人查看不清。 但有一點楚少淵可以肯定。 “朕早就叫慎刑司和儀鸞衛盯著荷風宮,發現順嬪近來都很規矩,就連趙婕妤也沒有多余的動作,除了她的大宮女芍藥找過那個被人滅口都藥童,仿佛都沒什么人外出?!?/br> “正是因為如此,朕才猜測她若是真要有大動作,只能靠見家中親人時往外傳遞消息,正巧這一次母后把差事交給你,便一起查一查?!?/br> 楚少淵耐心給她講解,一點都不會不耐煩,蘇輕窈也認真聽,時不時點點頭。 待說得差不多了,蘇輕窈才道:“我明白的,陛下放心,順嬪之事我會盡力查清,哪怕沒查到任何事情,也算是一條線索?!?/br> 楚少淵長舒口氣:“寶兒就是聰明?!?/br> 蘇輕窈道:“若事情真是順嬪所為,她就真是太可怕了,也不想想邢家上下百十來口人,這樣謀逆大罪,她也敢伸手?!?/br> 之前在回京的御輦上,蘇輕窈就看出邢閣老不是個jian臣,他是不太會說話,卻當真對陛下忠心耿耿,若這一切是裝的,那演技也太好了些,就是被蒙騙也情有可原。 但蘇輕窈總覺得邢閣老就當真是那樣的人,他對陛下絕無二心。 若真是如此,一切就是順嬪自己的主意,那她就太可怕了。 完全不顧父母至親,不顧全家上下性命,一意孤行做這滅門殺頭的大罪,也不知圖個什么。 蘇輕窈嘆了口氣:“陛下,若真是順嬪所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