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姜武一捏拳頭,在她之后也起了身,同時出手,一把將她拽住,“你不許走!” “你放開我!”宋妤兒想甩開姜武的手,可姜武的力道又豈是她能掙脫的,這一下,非但沒有將他甩開,反而被他鉗制的更緊。 “姜武,你瘋了嗎?”宋妤兒瞪著面前高出她一頭的男人,怒道,“你別拽著我,我要去看蓉蓉?!?/br> “我說了,你不許走!”話落,他突然動手,點了宋妤兒的xue道。跟著,冷冰冰的吩咐夏至,“去,找兩個婢女,扶夫人回洛神閣歇著?!?/br> “……是,侯爺!”夏至雖然同情宋妤兒,但是卻不敢不聽姜武的吩咐,畢竟,現在定國侯府里的當家主子可是侯爺。 宋妤兒氣鼓鼓的瞪著眼睛,數十年的教養讓她在最生氣的時候也做不出破口大叫的潑婦舉動,只能被侯府里的武婢強行帶回洛神閣。 而另一廂,姜武一刻不停的去了西廂。 床榻上,昭蓉的臉還紅著,不過精神卻不錯,可能是腦后的傷口在疼,暫時還沒有任何睡意。 看見姜武過來,她嬌聲喊了句“爹爹”,然后疑惑的問,“娘親呢,她怎么沒有過來?” “你娘親她……先去看宣兒了?!苯潆S意掐了個借口,在床榻邊上的杌子坐下,抬手摸了摸昭蓉的額頭,“還難受嗎?” “蓉蓉忍得住的?!闭讶厣n白的笑著,過了會兒,又小心翼翼的問姜武,“爹爹,我以后,是不是會一直這樣,再也好不起來……” “怎么會呢!”姜武眼中劃過一抹苦澀,繼而僵硬的笑了笑,“爹爹給你請了很多的太醫,他們都是云朝最好的大夫,蓉蓉一定會好起來的?!?/br> “真的嗎,爹爹不會騙我?”昭蓉眼中發出一抹亮光,熠熠生輝的問。 姜武頷首,表情肯定。 沒有人看見,他藏在袖子里的拳頭攥的有多緊。 “那我們拉鉤!”昭蓉狡黠一笑,伸出纖細精致的小指。 姜武心疼女兒,自然不會拒絕,一大一小兩根尾指勾在一起,拇指輕輕一碰,稚嫩的童音小聲喊著,“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br> “嗯,不變!”姜武再次頷首,眼眶有些溫熱。 昭蓉沒有注意到爹爹的情緒,只是自顧自的說著,“等病好了,我想跟哥哥去東市玩,還想跟爹爹學騎馬?!?/br> “學騎馬?”姜武沒想到女兒還有這個心思,表情微微一震,心似乎被什么東西揪了一下。 昭蓉這下注意到她爹表情不對,忙問,“爹爹您怎么了?是不高興蓉蓉學騎馬嗎?” “沒有,爹爹只是疑惑,你一個女孩兒,怎么會想學騎馬,爹爹以為,你更喜歡刺繡、琴棋書畫什么的?!?/br> “那些自然也是要學的,只是蓉蓉更喜歡騎馬射箭拳腳功夫,這樣以后,就沒人再敢欺負蓉蓉了?!闭f到最后,昭蓉的語氣里已經近乎心酸。 姜武聽女兒說著,心思稍微一轉,就知道她是對槐樹村那幾年的日子有了陰影。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這個他最最疼愛,命途也最多舛的女兒。 但無疑,看著她渴望的眼神時,他的心是痛的,猶如針扎一般。 正糾結著要怎么安慰她,昭蓉突然張口打了個哈欠,姜武見她困了,頓時有種如蒙大赦的感覺,撫了下她潮紅的臉蛋,輕聲道,“既然困了,就先歇著?!?/br> “那騎馬的事……爹爹到底是答應你還是不答應!”昭蓉扯住姜武的衣袖,紅著眼眶撒嬌。 看她這樣,他還能說什么,只能咬著槽牙點頭,“等你好了,爹爹就教你!” “爹爹你真好!”昭蓉開心的叫了一聲,如星的眼眸里露出星星點點的光彩。 姜武被那亮光晃花眼,又坐了一會兒,起身離開。 他交代夏至好好照顧昭蓉后,直接回了前院書房。 書房中,當值的是流風。 看見姜武進來,他立刻換了熱茶上來,然后將江淮已經抵達京城的消息說了一遍。 姜武聽完,怔了一下,然后才道,“這樁差事就交給沈越去辦吧?!?/br> 流風嗯了一聲,將事情吩咐下去。 等他再回來時,看到自家主子眉頭緊皺,便忍不住開口勸了句,“蓉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好起來的?!?/br> “但愿吧!”姜武嗓音低沉的說了一句,然后沉思片刻,突然開口,問了流風一個問題,“流風,你這輩子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流風愣了片刻,然后道,“學武,征戰沙場!” “那要是有人不讓你學武,非要你讀書考狀元呢?”姜武假設。 流風卻是想差了,還以為姜武是打算讓他棄武從文,登時,整個人的表情都不對了,皺眉看著姜武,苦哈哈道,“侯爺,您不是吧……你讓卑職去讀書考狀元,還不如殺了卑職!” “真的寧愿死,都不愿意從文嗎?”姜武魔怔一般的肅然問道。 流風毫不猶豫的點頭,“沒錯,卑職寧愿死,都不愿意棄武從文?!彼?,侯爺,你就不要逼我去讀書考狀元了,真的會死人的。 姜武可不知道流風心里有這么多內心戲,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揮揮手,讓他出去。 流風那叫一個迫不及待,逃命一般的就往外退去,跌跌撞撞的,險些將門給擠到了。 姜武還是第一次見到流風這個樣子,不自覺皺了皺眉。并沒有深想。 另一廂,沈越得了流風吩咐,就去了城外和江淮接洽。 兩人都易了容,寒暄過后,一起往北宮別院趕去。 現在的北宮別院,已經徹底荒廢,幾乎沒有人跡。原先順天帝派來的侍衛,也早都撤走了。 兩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了別院,直奔地牢而去。 地牢中,楚貽廷眼上蒙著黑罩,已經沒日沒夜的被關了幾個月。 這幾個月當中,除了一個給他送飯的啞奴,他就再沒聽到過其他的腳步聲。 現在驟然聽到有外人進來,整個人都癲狂,激動起來,口里喃喃大喊著,“是有人來救本宮了嗎?是母妃的人,還是父皇的人,還是宋昆的人……” “很抱歉,都不是?!苯磸妷褐抟?,冷聲開口。 “你……你是江淮?”江淮曾是楚貽廷身邊的心腹,楚貽廷對他的聲音還算有印象。 江淮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 楚貽廷激動道,“你快救本宮出去,等本宮登基了,本宮封你做異姓王!給你滔天的榮華富貴。你要什么就給你什么!” “要什么,就給我什么?”江淮聽到楚貽廷的承諾,忍不住笑起來,“你真能做到?” “自然!”楚貽廷急切道,“但是你先救本宮出去,其他的我們以后再談!” “可若是,我想要我的meimei死而復生呢?你也做得到?”江淮并沒有理會楚貽廷的迫不及待,他一步一步走近他,一字一句的質問。 楚貽廷倒沒想到江淮會提出這么個條件,頓了頓,再開口,如同教訓白癡一般,高高在上的罵道,“死而復生,這怎么可能,江淮你腦被驢踢了吧!換個別的條件?!?/br> “我要替我meimei報仇?!?/br> “這個行!”楚貽廷咧咧道,“只要你救本宮出去,害你meimei的仇人你想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要殺要剮,都隨你,誅九族也成,左右不過一道圣旨的事?!?/br> “九皇子還沒問,害我meimei性命的仇人到底是誰!” “你到底有完沒完!”楚貽廷怒了,“本宮不管害你meimei的仇人是誰,說會替你報仇,就一定替你報仇!” “那不知道,九皇子想怎處置那賊人!”江淮又問。 楚貽廷由想發火,但是轉念一想,江淮現在是唯一能救他的人,又強壓下心中火氣,暴躁的提議,“用黃金錘,從腳趾開始,自下往上,把那賊人的每一骨頭都敲成渣!然后殺他爹娘,將他家中老人全部賣到鹽礦,再侮辱他的女人,把他的孩子煮了,強行塞到他嘴里,讓他全部吃下,這樣,你可滿意!” “滿意,滿意得很?!苯凑f著,在楚貽廷再次催促前,又肅然補了句,“可九皇子你知道嗎?殺死我meimei的那個始作俑者,就是你!” “什么,本宮什么時候殺你meimei了!”楚貽廷一臉懵逼,繼而背后又發起冷汗,“江淮你莫不是受了旁人蠱惑,成了別人手里的一桿槍!本宮了連你meimei都沒有見過,怎么可能殺她!” 江淮也想讓他死個明白,冷笑一聲后,將當日定國侯府青梨院發生的事情一字一句說出。 這一碼子事,楚貽廷倒是記得,不過他也是無辜的很,嘆了口氣,沖江淮道,“那時候,本宮也不知道,你meimei在定國侯府?!?/br> “所以,你想說,不知者就無罪嗎?誤殺就不用付出代價嗎?”江淮逼問。 楚貽廷渾身顫抖起來,“你,你到底想怎么樣?” “自然是按照九皇子方才說的,處置我的仇人?!苯丛捖?,回頭吩咐沈越,“有勞你,將九皇子方才所說的刑具,都給我帶過來?!?/br> “是,江大人!”沈越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079 蓉蓉封公主,婉婉替姜哥哥沐浴洗頭發 地牢里,不斷發出嗷嗷的慘叫。楚貽廷每一次暈死過去,下一刻,又會被冰水潑醒。 沖擊中,他臉上的眼罩被沖開。 地牢光線昏暗,卻并不影響視物,他面容扭曲的瞪向江淮,口中嗚嗚叫著,看他一下一下的將足金制成的實錘砸在自己腳上。 每砸一下,都有一寸骨頭碎成粉末。 他忍受著巨大的痛苦,嘶嘶求饒,“江淮,你放過我,我求你……給我一個了斷?!?/br>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他身后,又一道聲音傳來,是去而復返的沈越。 “沈越!”楚貽廷痛苦的喊了一聲,語氣里充滿震驚,“是你,你怎么也在這里?” 沈越沒有搭理自己的舊主子,而是向江淮道,“江大人,卑職去外面等你?!?/br> 江淮知道沈越這是要替他放風,嗯了一聲,側頭平靜道,“我會速戰速決的?!?/br> …… 一個時辰后,江淮出了北宮,全身上下干干凈凈,如初進去時一般。 沈越笑了笑,“處置完了?” 江淮頷首,頓了頓,又道,“我們下山吧,不然,等下火勢蔓延開來,恐會拖累姜侯爺?!?/br> 沈越點頭,兩人上了各自的馬,并轡離開。 一刻鐘后,北宮的火勢蔓延開來,地牢連同整個北宮主殿都付之一炬。 一個時辰后,北宮走水的消息傳到宮里。 楊司玉心神一晃,沉思片刻后,吩咐近身的嬤嬤,“去,請定國侯進宮?!?/br> “是,太后?!眿邒叽饝宦?,躬身退出寢殿。 昏暗的寢房里,楊司玉面上一片深沉,北宮里的玄機,元寶公公在楚貽華走后,都跟她說了。她知道,西山上的棺槨里裝的不是九皇子,真正的九皇子早就被李代桃僵,送入了北宮的地牢。 而當初那個看守北宮的將軍,從一開始就是東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