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安漾手忙腳亂清洗好,原燃已經把藥箱拿過來了,把她拉出了廚房仔細處理。 給她包好后,他沒松手,安漾沒覺出異樣,笑得明媚,把傷口舉給他看,“你看,很小的,很快就好了?!?/br> 女孩系著圍裙,長長的黑發被束起來,軟軟的,散發著淺淡的果香,蜿蜒垂在細薄的背部,一直垂落在柔軟的腰際。 她手指很白,指甲是淡淡的粉色,光潤的飽滿的小月牙。 很可口。 他凝神看了一會兒,心里一動,便忽然低頭,在她手指上輕輕碰了一下,少年唇很軟,很涼,似乎很新奇,又眷戀的,在那附近一塊皮膚上輾轉而過,雖然只是輕輕的碰著,不知道是傷口在作癢,還是因為他的吐息落在那片皮膚上,于她而言,不啻于忽然被雷劈中,眼前都發黑了。 心簡直要跳出嗓子眼,耳里一陣轟鳴,話都說不出來,手指還微微顫著。 少年忽然被推開,不明所以,垂眸看著她,漂亮的黑眼睛霧蒙蒙的,唇紅得厲害,似完全沒有饜足。 他生得那模樣,如果想討人喜歡,刻意乖巧起來時,根本無法讓人起半點抗拒之心,一派無辜模樣,似乎,真的只是覺得她疼,所以,想這樣,幫她止止疼。 “不行么?”他問,聲音有些悶,低,透著淡淡的啞。 少年穿著黑色毛衣,袖子卷起來一截,露出了干凈的手腕,剛在幫她處理傷口,柔燈下,皮膚是一種冷冷的蒼白,襯得眼睫和頭發都黑得過分。 他靠近了她一點,似乎在試探著距離,又想重新像平時那樣,黏上來,用自己溫度來占據她。 是那個熟悉的原燃,可是,似乎又有哪里不一樣。 安漾臉紅透了,一連踉蹌著后退了好幾步,被他目光看到的地方,簡直都覺得火辣辣的燒。 為什么他還可以面不改色的說這,這種話…… 無論怎么心理建設,她都不可能把那一下當成被小貓或小狗舔了吧,性質完全不一樣! 安漾碗都不想收拾了,想留給張芳待會兒回家處理,直接跑上樓,不管下面那一堆爛攤子,把自己鎖進了房間。 原燃第二天就要走了,走前,給她留下這么一樁事兒,她做了一晚上亂七八糟,難以言說的夢,第二天起來,知道他要走了,她都不敢去送他,一直縮在房間里。 聽到安文遠在外頭和他說話,隨后來敲她的門,“軟軟,出來送送原燃?!?/br> 安文遠只是想讓他們平時疏遠一點,但是,并不是希望他們絕交,表面上的禮節還是要做到的,比如這種時候,原燃馬上要走,安漾在家,出來送一送還是有必要的。 安漾磨磨唧唧從房間出來,垂著眼,都不敢看他,低聲說了聲新年快樂,很快又縮回了房間。 …… 她生氣了。 那扇門,很快合上,一直到他最后離開,都再沒有打開。 少年背著單肩包,一直到獨自上飛機時,腦海里一直縈繞著這個問題,他思維一直很單線條,也不怎么會揣測人的情緒。 他親了她手指一下——隔天,她生氣了——拒絕見他,拒絕和他說話。 所以,不能親么。 親的話,他就會喪失再被她撫摸和親近的資格? 少年抿了抿唇,看向窗舷外的云層。 可是,即使這樣,他似乎,還是有點想。 第40章 北方冬天很冷, 大風呼呼刮著, 街道上走過一群十七八的少年,走在最后的一個最惹眼, 只冷著臉, 話很少,全程沒參與過對話,似前面那些熱鬧, 都與他無關。 衛西皆請的客, 早聽到原燃過年會回來,衛西皆第一個提前預定好了飯店,一定要找原燃出去玩玩。 平時一起玩的那圈子人里,多了個原燃,性格難以相處, 之前和衛西皆一起去過湳安的幾人對他有個基本印象,都有些畏懼他,自覺站邊兒去了。 原燃倒是也沒有想和他們溝通的意思。 最后一個進來的是李思俊, 后面跟了個差不多大的女孩,穿著淺粉色大衣, “給大家介紹下, 這是我女朋友,白如茜?!?/br> “喲,你不錯啊?!庇腥嗽谒缟侠蘖艘蝗?。 還有人起哄, “兄弟, 脫單不請客?這單歸你買了?!?/br> 白如茜抿唇笑著, 抬眸,視線撞見對面面色漠然的少年,唇張了張,一下僵在原處。 她本能對這表哥有點畏懼。 從小到大,她見到原燃的次數屈指可數,小時候,出于對哥哥的向往,加上原燃長得數一數二的好看,白如茜很想親近他。 但是后來,表姑媽白念芳拉過她,告誡過她一次,要她離原燃遠一點,再后來,原燃出國了,她更沒了接觸機會,只在過年走親戚時遠遠見過幾次。 原燃根本沒認出她來,他一人坐著,沒人敢過去和他說話,也不喝酒,坐在人堆里,那種格格不入的氣場依舊格外明顯。 白如茜也就假裝自己不認識他了,僵硬坐在原處。 十七八歲,剛戀愛起來,都黏黏糊糊,白如茜一開始有點不自在,但是后來,很快,就不再在原燃這個從小就沒見過幾次的哥哥面前拘謹了。 和李思俊親親密密坐著,你給我夾一筷子菜,我給你盛一碗湯,膩乎得對面衛西皆都覺得牙酸。 不僅覺得牙酸,他偷眼瞟原燃表情,覺得有點兒害怕。 要是這位也這樣覺得,發毛把他們都弄出去了,他這當東道主的,有點尷尬啊。 好在原燃沒什么反應,照常吃飯,吃完飯,一起從飯店出來,衛西皆幾步趕過去,追上他,喊道,“小原哥,大學你打算怎么辦啊,回來嗎?” 眼看只有半年就要高考。 原燃,“考湳大?!?/br> 衛西皆驚了一驚,“湳大?我還以為你會出國?!?/br> 原燃顯然是懶得再重復,沒再回答,衛西皆討了個沒趣,還是厚著臉皮跟著他,沒話找話繼續說。 “小原哥,你明天有空?” “沒空?!?/br> “要出去玩,有什么好玩的,帶我一個?” “上墳?!?/br> 衛西皆,“……”應該是去指要去看原和禮了吧。 原燃剛從國外回來那一段時間,衛西皆跟著他混了不久,那段日子,現在他想起都覺得瘋狂,就在那時經歷的原燃父親忽然去世的事故。 但是,在衛西皆印象里,從小,原和禮好像就沒怎么管過原燃。 父子在一起的時間寥寥可數。 小時候,他跟在原燃屁股后面當從犯,一起犯了什么事兒,被知道了,回家后,衛西皆爹在家里把他打得屁股開花,原燃一點事情也沒有,因為根本沒人管他。 小時候的衛西皆羨慕得咬牙切齒的,長大了一點,聽聞了原燃家里事情之后,這種情緒才開始逐漸淡化,化作了一種不知道是什么的滋味。 那男人手腕,智力,外貌都是一等一的,在哪里都可以如魚得水,白念芳根本栓不住他,白家和原家做生意,利益千絲萬縷,只要原和禮不把面子撕破了,他們也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有人私下里傳聞,白念芳身體那么弱,后來還是拼著生了原燃,其實就是想借兒子,做最后一把努力,把丈夫心收回家里,只可惜,似乎是失敗了,原和禮也不怎么在意兒子, 只是,他做事還是有分寸,在外頭再風流,倒是也從沒弄出私生子的傳聞,于是,十幾年過去了,事情就一直維持在了這樣一個體面,搖搖欲墜,荒唐又滑稽的平衡上。 從小,只有白念芳一人帶著原燃,家里有錢有勢又如何,丈夫不回家。 背地里,其實也有人嘲笑過,說是當年白念芳非要倒追的報應,說她高攀了,除了家世之外,她長得平庸,天賦也一般,橫看豎看,沒有哪里能配得上原和禮。 出身于這樣的家庭,加上自己性格原因,出國幾年后再回國, 所以,衛西皆一直覺得原燃就是個標準的性冷淡,無論對女的,男的都沒興趣,他們男生內部之間會討論流傳的的那些東西,原燃從來不感興趣。 他整個人生活似乎就是空蕩蕩的,活得隨意放縱,沒有目標,沒有渴望,也無所畏懼。 原家幫傭都認識衛西皆了,紛紛給他打招呼。 原燃進了房間,看了眼時間,撥通了一個電話。 之前他承諾過的,每天,在這個時間,會給她電話。 “喂?!蹦沁吺桥⒆拥穆暰€,清淺柔糯。 很快,她不說話了,原燃本來話少,打電話時,從來都習慣了聽和偶爾接話,所以一時間,也陷入了沉默。 安漾本來看到他撥來的電話,想起那天,臨走前的事情,還是覺得耳后發燒,本來是不想接的。 但是,她回憶起去年,原燃一回家,差點半年沒回家,她又不敢不接,手又不受控制的按下了接通鍵,她原本是準備忽略過上次的事情,裝作沒發生過。 但是,一陣長得仿佛沒有邊際的,令人尷尬的沉默后,那邊原燃的第一句話, 少年沉默了半晌,直截了當,“你,還在氣那天的事情?” 嗓音低沉沉的,又沉又磁,順著電流,一下傳到耳邊。 安漾臉通紅,手指似乎又記起了那天的觸感。 接電話前給自己做的所有心理建設都一下土崩瓦解,指尖一滑,她沒回過神,電話已經被她無意識的掐斷了。 安漾怔怔的坐在一邊,臉上還火辣辣燒著。 電話里傳來嘟嘟的忙音。 “安安妹子?”衛西皆一直在旁邊聽著,見原燃居然有被掛的電話那一天,喜滋滋問,“她和你生氣了?” 原燃沒否認,看表情,顯而易見。 衛西皆倒是來興趣了,他記得安漾脾氣很好的,整個人,都軟得不像話,居然還有生氣的那一天? 原燃沉默了半晌,“我親了她?!?/br> 衛西皆,“?” 因為這個生氣? 以他自己的長相和家世,十幾年來泡妞從來沒有失手過,別說小原哥了,他覺得以原燃長相,再甜言蜜語一下,沒幾個妹子能抵抗得了吧。 何況之前在湳安見面時,他覺得安安妹子對他明顯也是挺有好感的。 “小原哥,你是不是親太粗暴了?”衛西皆撓撓頭。 聯想到原燃平時的的作風和性格,他覺得這概率很大。 “對妹子要溫柔?!毙l西皆說。 覺得要自己來給原燃講解要怎么親人,簡直他媽的魔幻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