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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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之,一個縣里多了幾個鄉紳地主,對他而言是沒有丁點兒區別的。 眼見朱家幾人,尤其是王香芹一言不發,縣太爺終是失了耐心,沉聲道:“本官以為,已經很對得起你們朱家了。換做其他地方,底下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兒,直接將功勞占為己有又如何?商人才講究以和為貴,當官的是為民請命。你們一家子富裕有什么用?不如讓其他人家跟著吃rou。再者,我也替你們上書京城,御賜的貢豬牌匾還不夠?還讓朱四郎四處巡講,讓你們將養豬秘訣整理成冊,由縣衙門聯系書局出書……這些打的都是朱家的招牌,本官已經仁至義盡了!” “試想想,將來哪怕全縣家家戶戶都能養石門黑豬,可誰不知道你們家才是正宗的?其他人養得再好,也只有你們家養的才配稱得上貢豬。到時候,所有人的日子都過得好了,他們不得感謝你們?” “偏生,你們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搞這些事情。這叫什么?敬酒不吃吃罰酒??!” 朱父等人臉色都變了,也就王香芹盡管低垂著頭,卻仍然沒有太將縣太爺當一回事兒。 縣官嘛,撐死了也就是一縣之長。問題在于,古代的人口少,所謂的一個縣,甚至不如王香芹上輩子的一個鄉大。你說她會懼怕一個鄉長?哪怕上輩子她始終醉心于養豬第一線,那該見的領導也沒少見。鄉長級別的,或者就是正宗的縣長,那又怎樣呢?主管畜牧養殖業的副縣還見天的往她那頭跑呢。 得虧縣太爺不知道王香芹心里想的啥,不然他能直接氣得背過氣去。 縣太爺??! 整個縣的父母官??! 手里掌握著全縣老百姓命脈甚至生死大權的縣令大人??! “大人您覺得咱們應該做出怎樣的補償呢?”最終,王香芹還是開了口,她知道這事兒是必須處理的,哪怕不想示弱,可形勢比人強,朱四郎人還在縣衙大牢里。 縣太爺沒有深究她說話的語氣,只道:“提供初生仔豬的主意是不錯的,不過不能直接交到百姓手里,給誰不給誰,一旦弄得不錯,只怕反而會引起大亂?!?/br> 頓了頓,縣太爺沖著一旁候著的師爺微微頷首:“本官認為,可以由縣衙門出錢出地建造一個養豬場,專門來培育仔豬。再由縣衙門出面,將這些健康強壯的仔豬,按照各戶的損失補償給他們。而你們……” 王香芹的心猛的一沉。 就聽縣太爺繼續道:“你們負責提供種豬,這次送上京城的貢豬,一律采用公豬。年后開春,將成年母豬送到縣里來,當然公豬也是要的,但以母豬為主,由縣衙統一派人管理照顧,正好試一下你們之前提供的法子,究竟是不是對的?!?/br> 養豬的方法肯定是沒問題的,其他人養不出石門黑豬,那是因為他們沒有系統。 沒有系統,無法對劣等豬種進行優化改良,自然也不存在后續進化的石門黑豬。反之,只要有現成的石門黑豬產下的仔豬,再配合王香芹先前提供的科學養豬辦法,那一切就是水到渠成的。 “這不是跟你們商量,而是通知你們?!?/br> “退下吧,回頭本官就會派人進駐秀水村?!?/br> 王香芹顰眉不語,不是她不想說什么,而是她終于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里沒她說話的份兒。 至始至終縣太爺的意思就是,聽我的,不然閉嘴。至于要如何閉嘴,可以選擇自己主動閉嘴不言,也可以被動的選擇永遠閉嘴。反正豬舍就在那里,你們不愿意給,他也可以派人去接收。 “那四郎……”朱母喃喃的開了口。 “你們何時將豬送來,本官就何時釋放朱四郎?!?/br> 王香芹驀地抬頭:“縣太爺,就算是成年的豬,冬日里也不能隨便挪動。像送豬上京,等豬送到了,它們也不可能保持跟以前一樣的身體機能?!?/br> rou質興許變化不大,可寒冬臘月長途跋涉的結果,足以破壞掉豬體內的平衡系統。哪怕勉強還能活著,那也僅僅是活著而已。當然,若是待宰的肥豬就無所謂了,反正不影響口感的。 “開春?!?/br> 撂下最后一句話后,縣太爺拂袖離開,倒是那個長相和善,始終面帶笑容的師爺將他們送了出去,并笑瞇瞇的給了一句忠告:“大人不立刻釋放朱四郎是為了他好,就眼下這個局面,他若是出了大牢,保不準就被憤怒的養豬戶打死了,到時候別說兇手難尋,就算真的抓到了,又能如何呢?” 王香芹還能說什么呢? 為了你好,真不愧是八大無恥話之一嗎? 最終,王香芹一行人還是離開了縣衙門。不離開咋辦?留著吃晚飯嗎?又因為天色已經很晚了,他們并未立刻趕回家,而是在縣城里隨便找了個小客棧,開了兩個房間,將就著對付了一晚。 王香芹跟朱母睡一屋,隔壁是朱父和朱六郎。晚飯也是在客棧吃的,沒心情去留下大堂吃,只叫店小二端了些包子饅頭,就著茶水隨便糊弄了一下。 朱母愁得跟個什么似的,她原先是抱了很大期望的,因為王香芹退讓了啊,都愿意提供賠償了,咋就不能放了朱四郎?畢竟,這又不是什么殺人放火的大罪。 見朱母吃一口包子嘆三回氣,王香芹也沒了胃口,只勸道:“師爺說的也不錯,眼下四郎真的出來,也會被人罵的?!?/br> “唉……”道理她都懂,可朱母還是意難平。 人的立場本來就是不同的,所謂的將心比心,不過就是說說罷了,更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朱母其實已經意識到了,遲疑了半晌,到底還是忍不住問:“照縣太爺的意思,那以后家家戶戶都有咱們家的豬了?那……” “是的,家家戶戶都會有石門黑豬,咱們家就算比別人家養的多,利潤也有限?!?/br> 王香芹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賺肯定還是賺的,因為本地原始豬種實在是太劣等了,以此推算,其他地方應該也是如此。假如說,縣太爺想幫全縣百姓致富,最好的辦法就是只圈定在本縣范圍內培育石門黑豬。就怕他不甘心一輩子當縣官,搞個什么種豬外交的,那只怕很快附近幾個縣城,乃至整個府城包括周邊,都開始培育石門黑豬了。 其實,如果大家都養了,那就談不上有多賺錢了,最多也就是夠吃,從以前的一年沒吃上幾回rou,到后面天天能吃上rou。 道理其實很簡單的,就好似王香芹上輩子那樣,農產品的產量上來了,價格就勢必會下降。這樣一來,家家戶戶就都不愁吃喝了,還能吃得更好更豐富。等所有普通老百姓的營養都跟上來了,才能發展其他方面。 唯一的問題在于,她穿越是為了服務廣大人民群眾來的? 王香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 陷入懷疑人生中的,并不只有王香芹一人。 還有人在石門鎮孫家的王香椿。 養豬風波鬧得那么大,整個縣城都知道了,只怕過不了多久,連鄰縣也該聽說了。而作為離秀水村僅僅只有小半天路程的石門鎮,想要打聽事情的前因后果,實在是太容易了。 真要說起來,王香椿還算是比較晚知道的那個。 原因在于,她懷孕了。 從前頭她懷孕又被娘家嫂子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流掉孩子,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一年時間。她身子骨還是不錯的,主要是底子還行。孫家盡管在那之后搞了不少事兒,可最起碼在王香椿剛流產的時候,對她還是比較關心的。給她請了大夫開了方子,還讓人燉了不少補身子的好東西,結結實實的養了不少日子。 底子好,外加養得好,王香椿其實老早就完全好了,可這不是王舉人來尋親嗎? 開頭是孫家想休妻,中間是王香椿想被休,再摻合了別的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以至于王香椿明明身子骨已經全好了,也一直沒再懷孕。 沒心情圓房啊,咋懷??! 也就是隨著劉神仙給王香椿的批命,以及王家人舉家離開一事,讓王香椿不得不被迫選擇面對事實。又別扭的一段時日后,她最終還是接受了事實,認命的繼續做她孫家少奶奶。 再然后,她就懷了。 也許是因為心情一度處于跌宕起伏中,也許根本就是上一次孩子沒保住的心理陰影,總之這一回,王香椿的孕相挺不好的,就跟寧氏對外宣稱的那樣,需要臥床休養。 當然,寧氏是假裝的,王香椿卻是真的。 前后諸多事情,直接導致了她沒能第一時間聽說親jiejie夫家的事情??傻鹊剿@胎稍微穩當了一些,一個很偶然的機會,就從丫鬟處聽說了這個事兒。 那丫鬟還不是她的,而是她五姑姐回娘家時帶的丫鬟。 孫家五姑奶奶,就是嫁到了本鎮上,三天兩頭回娘家搞事,曾經一度想將她夫家小姑子嫁給娘家弟弟的那位。當然,對于王香椿而言,五姑姐就是個碎嘴婆子禍頭子。 當主子是這樣的,貼身丫鬟也好不到哪里去。 到底是連襟出了事,孫家少爺怎么可能不知道這樁事兒?他非但聽說了,還仔細的打聽清楚了,隨后就吩咐全家上下隱瞞了此事,誰也不準將這事兒告訴懷孕的少奶奶。 這是出于保護,生怕原本情緒就不太穩定的王香椿,一聽說親jiejie夫家出了天大的禍事,一個著急就…… 所以,當王香椿從她五姑姐的丫鬟處得知了這事兒后,孫家上下差點兒沒瘋掉。太太更是暴怒之下將丫鬟連帶她親閨女一并轟出了家門,勒令不準再過來,隨后又是請大夫,又是好一陣安撫的,生怕王香椿焦急之下出個什么事兒。 王香椿:………… 老天爺果然沒有放棄她??! 在這苦澀難耐的日子里,終于給了她一絲難得的快樂。 想想她親姐,當初為了那個豬算計了多少,怕是連頭都想禿了吧?藏著掖著就是不跟家里人說,甚至在嫁到夫家后,不惜跟娘家撕破臉老死不相往來,結果呢? 一想到這里,王香椿整個人仿佛豁然開朗,原本堆積于心的郁氣瞬間消散了。 在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后,王香椿笑得無比燦爛,還跟滿臉擔心不停吧唧嘴安慰她的婆婆說道:“這人呢,就不能壞,心懷了連天老爺都看不下去了,都想收了她?!?/br> 孫家太太正絞盡腦汁的想安慰話呢,冷不丁的聽到這個,還以為兒媳婦這是在嘲諷她,可轉念一想,好像也不對??! 正品著呢,就聽王香椿繼續道:“我想讓夫君幫我寫封信送去鄰縣給我娘家人,說說我姐這事兒,也好叫家里人安安心?!?/br> “說你姐這事兒真的能讓他們安心嗎?”孫家太太終于品過味兒來了,“哦,我明白了。不過到時候要送去哪里呢?他們留了地址給你?” “嗯,說是把信送到鄰縣縣學就成了。對了,還要跟他們說一聲我懷孕的事情,要是這胎是個兒子,我想讓他讀書認字,等再大一點兒,送到我堂叔那頭,讓他幫著教導一番?!?/br> 聽到最后那話,孫家太太瞬間欣喜若狂:“好好,聽你的,都聽你的??!” 誰不想讓子孫后代出息呢?那些吃不飽穿不暖的窮漢都想讓兒女過上好日子,而像孫家這種,有錢有產業,能在鎮上數得上號的富戶,所求就大不相同了。他們不缺錢,缺的是跨階層的機會,而這年頭,想要跨越本身的階層,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走科舉一途。 這信還沒寫呢,孫家太太已經在盤算家里的生意了。 莊子良田不用管,店鋪的話,如今賃出去收租金的也不用在意,就是自家做買賣的那幾個鋪子,看看能不能給收攏一下。 其實,本朝的科舉并沒有那么嚴苛。商人本身當然是不能參加科舉的,還有戲子之流也不能??烧嬉朕k法也不是不成,只要立馬改,過個幾年,比如七八年,十年這樣的,就能跟其他人一樣參加科舉了。當然,若是想一邊從商一邊從政,那是絕不可能的,只能二選一。不過對比前朝“商籍者三代不得科舉”,本朝真的已經算是很寬容了。 孫家又有了新的希望。 盡管那所謂的“希望”,如今還僅僅是個胚胎…… 反觀秀水村朱家,溫氏才是真的絕望,她家豬毛啊,沒考上秀才??! 假如僅僅是一次沒考上還不算啥,畢竟院試是年年都有的,極少有人是一次就能通過的,反正鄉下地頭這樣的情況是少之又少的。既然這次沒考上,那下次繼續努力唄。像村學的先生楊秀才,那就是連著考了好幾回,最后才僥幸掛了個榜尾。 對于溫氏而言,豬毛沒考上秀才并不是她絕望的原因,而是因為參加了這次考試后,她打聽到了太多太多關于科舉的消息。也因此如此,她終于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她家豬毛錯過了什么。 第118章 本朝建立已逾百年, 從好多年前開始,朝廷就開始重文輕武。 這也很正常,太平盛世,本就是文官治天下。 在這種情況下,三年一屆的科舉就顯得尤為重要了。似乎是為了能夠盡可能多而全的吸收人才, 本朝對能夠參與科舉的人選條件放得很開, 像前朝就是只允許勛貴子弟、大世族以及寒門子弟才能參加科舉的,哪怕到了前朝末期,最多也就是讓祖上三代皆良籍者才能參加, 且多半是沒可能錄用的。 值得一提的是,所謂的寒門子弟, 而是指門第勢力較低的世家,并非赤貧人家。老朱家這樣的,哪怕豬毛真的走上了科舉一途, 也僅僅是個農家子而已。 不過,盡管本朝對科舉的條件已經放寬了許多,可對于那些尋常百姓人家, 其實并沒有太大的變化,不是考得上不考上的問題,而是本身讀書的條件差得太多太多了。 就說豬毛好了,他家算是家境比較寬裕的,起碼在石門鎮這一帶, 條件還算不錯, 家里供他念書完全不吃力??赡怯秩绾文??他上的是秀水村的村學, 村學唯一的教書先生也不過是個秀才,還是那種考了好多次,最后一次才勉勉強強吊榜尾的窮酸秀才。 豬毛真的不笨了,是當之無愧的老朱家最能念書的娃兒了,放在秀水村村學里也是頭一份的。畢竟之前灶臺是為了那口吃的,豁出去拼老命才攆上來的,等一沒了好吃的誘惑,灶臺的成績瞬間下降,完全沒法跟豬毛比。 也正因為如此,豬毛才能順順利利的參加童生試,并成功的通過了前兩輪考試。 然后卡死在了最后一輪院試上。 這本不算什么稀罕事兒,本來就鮮有一次就能通過的人。偏生,溫氏之前太得意了,非但在村里顯擺炫耀了很久,還特地跟三房借了牛車回了一趟娘家,好一通的自夸。假如豬毛能考上秀才,那無論溫氏之前怎么嘚瑟都無妨,可誰讓豬毛沒考上呢? 豬毛沒能順利的考上秀才,老朱家反而因為巡講的事情陷入了信任危機,哪怕這兩個事情關系不大,可誰讓他們都姓朱呢? 一時間,村里議論紛紛,先說朱四郎和王香芹倆口子做事不地道,又講老朱家先前太高調了,接著回憶起王家的那些事兒,感概好人有好報,惡人自有老天爺收。 本來這農閑時分,竄門子閑聊天才是鄉下地頭的日常,偏一不留神就扯到了豬毛,溫氏聽了幾耳朵,氣得不得了,偏又毫無辦法。再聯想到她陪豬毛上縣城考院試時,聽到的那些小道消息,頓時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