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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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曉冬傷不重,事實上到醫院的時候,額頭上那個小傷口已經止住了血,只是稍微用消毒藥水清理了傷口做了個簡單的處理,但手上和背上,是實打實的摔在了地板之上,雖然沒流血,可早就一片紅腫,醫生是開了瓶藥油,不過也說了,估計最少得青紫兩天,這些傷痕在孩子的身上很是明顯。 “爸爸?!眲倓傄恢辈[著眼的裴曉冬忽然開了口,他抓著爸爸的肩穩住身體,離爸爸很近的他,能一下看到爸爸露出的疑惑神情,這要裴曉冬心中也同樣滿是猶豫,有一件事情藏在心里,他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怎么了,曉冬?”裴鬧春看著兒子腳步沒停,“爸爸在呢?!?/br> 裴曉冬聽到這句話,心立刻一酸,此刻的爸爸,看上去還風華正茂,走起路腰板都是筆直的,換上軍裝更是風采十足,可爸爸哪知道,在后來的日子,他們父子倆還有奶奶,都被他的那個“好”,mama給害慘了。 是的,裴曉冬是重生回來的,他分明記得自己正在準備高考,累得厲害,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等到醒來,只覺得渾身發疼,然后出現在眼前的,便是久違了地“年輕”版的母親、爸爸和奶奶,他一度以為這是個夢,可那些確實存在的疼痛清晰地告訴他,這正是現實。 而且……他比誰都要清楚地意識到,“mama”一定有哪里不對,對裴曉冬而言,童年的這段時光,一直都被籠罩在mama的陰影之下,即使經年之后,他還是清楚地記得,他傻乎乎地跑到mama房門,卻被她一把推了出來,她俯視著他,扯了扯嘴角,用手指指著他:“要不是你,我怎么會和你爸天天在一起,你說說,去哪能找像你爸這樣的男人,總也不著家,就留我一個人待在村子里頭……” 在他記憶里,總是這么冷嘲熱諷的mama,又怎么會突然變得“親切”起來呢?甚至還憂心忡忡地看著他,想要抱他、安慰他?這是絕不可能的。 不過這些都已經沒那么重要了,現在裴曉冬最迫切想要做的,便是改變父親和他們一家的命運,上輩子這個時間點后又過了幾年,母親拋家棄子地跟人離開,父親和奶奶在村子里頭都抬不起頭,為了能照顧奶奶和他,父親特地退伍回家,從此守著他和奶奶在鎮上生活。 裴曉冬依舊清楚的記得,他總是木訥不會說話低著頭時,父親坐在面前,頹然無奈的模樣;他也記得,奶奶離開人世前,緊緊抓著父親的手,老淚縱橫地說,鬧春,要是當年媽沒給你找這么個媳婦就好了,媽沒替你看好媳婦!奶奶離世的葬禮上,外公一家到門前不敢入內,送了禮金又離開,遠去的身影像是老了好些歲,爸爸跪在那哭得臉色通紅,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得出他的絕望;他還記得,自己到爸爸房間里做作業,無意中踢倒的巷子里,放著滿滿的獎狀、軍功章…… 他讀到了高中,也學到了不少道理,任何事物都應該兩面看待,沒有絕對的錯,也沒有絕對的對,可唯獨在mama這件事情上,他完全沒有辦法理性看待——如果mama做的一切是理所應當的,那么他們家、外公家,就是罪有應得嗎?就活該遇到這些嗎? 長大的他,陸陸續續地從旁人那知道了不少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來好笑,爸爸和奶奶,反倒是從沒說mama壞話的那個——他聽說,mama和那位知青勾搭了很多年、mama不但花了爸爸的工資還偷了外公的錢……傳言從事摻雜著些許夸大的成分,可對照著小時候的記憶,裴曉冬竟發現,有不少已經得到了應證。 那個他敬仰的母親形象轟然倒塌,他更恨的是,mama為什么要一直騙他?很長一段時間,在mama的口中,爸爸就像個“怪獸”,不回家、不顧家、不體貼、脾氣差,總之所有不好的標簽都能貼在爸爸的身上,哪怕是mama跑了之后,個性畏縮的他都很難和爸爸好好相處,甚至在青春叛逆期時,他都差點和父親打起來,雖然隨著長大,他慢慢地懂得了很多事情,可錯過的年華,不會在回來。 他只要想到,在爸爸最痛苦、最難以忍受的時間里,他卻是個“不懂事”的叛逆兒子,便異常地指責自己。 他一直很想問mama一次:“媽,如果你真的早就不愛爸、不愛我,也想要離開了,為什么就不念著我們父子半點好呢?”當然,那時mama對他來說,早就已經是個遙遠的名詞了。 “曉冬,怎么了?”裴鬧春又問了一次,“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們再到醫院里看看?”兒子應該沒有腦震蕩那么嚴重??? “爸,有個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裴曉冬怯生生地開了口,他低頭避開父親的眼神,直說母親出軌的事情,好像會讓爸爸太過難堪,可不說?他又不愿意爸爸再繼續被騙了。 “什么事?你要是想告訴爸爸就和我說,如果不想就別說了,沒事的?!?/br> “我……”裴曉冬猶豫地下定了決心,他不敢再繼續往下拖,這個充滿了變數的mama,要他很是不安,“爸爸,你靠近一點,我和你說個秘密?!?/br> “嗯?什么秘密?”裴鬧春貼近了過去,感覺到兒子湊到了自己的耳邊,壓低聲音說話。 “爸爸,你不要告訴別人……我好幾回,跟著mama,看到mama把家里的錢都拿給一個叔叔了!”裴曉冬旁敲側擊過這件事,他暗示地問過爸爸一回,以前家里的錢歸誰管,一瞧見爸爸沉默,他就猜到了,外人傳的并不假,“那個叔叔好像是知青點的許叔叔,我遠遠看,不太確認,不過mama給了特別多回!” 裴曉冬當然是沒有看過的,他天天陪著奶奶早出晚歸的,哪知道在家里的mama倒騰什么事情,再者他和奶奶對mama也沒什么防備心理,根本不會去確定mama去往何方,只是他心里肯定,起碼在這個時間,mama一定已經給了不少錢給那位許知青。 “……”裴鬧春一愣,在他記憶中,裴曉冬是不該知道何玉蘭出軌的事情的,否則之后這孩子也不會受到那么大的打擊,他心中隱隱生出了些許猜測,雖不敢確認,但也有這么個五六分把握,“好,爸爸知道了,你讓爸爸去處理好嗎?” “好?!迸釙远允谴饝?,不過心里頭暗暗地有了其他打算,他可不會讓爸爸就這么被人糊弄,萬一爸爸心軟了,好吧,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只是他心里挺堅定,覺得母親這樣的做法,到哪里去算,都是不對的! “小孩子家家的,別cao心那么多?!迸狒[春拍了下兒子,他瞧得出這孩子眉眼之間全是擔憂,“有爸爸在呢,還能要你cao心?!?/br> 裴曉冬趴在爸爸懷里,忍不住撇了撇嘴,就是爸爸你在,我才擔心呢!要知道,上輩子的爸爸和奶奶,是連mama跑了后,都沒有追究什么責任、也不說她半點壞話的人!那么傻的爸爸和奶奶,他絕不能要他們受傷了…… …… 當驢車回到杏子村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裴mama正站在村頭翹首相盼,時不時走來走去的,一瞧見車她便小步地沖了過來:“鬧春,曉冬好些了嗎?”甚至不等車停,她直接跟著車跑。 “好些了?!迸狒[春連忙應,“媽,你在旁邊站一會,別給車子撞到?!?/br> “好!”裴mama一聽到孫子沒事的消息,心也放了一半,立刻手合十不知是在求哪方神佛。 這一路何玉蘭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裴曉冬就和個累壞了的小豬一樣,趴在爸爸的懷中一路睡了過來,好幾回何玉蘭想要開口,收到的卻只有裴鬧春的噓聲,好像只是說兩句話就會吵到孩子一樣。 剛剛她在鎮上采買了不少東西,帶過去的錢都花了大半,由奢入儉難,無論是在記憶中的這個時間,還是后世,她都不是勤儉人,做不到扣扣索索地花錢,單單提到驢車旁就廢了不少力氣。 裴鬧春下車時隨手將這一車的袋子提了起來,他力氣大,哪怕只用單手也絲毫看不出費力,何玉蘭跟在后頭,眼神里生出不少仰慕,要知道許海洋那懶骨頭,恨不得把活都推在她身上,別說幫著提袋子了,就是拿一件衣服都懶! 這一家子浩浩蕩蕩地往家里回,臨要走前,裴mama和裴鬧春也連忙和那二小子致謝,還硬塞了幾個雞蛋才算了結了這事,一進屋,裴mama便要兒子把孫子送到房間床上休息一會,裴鬧春邊往里頭走,邊回頭:“玉蘭,你在屋子里等我下,我有事要和你說?!?/br> “……好!”何玉蘭立刻笑開了,她在那袋子里稍微挑揀了一下,把東西隨手分了分,一等丈夫出來,便和他一起進了屋,還沒落座她就撒嬌地說起了話,“鬧春,我今天真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我的氣!” 裴鬧春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他裝作不經意地往旁邊晃了一步,拉開距離:“沒事的,玉蘭,你先做,我有事情要和你說?!?/br> “怎么了?”何玉蘭聽到丈夫說不計較松了口氣,抬頭看著丈夫。 “是這樣的玉蘭,剛剛我們不是先到驢車那嗎?我遇到了以前的一個戰友,姓呂的那個,你記得吧?”裴鬧春隨口胡謅了一個。 “……記得?!焙斡裉m哪里記得丈夫的戰友,她連丈夫的部隊都不甚清晰。 “就是那小呂他退伍得早,沒能辦轉業,農閑的時候到磚瓦廠去做工,結果出了點意外,腳被砸斷了,可能要到省里去手術?!迸狒[春正鋪墊著故事背景,何玉蘭坐不太住了,她總有些不祥的預感。 “他本來不打算告訴我的,不過他弟弟我認得,我看見他弟弟表情不好就問了,這才知道小呂出了事情?!迸狒[春嘆著氣,“我們以前是很好的弟兄,我尋思想幫幫他,他治病還差一千,我記得你這的錢應該也有幾千了,就想先拿去幫幫他?!彼麙伋隽唆~鉤。 何玉蘭心一沉,感覺手汗都出來了,眼神亂瞥,不敢看丈夫一眼:“那,那什么,一千實在有些多,咱們家也有過日子的不是……”她手頭也就剩下兩三百了,現在算起來,她也不知道這些錢怎么沒的,總之不是給了許海洋,就是自己花了。 “玉蘭,咱們要有革命覺悟,他是我的好戰友,如果我出事,他也會這樣對我的?!迸狒[春凝視著妻子,演戲要演全套,他目光凝重,“我也知道,咱們家還要過日子,不過你放心,錢我還能賺,我過段時間又要提級別了,工資又能多一些,再說了,咱們家應該有不少存款才對,還是……我算錯了?” “沒!你沒算錯!”何玉蘭登時就站起,她感覺到自己一身冷汗,“只是……咱們這房子也得起一起,以后孩子還要念書呢!”她迅速地找了新的借口。 “咱們以前不是說過嗎?房子就先不起了,媽不挑剔,等以后我那邊穩定了,就接你和兒子過去隨軍,我們那頭有宿舍,條件還行,不用再起什么房子了?!?/br> “……對,對的,你說過?!焙斡裉m現在真是找不到任何理由了,可坦誠的話,她總不得說這錢給了一大半許海洋吧?想到這她幾乎要嘔血出來,只恨自己沒能來得早一些,“只是咱們這些年來,也花了不少錢……你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咱們這一家子上下,平日里花用可不少!” “一千拿不出嗎?”裴鬧春皺眉,“你說得也對,可再怎么樣,也得拿個七八百去吧?以后還有我呢!” 何玉蘭恨不得馬上暈倒,以后有你,可有什么用???我現在兜里五百都沒! “我……” “你怎么了?”裴鬧春疑惑地看她。 “我這不是把錢分了幾個地方藏起來了嗎?”何玉蘭靈機一動,“你也知道,村里以前那些風波,我心里怕,就把這些錢分幾個地方放了,你放心,都很隱蔽,我隔一段時間會去看的,這樣,我去拿,兩天!兩天就能拿好,到時候給你!” 這理由當然是錯漏百出,可裴鬧春也不追究,只是點頭:“還是你更小心,你說得也對,家里就你、我媽還有曉冬,放那么多錢確實危險,那過兩天再拿?!?/br> 何玉蘭松了口氣,現在充滿了她頭腦的人影就是那許海洋,對,許海洋,以她對許海洋的個性,對方肯定藏了錢,她肯定找得出!只是還有一點,這兩天丈夫一直待在家里,她要怎么去見許海洋呢? “對了,玉蘭,我打算去鎮上兩天,去探望一下小呂,剛好過兩天回來拿錢?!迸狒[春露出抱歉的眼神,“我這剛回來又要出去,實在是……” “沒關系的!”何玉蘭的音調都往上提了,“你當然得去,你這個做兄弟的去了,小呂心里開心,病也好得快,家里的事情你放在我心上,等兩天我就把錢拿給你!” “好,辛苦你了?!迸狒[春點了點頭。 “不辛苦,當然不辛苦!”何玉蘭心里的小算盤已經開始噼里啪啦地算了起來,她一定得把錢拿回來,還有家里買的那些零碎東西,過后也得去黑市倒騰一番! …… 知青點內,許海洋正緊關著房門,他們是二人一間,今天和他同住的知青拿了介紹信去郵局寄信了,他這才有了單獨的功夫。 被子被他小心翼翼地用簡單拆開,棉絮里頭藏著一包錢,這可是他的命根子,許海洋比誰都知道,錢到底有多少使,若不是有錢,他哪能在村里過上好日子,不愁吃穿的。 只是……想到最近風聲鵲起的回鄉消息,許海洋這顆心便七上八下的。 也不知道,他在這沒關系沒人脈的,能不能搶到機會,不過不打緊,他還有錢,守著金窩窩的許海洋露出了個滿意的笑容,不管怎么樣,這幾天他一定得把何玉蘭約出來見見,為了錢,什么都好說。 想到這,許海洋又翻出了張信紙,開始洋洋灑灑地寫起了情書,上頭情真意切的話語和他冷漠的表情形成對比。 許海洋從頭到尾,就沒看上過何玉蘭,倒不是說何玉蘭長得丑,只是對方性子嬌,脾氣暴,沒見識,又已經結婚有孩子的身份,要他就算再想生出感情也難,可在這個村莊里,他想要生存,就得靠著何玉蘭。 當然,和他同住在知青點里的,也有堂堂正正活著、靠自己過日子的,只是許海洋看不上他們,就看幾人之間的差別,天天干活的那幾位,現在皮膚黝黑,老了不少,而他呢?任誰看了,不也還要說一句風度翩翩嗎? 他要回城,他一定要回城! 第114章 年代重生文里被甩的軍人爹(九)~(十) 縱然心里頭有再多的想法,也影響不了這時間照常流逝, 這一夜, 裴鬧春孤身到了縣城, 他在當地確實有認識的戰友, 對方還是單身,雖然事先沒有約好,可無關緊要, 他們很快把酒言歡, 一醉方休。 而在這廂的裴家里,裴mama正在替孫子換藥,她和孫子一向睡在一間房內,房中有兩張床,一人一張,之前孫子還小,倒也沒什么講究,現在孫子大了,她已經開始打算等過段時間,在旁邊起間小瓦房, 要孫子能有個屬于自己的房子。 “奶奶, 沒事的, 我已經不疼了?!迸釙远w貼地回話, 奶奶手上的動作一直是小心翼翼地,生怕碰到他的傷口,讓他疼痛, 不過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這么怕東怕西的道理。 “沒事,奶奶本來下手也輕?!迸醡ama知道孫子乖,看著他身上的傷口也心疼,沉默了片刻,她忍不住開口,“不過曉冬啊,你mama這回真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她這人平時吧就有點馬虎?!?/br> 原先,裴mama心里對兒媳婦也是一肚子火,畢竟當媽的,哪能這么糊涂,對自己的孩子都不多關注一下,把孩子都摔成這樣,可待到冷靜下來,她又覺得自己想得太多,兒媳婦雖然對孫子態度向來不好,可也不至于故意把孩子弄傷,那時估計也是看見鬧春回來了,心里著急,一不小心才把椅子撞翻的。 今個兒晚上吃飯的時候,兒媳婦還主動來搭手——雖然干得挺粗糙,笨手笨腳的,可有改變就好,就像那句老話說的,守得云開見月明,她等的兒媳婦改過,總算來了!只是這回,鬧脾氣的反倒成了孫子,一頓飯下來,曉冬對玉蘭愛答不理的,看在裴mama的心里,實在有些著急,這母子倆鬧什么別扭呢!這不,才吃完沒多久,她就開始cao心了! 裴曉冬沒吭聲,抿著嘴,上輩子奶奶就是這么“傻”,就知道信mama,根本私下都不看人!一直到mama跑了后,直接人都倒了。 “曉冬,奶奶知道你懂事,咱們就原諒你mama一次好不?”裴mama笑得和氣,輕輕地拍了下孫子沒有受傷的地方。 “……好?!迸釙远^低低,看著手,隨口應了一聲,他心里更是下定了決心,絕不能讓奶奶和爸爸再受傷害。 不過……爸爸好像已經開始行動了,裴曉冬想到晚上,爸爸在餐桌上忽然說起的故事,那故事在他的記憶中,是從來沒聽過的,后頭又瞧見mama那反應,裴曉冬隱隱猜到了什么,恐怕爸爸就是用故事詐錢出來。 只是同時,裴曉冬又陷入了另一個糾結——爸爸知道mama當“善財童子”了,也曉得要拿錢回來,不過爸爸到底知不知道,mama和那位許知青,有點不明不白的關系呢?他好像尋不到什么證據,裴曉冬心里有很多想法,卻束手無策,畢竟在他記憶里,他也同樣這么一廂情愿地相信著mama。 另一邊的床上,何玉蘭是輾轉反側,夜不能寐,裴鬧春出家門的時候,她又是揮手又是帶笑的,恨不得對方插上翅膀就飛,等到對方的背影總算消失,她才徹底地松了這口氣,她這心里一直上火著急的,就連晚上裴曉冬對她態度不怎么樣,她都顧不上了。 畢竟要是錢討不回來,事情這么一敗露,那何玉蘭都直接玩完,沒法繼續留在這個家了,可若這事情能擺平,那什么兒子鬧脾氣,都可以以后慢慢來。 想到許海洋的那副嘴臉,何玉蘭便有些睡不著覺了,她回首上輩子,最后一次看到這人,是她上門討贍養費的時候,時隔多年,兩人又要重逢,這回又和錢有關系,上輩子她沒能討到應得的贍養費,不過這輩子,就不一定了。 她要好好地籌謀,大嫂可是說了,要好好看著她,她得注意點,懷揣著這樣的想法,何玉蘭也終于緩緩地進入了夢鄉之中。 …… “玉蘭,不是我說,你既然起來了,怎么就不知道去上工!”何大嫂一進屋,便看到何玉蘭在屋子里打掃收拾,心里先是一驚,然后忍不住開始指責,“你要知道,你婆婆和你兒子,可都天天去上工賺工分的,不管這天晴風吹的,從不耽擱,我曉得你吃不得苦頭,以前起不來就算了,既然起來了,你偶爾也去去,表現表現?!?/br> 何大嫂苦口婆心,看到丈夫的meimei有所改變,她心里頭也歡喜,可這在家里收拾,換誰不能干?上工老偷懶,說出去名聲也不好。 “我知道了大嫂,過兩天就去,我今天身子不舒服?!焙斡裉m虛虛地應了聲,擦了擦額頭并不存在的汗水,“我和婆婆說過了,她曉得的,我昨晚不知道是著涼了還是怎么,起來拉了半天肚子,現在站都站不太穩的?!?/br> 何大嫂懷疑地打量了眼何玉蘭,她怎么覺得,玉蘭臉色看上去還行呢?雖然是有些腳步虛浮的模樣沒錯。 “大嫂,你放心,我等等就到屋子里躺著睡一會,估計睡醒就好了,您該忙就去忙?!焙斡裉m扯了扯嘴角,聲音也比平時要虛些。 “你這……真不舒服?”何大嫂有些擔心,“要不去找老胡頭看看?”她說的是村里的“小診所”,有個村民早些年學過一些草藥學問,大家不舒服都要他幫著開點藥。 “沒事,我早上睡醒就好些了,我現在就去躺著,晚點起來,小毛病,哪有必要去抓藥?!焙斡裉m扶著桌子,這么歪歪斜斜地往屋子里去,還沒忘留句交代,“大嫂,你要是累了,就在家里坐坐,我就不招待你了?!?/br> 何大嫂看到這也信了,跟在何玉蘭身后,直到她躺下在薄被里縮成一團,才放心地往外走:“那你好生休息,我哪有什么累的,上慣了工的人?!比舨皇且粗斡裉m,她也不愛天天跑人家家里,她這身為村長家的媳婦,可不敢偷懶,否則其他村民看到了定是要碎嘴。 院里的大門是木頭制的,開關都會發出點響聲,何玉蘭縮在床上,聽著何大嫂的腳步越來越遠,再然后便無聲無息,悄悄地爬起了床,迅速地往那薄被下頭塞了些衣服,還調整了一番,要人乍一看絕對以為是個人躺在那休息。 上工?急于表現的何玉蘭倒是想過要上工表現自己,可一是今天,她另有安排,二是她著實發自內心的,有些排斥上工這件事,畢竟上工,那時實打實的農活,就算是輕的,也是那些割豬草、翻牛糞之流的活計,大夏天頂著烈日,一身是汗,還時常被曬傷,冬天呢,則手上腳上全是凍瘡,她確實吃不得苦。 反正她已經想好了,等再過一段時間,她就去隨軍!到時兩個人一個訓練、一個在家收拾家務,很是和美。 何玉蘭心里想得美,不過面上可不露,她小心地拉開一條門縫,躡手躡腳地出了門,又迅速地將門重新搭上,然后左顧右盼地,迅速往后山那去。 她還清楚的記得,許海洋和其他知青做的工不太一樣,是在后山那負責照顧大隊養的那幾頭牛,這算是輕省活,不過距離村子也比較遠,這活計若不是因為她鬧騰,估計還落不到許海洋的頭上。 何正明當年被何玉蘭鬧得沒有辦法,又考慮到后山離著裴家距離比較遠,為了隔開兩人,便做主要許海洋去牛棚那頭,他那時同大家的說法是,知青力氣小、吃不了苦,別耽擱了大家的地里活,只是何正明心里清楚,他這是存了私心的,只希望能通過這徹底地將兩人隔開。 可這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何正明哪里會曉得,這兩位“閑人”可絲毫不怕距離遠,在困難都能找到機會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