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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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建設的表情立刻有些惶恐,他手往后夠,想把衣服扒拉點過來瞅瞅,確認下口子大小,可隨著他這粗糙的動作,衣裳立刻宣布罷工,一聲清脆地響聲響起,在兩兄弟的目光下,這件襯衣立刻成了開衫——還挺時尚,是后背開口的款式,直露出里頭精瘦、黑亮的皮膚。 “……哥,你?!迸峤▉硗笸肆巳?,舉起了手,臉上寫滿了“不關我事”,“媽一定會生氣的?!彼筒钛a一句,你完蛋了。 “這可怎么辦?”裴建設是如遭雷劈,他恨不得能將時間倒退回剛剛,他一定小心翼翼地脫下衣服,絕不扯開。 “哥,明天你不是要和碧芳姐相看了嗎?”裴建來表情凝重,眼神飄向了那剛剛晾起的衣服,那上頭有裴建設的衣服,只是重重疊疊地縫著補丁,能看出拼接、反復縫補的痕跡。 村里的布票、棉票都是按照人頭發的,一家五口,每年的票卷還不夠做幾身衣服、一兩床被套的,尤其是早幾年,三個兒子一個賽一個長得快,若想要新衣服,那估計得見天重做。 除卻要出去讀書,穿的衣服太難看沒面子的裴建成衣服稍多些,裴建設和裴建來一向是靠李秀芝的一雙巧手,反復地對衣服進行拆線拼接,短了就接一塊布,小了拆線縫一條,兩兄弟身材各異,統共各有這么兩套半衣服,后世笑稱的,曬干一套穿一套,在他們身上一直是事實,從不是什么玩笑話。 尤其是這幾年,李秀芝尋思著兩個兒子到了結婚的年齡,到時總要扯布做些新衣服、床套、打床棉花的,老早就開始存票,這一家子五個人,也就裴建成每年能得身新衣服了。 李秀芝前兩天打定主意后,動作很快,她托了媒人幫忙說和,事先就彩禮嫁妝的事談了談,便要安排小兒女按程序相看一番——這相看,也是村里的老規矩,算是認認親,男方和女方會各自到對方家中,要親戚們幫忙看看。 她這輩子順了裴建設的心意,為他定了蘇碧芳,而裴建來沒有意見,就還是和上輩子一樣,從隔壁村找了個姑娘。 這幾天來,李秀芝想著辦婚事和起房子要花的錢,每天是心疼得死去活來,看著倆兒子怎么樣都不順眼,裴建設和裴建來還挺上道,格外殷勤,可再殷勤,只要出現在李秀芝眼前,就免不得一頓罵。 明天就是定好了的裴建設和蘇碧芳相看的日子,李秀芝再三說過了,不等成婚不做新衣服,要裴建設在兩套舊衣里選更新的那套,別弄臟,可萬萬沒想到,這實心眼的孩子,記掛著李秀芝心里不痛快,大老遠跑后山,結果把這好端端的衣服給弄壞了。 “你說……”裴建設靈關一閃,“我把這衣服拿去讓碧芳幫我補補怎么樣?”他越想越覺得自己這主意精妙絕倫,家里的針線全在媽那,她放在哪他們也不知道,再說了,就算真拿到了,他也不會補呀? 裴建來沉默,他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眼衣服:“哥,我覺得……好像不太好?!?/br> “怎么會不好呢?”裴建設說得挺激動,“你不知道吧?碧芳手藝特別好,她自己經常給自己縫補衣服呢!她爸爸的衣服也經常找她縫補,她補得又好又快,還結實?!?/br> “……可是哥,難道你要把這衣服給碧芳姐,讓她縫好,明天再穿去她家嗎?”裴建來總覺得這事不對頭。 “對啊,碧芳動作很快的?!迸峤ㄔO說得理直氣壯。 “快也不許拿去!”裴鬧春剛進屋,就想到后院找點水喝,卻直擊了兩個兒子對話現場,瞧瞧裴建設這說的什么話呢!哪有這么辦事的,且不說這明天就要相看,碧芳可還沒和他確認關系呢,哪有麻煩別人的道理,饒是直男如裴鬧春,都接受不了傻兒子這想法。 裴建設至今還維持著單手提著衣服的姿勢,很別扭,可他只怕這一松手,衣服來個自由滑落,口子越扯越大:“可是爸,那衣服怎么辦?”他是家里最壯實的一個,弟弟和爸爸都比他瘦弱,就算他們真借衣服給他,他也穿不上???若是找村子里其他人借,倒是還好,可碧芳家是同村的,要是被人知道了,會說他們家連身能穿出門的衣服都沒,媽一定要生氣的。 “補一補就得了!” “可是爸,我和哥都沒有針線呢,針線在媽那?!迸峤▉韼椭约腋绺缯f話。 “……這?!迸狒[春愣了愣,是了,他和李秀芝的房,活像是半個倉庫,凡是稍微貴點的東西,幾乎都在他們房中屯著,這針線,每回都是李秀芝從柜子里拿出來的,兩兒子又不縫衣服,哪會有針線。 “沒事,我去拿,不要你媽知道?!迸狒[春想了想,轉身立刻就走,準備去房里渾水摸魚,把線拿出來。 他走得快,沒發覺身后的兩個兒子面面相覷,伸手想攔他,卻沒能攔住—— 爸,就算你要回來了針線也沒用,我們,都不會用??? …… 裴鬧春掀起門簾進了屋,今天肩負了重要的使命,要他行為之間不免有些刻意,畢竟他還沒干過偷——不對,拿自己家的東西,怎么能算做偷呢?只不過是拿一下罷了。 李秀芝正盤腿坐在床上,她身前放著一個攤開的布包,平鋪的方巾上,是被包好的票卷、用頭繩捆好的錢,她正在小心翼翼地、翻來覆去地數,剛剛聽見有人進門,她下意識地將布包蓋上,扯了被子掩在上頭,瞧見是裴鬧春,才放下心來,繼續忙活。 “你這是在干嘛呢?”裴鬧春靠在墻邊,看得一愣一愣,李秀芝活生生在家里演了出驗贓現場,活像是剛從哪里干活回來。 李秀芝瞅他:“能干嘛?數錢、數票!” “數這個做什么呢?!彼惶靼桌钚阒サ男膽B,家里的錢,對方心理有本賬。哪還用數。 “數數有多少還不成?”李秀芝先頂了句又道,“數這個,我心里開心!” 以前做媳婦的時候,她哪有管錢的資格,連大年初二回娘家拿點東西,都得在婆婆的監視下進行,若是稍微拿多了一個雞蛋,婆婆還要指桑罵槐,說她是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等到自己當家了,這才有了管錢管賬的資格,別看這些錢、票卷看著不算不多,可都是她心里頭的寶,她恨不得每天牢牢抓在手上睡覺,美得不行。 可是,現在這些錢,就要花出去了!李秀芝臉色難看得不行,心里越想越難過,她這么小心翼翼,認真積攢,好不容易才能有這點積蓄,現在一下,說沒就要沒了。 尤其是大兒子,還非得找個敗家娘們,沒進門呢,就得霍霍掉她不少存款,要什么縫紉機??!留著現錢,不是更好嗎?若不是對方家里保證了,縫紉機過個場會回來,她就是上吊都不同意。 本來就氣了,自家傻兒子還惹事。 李秀芝先把寶貝錢們包起來,遷怒地瞪了眼丈夫,都說老子英雄兒子好漢,她看啊,自家兒子的傻,就是隨了裴鬧春,連點持家都不會!還是她的建成好,隨了她,聰明! “你瞪我做什么呢?”裴鬧春已經走到了柜子旁,他記得往日每回李秀芝縫補東西,都是在這里頭拿的針線,他若無其事地在里頭翻找——對,要鎮定,拿自己的東西,有什么好緊張的,“對了,明個兒要相看,你說我要不要換一身?” 李秀芝把布包放回了床板下的小隔層,這隔層挺有創意,卡在了床柱和床板中間,又用暗色漆上了遍,除非拿斧頭劈開來,外人絕看不出,這也是之前戰亂時期,長輩們留下的:“換什么換?人家是看建設,又不是看我倆,我們穿出花了,人家還要為了我倆嫁過來???” “行,那我就穿這一身?!迸狒[春的手到達了目的地,他動作很快,將那玩意往口袋一塞,便關上柜門,他小心地避開了鋒利處,生怕那針扎著自己,“我去外頭走走?!?/br> “說得像我會不讓你出去一樣?!崩钚阒[手,看都沒看丈夫,數完了票卷,就該看存好的棉布了,她尋思,總得做個新床單,可現在買不到合適的布。 成功搞定的裴鬧春鎮定自若地走出去,只有他自己曉得自己心臟跳得多快,他拐過彎,一下竄進了兩兒子的房間,此時裴建設已經脫下了上衣,像是供著般,把衣服攤平放在床上,打著赤膊,同弟弟正在擇著野菜,哪怕衣服破了,這日子也得照樣過,把菜弄好了,媽肯定心情好點,打著這個主意,兩兄弟忙活個沒停。 裴鬧春從口袋中掏出針線包,他剛剛在柜子里摸到一個籮筐,里頭就有這么一個看起來挺舊的針線包,還有些破布頭,他沒拿,隔著這包,能感到針存在的痕跡,確定無誤后,他便完成了動作,他舉高,沖兩兒子搖了搖:“看,這是什么呢?”炫耀完,立刻放在了床上,“快用吧,用完了我給你媽放回去?!?/br> 裴建設看著父親啞口無言,他向來很尊重崇拜父親,可今天頭回產生了疑惑,到底爸爸是哪來的自信,相信他倆會縫衣裳?他吞吞吐吐:“爸,我不會縫??!” 裴鬧春一僵,將目光移到裴建來處,對方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飛快地搖了搖頭,得,都不會。 可這衣服該怎么辦呢? …… 李秀芝在房間里整理好了東西,家里這些年存的錢其實還夠,可每回花錢,就像從她心上挖rou般難受!她開始尋思,要怎么買縫紉機,她先頭托人問過價,這縫紉機啊得要一百四五十一臺,還得要票證,票證倒是能解決,城里人缺糧,可以拿糧食偷偷地置換一張。 家里起房倒是花不了太多,縣郊有個磚瓦廠,那有專給農村用的土磚,價格不貴,還不要票證,只是要事先讓大隊長去知會一聲,其他的東西,早些年一家就開始備了,只等農忙的時候,準備些飯菜,請村里人幫忙忙活。 這些年來一家子一起勒著褲腰帶,婆婆雖然對她不好,可也著實挺節儉,足足兩代人的積累,才有眼前這點數目,否則就憑地里種地,哪能攢到這么多? 李秀芝想到這,心里又有些動搖,不自覺地想起了她的寶貝三兒子,建成若是能留在城里,一個月的工資就能有三四十塊呢,一年到頭,就能買兩三臺縫紉機呢!哪像他們看天吃飯。 她算完,那股子不舍得也少了幾分,緩過了勁,便起身準備去找裴建設拿衣裳,雖說嘴巴說不管,可難道能見著兒子明天穿破衣裳去相看嗎?到時候還不是丟她這個做娘的臉!沒準那幾個碎嘴的,就要在背后說七說八,編些她是懶婆娘的瞎話! 想到這,李秀芝也不耽擱了,步子匆匆往兒子房間去,只想趕快替他把衣服補好,她掀開兒子房間門簾,而后愣在那一動不動,揉了揉自己的眼,只以為自己看錯—— 房中的窗戶被用木棍支到了最高,光亮挺足,裴建設和裴建來,像是門神般,一左一右地蹲在離床有一米遠的位置,生怕擋著光,而坐在床正中間,盤著腿,低頭縫衣服的,竟然是她的丈夫,裴鬧春,還別說,對方手還挺快,這么一左一右地,不帶半點猶豫,像是心中早有了譜。 裴鬧春瞇著眼,死死盯著破口處,原身的手又大又粗,拿個繡花針別扭得不行,甚至還抓不太穩,好幾回就差沒獎針落下,還好他身經百戰,一根繡花針可難不倒他,在克服了內心的羞恥感后,縫起來更是如有神助,還開始琢磨起了花樣。 他最開始,當然是沒想過要自己縫衣服,打起了指導自家兒子的主意,可哪知道,這兩小子,腦子笨,手更笨,連把針腳弄平齊都做不到,還沒穿兩針,已經像是毛毛蟲,左扭右歪的,這樣的衣服,穿出去他自己不覺得咋樣,裴鬧春都覺得丟人!最后還能怎么辦?他只能自己上了,還好之前的世界、和原來在紀錄片里,多少看過一些,又閑著無聊注意過李秀芝的手法,再怎么差,也比兩個兒子強。 裴鬧春很快把衣服縫好,他剛剛特地跑去裴建成房里,摸了件稍小的衣服,從上頭拆了條灰色的布條,當然,這可不能讓李秀芝知道,錯落地縫到了裴建設的衣服上頭,還真別說,看起來頗有點后世高定款式的模樣,很有時尚感——當然,這其中有幾分是自吹自擂,就不得而知了。 “來,建設你把衣服穿上試試,看看爸的手藝?!迸狒[春抖了抖衣服,格外滿意,抬頭繼續吹噓,“不是爸吹牛,我這縫衣服的手法,比你媽……” 他抬頭正對著的便是門的位置,他一眼瞧見那目瞪口呆的女人,強行扭過了憋在嗓子眼的吹牛話語:“不過比起你媽來,那就遠遠比不上了!你媽縫的衣服,那叫一個好看,只可惜她今天心里不開心,只能我這個當爸的勉強縫一縫了?!彼b作沒看到門那邊的人,低頭收著針線包。 裴建設滿臉驚喜地站了起來,將衣服轉了幾圈,沒找到不平整的針口,忙將衣服罩頭床上:“建來,你給我看看,這衣服是不是挺好的!” 裴建來上下打量了一番,點了點頭,他向來只說實話:“爸縫的比媽還好呢!”他話一落地,腳立刻被爸爸狠踹了一腳,滿眼茫然地往后縮了點,接收到了爸爸的暗示,“何止是好一點,簡直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雖然要說實話,可既然爸爸非得要他說好話,那他就說一說吧,這樣爸爸就開心了吧?他明明順了爸爸的心意,卻又被爸爸踢了一下,委屈如他,只得往后又退了點,到了爸爸夠不到的地方。 兒子,爸只能幫你倒這了!裴鬧春無奈極了,他明明已經暗示過了,可誰讓裴建來和他的腦子不并軌呢?他用余光偷偷瞥著李秀芝,悶不吭聲。 “嗯,是補得挺不錯的?!崩钚阒]想會不會嚇到人,直接進了屋,她一把按著裴建設,確認了下縫補的效果,又看了眼蹲在那傻乎乎的裴建來,她想控制自己的脾氣,畢竟兒子傻,不是第一天了,可還是…… “你要覺得你爸爸縫的比較好,以后你衣服破了找你爸去,別找我!” 她沒指名道姓,不過裴建來當然知道媽說的是誰,他立刻改口:“媽,我就是讓爸爸開心呢!其實你縫得好,爸爸縫得特別差勁!” 這下把馬蜂窩給捅了,裴鬧春雖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還是為兒子的火速改口一瞬間有些悶悶不樂,而另一頭的李秀芝,也沒覺得開心,反倒是覺得兒子是在自己的威逼下,被迫妥協。 “我有這么嚇人嗎?我一來就說我縫得好?剛剛我不在的時候,你怎么不這么說?” “真的,媽!我沒覺得爸縫衣服縫得好!” “是還挺不錯呀?!崩钚阒ツ鹆伺时刃睦?,雖然她到現在還覺得剛剛映入眼中的場景有些匪夷所思,“你看,這針腳細密,選色也挺合適,一看就不錯……”她剛說完話,忽然一愣。 “鬧春,這布條哪來的?我記得家里沒這個色了呀?”她對那框里的每一條布都記得清楚——當然,這年頭也一般就能買個什么灰、藍、黑。 裴鬧春立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李秀芝,回得心虛:“我隨手拿的,我也不記得了?!?/br> 裴建設和裴建來同時保持了沉默,他們剛剛分明是眼睜睜地看著爸爸去建成房間摸的衣服,他們想攔,爸爸沒聽,只說什么給哥哥用用,弟弟不會在意的,這會全成了共犯,哪敢和mama交代。 “從我框里拿的?” 裴鬧春鎮定自若:“嗯?!?/br> “……是這樣嗎?我什么時候還有這么一條布了?”李秀芝沒想過丈夫會騙自己,只以為是自己記錯,點頭認可了這個說法?!凹热荒惆謳湍憧p了,這回衣服好好穿,可不許再弄壞了!” “好,知道了,謝謝媽!” “謝什么謝呢,又不是我縫的,是你爸,手巧得不行,還帶給你們縫衣服的!”李秀芝忍不住往丈夫的手上打量,那可是雙干慣了農活的手,還真沒想到,能拿起繡花針來,甚至縫得比不少人還好。 “好了,秀芝,我們回屋吧!”大腦過熱的狀態褪去,裴鬧春想到自己剛剛在那兢兢業業的縫衣服,不知為何,腦中飄過了兩段場景,一是那句詩,“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二是他在之前世界,陪孩子看過的武俠電視劇里的人物,那個欲練此功,必先自宮的東方不敗。 等等,打??!裴鬧春收回了可怕的念頭,他可不是什么慈母,也不是練什么武功,對于某件事心有余悸的他,逼著自己忘卻了這些。 “明個兒早點起,到時把自己整清楚點?!崩钚阒ビ纸淮?,雖然等等還用飯,可她只怕自己忘記,“你不是弄了點蘑菇回來?和弟弟去曬一曬,到時候包好,一塊給蘇家送過去?!?/br> “好!”裴建設挺激動,回話的聲音很大,在房中隱隱有回聲。 李秀芝揉了揉耳朵:“這么大聲干嘛?我又沒聾!”便和丈夫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還沒到屋,不自覺地說出了心里話,“有這么開心嗎?可別到時候有了媳婦忘了娘!” “不會的?!奔皶r接收到信號的裴鬧春立刻開哄,“在建設和建來心里,你這個媽,是第一位!你看,你這幾天心情不好,他們多緊張呢!” “第一位,那不是還說什么有的人多會縫衣服嗎?我可比不過?!崩钚阒ハ袷谴蚍舜淄?。 “那就是哄我呢!你看看,你的手藝多厲害呀,這一家子沒你哪行,兒子們的事情還得你cao持呢!” “就會說好話?!崩钚阒バ闹型γ?,又交代起來,“等明天相看過了,定個時間,你去和大隊那頭說上一說,要大隊長幫忙喊人、訂些磚瓦,這房子可得修起來了?!?/br> 裴鬧春滿口答應:“那當然,我明個兒就去說,到時候去找木匠給你打個大櫥柜,讓你住新房?!?/br> “浪費這個錢做什么呢?家里又不是沒柜子?!崩钚阒プ焐线@么說,心里可不這么想。 “那不行,建房子又不是只為了這倆混小子,咱們倆口子拼搏這些年,總也得享享福吧?到時候這邊幾間房留著,改一改,以后要是有孫子、孫女了也能??!”村里修房都講究目光長遠,且不說以后會不會分家,就說這倆小子娶妻生子,孩子大了總要有房,“你那柜子用了好些年,我也沒本事,賺不了什么錢,打個新柜子還行?!?/br> 明明是從她兜里掏錢,可李秀芝聽了還是挺開心,近來丈夫雖還是話不算多,可和她說心里話越發地多,兩個孩子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笨拙,可對她這個當媽的算得上掏心掏肺了,算了,自己生的,還能拿去換不成?心好就行! 裴鬧春只是笑笑,有個該出現的人,應該這兩天,就要來了吧? …… “建成,反正你好好地考慮?!倍俗谵k公桌的中年男人合上了書,沖著眼前看起來是有十三四歲的少年便說。 “好,老師我知道了,我會和家里商量一下?!迸峤ǔ烧驹谵k公桌前頭,不斷地點頭,而后看沒什么事了,便往門外走。 裴建成讀到這學年,初中就要畢業了,他的成績在同學里算得上不錯,可以去中專、也可以去中師,再不然也能去讀個高中,在這年頭,中專才是最優選擇,讀大學這事,和他們這樣的村里孩子遠著呢!只是這幾年風波還有余韻,據老實說連著三年的畢業分配都停擺了。 要繼續往上讀,一年的學費是十三四元,家里雖然挺吃力,但也出得起,他知道mama攢了一筆不少的錢,只是畢業后能不能繼續留在縣城,那才是問題所在。 可這個問題,并不是他自己能做決定的,雖然他知道mama一向是向著他的,可如果要涉及以后留縣城工作的話,那可得要一筆不小的支出。 今天是周休,裴建成一向是不回去的,回村一般是步行或者坐車,坐車花錢,步行耗力,一來一往就得大半天的時間,他寧可留在宿舍里多讀點書,況且,比起回村,他更喜歡待在縣城了,只是現在,不想回去也得回去。 裴建成很快收拾好了包裹,里頭只放著一本書,一塊食堂買的饅頭,由于冷了,有些發硬,他打算放著路上吃,他背著包,離開了學校,縣城并不繁榮,他環顧著四周,風波對縣城的影響比對村子的大得多,當年要不是部隊介入,他們學校差點停課,可即使如此,日子還是要照樣往下過,到了今天,一切像是恢復了往常,供銷社那人來人往,縣食堂里不少干部進進出出,街道上還有往來的自行車……眼前的種種,全都是村里拍馬不能及的。 他在這讀了好幾年書,他清楚地知道,他想留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