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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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鬧春自是沒發現女兒的小動作,他還在聊別的:“那你要是想你媽怎么辦?” “那我就坐飛機去看呀?!彼龘]了揮拳頭威脅自己老爸,“難道你還舍不得給我出機票錢?!?/br> “舍得、舍得?!迸狒[春樂呵呵地滿口答應。 他又提出新的觀點:“萬一我買不起機票呢?” 裴沁終于忍無可忍:“老爸,你可以安靜點嗎?那買不起機票去我走路去好吧?”她是要認真看綜藝的人!和老爸根本不一樣。 裴鬧春被女兒威脅了,乖乖坐在旁邊,時不時地傻笑出聲,絲毫不知道自己在女兒的心中,被打成了不做貢獻的混球白嫖粉。 …… 高二結束那年,遲家和徐家便按原定計劃移民出國,走的那天,裴鬧春帶著裴沁去送機,他退得挺遠,給了母女二人私下說話的空間,周素蓮哭得厲害,裴沁安慰了她許久,答應了常聯系后,才依依不舍地和女兒告別,遲靚看了很久,臨要轉身走的時候,跑了過來,和裴沁討了個擁抱,互相道了句珍重,才重新回到隊伍,雖說曾經彼此間心懷芥蒂,可在要分開的時候,許多往事便如煙塵。 裴沁正如她自己說的那樣,成績一直很穩定,穩居年段第一,裴鬧春的拍攝大多定在影視城,現代的交通方式的確四通八達,他的工作不像流量明星那么頻繁,還是能兼顧好對女兒的照顧,等到高三沖刺階段,他便稍微減緩了接工作的頻率,更多的時間,用在陪伴女兒上,高考時,裴沁的成績沒有辜負她的努力,以學校第一,全市第二的成績順利進入了她想要去的學校,她出乎意料地選擇了教育學的專業,周素蓮挺緊張,打了漫長的電話和女兒溝通,沒能改變女兒的主意,裴鬧春在確認女兒是考慮清楚后,選擇了支持。 后來,裴沁一路往上就讀,讀到了博士,還又修了個心理學的學位,她發表了很多關于兒童心理學、教育心理學的文章,在各地巡回做關于校園暴力、學生心里情況疏導的公益論壇,并多次提倡,根據當代學生心理愈發脆弱的趨勢,家校應加強對孩子心理狀況的重視并酌情進行心理干預,她出版的相關書籍,在后來也被列入了多份必看清單,在教育界引發了深遠影響。 而裴鬧春,后來以敬業的打星形象混跡影壇,在七十歲那年,已經斬獲除去新人獎的所有影壇獎項,也為女兒積累下一筆不小的財富。 裴沁結婚得挺晚,她在三十六歲那年,結識了在高校做老師的丈夫,二人情投意合,走到了一起,據說在同學聚會時,她還有同學喝醉了酒,莫名其妙說她騙人,當年說大話,說話不算話呢。 早些年身體勞損過頭,哪怕裴鬧春挺認真保養,依舊在七十八歲這年冬天,走到了生命的盡頭,那時外孫女才剛上大學,在愛里出生的她,最喜歡和自家姥爺撒嬌鬧脾氣,在裴鬧春的床前哭得眼淚鼻涕一把,裴鬧春抓著裴沁的手,看著女婿、外孫女,幸福的閉上了雙眼。 他知道,在他走后,還會有人替他好好地愛他的女兒。 裴鬧春的后援會,被網友們稱為“最有情義”的后援會,在他離世后,后援會每年都會準時發送哀悼信息,時不時地還會分享些由于時間流逝損壞、丟失的資源,對方似乎有挺多裴鬧春的珍藏照片,均是影迷們沒有看過的,照片里的他,總是笑著的,笑得寵溺、滿是疼愛。 …… [第三考核世界,考核成績合格。] 第38章 年代文里的偏心爹(一)~(三) 009向來是個兢兢業業的考核系統, 裴鬧春時常懷疑,對方是不是有潛在的周扒皮屬性,考核成績才剛宣布,裴鬧春還沒緩過神, 一眨眼,出現在眼前和他大眼對小眼的,便是另一個靈魂。 得,裴鬧春默默地在心里把這筆賬記下, 雖然他清楚的知道這筆賬大概率是討不回來了,但人只要活著, 就得有夢想!遲早有一天, 他會給009一個教訓的。 站在黑暗空間中的, 是個看起來上了些年紀的老頭, 他穿著一身棉衣,駝著背, 露出的手上全是繭,一看就是勞作慣了的人,他像是被這忽然出現的小年輕驚了一驚,想說什么,又沒開口。 兩人都沒說話,安靜在空間里蔓延, 老頭雖然還挺糾結,可猶豫著總算開了口,講述起他這一生發生的故事。 …… 裴鬧春這回要進入的世界, 建立于一本名叫《七零年代完美生活》的年代文小說,這本小說講述的是意外死亡,穿越到七十年代同名小嬰兒身上的女主裴蘭一,如何帶著爸媽發家致富,找到和自己相知相守的愛人,并獲得完美生活的故事。 文中和大部分的年代文一樣,都有這么一堆的極品親戚和令人厭煩的極品家庭,所幸在女主的幫助下,爸媽自是勉強擺脫這么個糟心家,安安心心地照顧女兒,全家一起奔赴小康。 在小說中,女主可謂無往不利,順風順水,唯一要讀者憋屈的,便只有她那個傻子爹,一顆忠心向爸媽,不撞南墻終不回,女主可以說是用盡手段,才勉強拉回了父親的人,可拉回了人,拉不回整顆心,這傻子爹在裴蘭一的嚴防死守下,依舊兢兢業業地承擔著父母提款機的工作。 小說里的這個愚孝的傻子爹,正是原身的二兒子裴建來,原身則是那個被女主用盡全力擺脫了的,大家庭里的大家長,女主的爺爺。 原身出生在h市棗子溝長湖村的一戶人家,村中的人大半姓裴,一竿子打下去全是親戚,他經由媒人牽線,同隔壁村的姑娘李秀芝成了婚,李秀芝是干慣了活的,干活麻利,性子也爽直,可一到裴家便同婆婆互別苗頭,她被磋磨了些年,算得上是多年媳婦熬成婆,等到婆婆離世,這可總算是翻身做主人,終于掌管了整個家。 兩人共有三個孩子,長子裴建設、次子裴建來、三子裴建成,他們家和這個年代的大多數家庭沒什么二樣,堅決貫徹大家庭制度,不藏私產,所有財產上交身為母親的李秀芝,做共同管理,統一分配,從無二話。 在那個艱苦的年代,物資不足,人們個人需求被降低到極點,這樣的分配方式,反倒是另一個角度的“穩定”,能集聚眾人的力量,供給整個家的需要。當然,在集體之下,多少有些個人的利益被損害,可只要不過分,大都能這么忽略過去。 在這個大家庭里,奉行著傳統的男主外、女主內的規矩,一家子的吃喝花用,全被原身的妻子李秀芝抓在手心,原身通常不會駁斥妻子的習慣,更多的時候,用沉默應對所有的事情,唯有在事情實在不順自己心意時,才會出現插手,阻攔妻子。 悲劇的源頭,正來于此,李秀芝在對待三個兒子時,并不公正,這一顆心偏了就沒再回來過。 按理來說,這三個孩子都是李秀芝親生的,無非是早生晚生的差距,再怎么偏心也不會到哪去,可世事哪有這么簡單? 先說長子裴建設,按照村子里的習俗,爸媽多由長子養老,本應很受爸媽的器重,可裴建設剛出生沒多久,便被李秀芝的婆婆養在了身邊,原身的母親,對自己的兒子是千般好,可對媳婦,那叫一個沒給面子,在她在世的那些年,一家子的飯菜、家里的家務,十有八九,全落在了李秀芝身上,李秀芝因此對婆婆懷恨在心,耿耿于懷,都說愛屋及烏、恨屋也會及烏,李秀芝漸漸將這股怨轉移到了長子身上。 二兒子裴建來,出生的時候,恰逢困難時期,一家子連飯都不夠吃,恨不得挖土當飯,哪有功夫照顧養育孩子?這忽略著,二兒子便長成了不愛說話的性子,不討喜的樣子,同樣沒能得到李秀芝的重視。 三兒子裴建成則不同,他出生的時候,最困難的時候已經過去,彼時原身的母親也已經離世,裴建成便成了第一個真正意義上養在李秀芝膝下的兒子,自是被賦予了不同的含義,而裴建成生來聰明,個性討喜,嘴巴甜、會說話,平日里和母親關系親近,哄得李秀芝把他當做寶貝。 在孩子們都還小的時候,無非也就是讓裴建設和裴建來少受點關注、疼愛,家里吃食都藏著掖著給裴建成吃,可到了孩子大后,這矛盾便愈演愈烈了。 被李秀芝寵愛得太過,裴建成便養成了任性的脾氣,他從小很少下地,不太干活,完全吃不了苦,李秀芝替兒子謀算,決心要送孩子多讀點書,以后找份吃商品糧的好工作、娶個城里媳婦。 大概算的上幸運的是,長子和次子都沒什么讀書天分,早早輟學回家務農,沒在讀書上引起什么紛爭,唯有裴建成,有點讀書天賦,便被全家合力供養著到城里去讀書,老實說,如果單論送去城里讀書,花的錢并未夸張到嚇人的地步,畢竟當時的學校收費都不太貴,只是住宿吃飯要出點花銷,可家里少了個勞力,全家只得被李秀芝壓著更拼命的做活。 裴建設和裴建來沒去讀書,便早早地在家里的安排下準備起了婚事,只一點,李秀芝死活不肯拿出錢來做彩禮,在她看來,她討個媳婦,為什么還得從兜里掏那么多錢,出來置辦什么大件? 她這些錢可是要留給寶貝小兒子的,愛嫁不嫁,想要錢,就沒門!哪怕是裴建設情投意合的姑娘,也因對方提出的彩禮要求,被李秀芝一口拒絕,最后在挑挑揀揀下,她選中了附近村子里,兩個雖然長得不算太好,可一看就是干活人、又不要多少嫁妝的姑娘,兩個兒子都沒反抗,默默地接受了這一切。 可輪到裴建成,這一切可就不一樣了,李秀芝避著人,同小兒子再三商量,最后“豪擲千金”,添置了三轉一響,又拿了些現錢作為彩禮,為裴建成討來了縣城小學校長的女兒做媳婦,當然,這也得承認,裴建成從小眉清目秀,又不下地,皮膚白皙,在一眾小伙中長相出彩,讀書的時候又挺上進,雖然沒往上念,那也是個中專學生,畢業后又在李秀芝的金錢支持下,找了個鄉鎮快遞員的工作,自身條件就不算太差。 簡單來說,就是李秀芝,生生地用全家賺來的錢,把她的寶貝小兒子給供出來了,不止供了學業、工作,連著媳婦一手包辦。 如果事態這么發展下去,沒準一切會如李秀芝預想的那樣,他們兩老有點小存款,以后雖說跟著大兒子住,也不花他的,自己的小日子過得和和美美,沒準還能補助點小兒子,可裴蘭一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 裴蘭一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還是個小嬰兒,她尚在襁褓里,就聽見mama對著爸爸哭訴,說什么奶奶偏心,不講道理,她辛辛苦苦生個孩子,連個雞蛋水都沒有,若是三弟妹,估計連家里的雞都下了鍋,而爸爸只是坐在那一聲不吭,唯唯諾諾,半晌才說一句:“三弟妹身子差?!?/br> 等她稍大點,更是能直觀地看到這家子的“不正?!?,大伯像是老黃牛,每天勤勤懇懇下地干活,明明才剛三十的人,看起來卻像是奔四;她爸爸估計小時候身子骨不太好,每天出去干活回來都是腰酸背痛;即使這樣,這一家子的伙食還得被奶奶克扣,比后世的食堂大媽打飯手法還要專業,一湯勺下去,湯多粥少,若是問兩句,奶奶便能來一出狂風暴雨,當場洗腦教育,可要是三叔從縣里回來了,那可就完全不同了,奶奶不知藏在哪的雞鴨魚rou被盡數摸出,桌上的菜絲毫不吝嗇油水,三叔的碗里疊得像座小山,奶奶還不住地喊他吃苦了、瘦了。 不只是在兒子那端不平,在孫子輩這,李秀芝心里依舊有把秤,老大、老二生的孩子是草,只有老三家的是寶,平日里幾個孫輩在家,別說被照顧了,連個關心的眼神都不多有,唯有老三的孩子,才被放在她的心尖,哪怕是人家過年時送來的一把糖,都得當做寶貝收起來,等待老三家的過來。 李秀芝常說的是:“我們建成辛苦了,替一家子賺了那么多錢,你看看,都瘦了幾圈了?!笨膳崽m一分明看到,三叔時常不交錢回來,若是城里少發點糧、或是要走親戚,還得從家里摸東西走。 她又說:“倩云平日里照顧建成和小寶受累了,是家里的頭等功臣?!迸崽m一上看下看,怎么就想不明白了,難道又要干家務、又得下地還得照顧孩子的大伯母和她mama就不累了嗎? 她還說:“我們小寶一看就機靈,和他爸爸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以后一定是個有學問的人!”小寶是裴建成的孩子,熊的程度突破天際,抓姑娘小辮、往人家頭上丟毛毛蟲都算是小的了,霸道的性子更是無人能比,說的話也不太干凈,裴蘭一實在看不出對方有什么機靈的地方。 裴蘭一畢竟年紀大些,對李秀芝的行為還能忍耐,只打算等自己以后考出去了,再帶走爸媽,可哪想,這一山更有一山高,她的這神奇奶奶,生命不息,作死不止。 裴建成在城里的那份快遞員工作,是編制外的臨時工,雖說是吃商品糧,可也不太穩固,恰逢縣城里的電子廠招工,他的丈人有些人脈,認識幾個關鍵人物,便需要一筆錢來做疏通,這件事和李秀芝一說,對方立刻急了,家里畢竟也就靠下地賺點工分,這錢數來數去就這么多,要真給了,之后可要怎么辦呢? 裴建成再三保證,等到他到電子廠后,一定幫著和領導說和,看看能不能讓哥哥或侄子們中的一個頂上快遞員的工作,猶豫之下,李秀芝點了頭。 可這錢還沒給出去,一切就被幾個玩鬧的孩子聽入了耳朵,在裴蘭一的慫恿下,這件事被在家中宣揚開來,被迫公開,裴蘭一還以為這是個轉機,能要父親看清家人的真面目,決定分家,卻不想最后談著談著,大家竟然又被李秀芝哄了過去,乖乖點頭同意。 她意識到,再這樣下去,爸爸只會越陷越深,不可自拔,別說分家分到錢了,不把人都倒貼進去就算好的了,她咬牙狠心,開始用起了手段,最終是讓父親和家人離心,又鼓勵著父親趁著東風,到城里創業,漸漸地遠離了村子。 小說里只大概提到了后來爺爺奶奶在家里無人奉養,全靠裴建來打錢回去,具體的細節沒有詳說。 現實中,裴建設一直等待著弟弟的回音,期待弟弟有了職位后,能將之前的崗位讓給自己的兒子,卻沒想到裴建成全是唬人,將這個崗位給了電子廠一位領導的孩子,以這個崗位,換得了晉升,原本要是裴建成好好回來道歉,也許這事就這么抹過,可李秀芝知道了,雖然備受打擊,可還是站在了三兒子那,幫著說話,甚至說出什么就算崗位給了長孫,他也沒有能力做好,村里人就好好種地這樣的傷人話,面對二弟受傷離開,三弟的日子越過越好,裴建設終于醒悟,他決心分家——他要將弟弟花去的錢討回來。 這期間李秀芝更是作妖無數,哭喊打鬧,四處說大兒子、二兒子的不孝順,又支支吾吾地編一些瞎話,說錢是她霍霍沒了、弄丟的,怎么也不肯讓三兒子掏錢,最后逼得大兒子狠下心來,什么錢也不要,房子用磚瓦隔開,直接分家。 李秀芝可沒什么后悔的想法,她甚至還頗覺自己做了正確的決定,整天扯著丈夫就念叨:“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說了吧?建設和建來都靠不住,要指望啊,還是得指望建成!” 可她這輩子當做心尖尖的三兒子并沒被指望上,早幾年還定時定點的送錢回家,可到后來遇到了下崗,便直接到家哭窮,將老兩口的棺材本卷了到外頭創業去了,他再度信誓旦旦,只說一定會翻倍賺回贍養爸媽,卻絕口不提,這幾年,他連當初拿走的錢都沒還干凈。 老兩口在村子里沒錢花,自是向大兒子伸手,要在村中生活的人,最怕的是眾口鑠金,開頭老兩口還有錢的時候,大家都拍著大腿,說兩句造孽,指責老兩口幾句,可當老兩口真的老無所依的時候,他們又立刻調轉方向,沖著大兒子夫妻說了起來:“再怎么樣,這也是你的親爹親娘,不管多大的事情,怎么能越得過去血緣親情呢?聽我們一句勸,就當可憐他們,也得照顧一下他們!” 裴建設夫婦一沒辦法,二也確實狠不下心,再度接過了贍養爸媽的責任,就連彼時已經在首都定居的裴建來,一聽這事也忍不住,單單現錢就往家里打了一堆,還大包小包的回家探親,看著爸媽長吁短嘆,無可奈何。 在大部分人的觀念里,事已至此,李秀芝總該醒悟,可不知是中了蠱還是想不開,李秀芝這腦子就和軸了一樣,日子一好過,又開始念叨起了寶貝三兒子,她望穿秋水,等不回三兒子的消息,開始擔憂對方在外頭能不能吃飽穿暖。 人是經不住念的,李秀芝怎么念叨著,裴建成竟回來了,開著個小車,穿金戴銀,一看就混得不錯,手上帶著大把鈔票,當天就把爸媽的錢還了,而后他向爸媽開了口,直說自己手頭有一個大項目,像他才去做沒多久,就賺了多少多少,要爸媽勸著讓兩個哥哥也投資一些,他要帶著全家共同富裕。 李秀芝這一聽,立刻心動了,和兩個兒子分別說了這個消息,又帶著裴建成上門勸說,原身心里有些狐疑,可這明晃晃的車、現金在這,他也只覺得自己沒有見識。 裴建設耳根子軟,又經不過mama說,最后咬咬牙,把建房的錢都給拿了出來,裴建來雖然想參與,可錢大頭被女兒把著,只能少少地支持弟弟幾萬,李秀芝沒經過原身同意,直接把裴建成帶回來的錢,又投了進去,只說是支持兒子的項目。 可這回,錢是真的一去不復返,竹籃打水一場空,裴建成的電話都打不通了,裴建設等了一年多,急紅了眼,也不顧母親的一哭二鬧三上吊了,終于是到警察局報了案,這才知道,早在小半年前,自家弟弟就因為這個“大項目”被抓了起來,證據確鑿,只等判刑。 裴建成這一輩子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他比兩個哥哥要機靈,從小就深諳用最小的投入、占最大的便宜的道理,哪怕是下海創業,也想著投機取巧,便認識了聲稱自己人脈廣,有特殊賺錢方式的朋友,卻哪想對方搞得是詐騙、傳銷,利滾利的聲音,他迷迷糊糊闖了進去,越陷越深,最后甚至連帶自己的家人都騙。 錢沒了,兒子還坐牢了,李秀芝是哭天喊地,她不太懂這些,甚至還責怪起了大兒子,說是對方亂報警,才會牽連了寶貝兒子,這回大兒子的心,是真的被傷得透透的,裴建設錢沒了,還攤上一堆埋怨,甚至李秀芝還去和外人念叨,他是如何報警抓了自己的弟弟,這要他差點被氣病,躺到醫院,他這回狠了心,決定不再理會父母。 原本生活無憂的原身和李秀芝,在諸多波瀾后,三個兒子,一個徹底傷心發誓要遠離他們、一個在女兒和爸媽中難以抉擇,又定居b城,一個則被判刑坐牢,要不是二兒子還念念不忘,時常給他們打錢,裴蘭一不想和他們倆人糾纏,直接幫著請了護工,沒準在家里出事都無人知道。 可說到底,老兩口終究是晚年凄涼,相顧只有彼此,互相指責的過完了這么一生,原身比妻子早走幾年,他臨終的時候,大兒子都二兒子都來了,守在他床邊,掉了眼淚。 是的,一直到原身離世的時候,大兒子和二兒子,都依舊在心中掛念,甚至在之前,兩個兒子都提過幾回,要把他單獨接走,只是原身沒同意,和妻子始終待在一起。 他從頭到尾,在孩子們的心中,就是個做不了主,被李秀芝壓著的“清白人”,可原身心里清楚的知道,他一點也不無辜。 是,家里的大事小事多由妻子做主、錢財也歸妻子掌控,好幾回妻子花錢出去,他都是事后才知道。 可難道真會有人信,他一無所知嗎?事實上,大部分事,都是在他的默許之下發生的。 他和妻子一樣,偏心著裴建成,小兒子出生時,母親已經不在,建成算得上第一個,他真的認真觀察著長大的孩子,裴建成打小聰明,教什么會什么,要原身對這個孩子產生了期許,誰不指望著自己的孩子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呢?他是地里刨食的,可不代表他希望他們家永遠都種地,大兒子和二兒子愚鈍得厲害,讀書不行,只會老老實實干活,哪像三兒子頭腦靈光,從小會計算? 再說了,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原身不笨,他看得出來,大兒子雖然骨子里有主見,可從小被教育得孝順,觀念保守,再怎么樣,都干不出不孝的事情;二兒子呢,從小爹不疼、娘不愛的,也不像哥哥在奶奶那占有一席之地,什么委屈都能忍,只為了能討他們兩口子一句夸獎,哪怕對他不好,他也習以為常。唯有三兒子,自小嬌氣,要是不疼著寵著點,還真會離心! 后來一切的發展果真如他所料,三兒子不僅是讀書有天分,在鉆營上也頗有想法,原身在他身上看到了發家的信號,大兒子只能守家、二兒子一事無成,要論辦大事,還是老三!他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縱容了李秀芝的行為,在李秀芝被三個兒子恨透的時候,他卻依舊全身而退,毫無存在感,似乎像這一切都和他無關。 可原身,終究是后悔了。 他發覺他最看重的三兒子并沒有給他想要的回報,反而是以驚人的速度,帶著這個家往泥坑里去,他最看不起的二兒子反倒是有了出息,賺了大錢,哪怕是他以為只能守家的大兒子,也靠著那勤懇吃苦、拼命的態度,攢出了一份家業。 這還不是全部,他一直以為,他的養老能指望三兒子,畢竟他對這孩子可以說是仁至義盡,用盡全力,可沒想到,最后出人出力的卻從來不是他。 他的心里全是后悔,審視著發生的一切,他終于醒悟了,他發覺他做的一切,全是錯的,可后悔,已經來不及了,他傷透了孩子們的心,他甚至沒臉和他們生活在一起,選擇陪著老妻,孤孤單單的過著兩個人的日子,贖罪。 到臨死那一刻,站在他面前,哭得臉通紅,鼻涕眼淚都是的,卻還是他曾經從未入眼的孩子,至于那個他和老妻當做寶貝的,還在牢里,連父親離世的消息都不能知曉。 他后悔,后悔極了! …… “我就希望,這輩子你能替我,好好地對待建設、建來?!崩先苏f完了自己的一生,已經是老淚縱橫,他說到這,頓了頓,又開口,“也幫幫建成,別讓他再走錯路了,如果能,也勸勸秀芝,多和她說說,這樣是不行的?!?/br> 他笑得挺難看:“辛苦你了?!?/br> 裴鬧春點頭,看著那靈魂一點點地消失在空間里,無蹤無影,他閉上眼,準備進入全新的考核世界。 …… “真是氣死我了,這死孩子,一點都不懂事?!?/br> 裴鬧春還沒睜開眼,就感覺到了身邊人在推搡自己,他迷糊糊地看了過去,映入眼簾的是個大概三十歲快四十歲的婦人,皮膚不白,正站在他面前,唾沫橫飛地說著什么,他認得這人,這是原身的妻子,李秀芝。 他按著記憶里的口氣回話:“怎么了,秀芝?” “你說說,還能是為什么,那還不是因為建設這混小子!”李秀芝氣得不行,雙手叉腰喘氣,天氣不冷不熱,她生生罵出了一身汗。 “建設這孩子干什么了?他挺懂事的?!迸狒[春還沒能接收完全的記憶,他看著李秀芝,推測著這時候的時間,只是在原身的說法里,除了小兒子裴建成,另外的兩個孩子,那是天天做錯事,笨的不行,李秀芝是三天一小罵、五天一大罵,實在分不清究竟這回是哪一次。 李秀芝喘了口氣,又繼續:“他居然和我說,他要娶蘇老三家的那女兒?!彼f到這,火氣上來了,翻了個老大的白眼,“那姑娘能有啥好?屁股不大,一看就不好生養,不就是白嫩了點,看起來好看點嗎?好看能當飯吃嗎?娶回來是要干活,還是要我伺候她?” 這下裴鬧春反應過來了,這回進入的時間點不算早也不算晚,正是李秀芝在給兩個孩子找對象的當口,他沉默著,沒吭聲,當然,李秀芝也沒指望過悶葫蘆樣的丈夫會發表什么意見,她滔滔不絕地繼續,活像是單口相聲。 “蘇家那姑娘,別的不說,你知道要什么嫁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