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知道你有志氣，才對你言聽計從。你讓母妃做什么母妃都幫你……但意兒的事，我們真的不該這樣做。多傷他的心啊?！?/br>
    賢貴妃伸手摸摸兒子的臉：“不是母妃非要怪你，你們兄弟倆一起長大的……都是母妃的寶貝。手心手背都是rou。怎能起內訌呢？更不能互相算計，要抱成團啊。母妃沒有什么娘家勢力，但勝在有你們兄弟倆。裕王爺再怎樣，他也只是一個人?！?/br>
    朱高知點頭：“母妃，兒子知道的?！?/br>
    “好孩子?！?/br>
    賢貴妃眼淚落了下來：“我再去求你父皇，爭取不讓意兒去西北……”

    “母妃，父皇的性子您又不是不了解，他決定的事情從來沒有改變過。你又何必去找不痛快？”

    “我總要去試試，不然心里難安?！?/br>
    賢貴妃轉身往外走。

    第168章

    顧臨一回到刑部, 楊若就來找他了。

    “……顧大人，我父親的事情圣上怎么說？”

    顧臨搖搖頭，據實相告。

    楊若面上不動聲色, 長袖下的雙手卻緊握成拳。他想起楊家別院里的那對母子，桃花眸暗炙一片。

    下午酉時，張居齡從衙門出來，卻在午門口遇到了楊若。

    “月溪?！?/br>
    張居齡走到他面前：“你這是要去哪里？”一貫坐馬車的楊若卻牽著馬。

    “回家?！睏钊襞牧伺鸟R背, 問他：“你呢？”

    “……我也回家?！?/br>
    樹鳴插嘴道：“少爺，咱們趕緊吧……我早上從府里出來時，少夫人還在生氣呢?！?/br>
    “她……怎么了？”

    明知道不該多嘴, 楊若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沒事?！?/br>
    張居齡瞅了他一眼。

    楊若“嗯”了一聲，和張居齡對視了一眼。飛身上馬，揚長而去。

    “少爺？”

    樹鳴走了幾步, 回頭看張居齡還在原地，說道：“少爺，楊大人已經走遠了……”

    張居齡沒吭聲，看著還很淡定，眼眸卻沉沉如夜。他總感覺楊若對待妻子的態度有些奇怪, 隱約地藏著小心翼翼的關心。

    這讓他心里不舒服……

    但楊若又確實沒有做過什么，甚至和妻子見面的機會都很少?；蛟S是他太敏.感了。

    夕陽西下, 晚霞布滿了天空。

    顧晗正在給張居齡做布靴, 已經做好一只了。

    張居齡一進西次間就看到妻子坐在香妃長塌上, 一針一線縫的極其認真。好像并沒有察覺到他。

    “晗兒?！?/br>
    張居齡取下三梁朝冠放到長幾上, 和她說話：“我回來了?！?/br>
    顧晗“嗯”了一聲, 頭也沒抬，斕邊再有兩針就完成了。

    看來樹鳴所言不虛，妻子還真是生氣了……以前聽見他的腳步聲就會出來迎了。張居齡坐在顧晗的身邊，輕柔道：“天色暗了，歇一會吧。仔細眼睛難受?！?/br>
    顧晗麻利地打了結，拿剪刀把棉繩剪斷，把笸籮里做好的一只布靴遞給張居齡：“你試一下，看穿上合不合適?！?/br>
    “活計真好?！?/br>
    張居齡脫了朝靴，套上布靴，還走了兩步，夸道：“不大不小的，很舒適。布料和暗紋選的也好看。晗兒的手真巧?！彼钦嫘牡乜淦拮?，也是討好。

    張居齡不大知道怎樣才能哄的妻子不生氣，但討好些總是沒錯的。

    顧晗笑起來：“……哪有你說的那么好?！?/br>
    張居齡見妻子笑了，彎腰親親她的額頭：“在我眼里，你無論做什么都好?！?/br>
    顧晗臉一紅，伸手摟住他的脖頸，依戀十足地蹭了蹭。沒有說話。

    張居齡順勢把她摟在懷里：“怎么了？”

    “想你了?！?/br>
    顧晗委屈地：“你昨晚都沒有回來……我都睡不著?！鄙ひ糗涏閶蓺?，帶著不知名的撒嬌。

    張居齡心軟的一塌糊涂，捧著她的臉親了又親：“乖，是我不好，對不起?！?/br>
    “那你以后……”

    顧晗的話才說了一半。

    張居齡便機警地接上了：“這樣的事情，再不會有下一次了?！?/br>
    “……夫君真好?！?/br>
    顧晗獎勵似的，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不生氣了吧？”

    張居齡逗她。

    “我沒有?！?/br>
    顧晗抬頭，杏眸睜大了。她為什么要生氣？

    張居齡笑了笑，也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拿了家常穿的月牙白直綴去了凈房換上。

    西次間有些暗了，而靠近槅窗的香妃長榻，卻被晚霞染成了粉紅色。開著的槅窗形狀直射在廡廊的走道上，像憑空多造了兩扇門。還鑲著金邊似的，金光燦爛，格外的耀眼。

    巧玲進來點了蠟燭，晚膳也在西次間吃的。香妃長榻上擺個炕桌，夫妻倆相對而坐。

    “夫君，今兒白天潘家來提親了，武定侯夫人親自來的，母親十分高興……”顧晗舀了半碗蛋羹，自己端著吃，“四meimei求仁得仁，也算是有福氣?！?/br>
    張居齡把剝好的龍蝦喂給顧晗吃，說道：“緣分天定，是她的，不用求。不是她的，再怎樣也沒有用?！?/br>
    顧晗點點頭，覺得張居齡說的也有道理。

    張居齡胃口不錯，就著菜肴吃了兩碗米飯才停下，一抬頭就看見妻子慢吞吞地吹涼蛋羹……一小勺，竟然咽了幾次才吃完。

    他問她：“你是不是……不喜歡吃蛋羹？”

    顧晗看了他一眼，“還好吧?！?/br>
    張居齡笑道：“不想吃就別吃了，不用勉強?！?/br>
    顧晗杏眸一彎，立即放下碗。蛋羹是不難吃，但也架不住月月天天頓頓地吃吧……她覺得要是再吃一段日子，一覺醒來，說不定自己就變成了雞蛋。

    桃紅站在一旁，連忙說道：“……少夫人，宋大夫囑咐了，蛋羹是最有營養最容易吸收的……您得多吃?！?/br>
    顧晗小嘴一癟，“夫君……”

    拉長的音調竟然意外的可愛。張居齡咳嗽一聲，妻子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他，求助的意味實在太明顯。讓人沒辦法拒絕。

    他其實也贊同宋大夫的說法，但妻子的表情又實在可憐……心中默默權衡了一會，還是開口道：“今晚的暫時別吃了?！?/br>
    懷著身孕辛苦，他應該多體諒一些。

    桃紅笑著應“是”。

    顧晗得到倆個人的允許，頓時喜上眉梢，整個人都精神起來：“夫君，我要吃糖醋里脊?！?/br>
    張居齡看了看擺在自己面前的菜肴，給她夾了一筷，“喜歡吃？”

    顧晗重重的點頭：“又酸又甜的，最合我的口味?！?/br>
    “……那就多吃些?！?/br>
    這時候，王氏房里的喜兒過來了，說是王氏請他們過去。

    顧晗愣了愣，王氏叫他們做什么……就算是為了張居思的事，也要明日吧。外面的天都黑了。

    顧晗起身去凈手，和張居齡一起往桂花苑去。

    桂花苑燈火通明。顧晗一走進去，發現張修、張居安、寧氏也在。

    夫妻倆屈身行了禮，坐在空著的圈椅上。

    張修例行公事地問了張居齡一些話。又訓斥他和張居安自作主張，一夜未回，怒氣沖沖的……

    王氏喝著熱茶，臉上淡淡的，也不開口打斷。

    “父親教訓的對，兒子再也不敢了?！?/br>
    張居安笑著拱手。

    “……不是父親非要說，你們還是太年輕，做什么單靠腦子一熱，考慮都不考慮。昨夜的事情你們也是勞心勞力的，又有什么結果？圣上圣明……他的心思豈是你們能猜測的。咱們家族，到你們這輩，才算出了兩個進士。你們爭氣，父親也曉得，光宗耀祖的，我也有臉面?！?/br>
    張修說的太急，被口水嗆了一下，端起盞碗喝了茶水，接著又說：“做官靠什么，靠的是政／治敏銳，靠的是沉住氣。就算別人家天塌地陷了，和咱們也沒有關系。咱們老老實實的，保住張家的百年興旺也就好了?！?/br>
    張修的話，字字句句都在怪張居安兄弟倆多管閑事……顧晗都聽明白張修的意思了。她看了眼薄唇緊抿的張居齡，心里嘆口氣。

    張居齡本質上是十分傲氣，專恣的。他討厭任何人干預他的決定，前世時，張修就因為總是對他指手劃腳……到她死的時候，幾乎被張居齡架空了，在衙門任個閑職。家里的大事也不讓他管。

    張居安也覺得父親說的太直白，笑著給張修滿了盞熱茶，賠罪道：“父親，您深謀遠慮，兒子自愧不如，以后一定以您為榜樣……事事同您商量后，再定奪?！闭f著話，還象征性地喊了張居齡：“三弟，父親都發話了，你也說兩句?！?/br>
    張居齡抬眼看了張修一眼，過了會才說：“我的想法和二哥一樣?！?/br>
    張修這才心滿意足了，端起盞碗抿茶，順著兒子們給的梯子就下來了。

    王氏見丈夫不說話，才開口：“今晚叫你們過來，是有事情要說……”她頓了頓：“你們的祖父近期病了，在荊州一直醫不好，想來京都住一段時間養養身子?！?/br>
    張居齡俊眉一皺，問王氏：“祖父怎么了？”

    “信上沒有寫?！?/br>
    王氏說道：“我和你們父親想了想，準備讓你們祖父留在京都不回去了。他畢竟年紀大了，來來回回的車馬折騰也受不了……長樂閣一直空閑著，他來了后還住在那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