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晗回屋吃早膳，她胃口不錯，喝了半碗的蛋羹，還就著紅燒rou吃了一塊饅頭。她懷胎三個月一過，嘴倒饞了起來。像紅燒rou，豬蹄也能吃幾口。

    第143章

    顧晗回屋吃早膳, 她胃口不錯，喝了半碗的蛋羹，還就著紅燒rou吃了一塊饅頭。她懷胎三個月一過, 嘴倒饞了起來。像紅燒rou, 豬蹄也能吃幾口。

    外頭小丫頭通傳, 說八小姐過來了。

    顧昣？顧晗愣了愣，擺手讓丫頭把飯菜撤了。她和顧昣一向沒有什么來往的……顧昣通常和顧昭是一起的, 看她不順眼。不過, 她對顧昣也無話可說。

    怎么會突然跑到她這兒來了？顧晗疑惑歸疑惑, 還是讓桃綠去迎她進來。

    “……六jiejie安好?！?/br>
    顧昣進來就給顧晗行禮。她長高了許多，身穿半舊的豆綠色繡纏枝紋褙子，身量也開始變得窈窕。俏生生地站著，眉眼間有了顧家人的影子。

    “……坐吧?！?/br>
    顧晗右手一伸, 讓顧昣也坐在美人榻上。

    她和顧昣也沒有什么深仇大恨, 往年的事情也都過去了。顧晗懷著孩子，心就柔軟多了, 便不在意了。

    “六jiejie的屋子果然雅致?！鳖檿_看了看角落里盛開的荷花，笑道：“當真是‘過雨荷花滿院香’。遠遠的就聞到荷香了?！?/br>
    “小玩意罷了?！鳖欔献屟绢^沏熱茶端上來，再切些時令的瓜果。

    顧昣打量了一眼顧晗，氣色還是不好, 倒是人豐腴了些。想必是懷孩子的緣故。

    顧晗知道她在看自己, 也不介意, 讓桃紅拿了笸籮, 給孩子做襪子。手指長的襪子, 上面繡的是一欄翠竹。精致極了。

    顧昣竟也覺得有趣，看著她做針線活。

    “六jiejie的女紅真好……”

    顧晗笑了笑，這話她聽聽也就罷了。顧昣還說過顧昭的女紅做的好呢。見什么人能說什么話，也是本事。

    顧昣見顧晗淡淡的，她也覺得尷尬。但很快就釋然了。她們倆立場不同，她也做過對不起敢晗的事情……雖說多半是顧昭指使的，但做了就是做了。她承認不承認都在那擺著。磨滅是不可能的。

    “再切些蜜瓜過來?！?/br>
    顧晗見顧昣一連吃了三彎，別的都沒有動，就吩咐丫頭。

    顧昣擺手道謝：“不要了，我都吃飽了?！彼嗣亲?，開門見山：“六jiejie，我今兒找你，是有事情要說的?！?/br>
    顧晗抬起頭，看到顧昣臉上有種鄭重的表情。

    她一愣，“八meimei，你說?！?nbsp;前世、今生的日子加一塊，顧昣來春在堂的次數也屈指可數……更不可能來找她是為了吃蜜瓜。她之所以不問，就是等著她自己開口。

    顧昣顧不得想顧晗的表情，她揮手讓屋里伺候的丫頭都出去。巧珍、桃紅抬眼去看顧晗，得到她允許后才屈身退下。

    “……六jiejie，四jiejie買通了你院子里的婆子，準備里應外合，做足你與外男私通的局……”她端著盞碗，把涼掉的茶都喝盡了，似乎這舉動能增加些勇氣：“她要逼的你走投無路，受盡世人的唾棄?！?/br>
    顧晗面色一寒，聲音都冷了：“你是如何得知的？”

    顧昭的膽子還真大，這是打定主意要她死了！顧晗倒一點也沒有懷疑顧昣話語的真實性。確實很像顧昭的作風。何況她還當面威脅過自己。

    “我知道你不大信我，你往下再聽聽……”

    顧昣看了一眼顧晗：“是四jiejie告訴我的，還要用我的貼身丫頭草兒替她傳遞消息?！彼植簧?，顧昭和顧晗作法還就算了，憑白地拉著她當替罪羊。顧昭成功還則罷了，要是失敗了，她就可以把責任都推給自己……她一個庶女，到時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為什么要和我說？”顧晗想了一會兒，“你是大房的女孩兒，又一貫和顧昭交好，和她一起對付我，不是更好嗎？”以前又不是沒有做過。

    顧昣笑了笑，沒有回答顧晗的問題，自說自話：“上個月，我去忘憂閣見了紅姨娘。她說，父親在他的門生里給我選了一門親事，是個舉人，家里有百十畝的良田。雖不富裕，但他是獨子，家里人口也簡單。我嫁過去就做正頭的當家主母，名聲也好聽。日常比不上顧府的用度，溫飽卻是沒問題的……紅姨娘高興，就私下里和我說了，還勸我要抓住這樣的福氣?！彼齻阮^，看著窗外：“六jiejie嫁的好，六姐夫又是人中俊杰……一定很看不上我們的心思吧？”

    紅姨娘原名王紅兒，是顧景然的通房丫頭。生了顧昣后，才提的姨娘。住在忘憂閣。

    “……沒有?！鳖欔蠐u搖頭：“大伯父是真心為你著想的?！鳖檿_虛歲十二了，她又是庶女，確實該考慮終身大事了。

    “我是庶女，比不得你們嫡女的出身，我心里也不舒服……可是有什么辦法呢？做人家主母總比高門大戶的妾侍好?！?nbsp;顧昣又說：“我也有癡心，想著以后我的孩子們出生就是嫡出，再不受庶出子女的委屈……像五jiejie一樣。也挺好。自由自在的，想干什么都行?！鳖檿劶薜氖歉簧?，士農工商，最末等的。上一次回來，她瞧著就不錯。

    昌平羅家和顧家結親，是高攀了。五姐夫心里也透亮，做什么事還都先看下五jiejie的臉色……

    顧晗想不到顧昣倒有這樣的見識，她笑道：“你想的很透徹了。生活嘛，就像腳上穿的鞋子。過的好或不好，都是自己知曉。不要看別人怎么想，重要的是你覺得值不值得?！?/br>
    “什么透徹不透徹？我只是配不上那些顯貴?！鳖檿_淡淡地：“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六jiejie，我不想被四jiejie連累的連親事都沒有了。這就是今天我來找你的理由?！彼傲瞬輧?，又說：“你不信的話，可以直接問問她。我再怎樣不堪，也不可能拿我的未來做文章?！?/br>
    顧晗看向挑簾子進來的草兒，“怎么回事？”

    自家主子來春在堂之前，就和自己大致地說了一遍是去做什么。草兒見顧晗這樣，什么都明白了，立即跪下：“六小姐饒命。是四小姐逼迫奴婢的，她說要把帕子送給春在堂的孟婆子……奴婢要不答應，以后我們小姐的一應事務都不歸大房管了……”她砰砰地磕頭：“我們小姐也不容易，整日地被她拿捏。奴婢看著也心疼?！?/br>
    顧昣別過臉去。

    “別的還說了什么？”

    “沒有?！辈輧夯卮鸬溃骸八男〗憔椭环愿琅咀鲞@一件事?！?/br>
    “帕子你送給了孟婆子？”

    草兒搖頭：“還沒有，四小姐說什么時候送，她會和我再說的?！?/br>
    顧晗沉默了許久，開口道：“草兒，你可愿意答應我一件事？”

    草兒一愣，下意識地去看顧昣，見她并不吭聲，就點點頭，“六小姐請說。只要我們小姐能過的順心些，奴婢做什么都甘愿的?！?/br>
    顧晗轉了轉左手中指上的紅寶石戒指，“別怕。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簡單……只需要按照顧昭的指令繼續做就是了?！?/br>
    “六jiejie，你還是不信我？”

    顧昣眉頭一皺。

    “不……”顧晗笑了笑：“正是因為相信了，我才會這樣做?！彼辉倮頃檿_，喊了梁嚒嚒進來，和她說道：“你帶幾個力氣大的婆子，去倒座房把管理花草的孟婆子綁上，暗暗地做，著人看好她，不許鬧出什么動靜?！?/br>
    “少夫人，出什么事了？”梁嚒嚒問道。

    “別打聽了。先按照我說的去做?！?/br>
    顧晗擺擺手。

    梁嚒嚒見主子的臉色十分不好，屈身應“是”，下去辦事了。

    顧昣這會知道顧晗是相信了，“……六jiejie，顧昭心腸歹毒。她覺得母親會被祖母關押，全是你誣害的……你要是下定決心反擊了，就讓她這輩子都不能再作惡?！?/br>
    顧晗點點頭，“昣姐兒，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過是想利用我除掉顧昭。當然，我也得感謝你。沒有你，我可能還真就掉進顧昭設的局里了?！?/br>
    “你有一句話說對了，顧昭這樣的人，要反擊就要一步到位?！彼鹕?，走去了顧昣的身邊，親自給她滿了一盞茶：“但是，我需要你的幫忙?！弊罾慰康年P系就是成為一條船上的人。

    想要甕中捉鱉，她就必須先拿下顧昣，“昣姐兒，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我只是提前說一聲，讓你心里有個準備。沒有你動動嘴皮子，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動手的道理?；ハ嗟睦貌抛罟?。是不是？”

    顧昣抬頭看她。怪不得二jiejie總是說六jiejie利害，她一直還不服氣……

    顧晗見她不說話，安靜地等著。顧昣是個精明人，會明白怎樣做她得到的利益會最大，不然也不會找到自己了。

    顧昣看的是顧晗，腦海里卻浮現出昨天的記憶。酉時左右，她從顧昭的住處出來，心煩意亂地走去了荷塘附近，想著雨中荷花也是一番滋味，就準備近前去賞玩。不料，張居齡至對面而來，身后跟著小廝給他打傘。高大的青年還穿著官服，一看就是從衙門剛回來的。

    他走到自己身邊時，竟側身，讓她先過去。

    顧昣當時就有些愣住，在顧家，沒有人會對她如此客氣……顧昭對她呼來喝去。顧晴對她愛搭不理。顧曙更不用說了，他是嫡長孫，身份高貴，平日里見面都少有。外房的就更不用說了，誰會在乎一個庶女呢。

    張居齡的這種客氣讓她甚至讓她有種被尊重的錯覺。這是很新奇的感受。她微微屈身行禮，倆人就擦身而過了。連話都沒有說一句。

    顧昣一直沒有說話，顧晗以為她不同意呢，正要再說些什么。她卻答應道：“好。六jiejie有用到的地方就差人和我說。我一定全力而為?！?/br>
    顧晗微笑著開口：“你放心……自然的。我這個人，丁是丁，卯是卯。一碼歸一碼。如果能治住顧昭，也少不了你的功勞。我會向祖母保證你是被無辜牽扯進來的，你的親事也不怕會受到影響?！?/br>
    “謝謝六jiejie?！?/br>
    顧昣屈身行禮，笑道：“meimei就祝你和六姐夫百年好合?！闭f罷，轉身就走。她來了一趟春在堂，得往倚蘭亭去了。顧昭那一塊，是必要穩住的。關鍵的時候，不能讓她對自己起了疑心。

    草兒見自家主子走了，磕個頭，爬起來也跟了上去。

    顧晗聽顧昣倒有些怔……好好的說著話，怎么就祝百年好合了？

    哪跟哪??？

    顧昣一走，伺候顧晗的丫頭們就陸續進來了。

    顧晗打發巧玲收了笸籮，她現在沒有什么心情做襪子了，倚靠著梳妝臺想事情。

    梁嚒嚒走過來，屈身道：“老奴料理好了孟婆子，您現在要見一見她嗎？”

    “不?！鳖欔蠐u搖頭：“為避免節外生枝，你親自去守著她，別的人誰也不給見。要是有問起的，隨便找理由拒了……”孟婆子是顧昭收買的人，不能關的太久，不然顧昭很快就會發覺的，那時候反而不好了。

    梁嚒嚒應“是”。

    顧晗又叫了桃紅、巧珍幾人，把顧昣說的話轉述了一遍。

    桃綠不由地“啊”了一聲：“四小姐她怎么能這樣……她欺人太甚?！?/br>
    巧玲拉了她一把，不讓她亂說話。

    桃紅卻問道：“少夫人，咱們現在該怎么做？”

    顧晗贊賞地看了她一眼，聰明人反應就是快，第一句想到的就是要做些什么，

    “……將計就計?！彼α诵?，安排她：“你去打聽孟婆子的底細，主要看她有沒有兒子、女兒、孫子之類的……能多快就有多快。別怕花銀子?！碧壹t是她的丫頭里最聰明的，換別人來做，她不放心。

    桃紅屈身應“是?！?/br>
    “少夫人，我做什么啊……”

    桃綠往前走了兩步：“四小姐欺負您，奴婢看著心里難受?！?/br>
    顧晗揉揉她的頭發：“你伺候我就好了，你們四個是我貼身的大丫頭，不能都派出去忙，太點眼了……就這樣悠閑的才好呢?！?/br>
    桃綠“哦”了一聲，是懂非懂的點頭。

    顧晗去多寶閣里拿了幾十兩碎銀子遞給桃紅，讓她辦事的時候好用。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會有用場的。

    顧晗瞧著梁嚒嚒和桃紅出了西次間，扶著巧珍的手走去了廡廊下。

    許是下過一場雨的緣故，天空呈蔚藍色。白云朵朵，漂浮在其中。格外的漂亮。

    “少夫人，您心里別藏氣……”巧珍說道：“大夫都說了，您的身子骨最要緊?！?/br>
    “……放心吧?！?/br>
    顧晗看著遠方：“我知道的?！鳖櫿堰@個人，一再地招惹她，就別怪她下狠手了。

    她是不找事，但也不怕事。顧昭往死里整她，她就趁機抓住所有的證據……再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