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小曼妹子,千真萬真,是南子來叫他的,說是人手不夠,這幾日又得連軸轉、回不了家了?!?/br> 聽到說是南子來叫的,李曼心里已經信了七八分,只是惱意不減。雖說有了個五月之約,可這已經大半個月下來了,自己還是無法走近裴華哪怕半步,上次為他扯了最上乘的料子要給他做襖子,可裴華非但沒有感動,還說以后千萬不要買東西給他了。 李曼感覺得到,那五個月是裴華看在自己幫他那么多又聲淚俱下相求的份上做出的最后讓步,只怕一心靜候這幾個月過去。 自己姨媽又去省城大表哥家過幾日才回來,一時都沒了主心骨,只盼著姨媽快點回來給自己拿個主意。 裴華尋上門沒敲開門,李曼到裴家沒找見人,這些事兒杜芊芊一概不知。香甜一覺起來天都快擦黑了。 后日又是送貨去城里的日子,麥芽糖該壓了,奶油最好今天也打發出來,果子明天再去張二娘家買,一樣一樣有條不紊地確認了,不放過一個環節。 剛壓好麥芽糖,阿青帶著兔子來了。 “芊芊,你不是喜歡小灰兔嗎?這兩只灰兔子送給你?!?/br> 如同櫻子的那兩只,這兩只小灰兔也是放在籃子里,身下厚厚的靰鞡草,旁邊堆了一小堆干凈的苜蓿草和果樹草。兩只小奶兔其中一只還睡著,一對細長的耳朵緊貼在兩邊,杜芊芊接過來,動靜大了點,立馬警惕得豎起耳朵,向四周東張西望的同時又將自己軟乎乎的小身子往靰鞡草里埋了埋。 杜芊芊瞧著實在有趣,忍不住逗它,將它輕輕提溜起來,露出屁股后面又短又小的尾巴,毛茸茸的,像個小絨球。 受制于人,這只小灰兔也不使勁兒掙扎,前面兩只腿順從或者說認命般耷拉著,與小白兔的紅眼睛不同,灰兔的眼睛是灰色的,兩只烏亮的小眼睛滴溜溜地瞅著杜芊芊,賣萌求饒一般,杜芊芊看得心都化了。 趕忙放下它,揉了揉它的小腦袋,阿青在一旁遞給櫻子幾根苜蓿草:“芊芊,我特地留著給你喂,你喂它吃?!?/br> 果然是心思細膩的阿青。 “阿青,你一窩小兔子才五只,給了櫻子兩只,又給了我兩只,你自己倒只剩下一只了?!倍跑奋肺雇米映攒俎2?,許是真餓了,“丫”字形的三瓣嘴快速蠕動,眼看著一根苜蓿草由長變短被吃光。 阿青憨笑地搖了搖頭:“沒關系,你們喜歡就好?!?/br> 忙急忙慌地吃下去好幾根牧草才沒那么急了,杜芊芊挑了根又嫩又軟的舉到兔子嘴邊,居然在往嘴里送之前,用頭擦了擦杜芊芊的手背,仿佛在說“謝謝”。 軟茸茸的觸感、被小動物貼心地示好讓杜芊芊心花怒放:“阿青,你看到沒?它還蹭我的手!” 第167章 云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 阿青也覺得這只太乖了,伸手去摸它的頭,接著害羞地又往杜芊芊身旁挪了挪:“芊芊,我娘說了,那玉容散的確能讓皮膚白些,還說比尋常的澡豆貴多了,讓我要好好謝謝你!” 說著話還不好意思去瞧杜芊芊,杜芊芊正要打趣她呢,突然脖子里一熱,一條嶄新的緗色圍巾已經在脖頸上圍了一圈。 “聽櫻子說你那條送給小芹姐了,這是我娘照著你之前那條的樣子給你做的?!?/br> 像上次一樣,季桂月又在身后笑道:“我說兩個姑娘,別蹲麻了腿走不得道,快站起來走兩步?!?/br> 于是這兩只兔子就在杜芊芊這兒安家落戶了,兩只都是母兔,杜芊芊按照之前自己喜歡喝的奶茶給它們起了名字,一一和點點。想著等妞子來,看到這兩只小奶兔肯定開心得要蹦起來。 冬至的一頓餃子倒是讓杜芊芊拿出了家里不太用到的鐺,很是厚重平時不太拿出來用,煎餃子倒是最合適不過。 這還是杜大山和季桂月成親時候置辦的,鐺,其實就是烙餅用的鍋,鐵打的,相當厚重。不容易燒熱,但是燒熱之后也不容易涼,最適合烙餅了。 既然拿出來了,杜芊芊就烙了幾次餅子,一斤面可以烙不大不小的四五張,若是家常的簡單版,配上一盤子攤雞蛋,雞蛋要攤成直徑同餅子一樣大小的兩片,將蛋片往餅子上一放,卷起來,豎立著敞開嘴,左一口右一口,中間再一口,吃起來別提多過癮了。 這餅子其他人倒好,畢竟村里人誰家都有鐺,想吃了拿出來烙就是了,再稀罕也稀罕不過杜家堂屋里那個大肚爐子里出的香噴噴的面包不是? 可是東西到了杜芊芊手里怎么可能就那么個單一的吃法? 熬得“咕嘟嘟”冒泡兒的紅糖和芝麻醬抹在兩張烙餅中間,趁熱吃,那股香無法形容。這一口兒有兩個人最愛吃。 一個是杜大山還有一個是順子。 順子每次都吃的嘴一圈兒黑乎乎的,許是張正誠媳婦兒懷著孩子,胃口弱身子又不爽利,自顧不暇,心思放在順子身上就少了不少。 最近順子倒越發粘著櫻子了,而虎子本來就很粘櫻子,有兩個侄兒這么粘著自己,櫻子不但不嫌煩,還樂此不疲地很,若是下雪天,路上結冰打滑,櫻子就會早上將兩個小子送去學堂,中午接回來,下午再送回去,下晌繼續去接,一天四趟,趟趟不落。 全家無人不夸,姑嫂關系也更好了,張正誠媳婦兒只管照顧好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好。張正生媳婦兒也開玩笑道:“櫻子,你這次可幫了大嫂的忙,可惜我趕不上這好時候了?!?/br> “二嫂,那你也趕緊懷呀?!?/br> 原本想要打趣櫻子也就這一兩年出嫁了,誰知櫻子亂拳打死老師傅,讓她倒自己紅了臉:“咱們這個小姑子呦,以后得配個心大的姑爺才行?!?/br> 有時候櫻子也會拉上杜芊芊和阿青一起去接送,那蘇先生確實是個有耐心、負責任的好老師,沒有因為村里孩子基礎差而有任何不耐煩。 “云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一蓑煙雨,溪邊晚釣之翁?!睂W堂里朗朗讀書聲,是杜芊芊很喜歡的《聲律啟蒙》,意境美極了。 三個人聚在學堂窗戶上,蘇先生正在“點書”?!包c書”就是學生拿著書,翻到要學習的那一頁,教給先生。先生給他點出句讀。點句讀有專門的工具,比牙簽略粗略長一些,蘇先生手里拿著的那個是木制的,其他的也有雞骨制的、鐵制的,最高端的是象牙制的。 一頭粗一頭細,兩頭都有一個圓圈。蘇先生用它戳上印泥,往書中斷句的地方一蓋,就是一個圓圈,表示句讀。 孩子們已經適應了蘇先生的教學方式,現在拿起書本看到小圈就知道這表示逗號和句號,而看到大圈就明白這個字用得好的。蘇先生還習慣用朱筆在極精彩之處點上一點以示突出強調。 杜芊芊她們三個看到虎子自己點好了給蘇先生修改,看來句讀點得不錯,虎子受表揚了,嘴咧地大大的,都能看見后槽牙,看上去既高興又得意。 這位蘇先生自打去了杜芊芊家吃過飯幾次飯之后,就同杜家幾個人處得比較熟悉了,杜芊芊來過幾次也對蘇先生的情況看在眼里,看來自己哥哥真沒夸大,蘇先生那小廚房里一清二白,偶爾有村民們送過來的自家長的蔬菜或者腌好了的咸菜,其余時候經常冷鍋冷灶。 今兒那灶旁的碗里擺著一塊沒吃完的鍋邊餅,餅邊有點糊底,黑乎乎的,還留著一排整齊的牙印。櫻子看著差點沒笑得岔過氣去,雖然是有點滑稽,可是杜芊芊瞅著卻覺得有些心酸。 難怪杜大山經常要送吃的給蘇先生,這吃的上面也忒不講究,忒寒磣了些。想著他孤身一人,約莫也是懶得仔細做,將就將就就是一頓了。 后來杜芊芊若是有空,同櫻子早上去送或者晚上去接虎子和順子時,也會順手帶些熱乎的吃食給蘇先生,這位蘇先生一如既往地爽快,帶來就收著,只是給錢也不含糊。 也不是每次都給,不然一文兩文拿來拿去小家子氣得很。隔上三五日杜大山就會來邀蘇先生去家里吃上一頓,這時蘇先生就會給上十幾二十文,知道他的脾氣,杜大山他們也不和他虛意推辭,收了便是,讓他吃得也更自在些。 今日杜芊芊給蘇先生帶來的是板栗核桃飯團。 五月中下旬板栗開始開花,整個花期大概二十四五日,白色的板栗花映襯著綠油油的葉子和長圓形的托葉,小家碧玉般秀氣。將栗子花穗編成姑娘們的長辮子形大中午太陽底下暴曬,到了夏日,取下一辮打火石點燃,縷縷的青煙伴隨著特殊的清香,可驅趕蚊蟲鼠蟻;到了七月上旬,花掉了,小家碧玉當得厭煩了,露出了淡綠色的“小鎧甲”,變成了如假包換的假小子;九月到十月份天氣轉涼之際,也就到了“八月的山楂,十月板栗笑哈哈”的季節,這些“小鎧甲”滿滿咧開了嘴,里頭三四顆又紅又大的板栗就探出頭來。 第168章 栗子核桃飯團 那時杜芊芊在山澗里與松鼠一同撿板栗的情形還一一在目,不過用火鉗從地上夾回來的都做了栗子糖水了,為了存些冬日里吃,杜芊芊特意挑了一個空閑的下午,站在板栗樹下用竹竿敲打樹枝。 滿樹的栗苞子已經被村里人敲下去不少,敲板栗最忌諱在樹底下垂直敲打,不然板栗球球帶著滿身的尖刺砸腦門兒上可不是鬧著玩的,杜芊芊小心地用長竹竿呈一個斜角敲打。 撿回來的板栗如何存儲,村里人家各有妙招。杜芊芊當然因地制宜地選擇了木屑混藏法。 從杜大山的木匠房里抓來含水量在百分之三四十的新鮮木屑,而且這里人有個不知何時傳下來的講究,說是儲存栗子最好用栗子樹的木屑,效果頂好。出處未知,但是杜芊芊試了后效果不錯,比有些人家用的鮮松針貯藏要還要好上一些。 雜物房里通風條件極好,用上次蓋房子用剩下的磚頭圍成長寬各一米、高度四公分的框,框內先鋪上一層半公分后的木屑,接著將完整的栗子果與木屑按照一比一的比例混合好,倒入框內,上面繼續覆蓋一公分厚的木屑,這樣儲存的栗子到了翌年開春后仍新鮮如初。 而比之板栗,核桃成熟得更早些,“七打核桃,八打梨,九月的柿子紅了皮”,不過采收的時候也挺費事。 外皮由青轉淺黃,上面所附茸毛變少之時,中果皮已經完全骨質化,這個時候是核桃的最佳采收期。 用來打板栗的竹竿容易打落核桃的枝葉、損傷幼嫩的枝芽,因此杜芊芊特意準備了一根有彈性的軟長桿,按照從內向外的順序順著結了核桃果的枝條將果子打落下來。 在儲存著板栗的框旁,鋪上一層寸把厚的濕河沙,這河沙是杜芊芊和櫻子她們從山旁溪邊里挖來的,不是一挖來就能用,要符合手捏成團卻不滴水,松手后一觸即散的要求。 在這層濕泥沙上平均擺放同等高度的核桃,接著一層濕河沙一層核桃以此類推,但是壘答起來的總高度不能超過六公分,最后用土堆成屋脊狀,拿了家里的鐵鍬細細地拍實。 板栗儲存后到了冬日想吃從框內取出就好,但是核桃不行。 吃之前杜芊芊要將核桃從最上面那層濕泥沙里頭一顆顆取出來,杜大山幫忙在屋后用鋤頭鑿了一個坑,將核桃果埋在地里,等核桃果表皮腐爛至黑色,放入桶中洗凈曬干。 看見自己的爹在一旁掄鋤頭,安安也在旁邊小膝蓋彎曲、站直、彎曲、站直,“哦哦”地吶喊助威,可是冬日里穿得多,膝蓋只能彎到一半就被厚實的棉褲擋著了,幅度變小,小身子就控制不住地往前傾,季桂月和杜芊芊摟著他笑,稀罕得不行。 廚房里的大灶用爛樹葉子點燃,小小火舌舔著鍋底將核桃的水分蒸發干凈。然后包在布里,用榔頭使巧勁兒敲碎外面的殼兒剝出里頭的核桃rou。 板栗――“干果之王”,酥軟清甜,核桃――“萬歲子”、“長壽果”,微甜味香,這兩者一起吃,甭提多有營養了。 平日里用的蒜臼子再怎么清洗都帶著辛辣的蒜味,杜芊芊特意花了四個銅子兒備了個新的。蒜臼子外觀看上去同藥材鋪子里的“臼杵”別無二致,分臼窩和蒜錘兩個部分。 將板栗仁兒和核桃仁兒放在釉陶制的臼窩里,握住蒜錘用力敲擊,直到搗成糊狀,這一步是季桂月幫忙干的,她手勁兒大,一錘子下去抵得上杜芊芊三四錘的分量。 板栗和核桃糊糊混入淘好的米中,加入醬油和幾滴米霖,米霖屬于料理酒的一種,是杜芊芊按著記憶中“甜日式酒”的法子做的,但是到底原料記得不是很全,只用了米、米曲、鹽和糖這四樣來發酵,好在做出來的效果還不錯,透明澄凈的淡黃色,帶絲甜味,比直接用砂糖多了份甘甜和鮮美。 用棉花埂加熱大鐵鍋,大火、急火煮開水和加入了板栗與核桃的米,連米帶湯撈出瀝干,重新放入鍋內,木筷子在其上插出一些小氣孔,杜芊芊滴入兩滴醋,這是個做飯秘訣,這樣做出來的飯不僅毫無酸味,且會更白更香。 做好后鍋蓋一揭,濃厚的米香、木香伴著板栗和核桃的甜香蒸騰而出,香透了一整個廚房。 一大鍋飯剛趁熱捏成三角飯團,來接杜芊芊的櫻子和阿青到了,說不得,一人先吃兩個解饞。 人類相互之間的情感都是相處中來,最近櫻子和兩個小侄兒待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吃著飯團還不忘自己的侄兒們。 “芊芊,真好吃,能不能給虎子和順子也帶兩個呀?”櫻子塞下最后手里最后一口,越嚼越香,恨不得連舉著栗子核桃飯團的手指頭都啃了。 做了一大鍋,得了二十幾個三角飯團,杜芊芊在冬籃里裝了六個,虎子和順子一人一個,給蘇先生留四個。 趁熱到了學堂那兒,只聽得學堂里頭蘇先生正在“講書”,“春對夏,秋對冬。春天對應夏天,秋天對應冬天。代表了四季的輪回。曰春夏,曰秋冬,此四時,運不窮。這一句道盡春夏秋冬一年的輪回,而暮鼓對晨鐘訴說一日的時光流轉?!?/br> 沒有像杜芊芊刻板印象里的書塾先生的搖頭晃腦,蘇先生一手背在身后,腰桿筆直,聲音雖算不上洪亮,但低沉且有穿透力,講解起來文縐縐的同時倒也不失形象生動。 “孩子們,大家看,暮從字形上看,艸字頭下面是日,代表太陽落在草叢里,太陽下山了。暮鼓,說的是大寺廟都會建鐘樓和鼓樓,用清晨撞鐘、黃昏擊鼓的方式,以內為自勵,一天又過去了。這也告誡我們時光勿勿切不可不要懶散?!?/br> 平日田埂旁、泥地里不顧大人呵斥瘋玩的孩子們,此刻都專心致志地聽著,就連虎子和順子也都沒發現自己的小姑她們已經在后窗那里了。 第169章 我笑他人看不穿 見時間也差不多了,蘇先生散了課,孩子們上了半天的課,肚子早就餓了,上課時候注意力集中,心思沒放在肚皮上,倒也能忍,可是一下課,腹中饑餓感變得強烈無比,恨不得撒丫子快跑兩步就跑到家。 杜芊芊將冬籃遞給蘇岳,笑著同他解釋道:“先生,這冬籃里我做的吃食,很扛餓,給虎子和順子也帶了幾個,能不能煩你拿給他們?” 蘇岳一聽就知道,杜芊芊已經知曉自己的習慣,旁的一切都好說,就是潔凈這一點要求比較高,她讓自己拿給虎子和順子,是怕其他人拿的話,自己會嫌臟。 這小姑娘挺有意思,心思細膩也懂給人臺階下。 領她的情,蘇岳去了自己廚房洗了把手,對著虎子和順子招了招手,虎子和順子對蘇先生很是敬畏,見他招手讓自己過去,這兩個鄉下孩子有些激動,又有些害羞,平時虎了吧唧的兄弟倆這會子倒扭捏起來,下排門牙咬著上嘴唇,躊躇著不知要不要上前。 看得一旁的櫻子恨鐵不成鋼起來,在一旁推了推哥倆:“蘇先生叫你倆呢,快去呀,怕什么?” 在自己小姑的鼓勵下,虎子和順子終于歡欣地小跑到蘇岳那里,蘇岳打開冬籃,楞了一下。 這是什么新鮮物兒?蘇岳拿起一塊三角飯團舉到鼻尖齊平處仔細端詳,那股子香味勾得虎子和順子更餓更饞了,可也不敢造次,只維持著兩只手平伸的姿勢,眼巴巴看著蘇岳手里的那塊飯團。 蘇岳給他們一人發了一個,哥倆樂壞了,左邊啃一口,右邊啃一口,直將三角形的飯團啃成了楓葉形,嘴巴里塞得滿滿當當,上下排牙齒要在一起咀嚼時,嘴巴噘到最大程度,差一點兒就包不住還溫熱的噴香飯粒。 見虎子和順子吃得這般香,蘇岳也拿了一塊咬了一口,的確好吃,這法子倒是巧,又不用做菜,光做米飯就成了,正和自己的意,于是開口問杜芊芊:“杜家妹子,你這個怎么做?教給我,倒聽方便?!?/br> 杜芊芊樂了:“先生,這看起來方便,其實最是繁瑣了,只怕我沒說到一半你就受不了了。你若是喜歡,我明兒再做些?!?/br> 那飯團可是實實在在的米飯,兩個飯團就差不多一碗飯的分量了。杜芊芊送去的四個飯團,蘇岳解決了當日的晚飯和次日的早飯,取了一甕舊年蠲的雨水,泡了清茶,從后世的科學角度來看,雨水和雪水均為純軟水,而用軟水泡茶,湯色更加清明,香氣高雅,滋味鮮爽,的確是有科學依據。配了那飯團,又美味又充饑還方便,愜意極了。 當然了,這是蘇岳的自我感受,可是從村里人的視角來看,境況可就大不一樣了。一個沒到三十、正當年的男子漢,生得雖不算拔尖,但那通身的氣派,往那一站就知道不是村里的莊稼漢子,一個人獨自坐在桌旁,桌上只一盞茶、一個白瓷碟子,上面擺著兩個飯團,其余都是擦拭干凈得能照見人的光滑桌面,一手舉著一個飯團,一手端著茶盞。 咬一大口飯團,呷上一口熱茶,這就是一頓了。簡直要多凄涼有多凄涼。村里有些婦人就動了給他介紹媳婦兒的念頭,可這先生不同旁人,要找到合適的可不容易。 未出嫁的村里姑娘最大也越不過十七去,而這位蘇先生要大上十多歲,還娶過妻,雖然是個讀書人,但到底是科舉落第的秀才罷了,要是繼續往上考,花銷極大也未必能考出來,家里人丁又孤地很,沒有助力,村里人家哪里供得出一個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