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除了皇帝之外,朝中大臣、封藩王爺等人為了壯大自己的勢力,都一直盯著翰林院,基本是不管你出身如何,都是被爭相拉攏的對象。最關鍵的是庶吉士經過三年的工作后,有很大幾率被選中為皇子甚至是太子授課,這時候不管你品級如何,都會高人一等,之后的道路也會變得的更加寬廣。 顧南枝咂咂嘴,這翰林院經根本就是讀書人考科舉入仕的最佳選擇,其地位和作用基本相當于今天的中央黨校,能夠從那里畢業出來的,都是牛人啊。 黎晏書有這個機遇,也是他的福氣,以后造化只能看他的了。 沈贏只能提攜一二,不敢在拉他進這渾水,以前三番四次就有危險,如今進了內廷,更是可怕,還是疏遠些好。 黎晏書怎么不知道這一進翰林院,一定是沈贏和劉程璧的功勞,便特地來感謝兩個人,結果沈贏出門好幾日,連個面也沒見著。 他想著自己和他們保持距離,之前說是為了刺探消息,可是也沒有帶回來什么好消息,倒是他們一直幫自己復習準備考試,做了許多,現在進了翰林院,也是托了他們的福。 其實,沈贏和顧南枝只是出去玩了幾日,在外城住了一夜,直奔附近鎮子上玩了兩天,才慢慢趕回來,等徹查的結果,反正他現在在京中沒人敢動,但也是所有人眼中釘rou中刺,不如出去走走。 皇帝讓大理寺和禁衛軍所的人徹查此事,沒有讓任何一個勢力插手,全都是在自己手下慢慢運作。 說是掘地三尺找三皇子的吳姓幕臣,但是三天就在外城一家客棧內找到了,幾乎是沒有什么難度。 一番拷打以后,姓吳的幕臣就露了底。 大理寺卿是何家二子的岳丈,和何家是多年好交情了,這一件事明擺著是偏向劉程璧,也就是沈贏這一派。 大理寺卿自然是有力出力,他得了證詞,便趕緊著人去通知沈贏,然后讓大理寺正去稟告皇帝。 大理寺正叫做萬勝,是皇帝親自提拔上來的,大理寺卿下去了,他立馬就要上臺,一直深受器重,這也是萬勝在皇帝面前露臉多的原因。 萬勝見皇帝實在疲憊,他猶豫著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最后還是道:“回皇上,那吳幕臣松口了?!?/br> 皇帝嗯了一聲,表情故作焦急的抬頭問道:“他怎么說?” 萬勝道:“吳幕臣說他一個小小幕臣,不敢圖謀這樣的事情,是另有人指使?!?/br> “有說是何人嗎?” 萬勝頓住了,他轉頭看了一眼在角落記錄的劉程璧,最終道:“是三皇子?!?/br> 皇帝一聽,砰的一聲拍在桌上,桌子上的筆墨紙硯俱全,被大力一震動,全部震起來,噼里啪啦的掉在桌子上,還有滾在地上的。 殿內的人瞧見他發這樣大的脾氣,統統跪下來,頭也不敢抬。 “咳咳咳”他的臉色通紅,一收手就開始劇烈的咳嗽,可是氣勢絲毫不讓,整個人凌厲的像是待發的箭宇,“這逆子?。?!是不是想要殺了朕??!竟然膽敢在宮門外當街殺人?。?!逆子?。?!” 胡總管還是第一次見皇帝發這么大的脾氣,平時皇帝雖然嚴肅可怕,但是總歸是收斂自己的脾氣的,怕世人詬病,現在卻像是一個可怕的發怒的野獸,叫人膽戰心驚,他只能悲呼道:“皇上息怒!” 眾人也趕緊附和著胡總管,叫皇帝保重身子,息怒為好! 皇帝冷哼一聲,“傳三皇子母子!還有沈贏他們!都給朕宣來!朕倒要瞧這逆子要怎么抵賴!” 胡總管答喏,趕緊小路小跑出去,叫徒弟趕緊去宣人。 那小徒弟在門口也聽到了皇帝的聲音,嚇得臉色發白,見胡總管的臉色駭然,心中更是害怕,戰戰兢兢的應了以后,轉頭就跑,也不抬眼,一路小跑就要去皇后宮中去。 “唉?”小徒弟一轉彎,也不知道碰到了誰,一個趔趄就往后倒,虧得那人拉了一把,小徒弟才沒有倒地。 小徒弟趕緊道謝:“哎喲謝謝!” 一抬頭卻發現自己撞的是二皇子,立馬嚇得屁滾尿流,感激往地上一跪,“二皇子奴才罪該萬死!” 二皇子剛從靜妃那里出來,瞧見胡總管的小徒弟一路跑,準備文化,哪知道他頭也不抬就亂跑,心里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情。 “不礙事,你跑這么急,是有什么急事嗎?” 小徒弟見二皇子親切,又拿了他的東西,猶豫了一瞬,就將皇帝發火的事情告訴了二皇子。 “那父皇還宣了誰?” 小徒弟如實道:“皇后和三皇子,還有涉事的狀元一家?!?/br> 二皇子哦了一聲,笑瞇瞇道:“既然如此,本王就不耽誤你的事情了,快去!” 小徒弟十分感激,千恩萬謝的趕緊走。 二皇子看著那小太監的身影漸遠,嘴角不由一翹,轉頭低聲對邊上的侍衛吩咐了好些話。 ☆、第一百零五章對質 沈贏拉著顧南枝到殿內的時候,見三皇子和皇后跪在一旁,滿臉不屈,一看到他來,立馬就想要坐起來咬他似得。 皇帝皺眉,“怎么你們還想當著朕的面殺人嗎?” 三皇子面色大變,趕緊回道:“父皇我是冤枉的!” 皇后也哭起來了,掩面哽咽道:“皇上,三皇子雖然頑劣,但是您是瞧著他長大的,他性子并不是這般狠毒的!皇上是有人冤枉他??!” 皇帝根本不想聽他們兩個人解釋,“冤枉!朕冤枉你們了嗎????” 皇后還想求情,可見皇帝的樣子并不打算輕饒他們,猶豫了一瞬,還是從法理上去說為好,她道:“皇上,那幕臣紅口白牙說是三皇子,并不可信??!也許是有人買通與他,叫他陷害來的?!?/br> 皇帝面色一變,坐直了身子,轉頭看向萬勝道:“你說?!?/br> 萬勝跪下道:“稟告皇上皇后,罪犯吳成三年前進太子府,以前是方家宴客,后來三皇子跟隨他學習琴技藝,并且吳成在方家六年之久,雖無官職,但是話語權在方府和三皇子府上都十分重,除了自刎的幾個幕臣,唯有他逃出去了?!?/br> 三皇子聽到怒氣沖沖,直接道:“你這個賊子!膽敢妄自揣測,吳成是方府人!但也不是什么忠心耿耿的人!” 皇帝聞言,眼露寒光,“逆子!閉嘴!” 三皇子被皇帝吼得嚇了一大跳,心里一悸,他是有些脾氣不好,但是很少會當著皇帝的面去侮辱朝廷命官,可是聽了這個萬勝的話,一字一句都是往方府身上引導,那根本就是想牽連他母族根基,他倒了方府還能扶持起來他,可是方府倒了,他就是無用的皇子,所以忍不住怒斥萬勝。 皇后見皇子這般罵三皇子,心里咯噔一聲,恐怕今日難以出這個門了。 “證據有三,一是方府還有幕臣與吳成來往,通書信?!比f勝從懷里拿出一沓信紙,呈給皇帝。 皇帝拿來拆開以后,便沉默不語。 “二是,刺客證言,句句指向三皇子府上,雖說是吳成幕臣,但是他沒有那個膽子敢在宮門外行刺,若沒有上面人說話,一個平民怎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放肆?!?/br> “三是吳成證言,三皇子您招了!”萬勝最后一句帶著威嚇,一絲懼怕也沒有。 三皇子恨恨的盯著萬勝,咬牙切齒道:“父皇!兒臣絕沒有指使任何人!兒臣是被萬勝冤枉的!” 皇帝冷哼一聲,“冤枉?萬勝沒有冤枉你!朕也沒有冤枉你?。?!” 話一落音,皇帝將手中信件悉數抖下去,撒的地攤上都是。 三皇子嚇了一跳,頓了一下,又連忙去撿信紙看。 “冬月十三,得三皇子令,監視沈贏?!?/br> “冬月十九,得三皇子令,布置人手,殺沈贏?!?/br> “冬月二十六,得三皇子令,殺沈贏!” 沈贏跪在一邊也瞧了一眼信件,心里一算,這日子在崇陽書院比試前,他嘶了一聲,抬頭看向皇帝,欲言又止。 皇帝斂眉,轉眼看沈贏盯著自己,問道:“沈贏你瞧著朕,可是有話要說?” 沈贏頓了一下道:“回皇上,臣記起來,在崇陽書院的時候,曾有陌生馬夫想要暗算臣,還有考試前,家中馬中毒,考試之時,臣的內人被人襲擊,受了重傷,現在看這些信件,似乎時間都對上了,難道三皇子” “原來你殺沈贏之心早就有了?”皇帝面色越發冷酷,“倒是朕實在老了,竟然看不出你還有這般狼子野心?。?!容恒?。?!是朕太驕縱你了!養成今天這般!” 皇后一聽,心里暗道不好,連忙哀嚎道:“皇上!三皇子真的是冤枉的!” 皇帝冷漠的看去,問:“冤枉?這里哪一個是冤枉他了?沈贏之前被襲擊不是你們做的?劉家不是你們安排的?考試之時也不是你們安排考官故意落下沈贏的卷子嗎?” 三皇子和皇后聽到皇帝質問,只覺得眼前一黑,什么時候他知道了這些?他早就知道了?還是他早就忌憚他們,暗中調查了,就等今日發作! 皇后忽然害怕起來,仔細一想,故意在內宮宣他們來對峙,明擺著不讓外臣參與,也不讓放假攙和進來,為的就是要他們認罪,立馬查辦,然后動方家。 一想到這里,皇后臉色發白,整理一下思路,冷靜道:“吳成一人指證,不足為信??!皇上!還有這些信紙也可能是被人偽造出來的!皇上您要明察??!” 皇帝生平最愛名聲,生怕別人說他是昏君,所以最不喜歡別人說他誤差,聽了皇后的話,頓了一會道:“皇后說的也有理,吳成一個人證言不可靠,就把那八個刺客宣進來,還有那日的禁衛軍,方府的幕臣,還有崇陽書院的余洋老人和計山長?!?/br> 萬勝皺眉,這眼看著就要定罪了,怎么又要宣一大堆人進來,要是被方家知道了,那一定沒完沒了,今天三皇子也許就要脫罪了,不過皇帝既然放了話,就不能不做。 他答了一聲諾,轉頭出去招呼人去宣他們來。 二皇子在宮墻外面看見有太監出來,勾唇一笑,轉頭就走。 這邊余洋老人和計山長兩個人被一個小太監引到了宮門前,走到里面,就看見皇帝身邊的小太監往這邊來了,二人對視一眼,嚴肅臉色,緩步走過去。 “唉喲先生!您們可來了!皇上在里面等著呢!” 余洋老人笑,“我老了,腿腳不好,耗了一些時間?!?/br> 小太監也不敢說什么,他是皇帝的師叔,皇帝都要給他幾分面子,誰敢說個不字??? 進了內殿,里面已經黑壓壓的跪了一群人。 余洋老人和計山長心里有些驚,也跟著跪在了沈贏他們后面。 皇帝掃了一眼下面,開始咳嗽起來。 胡總管瞧著,趕緊遞上了熱茶,低聲道:“皇上您可注意著身子,要不招太醫來瞧一瞧?!?/br> 皇帝接了熱茶喝了兩口,緩下去咳嗽道:“你下去?!?/br> 胡總管啊了一聲,左右看看,的確都沒內侍了,咬咬牙道:“是皇上!” “好了,今兒全到齊了,皇后你說朕冤枉三皇子,朕就請來所有人和你們對簿公堂,就辯宮門外刺殺沈狀元一事!” ☆、第一百零六章攪渾水 三皇子和皇后跪在最中間,雙腿已經麻木了,身后汗漬淋淋,一股害怕的感覺像是蛇一樣攀到她們的身上,陰冷而又可怕。 沈贏和顧南枝在一邊看著皇帝,不過現在已經確定了,他打算借這次事情,直接辦了三皇子和方家,現在只不過借著沈贏起事,也有威嚇沈贏的意思。 顧南枝心里腹誹,皇帝死打算連根拔起方家和皇后,嫁禍三皇子了,眼前的證據不足,根本不算是有力,只不過大家矛頭全部指向了三皇子,加上三皇子肱骨之臣也背叛他,咬口說是他指使。 皇后說的其實很對,書信可以偽作,證詞可以逼供,人證可以作假,要一個人死,很簡單,也很容易。 “從崇陽書院開始問,三皇子自小頑劣,朕不勝其擾,才送進書院,原本想著可以管束一番,但是看情況似乎不好,朕問你們,三皇子在書院如何?” 計山長頓了一下,心中復雜,不知如何是好,他看向余洋老人。 余洋老人眨眼,示意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