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余洋老人沒有去瞧他,嘆著氣道:“何老太爺當時要去青州,帶著一大家子,現在又稀稀落落的回來了?!?/br> 皇帝附和:“朕聽說何家那幾個孩子也回來了,想著今年能熱鬧些?!?/br> “可不是,今年上京考試的人比前幾年要多許多,有的熱鬧了?!?/br> 皇帝知道他的話意有所指,笑了笑,并未接話。 臺前的兩個人這時候分出了勝負,第一場快速的結束了,底下的人歡呼起來。 皇帝并未去看,面上帶著笑容,環視周圍。 卻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問余洋老人道:“你說那叫沈贏的孩子也在這里嗎?” 余洋老人隨手指了指文比隊伍里的沈贏,“嗯,自然在的,不過他身子不好,參與不了武比,就只能參加文比了?!?/br> 皇帝順著看過去,不由喜上眉梢道:“這孩子長得文弱,卻眼神銳利,定是個好孩子,要不然師叔你不會滿嘴稱贊?!?/br> 余洋老人笑了,“那是自然,何老太爺教出來的人,就沒有一個不好的,您說是不是?” 皇帝點頭,“我瞧著他也親切,等比賽結束后,要是得了不錯的彩頭,給個什么由頭,我招他進宮里來說說話?!?/br> “那皇上您拭目以待?!庇嘌罄先艘姷诙鍪莿⒊惕瞪吓_了,也有心提拔,又對皇帝說道:“皇上,您瞧臺上那穿黑衣的孩子,瞧著是不是熟悉的很?!?/br> 皇帝嗯了一聲,這才轉頭去看臺上。 只見計山長轉身下臺,留下了兩個少年面對面站著。 左手邊那穿白衣的少年,一臉稚氣,卻喜氣洋洋,可那穿黑衣的少年,身姿挺拔,一身勁裝,整個人繃著像是一只離弦的箭,但是余洋老人一說他,皇帝只覺得這黑衣少年的眉眼卻有幾分熟悉,可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他喃喃道:“是看著熟悉,應該是哪個王工大臣的孩子?!?/br> 余洋老人皺眉,“我記著好似也是青州來的,南枝,你知道這是哪家的孩子嗎?” 顧南枝低頭,有些緊張,“是與我們一同來的,也是出自青州大鼓鎮?!?/br> 余洋老人問:“那知道是哪家大人的孩子嗎?” 顧南枝搖搖頭,“不知,他并未提過,我們也未曾去問?!?/br> “原來這般?!庇嘌罄先肃帕艘宦?,便不再問了。 而皇帝卻百爪撓心,只覺得那少年的一舉一動都牽著自己的心,好似在哪里見過。 余洋老人忽然嘶了一聲,臉色發白,抬頭看了一眼皇帝,然匆匆低頭。 皇帝立即注意到了,凜著臉色道:“師叔你是怎么了?” 那邊忽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柔柔弱弱,“先生年紀大了,今日話說的太多了,許是傷神,皇上” 皇帝轉頭去看,見皇后微微笑著,臉色有些緋紅,也不知是天氣太冷還是怎么。 顧南枝也偷眼去看,聽沈贏說她是繼后,但是家族勢力龐大,又深得皇帝喜愛,膝下三皇子又聰明,在宮中勢力不可謂不可怕。 此時的她出言阻止兩個人繼續討論,便知道劉程璧的來歷了,想來之前在京城外,被刺殺也是出于她的手了。 皇帝并未接話,面色不快,抬眼去看臺上二人交手。 劉程璧武藝高強,自幼承襲劉創的真傳,一直以外家武功見長,尤其是苦拳,輔以內力,這書院根本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就算是三皇子,不消多少回合,就能將他打敗,只是這么久以來,一直不敢透露出來。 此刻,站在臺上,他也不再顧慮了,右手出拳,帶著拳風,凌冽至極。 臺下忽然有人驚訝,小聲的議論起來。 “這似乎是苦拳!” “是呀!這少年不是說青州來的嗎?怎么會苦拳?” “所以奇怪呀!” 聲音越來越多,漸漸的傳到了臺上。 但是臺上數人一個字不敢說,都冷汗涔涔,想起了當年的劉創,也想起了當年出走西北的那位皇子。 皇后面色由紅轉白,冷冷的看著臺上那人。 二皇子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段皇家密辛,他知道,也派人私自找過,想不到有一天,這個人會從西北回來,他轉頭去看皇帝的臉色,卻一點也看不清楚,隱在帳篷下的臉色氤氳著,眼里也不知道是什么。 三皇子不再看了,他掃了一眼皇后,見她整個人都繃了起來,不由翹起嘴唇,總有人來處理掉臺上那個人的。 “轟隆”劉程璧找個空檔貼近了白衣少年,狠狠一拳擊到他右下的肋骨,將他重重擊倒在地,半天也起不來。 計山長等了一會,見那少年不起來了,趕緊走上去,宣布劉程璧勝出! “劉程璧”不知是誰輕輕說著少年的名字,含著莫名的情緒。 ☆、第八十八章劉程璧奪魁 劉程璧下臺以后,皇帝也看的興致缺缺, 他面色陰沉,整個人都隱在了帳篷下的暗處,瞧不出什么情緒。 三皇子什么也不知道,在上臺比武之前,還跑過來請安。 皇帝沒說什么,只是揮揮手讓他走。 三皇子納悶了,按理說今天不是夸獎自己的么?怎么這般態度,他狐疑的看過去二皇子,見他面上有微微的笑意,心里忍不住暗恨,定是他在皇上面前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教皇上遷怒自己了。 他冷哼一聲,轉頭就走,在計山長喊了名字以后,趕緊上臺,一點也不留情,將對手打的鼻青臉腫,十分駭人。 可和三皇子對壘的是青松書院的一個學子,是涼州按察使的嫡子黃舍,前幾年進京讀書,在武藝上有些心思,為人固執,就算是三皇子也不輕易認輸。 計山長在邊上看的心驚膽戰,忙給下面的幾個裁判使眼色,可那幾個裁判比計山長更焦急。 涼州按察使是三品大員,雖然不在京中,但是土皇帝也不是幾個人能惹的,尤其這黃家百年根基,勢力之龐大,就算是皇后娘家也要顧忌,這三皇子不分青紅皂白,竟然將黃舍打成這樣,臘月他黃按察使來京述職,必有一番動蕩! 實在是不成熟!實在是頑劣??!眾人都忍不住嘆氣。 皇帝也冷意森森盯著臺上,好半天轉頭對皇后道:“皇后,你教的好兒子,黃家人都比不上了?!?/br> 皇后一聽,整個人臉色更白了,她勉強扯出一個微笑,低聲道:“恒裕還小,他性子頑劣” 皇上怒然,喝道:“他再有幾年都及冠了,朕和他這般大的時候,已經綁著父皇處理國事了,他到好,性子越發頑劣了!” 皇后知道他真動怒了,便不敢說話了,只是心里越發的憤恨劉程璧。 二皇子看黃舍已經神志不清了,再被打下去,恐怕不得了,他思忖了片刻,站起來喊道:“三弟,黃舍已經認輸了,你別昏了頭!” 三皇子滿心眼里都是剛剛皇帝的樣子,被激怒了瘋了一般打在對手身上。 等他被二皇子遙遙一呼,立即清醒過來,再去看對面的人,自己也是嚇一跳,不知道什么時候他竟然被自己打的滿臉都是血。 皇帝哼了一聲,“快將黃舉人送下去醫治!” 他在舉人兩個字眼上咬的特別重,生怕三皇子不知道似得,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三皇子被看的冷汗淋漓,十分害怕,他不自覺抬頭望向皇后,卻發現自己的母親也滿是懼色,到底他做錯了什么? 計山長見他站在呆呆的站在臺上,上去夸耀了他幾句,連忙將他拉下臺。 此時,臺下都是妄語。 “如此暴虐,也不知道以后是否能堪當大任?!?/br> “紈绔子弟,空有拳頭,完全沒有腦子?!?/br> “勢力再大,也不能立這樣可怕的人為儲君??!” 幾場比賽下來,計山長擇出了八人,八人再抽簽之后,又決出了四人。 劉程璧和三皇子也進了最后的四人之中,沈贏的計算精確,劉程璧打敗了另一個學子,三皇子打敗了另一個人,兩個人在最后爭奪頭名的比賽上碰上了。 三皇子雖然驍勇,但是之前搓了銳氣,也臉色灰敗,見劉程璧虎視眈眈,也趕緊打起精神應對,不能叫自己在父皇面前輸了臉面。 劉程璧不管他如何應對,之前他和三皇子比試過,他力氣頗大,應該是外家功夫見長,內力稍微,并且看起來打法粗暴,但其實粗中有細,叫人防不勝防,第一次比試的時候,劉程璧就摸出來三皇子的底細了,打敗一點不難,難得是三皇子出黑手,防不勝防。 兩個人互相作揖以后,便抱拳而立,不叫對方看出破綻。 三皇子盯著劉程璧一會,先出拳試探了一下,立馬就被擋回來,速度攻勢都是他有些難以格擋的。 三皇子心里有些害怕了,和劉程璧比試也許不一定能贏。 劉程璧一直觀察著三皇子的臉色,記著沈贏說過,三皇子外強中干,這個人雖然好對付,但是要有方法,以盔甲保護自己,最弱小其實就是他內心的自己。 他害怕,所以橫行霸道,頑劣至極。 劉程璧這時候出手試探了一下,三皇子不自覺的后退兩步。 看到他后退,劉程璧笑了,趁著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加大攻勢,上前快速出拳,連出了十幾拳,將三皇子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十分狼狽。 三皇子眼見自己要輸,奮力掙扎,再劉程璧停手之后,趕緊出手。 哪知道劉程璧微微一側身,一記重拳狠狠打在了三皇子右側的腋下。 三皇子登時就跌倒在地,忍不住痛呼出來。 “恒?!被实酆鋈徽酒饋砹?,聲音平緩:“還不叫大夫來?!?/br> 皇后一聽,高興極了,說到底,三皇子還是他兒子,受了傷也會緊張。 皇帝說完這話,他就轉向了劉程璧,臉上笑意不絕,高聲道:“小子驍勇,是哪家的孩子?” 程璧低著腦袋站在臺上,好半天才拱手道:“回皇上,草民來自青州大鼓鎮?!?/br> 皇帝頓了一下又問道:“青州是個好地方,你姓什么?” “草民姓劉,字程璧?!?/br> 皇帝笑了一下,又道:“程璧無暇,你父母對你寄予厚望,果然不負他們!” 顧南枝低頭暗笑,分明就是想打探劉程璧出身,卻說的這么冠冕堂皇。 劉程璧哪里不知道,這個時候自然不能說的太清楚,便隨意道:“多謝皇上嘉獎!” 皇帝嗯了一聲,“劉程璧,你是今年要科考的學子嗎?” 按照本朝的律法,舉人可以帶少數幾個學子考試,沈贏是頭名舉人,當時就有好幾個名落孫山的學子想要跟著一起來,但是為了行事方便,沈贏便謊稱已經準備和族親一起了。 而這個族親的名額自然落在劉程璧頭上。 “學生文采粗苯,是跟著沈舉人一起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