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節
一方面是指當下辛燭覺得自己是累贅,想要自殺。另一方面就是夜里夏一回與辛燭交談的內容,十年前帶走57號金寶,辛燭對此耿耿于懷,一直認為是夏一回拋棄了他,之后更是做下了許多無法回轉的錯事。 事實上,夏一回從未、未來也不會主動放棄辛燭,因為后者不僅僅是他的實驗體,還是他心中認同的弟弟,是他肩膀上的責任。 一句話說完,全場寂靜。 張清嶼、夏一回、辛燭都知道這話的意思,因此面色一個比一個沉重。在場的只有梅有乾一個尚且不了解事情經過,還一臉恍惚的飄蕩在狀況外。 梅有乾瞄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忽然滿臉慌張說:“到九點了?。?!” 話音剛落,電子音應聲而起。 【現在開始發放血清空投,將在全市范圍內隨機投放70個。血清空投以紅燈代替,玩家可在隨行手表進行位置確定,一旦空投被挪動,紅燈將立即熄滅?!?/br> “是血清空投!”梅有乾興奮的張開手臂哇哇大叫,“嗚啊啊啊老子終于有救了!” 看他松了一口氣的模樣,顯然之前承受的壓力并不比辛燭小。夏一回揚起笑容,立即轉頭看向辛燭,后者眼神中同樣閃爍著微光。 一時之間,樓頂原本凝滯的氣氛都不知不覺的松懈了不少。 還沒高興太久,電子音有不急不緩的繼續播報。 【第一波爬行種浪潮即將來臨,預計到來時間九時零五分,結束時間十時整。所有具有生命體征的玩家均會遭受不同程度的爬行種浪潮圍堵,請諸位盡快尋找掩體,躲過圍剿?!?/br> 夏一回臉上的笑意微僵。玩了這么長時間的無限逃殺游戲,他早就該想到,游戲又怎么可能那么輕輕松松就給玩家送救命良藥呢。 在這幾秒鐘的間隙里,整個樓房都開始輕微晃動起來。 可以很明顯的看見,對面平齊樓層上頭已經滿是爬行種,又不少正喪心病狂的朝著這邊樓層跳。也許是因為這個時候的爬行種已經進化出了一定的智慧,他們不僅僅靠著自己的能力,還有同伴的幫扶,一個跳過來,另一個踩著同伴的背部進行二次跳躍。 還真別說,真的有少數幾個羚羊跳成功了的,不過剛一爬上來就迅速的被張清嶼一技能給甩了下去,甩的腦漿都崩出來了。 “瞧,你剛剛要是也跳了下去,死狀和底下那一坨肯定一模一樣?!泵酚星覟臉返湹臎_辛燭吹口哨。 辛燭臉色青紫,儼然有些后怕。 “別吵,你們倆快看看那70個空投掉在哪里了?!毕囊换睾巴暝?,立即跑到張清嶼兩米開外的地方,頭疼的看著張清嶼腳下。 還有不到五分鐘爬行種浪潮就會來臨,然而張清嶼腳下正踩著個導管,無論如何他們也沒有辦法在五分鐘以內解除這個導管。 周遭一片混亂與喧鬧,夏一回與張清嶼相對而立,共同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 張清嶼垂下眼簾,方才夏一回與辛燭的交流中他一直沒有參與,此時卻忍不住了。 頓了頓,他說:“你先走?!?/br> 一個兩個的都那么不讓人省心。夏一回深吸一口氣,壓抑住怒火,反問道:“我走了你又怎么辦?” 張清嶼偏頭,看了一眼對面樓層數量越來越多的爬行種,說:“你留下來也沒有用?!?/br> “……” 夏一回感到窒息。雖然說的是事實,但張大神!你未免也太過于誠實了啊喂! 見夏一回不說話,張清嶼眸中的光一點點暗下去,說:“你先帶著辛燭走,找個安全的掩體護他周全。撐過這一小時,我便可隨著綠燈坐標尋你?!?/br> 夏一回怒極反笑:“沒錯,這樣做辛燭的確是安全了,但我怕我在掩體里面盯著你的坐標,等你來找我,看著看著,綠燈就滅掉了?!?/br> 張清嶼:“不會?!?/br> 夏一回咬牙:“不會你大爺!” 張清嶼:“……” 夏一回說:“我不和你掰扯,五分鐘以內我試試看能不能拆除導管,拆的了就一起走。拆不了的話……” 張清嶼說:“拆不了,你也不能留下來?!?/br> 夏一回皺眉說:“你在想什么,拆不了我肯定不會留下來,留下來就是死?!?/br> 張清嶼身子頓了一下,緩緩點頭,看著腳底沒有說話。接近一米九的大高個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就跟只被栓起來的大型藏獒一樣,又可憐又委屈巴巴。 夏一回謹慎的靠近,說:“拆不了的話,那就讓他炸吧?!?/br> 張清嶼一愣,猛的抬眼看向夏一回。 夏一回笑出了聲音:“那不然還能怎么辦,我舍不得讓你一個人留著,又不能自己留下來陪你。不過是一個導管炸藥罷了,想防范很容易。況且炸就炸了,范圍頂多一兩米,你難不成還以為它能把整個樓頂炸塌?” 張清嶼抿唇不語,顯然夏一回說的話已經超過了他所能理解的范圍。 夏一回輕笑:“一看你就是上課沒有認真聽的學渣,導管和炸彈傻傻分不清楚?!?/br> 說完這句話,本來還以為張清嶼又會像往常一樣閉口不回應,誰知他竟然微微點頭說:“我的確分不清楚?!?/br> 夏一回說:“嘿,分不清楚你還挺驕傲……” “但你分的清楚,這就夠了?!睆埱鍘Z打斷夏一回,開口說道。 夏一回心尖一顫,沒有立即回應,而是專心的研究張清嶼的腳下。大約三十秒后,他猛的回頭沖辛燭喊:“你導管埋哪里了,我怎么沒有找到導線?” “什么導管?” 彼時辛燭還在對付爬行種,一邊還艱難的觀察血清空投的落點。 聽到夏一回的話,辛燭愣了一下,頭也不回喊道:“我自殺在后面埋什么導管,那是我逗他玩的。一站站好幾個小時跟尊大佛一樣,夏哥哥,我真的覺得他有點傻!” “……”夏一回一言難盡的抬眼看向張清嶼,后者眉宇間黑云繚繞,揚手一揮。 下一秒辛燭便‘啊’的一聲慘叫,被猛的拍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我看見有個空投砸到咱樓里的玻璃里面啦,好像就在樓下,咱繞幾個彎彎就能拿到手?!?/br> 梅有乾依然游離在狀況外,搖搖晃晃的朝門那邊跑,“你們走不走,不走的話老梅我可先行一步,沒命陪你們耗?!?/br> 幾人面面相覷,不再廢話,瞬間跟上梅有乾。 在副本里倒霉了這么久,這一次夏一回幾乎要仰天長嘯。不為別的什么,就為這一次老天有眼,他終于也體會到一次空投對臉砸的快感。 血清空投就砸在樓道旁邊的房間里,梅有乾第一次跑這么快,一拳砸爛空投箱卷起里邊的小瓶子就跑,過處虎虎生風,不留片影。 夏一回一把揪過梅有乾的領子,差點將他卡的原地去世。 梅有乾一臉懵逼的回頭:“你干什么!” 外頭一陣哈士奇拆家的聲音,爬行種嗷嗚嗷嗚的穿過走廊,爪子一掏便是一個巨大的洞。 五分鐘已到,顯然爬行種浪潮已然來臨。 辛燭眼疾手快的關上房門。 過了自己心底的那道坎,他整個人也顯得活絡了起來,此時還有心情諷刺道:“要不是哥哥拉你一把,頭都給你削掉?!?/br> 梅有乾眼睛珠子發紅,冷笑一聲:“王八念經,你看我理不理你?!?/br> 房門支撐不了多久,幾個爬行種一上來就被破壞的差不多了。夏一回趁兩人斗嘴的間隙環顧四周,瞄上了空調旁邊的通風口。 通風口是整個鋼筋制造直接鑲嵌進去的,里頭彎彎繞繞盤根錯節,想要憑借蠻力破除掉一定很困難。若是躲在里面,興許可以逃過一劫。 說干就干,夏一回立即借助空調攀爬了上去。觀察了一下通風口說:“撐三分鐘,我可以把他完好無損的卸掉再安回去?!?/br> 梅有乾推著柜子抵住房間門,崩潰大叫道:“你他娘夢里的三分鐘呢?我這里最多只能給你撐30秒鐘!” 辛燭加入,站在梅有乾身邊發動技能,利用恐懼喝退爬行種。梅有乾翻個白眼,立即更改說辭:“最多撐一分鐘??!” 張清嶼揮手間,家具自動移到門前,雜七雜八的東西一堵,這下子連爬行種的影子都瞧不見了。 梅有乾忍無可忍:“你們護妻太甚!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跟在夏老弟后頭吃狗糧!” ‘咚’的一聲巨響,震醒屋內心態良好的眾人。 梅有乾險些以為爬行種破門而入了,轉頭一看,驚了一瞬,大聲叫道:“窗戶!窗戶!” 夏一回聞聲看去,絲毫不夸張的說,這一瞬間的驚恐程度簡直可以比得上貞子從電視機里爬出來。 有一只滿臉流膿面目丑惡的爬行種已經半身入窗,爪子牢牢的鑲嵌在地面上,另一只腿還費力的往里蹬。似乎是感覺到屋內四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爬行種張開血盆大口算是打了個招呼,哈達子流了一地。 在它身后,像老太太拖包裹一樣還拖了一個爬行種,上頭的那只爬行種反應極快,踩著身下同伴的身體,看著就要跳進來。 兩只巨大無比的爬行種加在一起,這個沖擊力可不是常人能夠忍受的了的。 更加可怕的是,透過它向外看,可以很清晰的看見數不勝數的爬行種正一個挨著一個,像堆積木一樣往上堆。 隔聲玻璃碎裂,爬行種們發出的聲音毫不保留的穿透眾人的耳膜。 有拍斷鋼筋凝土的聲音,也有腳踏同伴的撕裂聲。但更多的,還是那宛如夢魘般的‘嘻嘻嘻’怪笑,一聲接著一聲,笑的人心底直發慌。 梅有乾一陣頭暈目眩,滿臉吾命休矣。 夏一回在一旁好笑的開口:“別急著說遺言,這還沒有到絕境呢?!?/br> 梅有乾眼瞳微張,猛的回頭看向夏一回。 只見夏一回不慌不忙的單手敲掉螺絲,起身一腳蹬彎通風管道,刺溜一下就鉆進了直徑約半米的通風口。 做完這一切,夏一回還滿是譏諷的沖爬行種豎了個中指,道:“長那么大塊頭,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追進來?!?/br> 第191章 真實副本(八) 爬行種咆哮著撲入房間。 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再有心思斗嘴,四人一個接一個的進入通風口。夏一回打頭, 張清嶼第二, 辛燭第三, 梅有乾斷后。 順著通風管道爬了一陣子, 后來的路越來越開闊, 似是被什么人開闊過一般, 慢慢的變得能容忍人直著身子行走下去。 在眾人默不作聲前行的途中, 爬行種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到最后幾乎沒有。這個時候眾人也已經走到了道路的‘盡頭’。 面前是窄路, 下頭就是數不勝數的爬行種。 梅有乾往下面看了一眼, 艱難說:“我建議我們還是原地坐下來休息吧, 別瞎瘠薄折騰了?!?/br> 辛燭笑了一聲, “怎么,不敢爬?” 梅有乾眉毛一抖說:“你哪只眼睛看見我不敢爬, 老子殺爬行種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又怎么可能會怕這種玩意兒!” 辛燭翻白眼說:“那你倒是爬啊?!?/br> “……”梅有乾一臉難色,似是求助的看向夏一回。 夏一回了然, 環顧了下四周。 剛才爬通風管的時候他就一直有疑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自己一直在走下坡路。中途遇見好幾個岔路口都有人工開鑿過的痕跡, 可無論往哪個方向走, 似乎都只有‘下’與‘更下’的區別。 不知道為什么通風管道下頭會有如此巨大的洞天。眼前是一個鐵鏈做成的‘橋’, 這一條拴在通風管口, 另一頭是用鐵鉤吊在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