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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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炎吻她的額頭,蹭過鼻尖,貼上她的唇。 外面隱隱有敲門聲。 顧承炎皺眉抬頭,安撫地把秦幼音包在被子里,艱難移下床走進客廳,敲門的是滿頭大汗的陳年。 陳年一見炎哥臉色不好,嚇得直突突:“哥我錯了,昨晚上發微信你沒回,我就知道肯定不對勁,是不讓小嫂子看著了?!” 顧承炎反應過來,原來陳年發過微信,被音音刪掉了,他冷冷怒視:“你找死?” 陳年雙手合十:“我一時沖動,小嫂子沒哭吧?” “我媳婦兒哭不哭用他媽你管!”顧承炎沒個好語氣,“你都發啥了!” 陳年邊掏手機邊回想:“好像說,要是比賽能晚三四個月,你肯定全國第一……” 顧承炎歪了歪頭,撐著拐杖微抬下巴,淡聲說:“那我告訴你,比賽就算只剩一個月,你哥也照樣是全國第一?!?/br> 顧承炎決定做得再斬釘截鐵,也不敢跟秦幼音透露半句。 陳醫生那邊的新型封閉針,提前半個小時注射,足夠劑量的情況下,能維持三小時無痛感,足夠滑完比賽。 但除開注射時的劇痛,腿在藥物作用下,幾乎等于沒知覺,原本的傷,會在過度使用中變本加厲。 有的運動員為了追求成績,連續大量使用,感覺不到疼于是超負荷消耗,導致普通的韌帶拉傷直接變成斷裂,腿廢掉不說,身體承受不住后續的副作用,免疫力減退,各種骨質脆弱肌rou無力輪番找上來,人也算是毀了。 所以陳醫生才那么反對,恨不得手撕了他,省得他作死。 顧承炎給他保證:“我是去比賽的,不是去尋死的,我還沒領證結婚呢好么?” 陳醫生不信他的邪,憤憤給趙雪嵐打電話,趙雪嵐不墨跡,只有一句話:“他成年了,為自己的決定負責,我不干涉,你就跟他說,他如果有個好歹,我們小月季立馬改嫁?!?/br> 顧承炎跟他媽對嗆:“改什么嫁?!” “怎么了,你萬一不頂用了我們小月季還不能換人?”聽筒里,趙雪嵐振振有詞,“我手里的優質高富帥一把一把的,隨便挑,哪個都比你會哄人!” 顧承炎氣得 頭暈,把手機一丟,呼喚在臥室里研究藥方的秦幼音:“媳婦兒!快來給我抱抱!” 秦幼音跑出來,被他攬過狠狠親一口:“我會哄人嗎?” “會??!”她認真點頭。 顧承炎憋屈問:“有沒有人比我好?” 秦幼音堅決說:“當然沒有!小炎哥全世界最好!” “……最好也不行?!?/br> 秦幼音不解。 他坐下,毛茸茸的頭靠在她身上,悶聲說:“要唯一好,就我一個,別的誰也不行?!?/br> 秦幼音心里發軟,學著他平時的樣子,綿綿親了下他的眉心:“小炎哥是唯一的,誰都不能相提并論?!?/br> 顧承炎那點褶皺被她的溫柔妥帖熨開,仰臉說:“媳婦兒,下午陪我去拆石膏吧?!?/br> “……好?!?/br> 秦幼音對知道他錯過比賽的事只字不提,也說不出口,日復一日鞭笞著自己,越臨近元旦,越是心疼他到寢食難安。 下午去陳醫生診室時,她含著不存在的希望問:“他的傷,要多久才能……” 陳醫生看見顧承炎就鬧心,幾次三番想把他要作的死說給小姑娘聽,終是在顧承炎的眼神底下憋住了。 小姑娘本身是大夫,不能說實情,更沒法編瞎話騙她,唯有打官腔。 陳醫生避開視線:“……要想比賽,最少在能正常行走的三個月以后?!?/br> 秦幼音垂眼,蹲下去撫摸顧承炎拆掉石膏的右腿。 顧承炎不忍,把她拉起來,擁著說:“肯定有比賽機會,哥跟你保證?!?/br> 元旦假期轉眼即到。 放假三天,元旦趕在星期一,是假期的最后一天。 秦宇破天荒沒有去忙,放假前打電話給秦幼音:“音音,假期別住宿舍了,爸接你回家?!?/br> 秦幼音正窩在顧承炎懷里給他亂親,聽到秦宇說的話,騰地坐起來:“回回回家?!” 跟小炎哥住了這么久,她早已把這里當成家。 爸爸的房子,她來東北上學半年了,還從沒有機會去過。 秦宇“嗯”了聲:“爸晚上去學校找你?!?/br> 掛了電話,秦幼音難過望向顧承炎:“小炎哥……” 同居的事不敢讓爸爸知道,父女倆一起過元旦更無可厚非。 但意義不同的這個元旦,她怎么忍心放顧承炎不管。 顧承炎蹭蹭她的嘴角,眼瞳深暗:“去吧,正好這兩天哥有點事,忙完接你回來?!?/br> 秦幼音問:“什么事?我不能一起嗎?” 顧承炎笑得淡然:“特別小的小事,等做完了,做好了,再跟你說?!?/br> 分別的傍晚,顧承炎把秦幼音送到宿舍,他的腿不用拄拐,但仍走得慢,動作快了會酸疼,吃不住力。 秦幼音在宿舍樓門回眸看他。 夕陽底下,他長身而立,眉目染紅,盡是晃眼的光彩。 她很久沒和他分開,這樣幾天見不到面,只覺得整顆心都被他牢牢綁縛住。 顧承炎守著秦幼音拿好必需品上了秦宇的車,又站了片刻,等到車影徹底消失,他一步步走向速滑館,坐在當初秦幼音為他縫補衣服的位置,俯下身,抿著唇把狹長冰刀擦到一塵不染。 他將所有塵封的速滑裝備清理干凈,塞入包里,拉上拉鏈。 本賽區的比賽,從元旦當天上午九點,到下午六點,在市體育中心的速滑館內進行。 全程共分三個賽段,每賽段三個小時,五人一小組,由系統自由分配,每賽區僅有唯一一個勝出名額,是比賽全部完成后,用時最短的第一人。 顧承炎被分配在最后一個賽段,下午三點開始,具體排在幾組要進場后才通 知。 兩點二十,陳年把車停在市體育中心的停車場,哆哆嗦嗦扭過身。 顧承炎和陳醫生坐在后排。 陳醫生沉著臉,雙手扣緊保溫箱不愿打開。 顧承炎催促:“您能快點么?我還等著完事去接媳婦兒?!?/br> 陳醫生眼角皺紋直顫:“顧承炎,我再問你一次,你真要這么干?” 顧承炎把運動長褲卷起,露出小腿,分別把膝蓋,骨裂處和腳踝指給他:“對準了,這針挺貴的,一支也別浪費?!?/br> 陳醫生咬牙切齒,被他激得一鼓作氣撕開注射器的包裝,把第一支藥液抽入。 顧承炎淡淡看著他的手:“打?!?/br> 皮膚消毒,針頭抵上去。 陳醫生說:“你確定為了這三個小時,要用這條腿,甚至以后的健康去換?” 顧承炎黑瞳微瞇,唇角劃開笑痕:“三個小時我要,這條腿,健康,我也要?!?/br> “我身體素質夠好,用量又不超標,不至于被副作用影響?!?/br> “我也有分寸,能控制力度,何況這里面的對手,根本用不著我耗全力?!?/br> 陳醫生擰眉注視他:“但你必須承認,風險很大?!?/br> 顧承炎懶懶靠向椅背,懸在骨頭上的針頭似乎與他全無關系。 他摸出手機,指尖蹭了蹭屏幕上秦幼音的臉,長睫淺淺闔動,給她剛發來的微信回了句語音,聲線溫柔:“等我啊?!?/br> 三個字說完,他抬起眼,眸光灼人。 “誰活著沒風險,我愿意承擔?!?/br> “我只要拿下這場比賽,這條腿上所有的傷,我媳婦兒都有本事治好,你信么?” 陳醫生不言。 顧承炎問陳年:“你呢,信么?” 陳年也不吭聲。 顧承炎按住陳醫生的手,逼他把針刺入。 劇痛傳來的時刻,他揚眉笑了,輕聲說:“我信她?!?/br> 第53章 欺負53下 第一管藥打進去, 就不可能停下來了。 一針針扎完,顧承炎腿上多出數個殷紅的針孔,陳醫生神色凝重地把一小堆空瓶收起,緊盯他的反應。 顧承炎面無表情,側頭合眼, 抵靠在車窗上,看不出疼還是不疼。 陳醫生揪心問:“咋樣?” 顧承炎低低開口:“別吵, 安靜會兒?!?/br> 他手在沒人能看到的角落里攥死,唇線合成一把晦暗的弓, 右腿上火辣脹痛,熬過十來分鐘后, 逐漸被麻痹取代。 顧承炎緩慢挺直汗濕的脊背,點頭說:“好了?!?/br> 陳醫生爆粗:“好個屁, 再等會兒!” 被強行押著待滿半個小時,顧承炎動了動,像不是自己腿似的用力拍一下,滿不在乎推開車門:“我走了, 不用等我,過后我自己去醫院?!?/br> 他提起包搭在肩上, 試探走兩步, 確定完全失去感覺后,干脆大步流星。 陳年憋不住追了上去:“哥!嫂子不在, 我給你當拉拉隊!” “一邊兒去?!?/br> “你要不讓我跟著, 我現在就告訴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