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世梅你這個不會生蛋的母雞，活該你小時候沒媽，你自己沒媽教，也難怪教不好你女兒，竟然讓躥唆你女兒來我屋里搗亂，老娘是做了什么孽，才娶了你這么個媳婦進門的，要是我早就自己收拾收拾滾蛋了”

    “老娘就喝了一碗排骨湯，竟然敢踹老娘的門，看我兒子回來不讓他打死你們娘倆”

    “占著茅坑不拉屎，生不出兒子，還好意思留在我老蘇家，趕緊滾吧你”

    正是下工的時間，已經有幾個好事的婦女站在一旁看熱鬧了，鄉下就是這樣，哪家吵架了，附近十里八鄉的人恨不得都來看熱鬧，現在電視少，看吵架也算是一種娛樂了。

    第九章雙重標準

    蘇豆蔻出去的時候正看見杜紅芳搬了一個小板凳坐在路邊上，一邊打著扇子，一邊唾沫橫飛，連小凳子都搬出來了，看來是要打持久戰了。

    羅世梅剛下工回來，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被杜紅芳抓著噼里啪啦的說了一頓，這才剛明白一個大概呢。

    杜紅芳就嚷嚷開了，打著扇子坐在小搬凳子上，任由來來往往的人看熱鬧，似乎一點也不怕被別人嘲笑。

    可是杜紅芳在窯廠里累了一天，現在就只想回去吃飯睡覺，奈何杜紅芳不肯放她走，嚷嚷的她腦袋都有些發懵了。

    強忍著道了一句：“媽，孩子不懂事，你別和她計較，明天我去買兩斤排骨給你賠罪，你看行嗎”

    杜紅芳得寸進尺，一下子就從凳子上跳了起來“啥？你這是什么意思，你這是在說我就缺你這兩斤排骨吃？我要吃的不是排骨，而是讓大家知道，你教出來的女兒是個什么東西，你要是不好好的教訓，那就讓我來替你教訓”

    羅世梅看著她問道：“那媽想怎么教訓”

    “當然是先用竹條抽一頓了，這要放在我小時候，敢和長輩搶東西，順壞長輩的東西，可是要被打死的，你把她給我叫出來，我來替你教訓”

    羅世梅皺眉，忍住脫口而出的話，深吸一口氣道：“那不行，媽，我們家沒有打孩子的習慣，不管孩子做錯什么，只要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我是絕對不會動手的，這樣，一會我回去給她說，讓她出來給你道歉行嗎”

    “光道歉有什么用，今天你要是不把她叫出來給老娘出出氣，老娘今天就坐在這里罵，一個死丫頭，慣的像是寶一樣，我不管快點把她給我叫出來”杜紅芳最后索性胡攪蠻纏，反正她這一招也用習慣了。

    羅世梅剛要開口，蘇豆蔻就沖了出來。

    “聽說奶奶你要用柳條抽我？我這是做錯什么了呀”

    杜紅芳看著蘇豆蔻，眼里簡直要噴出火來，這個死丫頭，打翻她的雞湯，還把她的寶貝木箱給弄潮了，今天看她怎么好好教訓她。

    “你打翻我的雞湯，還把我的木箱給毀了，我不打你打誰，你主動給我過來，說不定我還能輕一點，不然的話，就別怪當奶奶的不客氣了”

    正說著蘇秋桂不知道從哪里跑出來的，手里拿著一根柳條遞到杜紅芳手里“奶奶，柳條拿來了，你快打啊”

    十歲的蘇秋桂在杜紅芳的身邊對她做了一個鬼臉，輕輕吐了兩個字“活該”

    蘇豆蔻只當做沒有看見，反正她早就知道蘇秋桂兄妹兩的人品不是嗎，最會落井下石了，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怎么會不來看熱鬧呢，看熱鬧都是小的，添油加醋什么的當然是必須的。

    比如現在遞出一根抽軟性好的柳條。

    杜紅芳拿著柳條在空氣里抽出聲音“啪啪”兩下，光是聽著這聲音，幾乎都能想象這柳條打在人的身上會是什么滋味。

    羅世梅不可置信的看著蘇秋桂“秋秋，你怎么能這么做”她可以理解杜紅芳的憤怒，因為杜紅芳的為人她太清楚了，可蘇秋桂的做法讓她不禁心寒，她平時對這個侄女不差啊，不幫著說好話就算了，居然在這個時候遞出兇器。

    蘇秋桂一臉害怕的往杜紅芳身后跺了跺，杜紅芳立即瞪過來“兇什么兇，秋秋做的是對的，蘇豆蔻做錯了事就應該挨打，還是我們秋秋懂事”

    正大光明的偏心成這樣，杜紅芳也是獨一份了，至少別家的老頭老太們，就算偏心，也不會如此理直氣壯的，畢竟現在已經是新社會了。

    羅世梅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不要和這種人計較，她早就知道杜紅芳的為人了不是嗎。

    “媽，你要是想打人，就打我吧，是我沒有教好豆蔻，但我是她的mama，我絕對不允許有人打我的孩子”

    杜紅芳怪腔怪調的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呦，打你？我可不敢，這要是把你肚子里那塊rou打出什么事了，還不是我的責任，你當我傻啊，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了，是不是早就知道肚子里那塊rou是個丫頭，所以故意的呀，好賴上我，我才不上你這個當呢，要我說啊，既然早就知道，那就趕緊打了唄，省得生下來還要花我兒子的錢”

    羅世梅被氣的心痛，杜紅芳偏心她知道，可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要她打掉孩子，羅世梅還是忍受不了的。

    “媽，你沒事吧，你別氣，都是我不好，我們回家吧”蘇豆蔻眼尖的看見羅世梅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和搖搖欲墜的身子，嚇得花容失色，趕緊跑到羅世梅面前，攙扶著她，也顧不得和杜紅芳鬧了，在她心里，什么事情都沒有羅世梅的身體重要。

    “不用你管”羅世梅甩開她的手。

    蘇豆蔻最受不了羅世梅生她的氣了，這才有些后悔，自己不應該如此魯莽的，至少應該把后果想好，不讓杜紅芳找到家里來。

    “我們先回家吧，你肯定是累著了，我一會再出來和奶奶道歉好不好”蘇豆蔻哀求的道。

    然而還沒有等羅世梅回答她的話，杜紅芳就先一步跳出來，指著她的鼻子道：“走什么走，老娘讓你們走了嗎，你個死丫頭，老娘今天不給你點教訓，你就不知道老娘的厲害”

    蘇豆蔻心中一怒，原本就擔心著羅世梅的身體，如今還被杜紅芳拖著，就更加惱怒了。

    毫不客氣的懟道：“奶奶一口一個死丫頭的，可是你不要忘記，你自己也是丫頭，你還生了兩個丫頭，你兩個丫頭還生了兩個丫頭，你不去管管你生的死丫頭，跑來管我做什么，你生的丫頭把人家家的根都斷了，你羞不羞人啊，不督促你丫頭生兒子去，跑來罵我嘛干什么，好歹我媽肚子現在還懷了一個呢，有本事讓你丫頭也懷啊”

    她一度很弄不明白，杜紅芳自己的閨女生的也不是男娃啊，怎么就沒見她天天吵著斷了人家的根呢，到了她媽這里，就天天嚷嚷著了，這雙重標準也太高了吧，女兒是人，媳婦就不是人啊。

    第十章你錯了嗎

    “你”杜紅芳氣的臉色發白，嘴唇哆嗦，不可置信的看著蘇豆蔻。

    蘇豆蔻懶得理她，攙扶著羅世梅往家里走“媽，回去吧，有什么事一會再說好嗎”

    羅世梅張了張嘴，本想訓斥，但看著蘇豆蔻哀求的眼神，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罷了，現在說這么多也沒用，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還是先回家吧，等她好一點了，再慢慢教育。

    杜紅芳鬧了這么一出，什么便宜沒有占到不說，還被一個小輩說的差點抬不起頭，便不肯善罷甘休。

    可惜蘇豆蔻一點也不給她開口的機會，冷冷的道了一句“自己生了兩個不下蛋的母雞，就別說別人，說不定我姑父的媽現在也在家這么逼著你生的兩只不下蛋的母雞呢”

    看熱鬧的人群里有人爆出笑聲，還有人指著蘇豆蔻一臉指著的說她不應該這么和自己的奶奶說話。

    蘇豆蔻一個都沒理會，攙扶著臉色明顯不好的羅世梅回家去了。

    杜紅芳被她說的又羞又怒，一張老臉差點都沒地放了，這說別人，和被人說能是一個滋味嗎，特別還有這么多人聽到，杜紅芳氣的只想上去將蘇豆蔻打一頓消氣，可現在上前，明顯就落了下城，再說了這丫頭今天這么古怪，誰知道還會說出什么了不得的話，只好干干和幾個嬸子道了幾句，家里的孩子不懂事，就匆匆回自己房間了。

    回到房間以后羅世梅面色冷淡的拂開蘇豆蔻，自己撐著坐到床邊“我自己來就好”

    蘇豆蔻鼻尖一酸，她知道羅世梅這是在怪她，可是剛才那個場面，若是她任由杜紅芳胡鬧，指不定會出什么事了，所以她一點都不后悔剛才的那番話。

    “媽，我知道你在怪我，對不起”但是為了羅世梅，她還是會道歉的，原因無他，她不想羅世梅因為這件事生她的氣。

    “你有什么對不起的，你好的很”羅世梅瞥了她一眼道。

    蘇豆蔻聽到她這么說反而送了一口氣，她知道羅世梅并沒有真正氣她，只是在輕怒。

    于是她委屈的吸了吸鼻子，癟癟嘴道：“我也不想啊，可是奶奶實在太過分了，她怎么說我都可以，就是不可以說你，也不可以說我弟弟”她媽肚子里這還懷了一個呢，杜紅芳怎么就知道是男是女了呢。不對，應該說杜紅芳壓根就不在乎是男是女，生不出兒子，只是杜紅芳用來打擊她mama的一種方式而已。

    羅世梅忍了一下，沒有忍住，還是開口道：“你剛才怎么說話的，什么叫你奶奶是丫頭，你姑姑是丫頭，她們是你長輩，是我教你這樣說自己長輩的嗎，媽知道你心疼我，可是再怎么樣也不能和你奶奶頂嘴啊，你奶奶還說你跑到她家里把排骨湯給倒了有這回事嗎”

    蘇豆蔻沒有否認“是她來我們家偷的排骨湯，那是我做給你補身體的，憑什么給她吃”

    “就憑她是你爸爸的母親，是你的長輩，蘇豆蔻你是不是想要氣死我，你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做的錯事嗎”

    蘇豆蔻沒有說話，心里也憋著一股氣呢，長輩就了不起嗎，上一世杜紅芳憑著長輩這兩個字，讓他們家吃了多少虧，這次她再也不要那么傻了，當長輩要有個長輩的樣，晚輩自然會把她當成長輩尊敬，可若是長輩沒個長輩樣，那誰還會去尊敬她呢。

    “她算哪門子長輩，你看見哪家長輩整天指著孫女的鼻子罵賤丫頭的，又不是舊社會了”

    羅世梅噎住“你”

    蘇豆蔻不想惹羅世梅生氣，那么最好的就是乖乖認罰，不要頂嘴，于是也不再說什么了，很直覺的將手握成拳頭擺在頭頂，然后道：“我去罰跪”

    這是小時候羅世梅懲罰她的方式，她脾氣倔，羅世梅也倔，但又舍不得對她動手，便想出了這么一個法子懲罰她，可每次不到半個小時，羅世梅都會忍不住心軟叫她起來。

    羅世梅張了張，看著女兒雙手舉過頭頂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這丫頭，現在還不能說了呢，自己什么表示還沒有呢，她就自己認罰去了，行，斷定她會心軟是吧，今天她還就不心軟了。

    女兒心疼她她知道，可是到底是女孩子，還是晚輩，這樣說一個長輩，未免太不像樣了些，就是孩子父親在家也會不高興的。

    蘇豆蔻倒是沒有算計羅世梅很快就心軟，過來叫她起來，她這么做純屬為了讓羅世梅消氣，多跪一會少跪一會的對她來說無所謂。

    但羅世梅到底是親媽，半個小時前還保證自己不會心軟的，半個小時后還是忍不住心軟了。

    “別以為你的苦rou計有用，只是今天太晚了，先起來吃飯吧，明天要是不認錯，再繼續跪”

    蘇豆蔻也沒有倔，從善如流的站起來，笑嘻嘻的對著羅世梅笑道：“我知道，不能餓著肚子跪著嘛，我去熱飯，一會就好，媽你等一會”

    羅世梅差點沒繃住臉上的笑意，這丫頭臉皮倒是越來越厚了，也不知道像誰。

    飯是中午煮好的，熱一下就好，不需要費什么功夫，只是看著廚房的門，她琢磨著哪天上街一定要買把鎖回來，不然誰知道下回丟的是什么東西。

    還有家里沒有冰箱真是太不方便了，特別是羅世梅快要生產了，到時候家里做了點什么湯水都放不住，就比如今天家里煮的排骨湯，若是有個冰箱，她就可以多煮一點了，放在冰箱不怕壞，不像現在煮點排骨湯最多只能吃一天，時間長了就壞了。

    “媽，你多吃一點這個，維生素多”

    “多喝一點湯，弟弟在肚子里也要營養呢”

    羅世梅原本還繃著的臉，終于在蘇豆蔻獻殷勤下破宮了，她無奈的放下碗“到底誰是媽啊，你自己多吃一點，倒是管起我來了，別以為你討好我就有用了，你要是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明天還得接著跪”

    “跪，我肯定跪，媽你放心我不會偷懶的”蘇豆蔻鄭重道。

    羅世梅重點是這個嗎？

    第十一章初探若水市

    蘇豆蔻躲在房間里，聽見羅世梅離開的聲音后，就立即從床上爬了起來，快速的穿衣洗刷，她打算今天去市里探探情況，要擺小攤子，總要把情況摸清楚再說。

    但因為昨天晚上杜紅芳鬧的那一出，她也沒敢隨意開口說這件事，想著等羅世梅心情好一點了再說。

    騎著她的小破自行車大概要四十分鐘左右能到市里，若水市是一個很小的七八縣小城市，雖然省城就在邊上，但若水市這些年來真的沒有什么發展，哪怕十幾年后，若水市也是一個生活節奏慢，壓力小的地方，哦，直到后來若水市出了一個大明星。

    騎自行車到若水市大概需要四十分鐘左右，她騎的快一點三十六分鐘到的若水市，既然要擺小攤，那么當然要選擇在人多的地方。

    她心目中有三個選擇，一個是市中心，優點是人多，上班族多，一個是學校附近，雖然現在是暑假，可學校里各種補習班興趣班還是有不少人的，最后一個地方就是東郊那邊，那邊有一個很大的鋼鐵廠和自行車廠，附近還有一個服裝廠，值得一提的是她的父親蘇大海也在鋼鐵廠里打工，這里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當然缺點也很明顯，這里有很多的小攤販，也就是說如果來這里賣東西，就必須要學會和這些人搶人。

    轉了幾圈，最后她還是決定把生意放在鋼鐵廠那邊，既然打定主意，她就不再三心二意了，她將自行車停在路邊，然后開始在幾個買餅子的攤子上試吃，知彼知己才能百戰百勝嘛。

    經過將近一天的觀察，她心里也有了底，也更加有信心了，這里的小攤雖然多，但是口味單一，比如賣蔥油餅的就有三家，其中一家生意最好，她還特意嘗了，味道是不錯，量也足，可是任何東西吃多了也會膩味的。

    其他的還有一些燒餅攤，包子攤，最奇特的是還有一家小炒的攤子，當然生意不是很好，因為工人吃飯的時間短，來這里買的吃都是圖一個方便快捷，誰有時間坐在攤子上慢慢吃啊。

    她觀察到還有一個現象，這里廠子的人多，但不是人人都舍得出來買東西吃的，因為廠子里是包吃的，不過味道差，沒有什么油水，大家才會偶爾出來打個牙祭什么的，比如她的父親也在鋼鐵廠里，她就聽他說過，廠子里每天都是清水煮白菜，或者清水煮青菜，清水煮蘿卜，連吃幾天嘴巴一點味道都沒有，不過就這樣她爸爸也不舍得出來花錢買個rou包子吃。

    所以她覺得可以在這方便下點功夫，大油，大葷，恩。

    她也沒有待太長時間，她還得趕著回去做飯呢，昨天才吃的排骨湯，今天再問羅世梅要錢買排骨估計是不大可能了，因此她決定回去以后去水庫里釣魚去，鯽魚排骨湯多有營養啊，孕婦吃再好不過了。

    她沒有去鋼鐵廠找她的父親，不是不想見，而是有些害怕，不敢見，再加上鋼鐵廠很忙，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反正她已經回來了，不急在這一時。

    回到家將煤爐燒好，她便拿著魚竿和桶跑到水庫邊釣魚去了，現在的魚很好釣，大約是來釣魚的人比較少，魚都傻傻的，這要放在二十年后，魚都成精了一樣，再加上后世的污染嚴重，很少有野生魚了。

    不到半個小時，她便釣到了三條巴掌大的鯽魚，兩條黑魚，五條魚夠吃了，她也不貪心，收拾一下便回家了，三條鯽魚熬鍋湯剛剛好，兩條黑魚，可以用來做酸菜魚吃，家里有現成的酸菜。

    沒想到回家的時候在家門口碰到了在踢毽子玩的蘇秋桂。

    蘇秋桂眼睛滴溜溜的轉了轉，收起毽子，往她這里湊了過來，親昵道：“姐，你拿的什么呀，重嗎，要不要我幫你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