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節
“你給朕過來好好坐著,看看素云都被你逼成什么樣了?” 譚鋒沒好氣站起身,扶著寧溪月過來的動作卻是小心翼翼的,奴才們目光游移,不太敢看皇帝陛下此時這副標準老婆奴的模樣,皇上心情不大好,萬一就因為看一眼便被遷怒了,多冤??! “我坐著我坐著,可是皇上,咱可說好了……” “在你眼里,朕是那種不講道理濫殺無辜的昏君嗎?” 譚鋒打斷寧溪月,見她不吭氣了,這才冷哼一聲重新坐下,目光看向夏蟬:“說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蟬便重又跪了下來,澀聲道:“回皇上,從您登基后,奴婢最開始是被分配到凝萃殿,伺候舒妃娘娘。后來奴婢爹娘去了魏國公府做事,皇貴妃便找到奴婢,賞了我幾樣東西,奴婢知道她的意思,奴婢也不愿做她眼線,可是身不由己,萬般無奈之下也只能答應。后來大概舒妃娘娘是察覺到了什么,卻又沒抓到把柄,就以奴婢手巧的名頭,送奴婢去了司珍局。再之后,萱妃娘娘進宮,皇貴妃就又命人將奴婢安排到了照月軒?!?/br> “你藏的可夠深的?!?/br> 譚鋒冷笑一聲,然后看了寧溪月一眼,悠悠道:“朕總說人心難測,你偏說人性本善,如何?舒妃都察覺到了,夏蟬在你這里伺候好幾年,你竟是毫無所覺,朕就問你,你這心到底是有多大?” “臣妾也不是沒揪出過內jian,更何況這事兒也不能全怪我啊,我這宮里的人,不都是皇上幫忙掌眼嗎?夏蟬能夠完美隱藏屬性,那……那肯定是因為皇貴妃不常找她,不然你看我會不會被她蒙蔽?” “娘娘說的沒錯,因為舒妃娘娘的事,皇貴妃吸取了教訓,輕易不肯找我,為的就是今日?!?/br> 跪著的夏蟬忽地開口,仿佛是特意為寧溪月的話作證明,這無疑更助長了萱妃娘娘的氣焰,對著譚鋒連聲道:“聽見沒聽見沒?根本就不是我的錯,而是皇貴妃太狡猾……” 不等說完,忽地怔住,接著轉頭看向夏蟬,喃喃道:“你是說……你是說皇貴妃的目的,并非讓你打探消息,而是……而是從一開始,她就下決心要找機會除掉我?” 夏蟬:…… 眾人:…… 譚鋒沒好氣的撫著額頭:“你才知道???不是為了害死你,人家至于這么的煞費苦心?” 寧溪月愣了半晌,方重新坐下,苦笑道:“我當然知道皇貴妃不是什么好東西,只是……為什么一定要害死我呢?什么仇什么怨?這么多年,我就管著一個御膳房,還有奴才們的對食工作,多說如今加了個冷宮,這里面,除了御膳房油水多一些,另兩樣,都是她們不屑一顧的行當。就算是御膳房,難道她缺這點油水?再說,我管著御膳房,整個后宮的伙食都有了很大改善,她皇貴妃的餐桌上,好東西只比從前多不比從前少。我這樣的兢兢業業與世無爭,最終也落不了好?還是一個個處心積慮要害我,不但要害,還得一棒子打死,這……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越說就越生氣,正為自己對整個后宮“嘔心瀝血”的付出不值,就聽周圍起了一陣竊笑聲,萱妃娘娘立刻抬頭,虎視眈眈看著眾人,手指頭挨個點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看看看看,看看你們這點兒出息,這有什么值得笑的?一個個沒心沒肺,再這樣下去,永慶宮遲早被人連鍋端了?!?/br> 譚鋒翻個白眼,不過不得不承認,經過愛妃這一番“唱念俱佳”的表演,他心中怒火消散不少。 貴妃當然是不能放過的,既然她出手就要害萱妃一尸兩命,那便賜死吧,正所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相信她在下決心害人的同時,應該便有了這樣覺悟。 至于夏蟬,念在她最后關頭對主子忠心,而且溪月如此煞費苦心為她脫罪,這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為了她腹中的小寶貝兒,也不宜多造殺孽,略施薄懲也就是了。 一念及此,譚鋒便盯著夏蟬,沉聲開口道:“你們娘娘的安排,你應該都知道,朕保你爹娘無事,就算有事,朕也可以為他們報仇?,F在,你將皇貴妃指使你暗害萱妃的過程,原原本本給朕說出來?!?/br> “是?!?/br> 夏蟬定了定神,沉聲道:“今日奴婢和素云姑姑奉我們娘娘之命,一起去瑤云殿,給皇貴妃送生辰賀禮……“ 遂將面見皇貴妃的經過講了一遍,接著講到她和香云去了對方住處,夏蟬便哽咽道:“奴婢當時就覺著有些不對,心里很慌。果然,到了那邊,香云就拿了這包藥,讓奴婢想辦法給娘娘喝下,還騙奴婢說,只會讓娘娘腹中胎兒小產,不會要娘娘的命??晌胰绾尾恢??娘娘這個月份,若小產了,和要她的命也沒什么兩樣?!?/br> “算你腦子還清楚?!弊T鋒冷哼一聲:“那你為什么又把那包藥接了?” “皇上?!毕南s猛地抬頭看向譚鋒,痛哭道:“奴婢的親人都在皇貴妃手里,奴婢不敢不接啊?!?/br> “就是說,在那個時候,你明知這個藥很可能要了萱妃的性命,你卻并沒有拒絕??v然為難痛苦,可是在那一刻,你是想依照皇貴妃安排行事的,是嗎?” 第三百五十八章 計上心來 “哎!話不能這么說?!睂幭乱豢?,皇帝陛下這明擺著是誘供,仗著自己是皇帝就這么腹黑,太過分了。 因便正色道:“如果夏蟬不接這包藥,她卻知道了皇貴妃的計劃,她還能活嗎?更重要的是,既然皇貴妃存了這個念頭,那這一次夏蟬不做,下一次總會有別人做,還不如先應承下來,見機行事。我永慶宮的人,這點應對危機的能力還是有的?!?/br> 譚鋒看了她一眼,都氣笑了,轉頭問夏蟬:“真像你們娘娘說的,你是為了保護她才應承下來?以期之后見機行事?” “奴婢不敢欺瞞皇上?!毕南s磕了個頭,哽咽道:“奴婢當時沒想那么多,就想著家人在貴妃娘娘手里,如果不照她說的做,家里人就活不下去,可是奴婢……真的也舍不得給娘娘下藥,嗚嗚嗚……奴婢的痛苦,無法言說……“ 寧溪月:…… “皇上,你看看你把夏蟬逼成什么樣了?她的痛苦不是假的。我不過是她主子,她的家人卻是和她血脈相連。她能將我和她家人放在同等地位,最后更是為我而舍棄家人,這份情意,就已經是萬分難得,您答應我,就別再為難她了,行嗎?” 譚鋒無奈地看著愛妃,見她眼中淚光閃閃,一時間心也就軟了,再加上過了這許久,心頭怒氣和恐懼基本消散殆盡?;实郾菹略倏疵媲跋南s,也沒有了最開始那種“這賤婢竟是jian細”的憤怒,于是便點點頭道:“行了,你起來吧。你們娘娘再三為你求情,朕就看在她的面子上,饒你這一回。以后務必要忠心護主,再不可犯糊涂?!?/br> 夏蟬都傻了,跪在那里抬著頭,直愣愣盯著皇帝陛下,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我聽錯了吧?一定是聽錯了,不可能的,皇上怎會這樣輕易饒了我?能饒我一命,都該燒高香了。 “你看看,這孩子都高興傻了?;寿F妃這一次真是識人不清,這么單純的一個宮女,她哪兒擔得起臥底這種重責大任啊?!?/br> “還是你秉性仁慈,所以你的住處,都是一派祥和歡樂氣氛,各路奴才,只要不是良心喂了狗的,總會慢慢被你感化。溪月,這是你本性善良,寬厚待人的回報。無論是舒妃,還是貴妃,她們都輸得不冤?!?/br> 譚鋒握住寧溪月的手感嘆,于得祿偷偷瞥了他一眼,暗道這時候就別只顧著說好話了皇上,這還沒審完呢。 正想著,就聽譚鋒淡淡道:“其他的不必多說,夏蟬,朕問你,今日這事,你可敢和皇貴妃當堂對質?” “我敢?!?/br> 夏蟬挺起胸膛,握拳咬牙道:“從奴婢拿了那包藥后,就自知必死,奴婢連死都不怕,連家人性命都不顧了,又怎會懼怕和皇貴妃當堂對質?” “好?!?/br> 譚鋒一點頭,站起身道:“那你現在就跟朕去瑤云殿?!?/br> “皇上且慢?!?/br> 寧溪月連忙起身,抓住譚鋒袖子,搖頭道:“這事兒急不得?;寿F妃畢竟協助皇后娘娘管理后宮這么多年,咱們不能因為她眼光不好,就懷疑人家的智商。夏蟬這件事,皇貴妃絕不會給她留下任何證據,沒有證據,打死人家也不會承認。到時候你要夏蟬拿什么對質?皇貴妃還要告她誣蔑陷害,說不定連我都陷在里頭?!?/br> “咦?這時候怎么忽然聰明起來了?”譚鋒一挑眉,有些驚訝地看著寧溪月,但旋即了然:“朕明白了,你是怕皇貴妃反咬一口,夏蟬受害是吧?一關系到奴才,你這腦袋就立刻靈光了?!?/br> “什么意思?皇上是說,臣妾平日里就是個蠢貨?”寧溪月雙手叉腰,以肢體語言對皇帝陛下進行無聲威脅。 “你當然是聰明的,只是太容易把人往好處想,又處處為人打算,難免就要左右為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