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節
“???真的?” 寧夫人大喜過望,連忙來到院門處,果然,就見寧紅英失魂落魄的走回來,幾個下人忙上前為她打著燈籠,就見她嘴角翕動著,卻是不出聲,也不知在念些什么。 “紅英,你怎么了這是?你別嚇娘啊,你……你這是被魘住了嗎?”寧夫人看見女兒這樣,一腔怒氣頓時散到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無盡驚恐。 “對對對,太太這一說我想起來了,姑娘的模樣,可不是被魘住了呢?快,李昌,秋明,你們帶幾個人,房前屋后找找,看有沒有黃鼠狼?找到了,打死算數,務必不能讓其逃走?!?/br> 管家大叫著吩咐,但凡民間有人忽然發了癔癥,也就是俗稱的“被魘住”,黃鼠狼這個背鍋俠或許會遲到,但從不會缺席。 “娘?!?/br> 寧紅英看見母親,嘴巴一扁,險些哭出來,哽咽道:“爹爹把婚退了,嗚嗚嗚……” “對對對,你爹先前從肖府回來,跟我說已經把婚事給退了,你盡管放一萬個心,千真萬確,確實退了?!?/br> 寧夫人一時間會錯意,還想著女兒是聽了誰的風言風語,以為沒退婚,所以才這個樣子,連忙摟著她安慰。 卻不料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寧紅英竟然“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跺著腳道:“誰讓他那么快了?退的這樣痛快,連……連反悔的余地都沒有,我跑得腸子都快斷了,還是來不及……嗚嗚嗚……” 第三百四十章 太不省心 “什……什么?” 寧夫人只以為自己聽錯了,轉頭看看身旁丫頭:“你們聽聽姑娘說什么?她嫌退婚退的太快了?” “奴婢們聽著……好像是這樣?!毖绢^們也都以為自己聽錯,畢竟之前自家姑娘為了這門婚事,都鬧到離家出走,何等決絕?快點退婚,這不正是合了她的心意嗎?怎么又哭起來了? “娘,我爹呢?我要趕緊去見他,叫他再……再……” “再什么?再上門提親?你還要不要臉了?你不要臉,我們兩個還要呢。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這樣的作天作地,是盼著你爹和我,我們這兩個老不死的趕緊升天是不是?” 寧夫人終于確定自己不是幻覺,頓時只覺一股火從腳底躥起,直上頭頂,若不是這個自小寵愛的女兒,大巴掌直接就呼寧紅英臉上去了。 寧紅英也知道這個要求委實過分了些,不怪母親連這樣重的話都說出來了,只是一想到這件事的后果,又覺心下一片冰涼,萬萬不愿就此放棄,兩相為難之下,那股悲傷無奈再也抑制不住,身子一矮,就在丫頭們囧囧有神的目光下,蹲在地上痛哭起來。 “把院門關上。你……有什么事,給我好好說,回房去說。蹲在這里哭,你不嫌丟人我還嫌棄呢。傳出去,你還要不要找婆家了?” 寧夫人又是憤怒又是心疼,示意丫頭們拉起寧紅英,一路便往后院來。 回到寧紅英的閨房,見女兒只是抽抽噎噎的不說話,她便看向小丫頭,沉著臉道:“你素日里是跟著伺候你們姑娘的,可說形影不離,你們姑娘到底怎么了?你給我老實交代。若敢有一字隱瞞,信不信我立時命人打死你?” “太太,不是奴婢不說,是奴婢實在不知情啊?!?/br> 小丫頭嚇得一下子跪了,一面看向寧紅英,哭著道:“姑娘,您到底怎么了?您就和太太說,自然有她給你做主?!?/br> 寧夫人看小丫頭的惶急模樣,不似作偽,心中氣方順了些,沉聲道:“行了,既然你不知道,我問你,你們姑娘從宮里出來后,都去了哪里?是在什么時候什么地方?變成這個樣子的?” 小丫頭連忙道:“姑娘進宮后,奴婢和車夫就等在宮門外,過了約莫半個多時辰,就見姑娘從宮里跑出來了,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上了馬車就說去肖府。及至到了肖府,她讓車夫去打聽,問老爺是不是退婚了?車夫打聽半天,才知道確實退了婚,姑娘就哭了,接著就讓車夫帶著我們去老爺幾個朋友家里找,直找到最后一家,都找到京郊去了,才知道老爺和秦老爺去了紅葉寺,怎么著也得明日才回來,姑娘原本還要去紅葉寺,被奴婢勸住,這才回來。再晚一會兒,就該宵禁了?!?/br> “老爺竟然去了紅葉寺?!?/br> 寧夫人喃喃自語,接著瞪了寧紅英一眼:“都是你鬧得,還有臉哭,不是你逼著你爹退婚,他會郁悶的和秦老爺一起去紅葉寺?那紅葉寺在半山腰上,他們兩個老胳膊老腿的,上去了不好好歇兩日,還能下來嗎?” 寧紅英抬起頭,淚眼蒙蒙看著母親,抽噎道:“娘,我……我不任性了,我不退婚了,行么?” “你給我打住吧?!睂幏蛉藧琅亟辛艘宦暎骸斑@會兒說這話還有什么用?老臉都丟光了,你又說不任性了。不任性也不行了,我早就說過,你將來別后悔,這還沒到將來呢。得了,自作自受著吧?!?/br> 寧紅英就又嗚嗚地哭起來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前那個斬釘截鐵的勁兒,仿佛我和你爹不退婚,你就不要命了似得。怎么去了一趟宮里,就變卦了?是你大jiejie說了什么?我料著她也沒有這份兒扭轉乾坤的本事啊?!?/br> 寧夫人喃喃自語,而寧紅英此時萬念俱灰,也顧不上什么女兒家的羞恥和臉面,哽咽著道:“我先前寧死不肯成婚,是因為……是因為我心里有了人??山袢者M宮,他去給大jiejie診脈,我……我才知道,原來他就是他,就是那個人,嗚嗚嗚……‘ “什么他他他,這個人那個人的……” 寧夫人更糊涂了,倒是她身旁丫頭精明,細細一想便明白了,驚訝道:“莫不是……莫不是那肖太醫就是姑娘的心上人?只是此前不知他身份,今兒進宮見了面,才知道真相?” 寧紅英點著頭,而寧夫人此時也想明白了,登時面色便難看起來,扭頭看了看,幸好屋里是自己兩個心腹,寧紅英身邊這個小丫頭也跟了她三年,不是那種多嘴的。 “你個死丫頭,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給我說清楚?!?/br> 寧夫人瞪著女兒,寧紅英抬頭看了她一眼,只覺傷心至極,什么也不想說,“哇”的一聲又大哭起來。 “你給我說,平時出去,都是你跟在你們姑娘身邊?!?/br> 寧夫人又轉身看向小丫頭。小丫頭看了眼主子,見她也沒沖過來大叫什么“不許說”之類,又想著事到如今,瞞是瞞不過去了,索性都說開了還好,因便將寧紅英和肖越兩次相遇的事情都說了。 寧夫人險些沒氣死,坐在椅子上,兩個丫頭不住給她撫胸口順氣,其中一個便安慰道:“太太消消氣,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姑娘到了這個年紀,心里怎會不想著婚配之事?你和老爺都說那肖太醫模樣好人品好,如今可不應了你們的話?姑娘見了他兩次,就喜歡上了。這說到底,也是姑娘的眼光不差。不像其他沒見過世面的,見個俊俏少年,就當做了如意郎君,卻不知那是敗絮其中的東西。更有甚者,瞞著父母私定終身的也有,姑娘比起她們,就是不錯的了?!?/br> “你們能不能比一點好的?和那種敗壞家風的女人比?!睂幏蛉死浜邇陕?,心里卻安慰不少,見女兒哭的傷心,憤怒過后又有些心疼。 最重要的,肖太醫實在是她和寧老爺都十分屬意的女婿人選,從前女兒寧死不肯嫁,老兩口無可奈何,如今既然有這樣巧的事,說不定就還有回旋的余地。 正想著,又聽小丫頭道:“不怪姑娘喜歡肖太醫,他真是個正人君子,這一次姑娘離家后臨時住的院子,也是他的?!?/br> “什么?”寧夫人吃了一驚:“不是說是個大醫館的坐堂大夫嗎?” 小丫頭又看了主子一眼,才期期艾艾道:“是姑娘昨晚悄悄告訴我的。坐堂大夫是她猜的,因為肖太醫說是受友人之托,去給一個人看病。姑娘就以為他是坐堂大夫,肖太醫也沒反對這說法,姑娘可不就這么以為了?” 寧夫人聽得愣住,好半晌,方用手指凌空點著寧紅英,咬牙道:“你說你個不爭氣的,還有臉在這里哭。和人家見了三面,還不知道姓名。但凡你打聽出一星半點,是不是心里也能起疑?咱們對證一下,可不就沒有今天這事了?收留了你一宿,都茫然不知,還以為是坐堂大夫,你……你那點精神,沒有一點用在正經地方?!?/br> 寧紅英抬起頭,淚眼婆娑道:“我……我哪想到會這樣巧?我……我要知道,死我也不會退婚??!嗚嗚嗚……” “快別給我說了,才見三面,就到這要死要活的地步了?一個姑娘家,還要不要臉面?我要是肖太醫,知道你這個樣子,我也未必要你?!?/br> 寧夫人又氣又急,卻見寧紅英抽噎著道:“他才不是你說的這種人,他最善解人意,高風亮節,反正……反正他絕不會像你們這般想。所以連大jiejie都贊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