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你還少說了一句,我們春草可是說了永不能超生的話,你也必須照樣來一遍?!?/br> 眾人:…… 小林子面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就大聲道:“是,奴才發誓,若所言有虛,情愿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永不能超生?!?/br> “嗯,這還差不多?!睂幭曼c頭,接著沉吟道:“剛剛舒妃娘娘說的也有道理,他們兩個都拿不出證據,我記得依據律法斷案的話,既然此事乃是小林子告發,那就需要他來舉證,若他只一口咬定是春草勾引他對食,卻拿不出證據,那這個控告就不算數?;噬?,我說的沒錯吧?” “沒錯?!弊T鋒點點頭:“不過刑部斷案,除非是鐵證如山,不然無論原告和被告拿出什么樣的證據,都需要仔細調查認真判斷,謹防冤假錯案?!?/br> “對啊。但我們現在是后宮,也沒有專門斷案的官員,只能一切從簡。既然小林子拿不出證據,那這個控告就不成立,至于之后的調查……” 不等說完,忽聽小林子大叫道:“我有證據,誰說我沒有證據?皇上,皇后娘娘明鑒,我……我和春草好的時候……我看見她的左面大腿根有一顆紅痣?!?/br> 滿殿皆靜。 “你……我和你拼了,明明是你……是你……” 春草似乎是受了極大的刺激,又向小林子撲去,卻被身旁兩個慎刑司的嬤嬤抓住。忽聽皇貴妃冷笑一聲,淡淡道:“好一個心機深沉的宮女,到了這種時候,還要抵賴,拿出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你真當這滿屋主子都是笨蛋,會被你蒙蔽嗎?” 說完轉向寧溪月,沉聲道:“萱嬪,如今你還有什么話說?你讓小林子發誓,他也發過毒誓,如今更是說出最重要的證據。若非兩人有勾結,這樣私密地方的東西,一個太監怎會得知?就是照月軒里的奴婢們,恐怕也沒幾個人知道吧?” 寧溪月在聽到小林子那句話時,也是如遭雷擊。正如皇貴妃所說,如果沒有親密關系,小林子怎會知道這樣私密的事?而且看春草的反應,她的大腿的確是有一顆紅痣,這種事情小林子也不敢胡亂編造。 “春草,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林子怎么知道你那里有顆痣?” “回娘娘的話?!贝翰菅蹨I如斷了線的珠子般簌簌落下,哭著道:“奴婢……奴婢因為和小林子是同鄉,同他的確走得近一些。他是采買太監,有許多外面的新鮮故事,奴婢喜歡聽。一直到我們去盡情苑,奴婢仍把他當做弟弟一般。誰知……誰知就是回宮后,前些日子奴婢去他那里,他不知在哪里喝了酒,竟然對奴婢動手動腳,奴婢嚇壞了,拼命要跑,可他力氣好大,奴婢的衣服……都被他扯開了,后來幸虧遠處有人喊了一聲,他受了驚,奴婢這才跑出來。這事兒奴婢也不敢告訴別人,一是怕丟臉,二來也怕娘娘訓斥。本來您就說過,讓我們在宮里謹慎交友小心行事,結果奴婢不但交友不慎,還險些……奴婢藏在小園中,直到天擦黑,估摸著該擺飯了,這才偷偷從照月軒后門進屋,換了衣裳洗了臉。奴婢以為,那小林子做出這樣事,必定也不敢聲張,那只要我不說,這事就可以隱瞞下來。誰知……誰知他這樣喪心病狂,竟誣陷奴婢和她對食。娘娘,日月昭昭,鬼神在上,奴婢真的沒有做這樣事,真的沒有啊?!?/br> “你倒是聰明,于這樣緊急的時刻,還能急中生智,編出如此謊言,果然了不得?!?/br> 皇后搖著頭,看向寧溪月,沉聲道:“萱嬪愛護奴才,這在整個后宮中都是出了名的。所以這會兒你必定是信了她的話,只可惜,本宮一個字都不信。若真是有這樣委屈,剛剛為何不說?這會兒讓小林子指出了關鍵證據,她才開口,也未免太晚了些?!?/br> “皇后娘娘英明,臣妾也是這樣以為的?!?/br> 洛嬪大大松了口氣,一記馬屁就送了過去,哪怕她是皇貴妃這邊的人,但此時附和皇后娘娘,將矛頭一起指向萱嬪,皇貴妃想來是不會有意見的。 “皇后娘娘,這樣的事情……太丟臉,是奴婢糊涂,起先還抱著希望,以為小林子不會說出來。只聽說做賊心虛,奴婢哪想到這世上有如此蛇蝎心腸的人?他干了壞事兒,倒反咬一口。奴婢……奴婢不知道被他看去了那顆痣,所以……所以還以為能瞞過去,免得受罰,但是娘娘,我真的沒有和他勾結,真的,我發誓?!?/br> “叫你這么一說,這竟成了一筆糊涂賬?!被寿F妃甩著帕子扇了兩下風,似笑非笑看了寧溪月一眼:“罷了,看在萱嬪meimei護短心切的份兒上,就給你個機會。小林子已經說了關鍵證據,你只要也拿出確實的證據來,我們就信你所說?!?/br> 譚鋒嘆了口氣,知道皇貴妃這是篤定春草拿不出證據。也是,被人非禮未遂,事過境遷,聽春草的意思,也沒有人證,這還去哪里尋找證據? 第九十一章 龍顏大怒 莫非朕竟要不講理一回,護著溪月?可這也太難看了些。朕的英明形象啊,若是為了她毀于一旦也還罷了,可總不能為了一個宮女毀掉吧?但偏偏,那女人愛護奴才就跟愛護自己眼珠子一般,合著照月軒里的不是奴才,都是她的兄弟姐妹。 皇帝陛下正為難著,就聽寧溪月急切道:“春草,你仔細想一想,當日他要非禮你時,你既然猛烈掙扎,那……有沒有抓傷他或者撓傷他?不管是臉,又或者是胳膊脖子等部位,只要傷了,有傷痕就行,你好好兒想一想?!?/br> 一言既出,原本還都是一副悠閑看戲模樣的嬪妃們立刻又變了臉色,暗道這萱嬪當真是心思細密,這樣的細節也能被她想到,萬一那太監真是非禮宮女不遂被抓傷,留下證據,這一次難道我們又要白費心機? 正想著,就聽春草哭道:“娘娘,沒有,因為您不讓奴婢們留長指甲,所以奴婢隔幾天就要把指甲剪掉,實在……實在沒留下什么傷痕?!?/br> 寧溪月萬萬沒想到,她只是出于衛生習慣,所以不讓照月軒的太監宮女留長指甲,連自己都只留短短一點,修個形染一下便罷,誰能想到?這個好習慣竟會害了春草。 “萱嬪竟然還有這樣怪癖?只是如此一來,確實沒有證據可以證明這宮女所言是真。其實想一想就知道,春草是照月軒的宮女,萱嬪meimei又蒙皇上青眼,寵愛有加,她愛護奴才的名聲,后宮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莫說一個小小的采買太監,就算是那些有頭有臉的大太監,又有誰會拼著得罪萱嬪的危險,行這樣齷齪的事?可見是這宮女害怕責罰,所以極力狡辯?!?/br> “沒有,奴婢沒有?!?/br> “沒有你就要拿出證據來?!被寿F妃輕輕一拍椅背,厲聲道:“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要抵賴,以為這樣就能脫罪嗎?本宮奉勸你,不要做夢了?!?/br> “奴婢是清白的,奴婢不是為了脫罪。證據?證據?”春草淚如雨下,一邊喃喃念著,忽然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抬起頭大聲道:“貴妃娘娘要證據。好,奴婢給您?!?/br> 她一邊說著,就站了起來,向著素云那邊走了幾步,忽地大吼一聲:“奴婢愿以死證明自己清白?!?/br> 話音未落,整個人猛地就向不遠處柱子撞了過去。 素云就在她身旁,連忙就要去扯,誰知春草死意已決,這一沖爆發出的力量實在太大,她扯了一下,竟沒扯住,眼睜睜看著春草一頭向那柱子上撞去。 但是借著這一扯之力,到底春草還是遲滯了那么一絲絲,就這么一剎那間,便見一條人影后發先至,越過素云,轉眼間擋在了柱子前,一邊伸胳膊去抓春草,還不忘大叫道:“誰讓你為這個就尋……??!” 不等說完,便大叫一聲。春草是抱了必死之心,這一下撞得可謂結實。誰也沒想到寧溪月反應會這么快,更想不到她竟為了救春草,不惜以身體擋住對方的求死之路,一時間,所有人全都呆住了。 背后靠著柱子,胸腹間又被結結實實撞了這么一下,傷害可想而知。寧溪月當時就慘叫一聲,痛得坐倒在地,捂著肚子,臉都疼的扭曲了。接著嘴角邊緩緩流下一道鮮血。 “娘娘……娘娘……” 素云回過神來,撕心裂肺地哭叫一聲,就撲了過去。 但譚鋒的動作更快,皇帝陛下畢竟有功夫在身,這一著急,草上飛的輕功都用出來了,后發先至,比素云更快一步將寧溪月抱在懷里,一面就大叫道:“傳御醫,快傳御醫?!?/br> “皇上,皇上,臣妾沒事兒?!?/br> 寧溪月面色慘白,黃豆大的冷汗滾珠般往下滴落,她確實痛得厲害,胸腹之間宛如火燒一般,但卻也明白,自己即便受了內傷,也不會很嚴重,慢慢調理就好。倒是春草此時才是性命攸關之際,自己受了這么大的傷,最后還救不下春草,豈不是賠了自己又折兵?那怎么行? 所以她抓住譚鋒的袖子,忍著痛咬牙道:“皇上,您聽我說,春草真的是死志已決,她沒耍任何花俏,絕不是蒙混過關……” “到這種時候了,你還掛念那個該死的奴婢做什么?” 譚鋒怒火中燒,如果可能,他真恨不得一把掐死春草:一個奴婢,死就死了,可萬一溪月為此事受了傷害,甚至遺禍終身,那怎么辦? 哪怕在風波險惡的奪嫡暗斗中,哪怕境況最艱難的那一年,譚鋒也從未生出任何退縮恐懼之意?;实郾菹乱庵緢远?,雖然年少,卻是真正的大智大勇之人。 可從不知恐懼為何物的他,竟在此時生出一絲慌亂和懼怕,以至于做事都沒了章法,抱起寧溪月就想往外沖,這會兒竟是想著要回照月軒。 “皇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