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文澤才剛回到家,李大順就過來了,“我給你介紹一人,他想算命?!?/br> “誰?” 文澤才一邊洗手一邊問。 “我表哥林愛國?!?/br> “你說了我要的數嗎?” “不是一塊嗎?”李大順撓了撓頭。 文澤才差點把洗手水潑在李大順的臉上,“那是我看你人不錯給的優惠,再說了你那是測貌,他這是算命能一樣嗎?” “啥惠?”李大順聽不明白,不過前面的話倒是聽明白了,他有些得意,“我這人別的都不敢說,就是人品好!不過你就算要十塊,他也能給,我這表哥可是在屠宰場工作,一個月三十多塊錢呢?!?/br> 殺豬的? 文澤才擦干手,“讓你表哥給我找一樣東西,我算他便宜點,五塊錢?!?/br> 李大順走了后,曉曉便拿著文澤才復習的書巴巴地看著他。 文澤才心里暖呼呼的,“來,爹昨天教你的還記得嗎?” 曉曉噠噠噠地跑上前,“覺得?!?/br> 經過這幾天的交流,曉曉對他也不再那么懼怕了。 田秀芬正準備叫兩人吃飯,這一出灶門便看見曉曉被文澤才抱在懷里,正在溫聲細語的教她看地上寫出來的數字。 她想了想后,還是沒打擾兩人。 五天后的傍晚,李大順帶著一個渾身充滿血腥味的男人過來了。 “這是大順的表哥,在屠宰場工作,”瞧見田秀芬臉上的驚懼后,文澤才解釋道。 一聽不是上門找茬的,田秀芬也松了口氣,“我去燒些熱水?!?/br> 他們家沒有茶,開水總是有的。 林愛國長得很高大,長得也兇惡,這不說話又面無表情看著就挺嚇人的。 第9章 林愛國看著對面面色淡然的俊朗男子,依舊是那個人,那張臉,可身上的氣質卻大不相同,他前幾天來看李大順的爹娘,晚上和李大順聊了一嘴,結果對方神秘兮兮地說認識一個算命的大師。 他這幾日心里煩躁,所以聽完后便動了心,可沒想到對方說的那個算命大師居然是他們生產隊的二混子知青文澤才! 被林愛國勒了一眼的李大順面不改色,他就是想知道文澤才到底有沒有真本事,好奇嘛。 “這是你要的東西,”林愛國說著就從懷里掏出三枚銅錢放在文澤才的面前。 文澤才拿起一枚對著油燈看了看,年代夠久,這個時代能弄到這三枚說明林愛國還有些本事,他將銅錢攏在手心來回打轉,露出“上帝就是顧客”的笑容問道,“請問想算哪一方面呢?” 林愛國怎么看都覺得對方在忽悠自己,不過他也不怕,要是對方胡謅,大不了他把人打一頓把東西拿回來就是了。 “我出生時我娘就死了,還沒滿一歲我爹又死了,每到一處必有一親人離去,直到八歲被我一個遠方叔叔收留,才得以安穩,我今年剛滿三十三幾天,可與我做事的幾位兄弟不是病就是傷,就連我吃飯都能被噎住,我想算算,我林愛國是不是天煞孤星,是不是克母克母的煞神!” 也許是因為童年的經歷,林愛國待人待物都很冷漠,除了他那個叔叔以及??此睦罴胰?,他從未對外人有過好顏色看,一言不合就能擰起拳頭揍過去。 文澤才仔細地看了看林愛國的五官,隨后將手里的銅錢成排放在桌面上,“你從左到右依次撿起銅錢,然后捏緊它們腦子里想你最想知道的事兒后再撒在桌面上?!?/br> 林愛國看了眼文澤才,動手照做了。 李大順眼睛瞪得大大的,就怕錯過一絲細節。 叮叮叮。 三枚銅錢同時撒在桌面上,卻是不同時候發出聲音。 最后一枚落在了文澤才的面前。 所謂金錢卦,銅錢是正面,就是陽爻;反之則是陰爻。 所謂卦也分上卦和下卦,上卦指好的方面,下卦反之。 這三枚銅錢第一枚銅錢為初爻,由于畫卦象時由初爻往上畫起,所以初爻會在最下面,由初爻和二三爻組成的為內卦,也稱為“下卦,”林愛國扔出來的便是下卦。 李大順緊張地看著桌上的三枚銅錢,“啥卦?” “下卦,”文澤才皺起眉頭,再次看向林愛國的五官,“天煞孤星者雖為大兇之相,但兇星并不對本人有影響,而是對其周圍的人呈極惡之勢,你說你最近也犯事,這不對?!?/br> 林愛國微微挑眉,確實,他剛才說了謊,這些日子他并沒有出事,剛才之所以那么說也是為了看看文澤才有什么把戲。 “再者你這面相也不是孤星之相,”文澤才修長的手指輕點桌面,清脆的聲音規律地響起,讓對面二人有些煩躁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孤星者,淚堂處有雜紋,這是其一;山根尖細,這是其二;人中短淺有惡痣,唇形歪斜且不正,這是其三?!?/br> “而你面相中堂,濃眉大眼寬下巴,雙頰帶凸貌,雖有兇惡之相卻不是孤星之命,我看你堂中多細紋,說明你家中直系親輩本就體弱多病,三十三年前本就不太平,算不得是你克的?!?/br> 文澤才說著又拿起他面前的那枚銅錢,“雖是下卦,可指的是你從業之事將失,且這一年尋不到好去處,只能埋首地中安心等待?!?/br> 林愛國聽到這突然冷笑,他譏諷地看著文澤才,“屠宰場可不是那么容易關門的?!?/br> 雖然算不上正式工人,可在那里做事的人都是有證牌的,沒有個十年八載不會讓人離開。 “最多三日,你將失去這份工作,”文澤才也不跟他爭論,他只是就事說事,對方信不信就不關他的事兒了。 林愛國放在桌上的手捏成拳頭,他怒視著文澤才,“好啊,我倒要看看,我怎么失去這份工!” 說完便扔下五張一塊錢,直接摔門而去,李大順趕忙跟上。 “要是你胡言亂語,我拿回來的可就不是我剛剛給你的那些東西了?!绷謵蹏穆曇魪脑鹤永飩魅?。 手里端著大茶盅的田秀芬急忙看向桌邊的文澤才,“出什么事兒了?” 文澤才將那五張一塊的疊在一起交給田秀芬,他安撫道,“不會出事的,你先將錢收好,三日后他會過來找我的?!?/br> 找你干什么?揍你嗎? 田秀芬瞪大眼不敢接錢。 文澤才一看便知道面前的人在想些什么,他揚了揚手里的錢,“這錢要是在我手里,三天后......” 話還沒說完,田秀芬就急忙接了過去,這錢要是放在他手里,又不知道會和那群二混子干啥去,還不如她收著,等三天后林愛國過來時正好還給對方。 這三天田秀芬可以說是在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文澤才也不是沒勸過,可他越勸對方越緊張,幾次之后,文澤才索性放棄了。 這三天除了田秀芬外,還有一個人也抓耳撓腮地等著結果,那就是李大順。 只要兩人在一塊兒上工,對方的嘴巴就沒停過,一會兒說要是林愛國打文澤才,他一定幫忙攔著;一會兒又說要是文澤才被打一頓,以后不騙人了也是好事。 聽得文澤才想抓起一把泥將對方的嘴堵住。 三天后的下午文澤才和田秀芬帶著孩子回到家,便見林愛國正黑著一張臉站在他們院門口,一只手還背在身后。 田秀芬立馬將曉曉抱在懷里,眼里看著林愛國背著的手透著緊張與不安。 也不知道是拿了刀還是棍子。 文澤才抬手摸了摸曉曉的腦袋,“林同志這是來?” “找你喝酒?!?/br> 說完,林愛國那只手便伸了出來,只見他手里提著的居然是一瓶酒,很普通的酒。 田秀芬看了看林愛國又看了看文澤才,最后放下曉曉去開了院門。 “請進,”文澤才上前笑道。 林愛國看了眼他后,才大步進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有事所以沒更新,今天兩更,這是第一更,筆芯。 另外算命術語來自百度,有時候作者瞎幾把說,請各位三好青年勿信,相信科學,摸摸大! 第10章 看林愛國那模樣不是來打人的。 田秀芬給了曉曉一個小玩意兒,讓她坐在一旁玩兒,然后打開米缸蓋看了看,米不多了,不過今晚上是夠的。 家里來了客人,怎么也得炒點像樣的菜,田秀芬摸了摸兜里的那幾塊錢,叮囑著曉曉別亂跑,自己挎著個籃子就出了門。 文澤才進灶房拿碗時,便只看見曉曉一人,“你娘呢?” 曉曉搖了搖頭,“娘讓我乖乖的?!?/br> 文澤才拿出兩個小碗,然后一手抱起曉曉去了堂屋。 將曉曉放在堂屋后,文澤才將碗分別放在自己與林愛國面前,林愛國擰開酒蓋,為兩人倒上酒。 曉曉聞著空氣里那股熟悉的味道,頓時抱緊手里的東西,害怕地看著他們。 文澤才見此一頓,他將面前的酒推向林愛國,“我戒了?!?/br> 林愛國也是聽聞過文澤才德行的,所以一看小姑娘那害怕的模樣便明白了,他也沒說什么,直接將文澤才推過來的酒一飲而盡。 曉曉見文澤才沒喝酒,手又放松了些。 一連喝下兩小碗酒后,林愛國才停下來,他盯著文澤才說道,“昨天老大新帶來了一人,啥理由也沒說,直接就讓那人頂替了我的位置,我大怒質問對方,可老大卻讓我算了,因為那人是塞了錢進來的?!?/br> 說完,林愛國又是一陣冷笑,“我十六歲便進場里干活,什么臟活累活我都做,足足做了兩年,才讓我做屠戶,而那小子瘦巴巴的不說,連刀都拿不穩卻輕易地頂了我的位置,你說這是不是太可笑了?” 他又倒上酒,喝了一大口。 文澤才輕嘆,“世道如此?!?/br> “可輪到我卻從沒有好事!”林愛國雙眼赤紅,“哪怕一天的好日子都不給我?!?/br> 田秀芬挎著籃子回來時便聽見林愛國的大吼聲,她嚇一跳正想過去看看,就見曉曉從堂屋跑出來抱住她的腳,“娘?!?/br> 田秀芬正想問,堂屋里又傳來文澤才的聲音,“比你苦的人數之不盡,可你卻能掙扎出出路,熬過這一年你便好了?!?/br> 看來不是爭論。 田秀芬牽著曉曉進了灶房。 林愛國擰住粗眉,看向文澤才的眼神有了些變化,“這話怎么說?” 文澤才笑看著他,“你且安心一年,你那日的卦雖說是下卦,可也是火地晉卦,這說明你姻緣將近,看你這夫妻宮飽和潤澤,你與命中人一輩子感情親密,怎么會苦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