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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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個好弟弟?!?/br> 陸上錦掛了電話。 夏憑天一口氣堵在嗓子眼里,一把抓住助理的領口:“去,把陸上錦上次帶人去檢查的報告調來給我看?!?/br> 他氣急敗壞地扯掉領帶,下樓開車去了夏鏡天的學校。 夏鏡天平時懶得回家也偶爾住寢室,門禁大爺沒攔住夏憑天,讓他帶著幾個alpha闖上了宿舍樓。 這些天夏鏡天確實懶得回家。 他從頹圮酒吧回來以后就一直窩在學校不怎么動彈。 另一個室友伏案畫工圖,他就靠在床里拿著一個舊筆記本發呆。 他從頹圮酒吧的二樓臥室里把這本筆記帶出來,至今已經翻看了好幾遍。 那只小兔子的筆跡和他人一樣清秀。 筆記本上除了在邊角記錄一些備忘的事宜,絕大多數都像日記一樣記錄著或開心或不開心的生活,和陸上錦相關的事情后邊總會寫上分數。 一頁頁看下來,字里行間都能感受到孤獨。 明明分數已經減到負數了,一句“帶你回家”又把分數加滿。 平淡無奇的小事塞滿了整個筆記本,夏鏡天就像陪著少年時的小兔子走過了一個十年。 “鏡天你……沒事吧?”室友放下勾線筆匆匆走到夏鏡天床邊,夏鏡天屈著一條腿沉默地靠在枕頭上,雙眼皮有些腫,眼睛紅著,無精打采。 “你有沒有喜歡到遠遠看著都覺得很心疼的人?” 室友微張著嘴,搖了搖頭。 寢室虛掩的防盜門被一腳踹開,伴著一聲砸門的巨響,夏憑天氣勢洶洶走進來,幾個魁梧的保鏢沖進來把室友帶了出去,帶嚴了門。 寢室里只剩下兄弟二人。 夏憑天一把扯住夏鏡天的手臂,狠狠把人從床上拽了下來,揚手抽了一巴掌,咆哮道:“把你能的!可以啊,把別人媳婦玩兒到假孕,好的不學壞的學,你行,我他媽就是這么教你的!” 他收著手勁兒,夏鏡天仍舊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巴掌震住了。 “你喜歡那小兔子是吧?”夏憑天把一摞檢查報告拍在夏鏡天手里,“看看你把人家害得多慘,假孕強制流產,陸上錦親自動的手?!?/br> 夏鏡天咬著牙低頭瀏覽檢查報告,確診假孕四個字刺得眼睛疼。 強制流產? 他該有多疼多害怕。 “這不對……”夏鏡天驚訝忙亂地翻看檢查報告,“之前我陪他去看過了,檢查說是真的懷孕?!?/br> “幾十年了,安菲亞醫院的診斷結果就沒出過一次錯?!毕膽{天背過身,點了支煙努力壓抑被怒氣沖得暴躁的頭腦。 “一定有問題,那就是那家醫院有問題,我去查查?!?/br> 夏憑天抓住他的手腕:“你今天敢走出這個門,以后就別叫我哥?!?/br> 夏鏡天甩開他的手:“你有本事打死我?!?/br> 一股邪火沖上腦子,夏憑天驟然發動j1能力重力cao縱,把夏鏡天狠狠壓在了地板上,從兜里摸出一對手銬卡進夏鏡天雙手。 “回去我就打死你,小畜生。去給那姓陸的道歉,這事兒就他媽是你不占理,你一點都不委屈,把我的臉都丟完了?!毕膽{天提起咬牙切齒掙扎的弟弟,叫保鏢過來把人給弄下去帶走。 夏鏡天被他哥帶回自己家,禁足了兩天,房間門都不允許出。 第二天晚上,夏憑天不放心,進來看了一眼。 弟弟仰面躺在床上,翻著一本舊筆記,眼神黯然。 夏憑天把端進來的銀耳湯往桌上一放,坐在床沿上:“小鏡子,想通沒有,道不道歉?!?/br> “要道歉也是給言逸道歉,姓陸的他不配,他是人渣,他從來就沒把言逸放在眼里過?!毕溺R天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哥,“你打我,還拷我,你先給我道歉?!?/br> 夏憑天深吸了一口氣:“對不起行吧,你轉過來我看看打壞沒有?” 他轉過身來,夏憑天低頭看了看,好像還有一點腫。 “拿雞蛋敷一下?!毕膽{天剛轉身要叫家里阿姨煮個雞蛋,回過頭,夏鏡天就朝自己抬起了右手。 “cao!你丫干什……”夏憑天周身的重力即刻改變方向,猝不及防吸扯著他飛出去,咣當一聲撞在了墻面上。 夏鏡天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溜了出去,還把門給鎖上了。 “小犢子!你給我回來!” 臥室門被砸得稀里嘩啦直響。 —— 自從陸上錦住在公司之后,整整四天內辦公大樓都像被按了靜音鍵,除了偶爾陸上錦匆匆經過時的腳步聲,和刻意拘謹著不敢有一丁點兒觸怒他的員工的問好。 趙副總從陸上錦的辦公室出來時臉色陰沉,手里拿著一摞凌亂的文件,明顯是被陸上錦甩到地上,他又匆匆撿了起來。 陸上錦不是個容易把私人情感代入到工作中來的人,平時更多的時候是對任何東西都提不起興趣的冷淡漠然,而并非暴躁。 所有人都在驚訝地猜測大老板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重大變故。 四五天過去,陸上錦的憤怒已經消退成了麻木,頭腦清醒了些,反復地翻手機。 沒有言逸的消息。 言逸不該給他道個歉? 無論是視頻還是假孕,那確實言逸的錯,不論他多么花心,至少他不曾在和言逸沒有分手的時候去尋過歡。 言逸瘋狂掙扎哭求時的表情再一次涌上腦海。 他一直在說他不知道,一直在說他真的懷了寶寶。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和言逸之間說的話越來越少,到最后幾乎沒有什么任務之外的交流,但仔細想想其實言逸并沒有對他撒過謊。 憤怒過后,一些不合理的蛛絲馬跡忽然灌入腦海。 當時如果不是他之前找抑制劑時弄亂了藥箱,就不會去儲藏室找酒精,也就不會發現言逸藏在衣柜枕頭底下的懷孕檢查報告。 那時候言逸的反應僅僅是意外和恐慌,但那不是心虛的表情。 他明知道如果懷孕,自己一定會帶他去醫院做全面檢查,那時候他為什么不反抗,甚至乖乖地跟著他去做檢查呢。 是因為堅信自己真的懷孕了嗎。 既然是假孕,那家醫院又為什么要開一個懷孕診斷呢。 誤診? 眾多細節拼湊在一起,讓一向敏感警惕的陸上錦不能相信這僅僅是一個巧合。 其實如果他當時能多冷靜一點,再多信任言逸一些,就不會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情。 他早就應該想起來,言逸幾乎不會撒謊。 他又煩躁地寧愿自己不要想到這些,繼續心安理得地把兩個人應該一起承擔的錯誤都怪到言逸身上。 但如果言逸沒有騙他。 那么他至今都還認為自己是故意殺了他的孩子? 陸上錦冷著臉站起來,拿了西裝外套和車鑰匙。 他要去問清楚。 他強行按壓讓他假孕流產也不過只是懲罰他一下,讓他好好痛一痛,反省自己的錯誤而已。 況且假孕本來就要盡快處理掉的,不然危害更大。 言逸不能誤會他是個殺人犯,這個他無法忍受。 他必須問清楚。 助理走進來,看見陸上錦要走,慌忙攔?。骸敖裉斓臅h很重要,您不能不出席啊?!?/br> 陸上錦暴躁地推開助理:“去把時間改到下周?!?/br> 從公司到家只有半小時車程,一路上陸上錦闖了幾個紅燈,或許是不喜歡被誤解,但除了這個理由陸上錦無法解釋這種即將有什么東西要失去的恐慌。 當他開門時,發現門是虛掩的,心里有根越收越緊的弦即刻繃直,驟然痛了一下。 門廳的地上灑了一灘干涸的水痕。 陶瓷花缸碎成了好幾塊,凋零的玫瑰花躺在水中,微微打卷的花瓣散落了一地。 陸上錦愣住了,視線集中在一點,眼瞳里映著一片干枯的花瓣。 “言言?” 陸上錦快步走進餐廳,希望看見仍舊在廚房煮魚湯的小兔子。 廚房里是空的,盛著魚湯的鍋還在,湯散發著一股腐敗變質的酸味。 他在偌大的房子里搜尋了一圈,哪兒都不見言逸的蹤影。 “你……出去了?”陸上錦怔怔站在空曠的客廳,努力回想著言逸還可能出現在什么地方。 他忽然想到一個地方,快步跑去了儲藏室,拉開衣柜的門:“你怎么又睡在這?!?/br> 衣柜里的枕被凌亂,東西胡亂零落著,白色的被單上還泅著一塊干涸的血痕。 言逸不在這里。 但能想象出來小兔子曾經害怕地躲在這里,抱著枕頭躲在黑暗中發著抖,等待有人能抱走他,或是用安撫信息素拯救他。 陸上錦扶著柜門愣了很久,原本因怒氣而燥熱的心逐漸轉涼,而后結了一層霜。 枕頭邊有一本舊書,巴掌大的薄冊,最近??匆娧砸菽弥?。 他拿起來翻看,之前夾在里面的花瓣被書頁吸走了水分,變成了薄薄一片半濕不干的標本。 空白處偶爾寫著一些心情。 “我以為我不喜歡玫瑰的,但收到一大束時鼻子還是酸了,因為是他送給我的?!?/br> “寶寶滿一個半月啦,每天都很乖,不像別的寶寶一樣,踢踢踹踹讓爸爸又累又難受?!?/br> 再翻一頁,是一些以“陸”開頭的名字,小兔子寫了十幾個,把覺得好聽的名字用圓圈圈起來。 陸上錦看見他圈了“陸緣”,把“陸言”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