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這是什么

    說話間， 兩人已經走到房門外。

    “除了秦伯伯的信？”

    宋歡兩只手勾住裴硯的左胳膊， 停下腳步看他，認認真真想了好一會兒道：“那就沒什么事了啊?！?/br>
    裴硯右手負在身后， 暗暗咬緊牙， “當真沒有？”

    宋歡篤定搖搖下巴：“沒有……”

    話音未落， 她便見裴硯的臉色倏然陰沉。

    宋歡一怔， 不由松開他的胳膊， 向后退了一步。

    這廝什么情況？

    怎么臉色說變就變，一點緩沖都不帶的？

    裴硯卻被她后退的模樣刺痛了眼。

    心狠狠一抽，他猛地抓住宋歡的手腕，反手便拉著宋歡進了房中。

    房門“砰”一聲， 發出駭人聲響。

    這瞬間， 宋歡還真被唬住了，心跳不由快了幾分， 有些忐忑。

    但只一個呼吸的功夫，宋歡便冷靜了下來。

    這廝從前便嚇過她許多次， 可其實他……從未真正傷過她。

    尤其是這回……宋歡低眸看向裴硯箍著她手腕的大手， 那手其實沒使多少力氣，仿佛是怕弄疼了她……

    宋歡不自覺彎了彎唇，腦中突然閃過一句話， 忍不住揶揄，“裴硯，你今日怎么怪怪的？”

    “怪？”裴硯背影一僵，轉身面向宋歡。

    他眸中神色越發陰鷙。

    可在這份陰鷙之下， 似乎又藏著份不易察覺的狼狽……

    果然，想逃離他么。

    宋歡手腕驀地被攥緊。

    “……”

    好像玩砸了？

    手腕傳來一陣疼，宋歡眼簾一閃，匆忙補救，“我是想說你怪可愛的！”

    “……”裴硯一怔，身體里那股翻滾起來的嗜血暴戾似乎漸漸平息了下來。

    不過……可愛？

    他面上閃過絲不自在，皺著眉輕咳一聲：“這般亂七八糟的話，都是從何處學來的……”

    話未落，卻又思及那抔灰燼，裴硯薄唇再次繃直，難道歡歡是從別的男人那里聽來的？

    而此時，宋歡心底也是一凜。

    大意了，只顧著捉弄裴硯，忘了這話太像登徒子調戲小姑娘了。

    “我，話本子上看來的?！?/br>
    宋歡眨了眨眼，解釋道：“那里頭的姑娘不高興，公子就是這般哄的?！?/br>
    “是嗎？”裴硯雙眸危險的瞇起。

    “嗯，夫君不看話本子，自然不知曉?！?/br>
    宋歡暗下決心，她以后再也不跟裴硯說土味情話了，一點都不配合。

    “夫君方才可是想問我什么事？”

    宋歡清清嗓子，擺出正經臉，直白坦蕩的問。

    一點兒都不知道自己今日燒紙埋灰的事情已經暴露了。

    裴硯眸光幽深，雙眸看著宋歡一眨不眨，似乎是想從她臉上直看到她的心里。

    片刻后，他冷聲開口：“你在軍營的時候，本侯便在府中布下了暗衛?！?/br>
    宋歡：“……”

    神色漸漸呆滯……

    這廝開玩笑嚇唬她的吧？

    “暗衛稟告本侯，你今日下午埋了一些東西?！?/br>
    然而裴硯一開口，便直接擊破了她的幻想。

    說完，他又松開了宋歡的手腕，轉身走去一旁的案幾。

    裴硯將小包袱放在案幾上解開，里面有一大一小兩個木盒。

    他拿起其中的小木盒打開，遞到宋歡眼下。

    里面的東西……正是她埋下的一堆黑灰。

    “……”

    宋歡想打人。

    打死裴硯硯這個心機狗！

    “你在府中安插了暗衛，為什么不告訴我？”

    宋歡深吸口氣，試圖改變一下戰火的方向，“裴硯，你這樣讓我很生氣！”

    可裴硯絲毫不受影響，微微撩起眼皮，沉聲問：“不如娘子先告訴本侯，埋的是什么？”

    “我……”宋歡噎住，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若是普通的東西，她沒必要燒，更沒必要埋。

    當然，她可以隨便找個理由搪塞裴硯。

    總歸她寫得那些東西已經燒了，是不是真的……誰也無從知曉。

    從前她面對裴硯的懷疑，一直都是這般解決的。

    可現在他們兩人的關系……和從前不一樣了啊。

    宋歡不想再對裴硯說謊，但全盤托出，告訴他這個世界只是一本書嗎？

    ……不，不行。

    這太殘忍，也太過荒誕。

    宋歡緩緩吐出一口氣，抬眸道，“埋的……是燒完的紙灰?！?/br>
    “哦？”裴硯斂眉，“那娘子燒的又是什么？”

    宋歡抿了抿唇，決定再掀開一點小馬甲：“如果，我說我昨晚又做了個夢……你信么？”

    這話太像說謊，然而思及上回宋歡說她獲得了一段神奇機緣時，也是用這種表情說出這樣不靠譜的話……

    裴硯以為，也許他娘子這時說的才是真話。

    “信?！迸岢幬⑽㈩h首，“娘子且說，做了個什么夢？”

    宋歡沉眸：“我…夢到了一些將來之事?！?/br>
    “將來？”聽到這不靠譜的字眼，裴硯的神色竟是松了忪。

    “嗯?！彼螝g應聲，眼眸輕轉，真假參半道：“早上醒來本想與你說一說的?！?/br>
    “但你那是已出了門，我心中不安，便去小書房將那些夢到的片段寫了出來，寫完卻又覺得此事太過驚世駭俗，便又將那些寫得東西都燒掉了?！?/br>
    若是如此，的確要燒掉。

    裴硯眸中不由染上憂色，“娘子夢到了什么事？”

    “那夢……一段一段的?！?/br>
    宋歡擰著眉心，支吾道：“也許是我想多了，那只是一個夢而已，當不得真?！?/br>
    她這般說著，腦中開始頭腦風暴。

    白日里剛把書中劇情給捋了一遍，這會兒仍記得深刻，宋歡很快便想到了幾個可以告訴裴硯的事情。

    不過裴硯卻是不再繼續深問了。

    他見宋歡的模樣，便知那夢不是什么好夢。

    他雙手握住宋歡的肩膀：“娘子可是夢到你我二人不好的將來？”

    宋歡：“……”還真不是。

    夢里根本沒有她，他們兩人之間也沒什么未來可言……

    但宋歡不敢說。

    “若是如此，娘子不必信，為夫絕不會讓其發生?！?/br>
    裴硯看著宋歡，眼底狠色一閃而過：“是這夢錯了?！?/br>
    夢……錯了？

    宋歡微怔，而后眼眸一亮，豁然開朗。

    這話有道理啊。

    她為什么要被看過的書中內容影響？

    其實一切，早已經不一樣了啊。

    她總以為時間線提前和崩壞是一件壞事。

    她以為這加快了裴硯的死亡時間，可……也許正相反呢？

    眼下這情況，四皇子已經失去了和胡人部落新首領聯盟的機會，也失去了秦伯伯的助力…… 憑什么裴硯一定會輸？

    再退一步講，如今裴硯對崔玉寧沒有任何的不軌心思，他雖不喜老皇帝，可和四皇子之間卻也不像書中那么水火不容，也許裴硯最后不一定會走到反大楚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