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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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莊又問:“那其他的呢,有沒有想起來?” 練月還是搖了搖頭。 她沒有告訴衛莊,她已記起了一些,還是等等再告訴他吧,這樣東一點西一點的,連不起來,沒多大意思。 兩人在大堂用過飯之后,一塊上樓去。 雖說他們的行程并不緊,走走停停,可連著七、八日下來,還是很累,回自己的房間,讓人備了熱水,洗過之后,倒頭就睡。 雖然睡著了,但腦子里影影綽綽的,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勾著,讓她睡得不安穩,然后又在半夜忽然醒了過來。醒來之后,腦子里亂糟糟的,總覺得有些東西馬上就要想起來了,可就是找不到那個線頭,于是抱著腦袋使勁想,但始終也沒想起來,最后只好放棄。 她打開窗子看了看,外面有月亮,還有星星,明天會是個晴好天。 她穿好衣服,下樓去。 大堂里還亮著,客棧的伙計并了幾張桌子,在上面睡覺,練月走過去將他推醒,請他給自己來壺酒,還問有沒有什么菜,隨便給她來點。 伙計睡眼惺忪的爬起來,到后院的廚房去了,回來時手里端著食案,上面放著一壺酒,一碟花生米,一盤炒雞蛋和半盤涼拌黃瓜?;镉嬚f廚子睡了,他自己瞎弄的,請客官將就吃。 練月從懷里摸出一點碎銀子,打賞他的辛勞,伙計見到銀子,立刻不瞌睡了,忙謝客官,將銀子喜滋滋的揣在身上,又去睡了。 練月嘗了一口炒雞蛋,別說,這伙計手藝還不錯。 她就著下酒菜喝了幾杯,喝累了,就站起來在大堂里四處轉悠,看能不能想起點什么,后來還是停在了柜臺前。 柜臺后面的架子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壇子和瓶子,有的像酒壇,有的估計就是裝飾的花瓶。 架子三橫排,每一排擺十個,只有第二排是九個,缺的那一個在左端。 她盯著左端的空白,一直想一直想一直想,她覺得這個是突破口,否則為什么只記得這一件事情呢? 她東想想,西想想,正想著呢,耳后忽然傳來衛莊的聲音。聲音很低很輕,因為夜里寂靜,所以聽得很清楚:“你又喝酒?” 練月被他的突如其來嚇了一跳,但因為是熟悉的聲音,所以很快鎮定了下來,她扭頭瞧著他抱怨道:“你走路怎么一點聲音都沒有?” 衛莊微微皺起了眉頭:“我走路沒聲音,還是你想事情太投入?” 練月往飯桌走,邊走邊問:“這才什么時辰,你就起了?” 衛莊道:“我還想問你,一個人大半夜在這喝悶酒,是睡不著,還是想到什么事了?” 說話間,兩人就到了桌邊,衛莊看了一眼桌上的下酒菜,笑了起來:“半夜還有人給你弄這個,真行?!闭f著坐了下來。 練月悶悶道:“我總覺得這客棧藏了什么東西,我想把它找出來,可又不知道在哪,勾得我很難受,就睡不著了?!?/br> 衛莊伸手將練月的杯子拿過來,斟了酒,仰頭喝了一杯,品了一下,平靜道:“這酒里兌水了?!?/br> 練月正陷在自己的情緒里不能自拔,聽到他這么說,立刻就笑了:“有酒喝就不錯了,你知足吧?!?/br> 衛莊一手掂了酒壺,拿了酒杯,一手端了花生米,道:“走,上去吧,別打擾人家休息了?!?/br> 練月便端了炒雞蛋和涼拌黃瓜,兩人上樓去了她的房間。 夜里涼快,坐著喝喝酒,聊聊天,倒也算愜意。 練月想聽衛莊聊往事,衛莊因為還沒將自己真實的身份告訴她,就只講自己小時候的事,也講自己拜師學藝時的事情,唯獨沒講自己在天闕城的經歷。 酒雖然兌了水,但幾乎全被練月灌進了肚子里去,衛莊倒是個善解人意的,也沒攔她,而且還幫她倒酒,讓她喝個痛快。喝完之后,倒也沒耍酒瘋,就趴在桌子上安靜聽他講少年往事。 這幾年,衛莊很少同人講過去,偶爾提起,也只是極快的帶過,好像韓厥這個人的一切都埋葬在了天啟二十一年。 那是他人生最慘痛的一次教訓,因為他對人心的不察。 他見到慧娘第一眼,就知道那是一個聰明的女人。那時他剛在天闕論劍上奪了劍魁,又被封了侯,遠在衛國的家族榮耀無限,師門名滿天下,他風頭一時無兩,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什么樣的女人都唾手可得,唯獨在慧娘那吃了閉門羹,于是便生了興趣。 那是一個知情識趣的人,有來有往,很擅長拿捏那一兩分微妙的分寸。 他覺得那種分寸感很有意思。 慧娘吃過一些苦,很懂得人情冷暖和世態炎涼,常常憂慮,他不過是一時興趣,即便后來他們成了親,她依然憂慮。 他知道她吃過苦,也知道她的不安,在逐漸安穩下來的日子里,他以為自己能撫平她的不安,現在想一想,慧娘的不安,無論他給什么,都撫不平。 那不安在遇到機會的情況下,就變成了欲望,而欲望是永遠填不滿的。 他跟慧娘朝夕相對,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什么。 后來想想,那件事其實很簡單,也不是沒有蛛絲馬跡可尋,倘若他稍微不那么大意,就一定能發現潛在的不對勁,可他沒有,或者說他當時有疑心,但沒有放在心上,因為他覺得不會 那年他二十七歲,自認入世已深,能洞察一切,可還是沒防住,栽得頭破血流。 到太平城之后,他幾乎是過著苦行僧般的生活,說是自我懲罰也好,說是畫地為牢也好,說是了無生趣也好,繁華種種不過是一場夢,沒有什么再值得他費心費力的去追求。 在太平城,除了平昌府之外,他最常去的地方就是竹林后面的瀾山寺,時日久了,便跟方丈成了朋友。 他對朋友,也從不講往事,講也是風輕云淡的一句,還是對過去介懷。 他以前也從未對她講過,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不介意講這些了,他能順其自然的講起過去,像吃飯喝水一樣順其自然。 不知道是時機到了,還是她的緣故。 他其實還是不懂,一個女殺手,從血腥和殺戮中成長起來的人,為何會如此甜蜜,在他身邊時,甜得他像化了一樣。他的戒心,在她身邊是最低的。唯一能想到的,大約就是她身邊有貴人,在血腥里也教會她如何愛人,大約是那個明雍吧。 衛莊看著趴在桌上睡著的小情人,起身將她抱到了床上。她咕噥了一句,你真厲害。睡著了也不忘捧場。他低頭親了親她的眼睛,然后滅了燈火。 天亮之后,他們沒有上路,因為他的小情人還在酣睡。 衛莊下樓跟掌柜的聊天,聊到上一年練月和莫盈這對姐妹來投宿的事情,掌柜便將他能想起來的全都說了。掌柜說那幾天下了一場暴雨,說莫盈和練月先后病倒了,剛好來投宿的一伙客商里,有個大夫,他還領著大夫去練月房間給她瞧病。又補充,說暴雨中來了一對說書的爺孫,老人家在大堂說書,內容他基本上都忘了,只依稀記得一個人名,蘇訣還是張訣來著,一個年紀輕輕就死掉的劍客。衛莊提醒了他一句,是韓厥,掌柜忙點頭,是姓韓。問他也聽說過這個人嗎,衛莊點了點頭,但沒多講,而轉移了話題,點了一些飯菜,讓他們送到樓上去。 衛莊沒回自己房間,而是去了小情人房間,進去后,發現床上躺著的小情人又在瞪眼睛看帳頂。 衛莊知道她八成又想到了什么,沒打斷她,而是一個人坐下來自斟自飲。 后來她忽然坐起來,下了床,打開門,直接走了出去。 衛莊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便跟了出去,出去之后發現她站在走廊上,正對著掛有地字一號的房間在發愣。 衛莊走過去,也跟著看了看,問:“怎么了?” 練月伸手敲了敲門,門很快就被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蓄著胡子的中年胖子。胖子一頭霧水的瞧著他倆:“兩位有何貴干?” 練月道:“不好意思,打擾您,是這樣的,我之前住過這間房,落了一件東西,您能不能行個方便,讓我進去找找?” 胖子顯然有些不情愿:“我在這住了三日,什么都沒發現,姑娘記錯了吧?!?/br> 衛莊從懷里摸出一塊銀子,交給胖子,淡聲道:“出門在外,請您行個方便?!?/br> 胖子眼睛一亮,接了銀子,立刻移開一個口子,讓他們進去。 練月進去之后,什么地方都沒瞅,直接去看房梁。 衛莊順著她的目光去看,練月縱身一躍,伸手捏住梁上的那本薄冊子,灰塵紛紛揚揚,她穩穩的落在地上。 胖子瞪大了小眼。 練月道了一句謝,走出了房間。 走出去之后,練月道:“上一年九月份我跟莫盈去臨安,投宿在這里,遇到了一對說書的爺孫,他臨走時送了我這本書,我給擱在房梁上了,沒想到還在?!?/br> 衛莊的聲音有些低:“你想起來了?” 練月嗯了一聲,道:“不僅想起了這里的事情,你說得那些都想起來了,上一年我跟著莫盈從太平城到臨安,又從臨安去了清州,最后在清州慕容家的別苑里見到了慕容遠,跟他們分手之后,我還去了一趟天闕城?!鳖D了頓,“哦,對了,我還在衛安侯府遇到了欒頓和萱娘,他們是你的朋友對不對?” 練月問了之后沒得到回復,便扭頭去看,這才發現衛莊并未跟上來,他落在她身后,跟她隔著好幾步的距離,正在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在看她。 練月有些不太理解這種眼神的含義,奇道:“怎么了?” 衛莊直直的盯著她,走了過來:“除了這些,還想起了什么?” 練月搖了搖頭:“沒了?!?/br> 衛莊確認道:“真的沒有?” 練月不解的瞧著他:“為什么這么問?” 衛莊平靜道:“因為你的眼神變了?!?/br> 練月怔住了。 第七十一章 半晌, 練月嘆了口氣:“跟太聰明的人在一起, 也不是什么好事,想藏點什么都能被發現?!?/br> 衛莊緊緊的盯著她:“全部都想起來了?” 練月推開自己房間的門, 邊往里進邊道:“也不是全部,就是這前前后后的事情想起了一點?!?/br> 衛莊進去之后關了門,追問:“前到什么時候, 后到什么時候?” 練月將冊子擱在桌上, 轉身去瞧他,這人緊張了,真有意思, 她走到他面前,仔細瞧他的眉眼,好看,還是好看。她的手指落在他眉骨上, 順著他的臉頰一路滑下來,最后停在他唇邊,目光也落在他唇上, 這嘴唇以前對自己是多么致命啊。她細細的摩挲著,低聲問:“很少見你這么緊張, 怎么,我有什么不能想起來的?” 衛莊捉住落在自己唇上的手, 力氣大的她都有些痛了,可聲音卻是平靜的:“月娘,折磨我是你的愛好, 是嗎?” 練月巧笑倩兮:“我何嘗能折磨你,不都是你在折磨我么?第一次走,連招呼都不打,第二次,又是招呼都不打,害的我連太平城都待不了,只能出去閑逛,你倒好,一句鬼迷心竅,一句落荒而逃就把我打發了?!?/br> 衛莊捏了一下她的手:“還有呢?” “還有?”她瞧了他一眼,“還有什么?” 衛莊懂了,她只想起了這么多,他偏了一下頭,瞧著她身后桌上的那本冊子,問:“那是什么?” 練月扭頭看了一眼,又貼在他身上,道:“韓厥?!?/br> 衛莊怔了一下。 練月察覺到他的反應,問:“你也知道他,對不對,還是你也認識他?” 衛莊將她扶正,抽身從門和她之間出來,走到桌旁,去看那本冊子。 冊子上面還有積落的塵土,上面印著“赤冥六記”四個字,落款是無名氏。 他轉身瞧著她:“你怎么有這東西?” 練月走過來,拿起來,吹了吹冊子上積落的塵土,塵土紛紛揚揚,她往后退了一步,躲了躲,道:“在這投宿時遇到了一對說書的爺孫,這是他們送我的?!?/br> 衛莊問:“既是送你的,為何沒帶走?” 練月坐下來,翻開冊子,邊看邊道:“我小時候將他當個英雄來仰慕,但他后來出了事,那件事鬧得沸沸揚揚,想必你也知道。我很失望,不想看任何為他辯解的東西。失望不是因為相信了他做了那些污濁事,是失望他那樣死掉了。我一直到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被人陷害,不甘受辱,才選擇了自絕,還是真的做了那些事,畏罪自盡的?!?/br> 衛莊看著她的眉眼,只想了一下,就做好了決定,他拉了把凳子在她對面坐下:“倘若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br> 練月來了興趣:“怎么,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