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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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月別扭道:“我又沒讓你等?!?/br> 葉湛中肯的點了點頭:“你是沒讓等,是我自己要等的?!?/br> 練月覺得自己被他占的便宜現在又占了回來,高興了一點:“既然你這么誠懇,那就進去吧,但是先說好,如果將來你被人說閑話,不要怪我?!?/br> 葉湛道:“肯定怪我?!?/br> 練月這才繞過石榴樹,往鋪子走去,葉湛提著木桶,跟在后面。 進去之后,發現葉湛的院子比她上次來的時候,多了一點東西,多的這點東西,就在他灶房旁邊的墻根底下,是一棵枝葉繁茂的紫桐樹,紫桐的葉子又肥又厚,遮出一片涼蔭,只是已經過了開花的時節,所以看不到紫色的桐花。 練月頓住步子,仰頭去瞧。 第五十二章 樹下是一口水井, 水井沿高處地面一尺多, 上面蓋著木頭井蓋,井旁的一側是大水缸, 葉湛將木桶放在水缸旁,道:“總覺得這院子里缺少點綠意,就移了一棵過來, 是不是涼快多了?” 練月走到樹下, 繼續仰頭看。 看著這棵樹,她總感覺自己要想起點什么了,可再一細想, 卻什么都沒想起來,只是覺得熟悉。 葉湛說她在太平城的院子里也有一株紫桐樹,不知道她那棵紫桐樹是不是就長這個模樣? 她仰頭看樹,葉湛看著她。 她有好一會兒沒說話, 葉湛也沒說話。 后來,練月回身去瞧倚在缸邊的葉湛,正好逮住他的目光, 他也沒回避,就那么一副坦蕩的樣子。 她跟葉湛原本就只隔了三、四步的距離, 但好像還嫌太遠似的,就邁過這三、四步的距離, 一直到了他眼前。 這下葉湛有點壓迫感了,他下意識的站直了。 練月的目光聚在他左半邊臉上的那條刀疤上,他定定的瞧著她:“怎么了?” 練月抬手撫了上去, 女子的手滑過他的臉頰,如春風拂過心尖,她問:“這是條新疤,是么?” 葉湛低聲回答:“也不算新了,好幾個月前的事情了?!?/br> 她的目光仍停留在那條疤上,葉湛想他沒看錯,那是鐘愛的目光。 她問:“怎么來的?” 葉湛扯起嘴角笑了下:“失信于人的代價?!?/br> 練月把目光移到他眼睛上:“是蕭珩嗎?” 葉湛垂著眼睛:“好在我們多少有些交情,他生氣歸生氣,倒也沒有下狠手,只砍了我一劍,在我臉上留下了這條疤?!?/br> 練月扯了一下嘴角,道:“他可真壞?!?/br> 葉湛波瀾不驚道:“跟他沒關系,失信于人的確是要付出代價的?!?/br> 練月細細的打量著他,她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打量他:“那我可不可以理解成這條疤是因為我才有的?” 葉湛把她的手從他臉頰上拿下來,握在手里,道:“跟你有點關系,但主要還是因為我?!?/br> 練月又問:“那這棵紫桐樹,是因為我嗎?” 他愣了一下。 練月再問:“你留在安陵,是因為我嗎?” 他還是沒回答。 她繼續問:“你找我是為了什么?” 葉湛瞧著她,仍沒說話,或者他心里其實有些期盼,期盼她繼續再問點,多問點。 她果真繼續問了,只是垂著眼,沒看他,她問:“葉湛,你是不是喜歡我?” 多么聰明的姑娘,從來不讓人落空。 葉湛瞧著她低垂的眉眼,問:“怎么這么問?” 練月輕輕嘆了口氣,似乎是有些苦惱:“也不知道為什么,我最近經常做夢,總是夢到你,本來不覺得這是一個值得思慮的問題,可夢到的次數多了,就有些坐立難安,你又老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所以我就在想我們之前到底是什么關系?” 葉湛巴巴的瞧著她,問:“你夢到我什么了?” 練月沒說話。 葉湛催促道:“月娘?” 練月看了他一眼:“總是夢見你親我?!鳖D了頓,“或者是我親你?!?/br> 葉湛一愣。 她解釋道:“我覺得我并沒有日有所思,可老是夜里有夢,我不明白這其中的原因?!?/br> 葉湛不相信似的:“你確定自己夢到的是我?” 練月點了點頭。 葉湛也點了點頭:“你猜的很對,我找你是因為喜歡你,留下來也是,寫信也是,種樹也是?!?/br> 練月往后退了一步。 葉湛往前上了一步:“我不說,你非逼我說,現在我說了,你準備回應還是不回應?” 練月瞧著他的臉,瞧著他臉上那道疤,她想,這是葉湛的臉,她看著他:“既然如此,我就不怕是自己占你的便宜了,你親我一下吧?!?/br> 四周忽然靜了下來。 葉湛瞧著她臉上的神色,他覺得也不像是在開玩笑,可她剛才說什么,他嚴重懷疑自己出現幻聽了,于是又問了一遍:“你剛才說什么?” 練月堅定道:“我想你親我一下?!?/br> 葉湛還是有點不相信:“你不是開玩笑?” 練月搖了搖頭:“我從不拿這種事情開玩笑?!?/br> 葉湛再三確認:“你想我親你?” 練月有點沒耐心了:“你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想還是不敢?” 葉湛僵了一下,他從沒遇到過這么主動的姑娘,這姑娘主動的他有些措手不及了,他做了最后一遍確認:“那我可就真親了?” 練月閉上眼睛,都有些躍躍欲試了:“別廢話了,快點吧?!?/br> 她這么踴躍,搞得葉湛很無措,他抬起雙臂,似乎是想握住她的肩頭,然后抱住,最后親上去了??捎钟X得,她只說讓他親她,又沒說讓他抱她。萬一她真的只是好奇心重,就是想試一試呢,所以他這手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墒敲廊艘呀涢]上眼睛了,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他卻這么猶豫,真是可惡。于是狠下心腸,握住了她的肩頭,推著她,向后倒過去。 她睜開眼睛瞧著他,他一直把她推到桐花樹上。 葉湛覺得有些不妙,這個前奏打的太長,他道:“閉上眼睛?!?/br> 練月順從的閉上了眼睛,還是那副任君采擷不設防的模樣。 葉湛想,她曾經那么喜歡過一個人,可說忘也就真的全忘了,連個影子都不存在似的,現在能心無旁騖的接受另外一個男人的示好。 難道他高估了她對衛莊的感情,衛莊對她來講,并沒有那么重要?還是說重要的其實是時間,如果當初他早于衛莊出現了,就不會有衛莊什么事? 練月左等右等不見有動靜,于是睜開了眼睛,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葉湛親了上去。 她閉上眼睛,雙手摟住了他的脖頸,細細的品味著,這滋味是否跟夢里一樣,品味的同時,她又睜眼去瞧那張近在咫尺的臉。真是張好看的臉,即便有條疤,也好看。 親人真是個累人的活,她伏在他肩頭喘息。 午后的時間,蟬鳴陣陣,太陽又大又毒,但好在有這片陰涼的地方。 他半攬著她,很久之后才輕聲說了一句:“我一向覺得自己還算個正人君子,現在突然發現自己也挺小人的?!?/br> 她趴在他肩上,聽到他這么說,下意識的開導起來:“君子也是人,是人都有私心,你別把私心當做小人之心,那樣不知道有多辛苦?!?/br> 他瞧了一眼懷里的人,笑道:“你都不知道我在講什么,就這么亂開導?!?/br> 她也笑了:“可我這句話通用啊,放什么事上都說得通?!?/br> 他點了點頭,表示她說得有道理,卻沒繼續接著說。 她抵在他肩上都快要睡著了,他才又說了一句,聲音很縹緲,像從天邊傳過來的,不像是耳邊的,他道:“我想他早晚都會來,不過這次是我贏了時間,或許那時候,答案會水落石出,到底時間和人哪個更重要?!?/br> 她有些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但是真的有點困了,懶得去問,她把頭從他肩上拿下來,揉了揉眼睛道:“有點困,我要回去瞇一會兒?!?/br> 葉湛這會兒心思正纏綿呢,他輕聲道:“要不你就枕著我睡會兒吧,反正回去也是睡?!?/br> 練月輕輕笑了:“不累嗎?” 葉湛道:“軟玉溫香在懷,怎么會累?” 練月笑道:“冬日軟玉溫香正好,這樣的酷夏,我怕給你捂出痱子來,我還是走吧?!?/br> 她既這么說,葉湛也不好再留,彎腰替她將掉在地上的扇子撿起來撐開,給她扇了兩下,道:“那我送你回去?!?/br> 她打了個哈欠,懶懶道:“別送了,被別人看見,不知道要怎么說呢?!?/br> 葉湛道:“你還怕這個?” 她道:“我是不怕這個,反正也不打算嫁人?!?/br> 葉湛笑:“不嫁人的話,那要做什么?” 她邊走邊道:“其實我以前的夢想是走江湖,然后結交很多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大家一起耍,但不曉得為什么會心甘情愿的在太平城住了三年?!?/br> 葉湛道:“可能是時間改變了你的想法吧?!?/br> 她想了想,覺得不對:“我覺得可能不是時間,而是蕭珩?!?/br> 葉湛問:“怎么說?” 她道:“我無事的時候捋了一下,事實應當是我十九歲的時候出逃成功了,但又害怕自己到處亂逛會被蕭珩的人抓到,所以就找了個地方悄悄的躲了起來。而這次你說蕭珩打算放過我了,所以就不怕了,于是想法也跟著變了?!?/br> 他笑:“這樣解釋倒也說得通?!?/br> 走出早點鋪,毒辣的太陽直射下來,她下意識的用手擋,葉湛又把她拽到石榴樹下,說太陽太大,他回去拿把傘遮一遮。 她笑:“沒那么嬌貴,不用了?!?/br> 葉湛沒聽她的話,還是折了回去。練月只好拿著扇子邊搖邊等。 葉湛很快就出來了,他將傘撐開遞給她,說:“這么大的太陽,還是撐一撐,就算不怕中暑,也能防曬,姑娘家的,曬黑了怎么辦?” 練月接傘的手一頓,思索了一下:“奇怪,怎么感覺剛才那句話有人跟我說過呢?!庇挚此?,“你之前是不是說過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