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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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月臉上那些溫柔的表情緩慢的淡了下來,她忽然把桌上的燈吹滅,在黑暗中道:“既然沒什么想問的,那你走吧?!?/br> 衛莊微微皺眉:“你趕我走?” 練月有些惱了:“你愛走不走?!?/br> 衛莊坐著沒動:“我若走了,你還哭么?” 練月這次是真的怒了,她噌的站起來,道:“不送?!?/br> 他見她要走,伸手去捉她的手腕。練月手腕一繞,躲開了。衛莊怎會讓她躲掉,兩人一來二去的,就打上了。結果不言而喻,衛莊壓根就沒離開凳子,就把她扽懷里去了。 哇,練月想,每次見面都要被他碾壓一下,這種感覺可真不太好,于是到了他懷里,也不甘心,還要掙扎。 衛莊的兩只手分別攥著她的手腕,練月左扭右扭,無法掙脫,一時情急,直接朝他手上咬了過去。 衛莊眼睜睜的看她咬過去,也沒松手,也沒躲閃。 練月狠狠地咬了一下,可衛莊渾然不動,練月更惱了,一直咬著不松口。衛莊哪里怕她咬一下,他是長劍當胸過,都不吭聲的人。練月見他沒反應,氣得頭暈目眩,可她又不是真的要咬死他,不能跟他死磕,咬了一會兒,見他還不動,就自動放棄了。反正最近她的挫敗感那么多,也不差這一丟丟。她恨恨的松了口,只是不解氣,就拿眼睛去瞪他。 他瞧著手腕上被她咬出來的齒痕,很工整的一排牙齒,都見血了。 他把目光從齒痕上移到她臉上,疑惑不解道:“你們殺手現在都這樣,還是就你一個人這樣?” 這劍客的語氣里充滿了輕視,不是對她的輕視,而是對殺手這一行的輕視。 劍客一直都看不起殺手,覺得他們不入流,只會躲在暗中搗鬼。劍客的輸贏,是定在劍上,不僅要贏,而且要贏得光明正大??蓺⑹謩偤门c之相反,同樣是武學出身,但對殺手們來說,輸贏不重要,殺手只要人死,至于怎么死,不重要。 別說劍客看不起殺手,練月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職業,沒有人會看得起黑暗中的老鼠。衛莊看不起她的職業,練月可以理解,但衛莊不能質疑她的職業能力,但說實話,她又確實打不過他,連掙脫都不能,于是只能杏眼怒睜,色厲內荏的喝道:“放手?!?/br> 練月這么一喝,衛莊還真放開了她,練月從他懷里出來時,順手將他擱在八仙桌上的長劍抽了出來,削過去,架在了他頸上。 練月這一舉動雖然快,但以衛莊的身手,要躲開也很容易,練月原本以為他會躲開,但他一動未動。 劍架在他頸上,就像那晚他把劍架到她頸上一樣。 劍架在頸上,衛莊也并不怕她。練月見他不怕,發了狠,貼緊了一些,衛莊頸上被劃出了一道像紅線一樣的血痕。 練月假裝兇狠道:“你若再仗著身手比我高,欺負我,我就殺了你?!?/br> 衛莊在黑暗中盯著她,很銳利的兩道目光,但聲音卻是悠閑的,只是很有脅迫感:“你知道把劍架在我脖子上,有什么后果嗎?” 這人還是這么自信,他到底憑什么這么自信?他是覺得她下不了手,還是覺得就算她真動了殺機,他也能躲開? 練月將劍又貼緊了一點,更多的血順著劍刃流下去,她是真的動了一點殺機的:“這么自信?” 衛莊反問道:“你想殺我?” 練月道:“你覺得我下不了手?” 黑暗中“錚”的一聲龍吟,練月只覺握劍的右手手腕一陣發麻,長劍被震得脫了手,練月立刻換左手去接,這時頰邊勁風起,她知道人已到她身后,她右手肘往后猛頂,他閃了一下,右手摁在她肩上,左手迅速從她左肩上出來,擒住她的左手手腕,往斜后猛帶,練月握著的長劍就橫在了她自己頸邊。 衛莊的聲音就在她耳側:“不是我覺得你下不了手,而是我覺得你沒這個能力?!?/br> 練月掙了兩下,沒掙脫,便恨恨道:“你就一定要贏,是嗎?” 衛莊道:“我從不在劍上弄虛作假,你若想贏我,我可以教你?!?/br> 練月冷哼道:“你不用得意,我若是真想贏,有的是辦法?!?/br> 衛莊握著她的手腕,把劍刃往她頸上貼了貼,意在提醒她,她現在受制于人,不要說大話。 練月后仰著,幾乎與他交頸相纏。 衛莊的吐息就在她耳邊:“是嗎,那也就是說,你之前輸給我那么多次,都是因為不想贏?” 練月嘴硬道:“否則呢,你以為你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贏我?” 衛莊極輕的笑了,他用空著的右手,將劍從她左手中取出來,噌地一聲釘在地上,吐息就在耳邊:“好,那我們就分個輸贏出來?!彼麑⑺袅藗€個,攔腰扛起。 練月下意識的在空中胡亂踢了兩下,但算不得反抗,只算得上是個有氣息的活人。她也沒說你放我下來之類的話來表達自己的矜持,因為她知道他想做什么。他想做的事情,也正是她期待的事情,她干嗎要把送上門的人推出去?更何況,劍客這么直,說讓放就放,說讓走就走,一點也不懂迂回曲折,欲擒故縱。她才不要推呢,萬一推走了怎么辦? 她的心怦怦直跳,她被他放在床上,他欺身壓下來。她望進他眼中。他的眼睛像一片黑色的海,海面是靜止的,可海面下,一派洶涌。她不知道那洶涌對的是她,還是寂寞,還是別人。三個月前,她還是不在乎的,可現在她有點在乎了,這可真糟糕。 她的眼角微微有些發紅,他伸手抿過,神色凝重,聲音卻攢得輕柔:“我嚇到你了?” 她不敢眨眼,生怕他消失,只是搖了搖頭,可眼淚卻順著眼角滑了下來。 他飛快的用手指接住她的眼淚,眼淚在指尖氤氳開,他看了看指尖的那片水澤,復把目光移到她臉上:“那怎么哭了?”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臉上的那道疤上,她伸手撫上,她的手指細細地摩挲著他臉頰上的那條疤,問:“你這樣厲害,也有人能傷到你么?” 他笑了一下,不是冷笑,不是嘲笑,而是聽到稚氣之言的那種會心一笑。普天下的劍客好像都不愛笑,好像笑會拉低他們劍客的身份。不過想一想也是,劍是嚴肅的,所以劍客們通常也都是嚴肅的,一個劍客若是整天笑瞇瞇,那看上去的確有些怪。衛莊也笑得不多,即便笑也多是冷笑、嘲笑,今天這個沒什么攻擊性的笑,倒是非常難得了。 他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br> 于是她也跟著笑了:“我以為劍客都是自負的,雖然都知道天外有天,但又都不會承認天外有天?!?/br> 她的青絲散在兩肩上,他把臉埋在她青絲里,道:“年輕時是很自負,自負又輕狂,什么都不放在眼里?!?/br> 她道:“我年輕時也自負,殺人都不眨眼的,用各式各樣的方法殺人,殺了很多人,滿身的血腥氣,覺得沒有人比我更會殺人?!?/br> 他輕笑:“你這樣的身手,竟然也會這樣想?” 她不服氣道:“你不要看不起我,我那時候可是府里最好的殺手?!?/br> 他不置可否:“那看來你們府里的殺手都不怎么樣?!?/br> 她繼續不服氣:“殺手殺人,又不全靠武功,而是靠手段,靠武功殺人,那是最不入流的殺手干的?!?/br> 他把臉從她青絲里撈出來,以手撐之,瞧著她:“你是說劍客不入流?” 這人總是曲解她的意思,真讓人苦惱,她無奈的解釋道:“我沒有這個意思?!?/br> 他撈起她鬢邊的一縷發絲,握在手中把玩,漫不經心的問:“這次沒有,上次有嗎?” 練月被他問愣了:“什么?” 他道:“你說劍客都一樣,我跟那些劍客真的都一樣嗎?” 練月又是一愣。她沒想到他還記著這個,她原本以為他當時只是隨口一問。她瞧著他,她很想從他的表情中或者眼睛里看出點什么,可他面無表情,只有眼睛里有點東西,像涌動的海水,又像跳躍的火舌,可她也辨不出那些到底是什么。 他湊近了,逼問道:“一樣嗎?” 他的眼睛離她那么近,因為離得太近而顯得大極了,她只能看到這雙眼睛,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她想,不管是不是為了她,但至少現在這雙眼睛是屬于她的,她在這雙眼睛里能看到自己,那還要什么呢? 她勾住他的頸,抬起身子,親上了他的右眼。 他一只手肘撐著床,一只手托著她的背,她親了好久,方才放開,卻沒有睜眼,而是順著他的眼睛,一路親下來,親到了他唇邊,她還沒怎么樣呢,他卻已經壓下來,含住了她的唇。 第七章 練月半夜朦朦朧朧的醒來,翻了一個身,就對到了一方寬闊的胸膛。她只覺得身子又酸又沉,有些不像是自己的,房間里一片黑暗,她懶得睜眼,就要沉沉的睡過去,頭頂卻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這個聲音含混不清,卻叫她清醒了一些,她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床上有個人。她發了一會兒怔,想起了什么來。她仰頭去瞧他,劍客還睡著。練月回味過來,他叫的是“慧娘?!?/br> 她往他身上貼了貼,劍客的身體真溫暖,溫暖又堅硬,讓人覺得安全。人總是這樣,會下意識靠近暖和的地方。她方一靠近他,他就醒了。他醒的那瞬間,意識到身前有人,下意識的抓住了她的手臂,似乎是想把她扔出去。他抓住她的時候,練月顫了一下,因為殺氣在那一瞬間騰起了,但他很快反應過來,知道她是誰,于是松了手,似乎是清醒了。 練月想,他一定跟自己一樣,很寂寞,所以不習慣身邊有人。 他抬手揉了揉額頭,又低頭來看她,垂眸見她一雙眼睛正在暗里瞧自己,便把她往上拎了拎,聲音還有些初醒之后的含混:“怎么醒了,睡不著?” 她默了一下,悄聲道:“是你把我叫醒的?!?/br> “哦?”他挑了一下尾音,是不信,是覺得她又在胡說八道的意思,“那你說說,我是怎么把你叫醒的?” 她小聲道:“你叫慧娘?!?/br> 他怔住了。 練月又往下縮了縮,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準備睡了。 衛莊的聲音有些恍惚,恍惚的近乎一聲嘆息:“方才夢到了一些舊事?!?/br> 劍客時刻都在防備,時刻都緊繃,即便是睡覺,即便是在最該沒有理智的情|欲里,他都沒有放下警惕,好像隨時隨地都可以拔出劍來,置人于死地。 這次的恍惚,是練月感受到的,劍客的第一個破綻。 她想,那些舊事一定很厲害,才讓劍客產生如此大的恍惚。 她輕聲問:“我可以聽一聽嗎?” 劍客像沉浸在舊事里,聲音很縹緲:“你想聽什么?” 練月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不過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說一說慧娘,我想她一定是個很特別的人?!?/br> 劍客默了一下,聲音逐漸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恢復成平日里的冷峻,他用手去順她的發:“不特別,只是讓人捉摸不透?!?/br> 練月聽他這么說,便跟他拉開一點距離,瞧著他:“她傷你心了嗎?” 他淡淡道:“談不上什么傷心不傷心,只是讓我有些困惑罷了?!?/br> 她好奇道:“困惑什么?” 他道:“她說我不懂女人,也不知道女人想要什么,她跟我在一起并不開心,所以她去找懂女人的男人去了?!鳖D了頓,還是困惑,“我們在一起那么久,她不開心,我卻從來沒發現。不僅當時沒發現,即便后來她同我攤牌,我仔細去想,也還是沒發現,我想我可能真的不太懂?!?/br> 她貼上去抱他,低聲替他打抱不平:“我想她可能也不懂男人?!?/br> 他順著她頭發的手頓了一下,接著落在了她腰上,抄住腰間最美的那個弧度,往他身上帶。身體緊密貼合,體溫瞬間就灼燒了起來,她的心臟急跳了起來,她也能感受到他的心跳,怦怦怦,那么強勁有力。 他低聲道:“你可真會哄人?!?/br> 練月全身虛軟,幾乎軟成了一灘泥,她貼著他的唇角喘息:“如果你把說實話也叫做哄的話,那我的確是蠻會的?!?/br> 他挺進去,有一瞬間的寂靜,像暴風雨來臨前夕的寧靜,他在那寧靜中瞧著她,是探究,也在賞析。她緊緊的握著他堅實的手臂,也瞧進他眼中。黑暗中,兩人目光交纏,好似身體的交纏,他們此刻在一處,是彼此的歸宿。 他伸手撫開她臉頰上的亂發,聲音沉到她耳邊,有些隱忍,又有些壓抑,還有些迫不及待:“我如今什么都沒有,以后也不會有,你介意嗎?” 她喘息著,明知故問:“介意什么?” 她的喘息就是最好的催|情劑,他聲音暗?。骸敖椴唤橐庖院蠖嘁粋€人吃飯?” 身體蠢蠢欲動,幾近臨界點,她的喘息越來越重:“我不介意多做一個人的飯,就是不知道劍客介不介意做一下火夫?” 她眸中有盈盈水光,咬出“劍客”兩個字的時候,還加重了一下。他的身體驟然緊繃,蓄勢待發,聲音啞得不像話:“劍客說他求之不得?!?/br> 練月覺得自己明明是個身手不弱的女殺手,可在床上卻像個多愁多病身,任人翻來覆去的揉捏,一點都使不上力氣反攻。她覺得這么把主動權都交給他,有點不好,意識里剛想自強不息,試著拿回一下,念頭就被人扼殺了,接著是更不容還手的猛攻……如此循環往復,最后還是她放棄。男女在體力上的差異有點忒大,劍客是不大可能讓她在這事上討到一點便宜的,她在朦朧模糊中想,得趕緊在別的什么事情上找補回來,不然她全面被碾壓,一點都不好。對了,他不是說可以教她劍術么,她要學他的劍術,早晚有一天要堂堂正正的贏了他,把劍架在他頸上,讓他瑟瑟發抖。想到這點之后,她就開心起來。他折騰她的時候,她就有種巴結討好他的小伏低,在小伏低里,還有種忍辱負重的興奮。 次日醒來,渾身紫青,練月覺得骨頭架都要散了,她扭過去,瞧著劍客的容顏,真是英挺剛毅,她是又滿足又憤恨。 時間已近午時,練月臨時決定今天不出去擺攤了。她擺攤,只是為了打發時間,現在有人陪她打發時間了,出攤不出攤,便不是最主要的了。 兩人收拾了一番,去做飯,練月問他想吃什么,他還真不客氣的報了一大堆菜名。衛莊報完菜名之后,練月覺得有必要去一趟菜市場,衛莊便說跟她一塊去。 菜市場有很多熟人,也有很多對練月有意思的人,賣豬rou的老陳啦,賣油糧的老朱啦,賣魚的小周啦……這些人或鰥居或獨身,每次練月來買東西,都會多給點,跟她攀攀交情。當然,中間也不乏來說合的人,譬如蔡婆。不過都被練月以這樣那樣的理由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