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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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 席向晚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 她明明記得, 六皇子逼宮之后, 永惠帝首先是怒急攻心病倒,出人意料地將監國的職責交給了四皇子,而不是大皇子。 四皇子監國之后相當一段時間都做得像模像樣的, 才讓眾臣漸漸對他放心下來。 在這期間, 永惠帝的病情不但沒有好轉, 反而是急轉直下, 可硬是撐到四皇子能獨當一面之后才咽了氣, 幾乎就像是為了替他拖延時間才撐這么久的。 辦完了永惠帝的殯葬之后,四皇子順理成章地以監國之身奉永惠帝留下的詔書登上帝位,稱宣寧帝。 可這次……永惠帝駕崩得太快了, 四皇子根本沒有時間站穩腳跟! 最后一聲鐘響消散在空氣中后的好幾個呼吸時間里, 在場的幾人都沒有說話,好似都恍然地思考著別的什么事情。 最后席向晚及時回過了神來,她輕輕出了一口氣, 對寧端道,“宮中還有得忙,你趕緊回去吧, 不用擔心,我自己——” 四皇子緊跟著打斷了席向晚的話,“我現在就進宮去,宮門是封鎖的,閑雜人等都進不來。寧端, 你將席大姑娘平安送到王家,然后再帶人過來,那之前一切有我?!?/br> 寧端低低應了聲,伸手直接將還騎在馬上的席向晚攔腰抱了下來送上馬車。 席向晚抓著他的手,有些焦急,“群龍無首,又還有兩位皇子在汴京城中,如果他們也……” “先帝最后的遺詔已經擬好了?!睂幎藦澭鼘⑺瓦M車廂按好了,神情鎮靜,“詔書就在我懷中,一會兒沒人敢攔我。深更半夜,你一人回去我不放心?!?/br> 他說著退出去翻身上馬,沉聲喝令駕著馬車的下屬,“走?!?/br> 馬車奔馳起來,席向晚只能拉開帷裳最后回頭再看了一眼夜色中積了白雪、看不出早已血流成河的王宮,長出了一口氣。 汴京城中現在一共有四位皇子,除去四皇子和六皇子以外,一位是年齡最長的大皇子,另一位則是和四皇子前后腳出生的三皇子。 剩下的老二和老五都因為職務去了外地,等他們得到消息再趕回汴京城的時候,一切早就已經塵埃落定,可以說這一刻已經被排除出了皇位爭奪的候選人隊列。 大皇子和三皇子想要連夜做點什么,卻并不難。 席向晚遠遠地看到四皇子的手下們紛紛散開往汴京城不同方向跑去,而四皇子則是自己重回了皇宮之中,接著,宮門緩緩在他身后合上了。 皇宮此時必須嚴密封鎖住,不然,誰也不知道會出什么變動。 那些四皇子的手下們,應當是去請值得信任的朝中重臣了。 見到四皇子的頭腦清晰,想得也算妥當,席向晚這才將視線收回放在了跟在馬車旁的寧端身上。 像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寧端微微垂眼,復又安撫道,“不會有事的?!?/br> “圣上……先帝的遺詔,是適才擬的嗎?”席向晚忍不住問道,“在場的人都有誰?” “先帝,我,蘇公公?!?/br> “有蘇公公作證,應當大多數人不會再懷疑遺詔的真假……”席向晚不自覺地咬著嘴唇,有些擔心四皇子和寧端能不能在這次的沖擊中站穩腳跟,“大皇子肯定是最急著進宮的?!?/br> 大皇子的年齡最大,曾經也被永惠帝帶在身邊好好教導過一陣子,自然將皇位視作囊中之物,此時不會愿意放棄。 永惠帝突然猝死宮中,深更半夜,身邊也不知道有無重臣,誰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幺蛾子! 如果沒留下遺詔的話,究竟是誰繼位,那就要看誰的手腕更硬了。 寧端道,“大皇子不足為患?!?/br> 席向晚怔了怔,“早有了對付他的方法么?” “有?!睂幎祟h首。 席向晚放下心來,并不懷疑寧端的話,“那就只剩下三皇子了?!?/br> 她腦中飛快轉動著三皇子的名字和投靠他那頭的力量,不知不覺中時間過得飛快,馬車已經在王家門前停了下來。 寧端下馬敲響了門,門房戰戰兢兢地問了是誰才打開門。 席向晚先下了馬車,立在門口搓了搓自己的手。 寧端順勢將她的手焐在了手掌心里,“我一會兒就回宮中,明日派人給你送消息來,不用……”他原想說不用擔心我,想了想,話到嘴邊轉了個彎,“別讓我擔心?!?/br> 席向晚本來還有些面紅耳赤,聽見這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曉得,不會讓自己生病的?!?/br> 今夜確實是冷,大雪下得好像要將一切鮮血和罪惡都埋葬其下似的。席向晚頭上戴著耳暖,倒沒沾到多少雪,寧端頭發上卻已經落了薄薄的一層積雪。 席向晚抬頭正巧看見寧端眉梢上似乎落了一片雪花,被迷了心神似的抽出手,抬高了后想將那碎雪拂去,卻聽見王家和席府兩家人已經匆匆迎了出來,竟是等到了這大半夜都沒有入睡。 席向晚只得將另一只手也收回來,走了上去。 王氏見到席向晚是又哭又笑,拉著她上下看了好一會兒才確定沒受到傷,抹著眼淚向寧端道謝,“多謝副都御使?!?/br> “侯夫人多禮?!睂幎嘶亓艘欢Y,見王氏心疼地帶著席向晚就要往里走,視線一時不察,不自覺地就跟了一路。 王老爺子重重地咳嗽一聲,又扔給席存林一個眼神。 席存林一愣,才上前對寧端寒暄,“副都御使,方才聽見宮中傳來九聲鐘響……” 寧端這才收回視線,神情極淡,“六皇子率人逼宮未遂,皇貴妃高氏從旁唆使協助,二人及叛軍已被收監;陛下氣急攻心,太醫院回天乏術?!?/br> 這會兒留在門口的都是男眷,多多少少知道皇帝昨天還和臣子們說說笑笑的今日就死了的嚴重性,紛紛愣了一下。 王老爺子迅速問道,“先帝屬意的是哪一位皇嗣?” 寧端看向他,“陛下駕崩前令我擬了詔書,四皇子為儲君?!?/br> 王老爺子長出一口氣,“可太突然了?!?/br> “事出突然?!睂幎它c頭,他低頭朝王老爺子一禮,“因而,此來也是為了請王公隨我一道入宮?!?/br> 王家上一次出事之后,借由席向晚一句不經意似的提醒,王老爺子意識到了自家還是太出風頭了一些,才會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在王長鳴和王長期分別出獄以后,他們都按照王老爺子的吩咐,陸續將手中的兵權移交,雖然威望猶在,但多多少少被架空,自然在皇家眼中的威脅性小了一些,也算是低調行事做人。 王老爺子更是連原先掛著的虛銜都尋理由向永惠帝辭了,在家中安心養老,不問朝政。 可即便如此,王老爺子也仍然是大慶史書上響當當的人物,光是名字拿出來都有一群人愿意追隨的。 寧端來請他入宮,也算是為了鎮場子。 王老爺子摸了摸胡子,沉吟下來。他看看地面,又抬眼看看寧端,最后微微向后仰了身子,看向家門里頭。 席向晚還沒走遠,就站在廊底下眼巴巴地看著他呢。 王老爺子在心里長嘆了口氣,“行,我換身衣服,這就隨你一道去宮里看看——你,嗯,你也進來坐著稍候一會兒?!?/br> 國喪時,能不能辦婚事來著? 寧端低頭,“是?!?/br> 見到王老爺子轉頭領著眾人回府,席向晚踮起腳尖等了會兒,便等到寧端跟著一道進門,這才放松地笑了。 遺詔縱然是真的,但這節骨眼上一定會有人咬死了說是假的,這時候誰背后支持的人多人少就成了博弈的重點。有外祖父出馬,四皇子那頭也能多些籌碼。 “這下滿意了?”王氏在席向晚身旁不由分說地將她扯著手臂拉走,“外頭雪這么大,趕緊回去沐浴更衣,這個年過得已經夠磕磕巴巴的,可別再讓我的心肝寶貝兒生病了?!?/br> 席向晚輕輕嗯了一聲,跟在王氏的身后走了。 她雖然今日幾度在風雪里走,但好在穿得夠厚實,又沒受到什么驚嚇,兼之更是平安度過了一場大事件,泡在浴桶里時懶洋洋地居然險些睡著,還是被翠羽給叫醒的。 “姑娘,去床上歇著吧?!贝溆疬吔o席向晚擦著頭發邊道,“等明日若是宮中傳來了消息,我定會將姑娘喊醒的。您忙了這大半夜的,眼見著天都要亮了?!?/br> 席向晚的眼皮子重得可以,都快黏在一起,可她還是迷迷糊糊中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你替我看看,三叔父一家在做什么,若是有異動,立刻告訴他?!?/br> 翠羽偷偷笑了起來,“知道了,姑娘,若有異動,立刻告訴大人?!?/br> 席向晚又唔了一聲,這才慢吞吞地去床上裹著被子躺下了。 她躺下的時候,天際已經浮現出了些微的魚肚白色。 席向晚是終于可以歇息了,有的人卻是從睡夢中被早早地驚醒了。 比如汴京城中的另外兩名皇子,又比如說許多被宮中內侍直接敲門傳入宮中的王公重臣,再比如說,西承的使臣團。 這一群來自西承的使臣當時也是隨著眾官一道出宮的,甚至還是最早出來的那一批,隨后便在官驛中歇下,又被九聲鐘響從睡夢中喚醒。 為首的西承使臣皺眉沉思半晌,翻身下床,匆匆穿上衣服就往外走,卻在驛站門口站住了腳步。 官驛官驛,自然有官兵把守,可也不過是守衛安全罷了,從來也沒有過里三層外三層好似要水泄不通的架勢。 嵩陽長公主正立在雪中,她身后一名內侍替她打著傘遮去了落雪。 見到西承使臣匆匆出門,嵩陽回頭微微一笑,甚是親和,“使臣這么匆匆忙忙的,趕著去什么地方呢?” 第121章 西承使臣微微一愣, 很快反應過來, 低頭行了個禮, “見過長公主?!?/br> “和我就不用玩這套了,肖戰?!贬躁杽右膊粍?,臉上的笑容難以捉摸, “西承不該在這個時候來大慶的。偏偏大慶又出了事, 你覺得, 我是不是該懷疑你們呢?” 西承使臣跪著沒起, 他沉聲一字一頓道, “西承和大慶此時發生的事絕無關聯!” “那西承派你這時候來,是為了什么?”嵩陽輕聲漫語地問道。 “西承……”使臣咬咬牙,他抬頭看著嵩陽道, “要內亂了!” “那與我大慶有有什么干系?”嵩陽終于緩步向他走近過去, “如今大慶也是多事之秋,東蜀還在虎視眈眈,你覺得大慶抽得出手來幫你們解決‘內亂’?” 隨著嵩陽的靠近, 使臣不得不將頭越仰越高,“殿下不必說動大慶出手,殿下只需要將……” “住口!”嵩陽變了臉色, 她抬高聲音喝止了使臣后面還沒說完的話,“西承的內亂,便應該自己處理,求別國插手算是個什么規矩?就不怕被吞并了嗎!” “不瞞殿下,我此時來大慶, 只是為了見您一面?!笔钩紙詻Q得很,一動不動地和嵩陽對視,“將一封信和信物交給殿下。信,殿下讀是不讀,只要交到您手中,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br> 嵩陽在短暫的變色后,又恢復了平淡淺笑的模樣,好像剛才那一瞬的怒火只是假象似的。她瞥了一眼使臣雙手遞上的信,沒有說話。 立在嵩陽身后的內侍悄悄瞥了一眼她的神情,并未上前。 “還有信物,是一枚青玉玨?!笔钩加终f道。 嵩陽的眸子劇烈顫抖起來,“胡說八道,它早已被我摔得碎了?!?/br> “殿下忘了玉玨本就是一對的嗎?” 嵩陽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要勃然大怒的前兆。 立在她身后的內侍連大氣都不敢出了,戰戰兢兢地撐著傘,手腕手指微微發起抖來。 良久良久,被使臣捧在手中的信函上都積了雪,才聽見嵩陽一言不發遠去的腳步聲。他猝然抬眼,卻見另一名內侍站在了他面前,伸手將信抽走,面無表情道,“信物在何處?” *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