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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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 驟然入耳的嗷嗷之音,讓蘇元失態地抬起了頭,他看著那個此前給了他悚然之感的少年,心里是無法抑止的震驚與遺憾——這個一看就是上位者的優秀少年,居然是一個啞巴! 大貓掃了一眼那個傻看著他的中年人,見對方快速垂下頭,這才收斂了心中的不愉之意。 “嗷嗚嗚……” 聽著大貓的虎語,習以為常的玄月沒有察覺到絲毫異樣,“那讓他去五湖等我們?” “嗷!” 與大貓商量妥當,玄月轉頭看向蘇元:“蘇道友,麻煩你通知在你們總部的蕭華,讓他去五湖,一個半月后,我們會在五湖與武國的年輕俊杰們爭奪進入百族大會的資格?!?/br> “百族大會!”蘇元心中一驚的同時,又復一哂,也對,這樣的俊秀,目標可不就應該比他們這些普通修士更高遠才對嗎。 “既如此,我回去就給給總部傳訊,直到新的負責人到龜溪前,如果有什么需要出力的,玄月道友只管到南樓西角找蘇某,蘇某必會竭力相助?!?/br> 這樣優秀的少年人,蘇元這樣的普通修士很難成為他們的朋友,不過,借著他們身邊無人可用時結個善緣,卻一定不會錯的,安知今日之因,不會結下來日之果呢。 作為御斗派坐鎮龜溪的負責人,蘇元當然不傻,如此良機,要是錯過了,就是睡覺,只怕蘇元都睡不安寧。 來自別人的善意,無論是因為什么,玄月從來都是不會輕視,她笑著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包平日常飲的靈茶,遞給蘇元:“勞煩蘇道友跑一趟,這包靈茶,權供道友回去后解渴?!?/br> 玄月的善意,哪怕是個傻子也不會會錯意,蘇元欲待推脫,只是。那自紙包溢出的一絲靈氣卻讓他無法說出口不對心的話。 “如此,蘇某愧領了?!碧K元熱著老臉,接過靈茶,又留下幾枚傳訊符后,便識趣地告辭退出了大廳。 蘇元回去后快速將靈茶裝入玉盒后,便即時將玄月的消息傳回總部等瑣事,便不須說了,只玄月在得到大師兄的傳訊后,卻是放心了不少,如此,哪怕是無法成功得到百族大會的名額,他們也至少有別的途徑回到陽洲。 就在玄月見到蘇元的同時,住在漁汀居的空渺真人倒已得到了消息,蘇元離去不久,會客廳里發生的一切,空渺真人便已全部知曉。 “同音符!”空渺真人睜開眼,看向虛空:“背后居然有一個符籙大師,那兩個孩子果然來歷不凡?!?/br> 虛空一陣波動,一個白衣修士一臉敬慕,看著空渺真人:“掌門慧眼如炬,一眼便將這兩人的來歷看得清清楚楚,不過,既然知道對方當初沒說實話,您老人為什么還答應幫他們?” 空渺真人嘆了一口氣,臉上難掩無奈:“武國皇室控制著全國的修真資源,各地學館中的修士初始入道,心中就種下為皇室效忠的信念,即使成長后,看清了世事,知道了更多內幕,這種信念卻仍然會影響修士,讓他們在行事時,下意識地會偏向皇室。武國等諸多門派,都面臨著同樣的問題,那便是資源日漸貧乏,后輩子弟天資優秀者越來越少,只是,別的門派不如懸云觀表現得明顯?!?/br> 嘆了一口氣,空渺自座位上站起身,走至窗前,負手看向窗外的天空:“每界五湖之爭,各派推薦的人所得名次,決定了該派未來十年所得修真資源的份額,這就決定了各派所推薦之人,必然是門中精英弟子,五湖環境詭譎,又有魔修參予,其爭斗之兇險,從每界回來的人數,就能窺見一二,五湖之爭,既能讓皇室看清各派實力,又不著痕跡地削弱各派實力,這么多年以來,各派終于看清了皇族的布置,只是,為時,卻已經晚了,我們這些傳承久遠的門派,卻早已無力與皇室對抗,剩下的,不過是茍延殘喘罷了?!?/br> “掌門!”白衣修士緊握雙拳,臉上神情,難掩心中憂急。 空渺真人搖了搖頭:“雍洲十三國,武國最大,可見,皇室的布置于各派無利,卻于整個修真界的修士而言,卻是有利的,這些年,我也看開了,萬物消長,乃是天道,門派的屈起與消亡,也是自然規律,我所求的,不過是不讓懸云觀,在我手里滅亡罷了?!?/br> 空渺走回座位,默然半晌后,沖白衣人擺了擺手:“若我所思不差,玄月與金小乖,必能為我派再爭得百年光陰,如此,便不能放任陰山對他們的狙殺,你下去布置,便是舉懸云觀之力,也不可讓他們重蹈你師弟們的覆轍,百年……百年頂級修真資源的配享權,懸云觀不能放手?!?/br> 見空渺真人主意已定,白衣人不再多言,領命快步掠出漁汀居,去布罷阻擊的人手。 同一時間,龜溪城效南端,陰山駐地。 一片浩渺的大湖之上,湖中心有一座占地幾十里的小島,位于小島東南的一塊巨大的湖石上,一位臨水垂釣的老者動作迅速地拉起魚鉤,隨著魚鉤出湖的,是一條三尺長拼命掙動的金紅色鯉魚,老者手上的魚線一拉一扯,金紅色鯉魚便被他拉到手中,那魚被魚鉤死死鉤住,怎么也掙不開。 “山長,探查懸云觀的探子回來了?!敝钡嚼险邔⒛菞l金紅色的鯉魚放進位于湖石上的小池中后,等候了足的半個時辰的披發青年才開了口。 老者放下手中的釣竿:“如何?” “木望被那少年一掌拍死,木朔自覺無機可趁,便退了回來?!?/br> 老者轉頭,威嚴的目光掃了披發青年一眼,一個呼吸的時間,披發青年便出了一頭汗,披發青年抹了一把汗,在老者的目光挪開后,腰卻越來越彎:“那少年古怪得很,明明是筑基期的修為,其速度卻比元嬰修士都快,越階殺死了木望,更不見半分吃力,只怕是用了什么必變氣息的寶物,其真實修為,應是能與元嬰修士相聘美?!?/br> 老者的目光落在湖面上,終于開口問道:“殺木望的是個少年?” “是?!迸l青年不著痕跡吐出一口氣,腰慢慢挺了起來。 “除非用了駐顏的丹藥,修士唯有結嬰時有機會重塑形體,你說那少年是哪一種?” 披發青年小心翼翼地看了老者一眼,有些猶豫地開口:“莫非,那少年是元嬰修士?” “蠢貨!”老者冷哼了一聲:“你當天下修士都如你一般平庸不成?那少年怎么就不能是能越級殺人的天才?” “越級殺人!”披發青年倒吸了一口氣:“同境界下越階殺人不是什么稀罕事,可是,要超越一個境界去殺人……太少見了?!?/br> “少見多怪?!崩险吣樕下冻鲆唤z不屑之色,拿起手邊的釣竿,裝上魚餌后,再次將魚鉤拋進湖中:“皇族這一代的幾個皇子中,漆雕徒與漆雕娟皆是能越境界殺人的天才,三十六郡中,三川郡勾沖、上谷郡關惜,皆是這類天才?!?/br> “那個叫金小乖的,居然能與武國四大天才相提并論,這……”披發青年情不自禁嘖了嘖嘴:“山長,如此,咱接下來怎么辦?” 老者眼中殺氣一閃:“越是天才,越不能讓他們到達五湖,你去安排,務必將這兩個少年擊殺,手段勿論?!?/br> 第84章 暗夜襲 龜溪擇徒會,琴臺、瑯環、武閣各入弟子逾百數,各個學館可謂豐收,擇徒會在一片喜慶中宣告結束。 空渺真人將引發龜溪熱潮的陳志高及另一個叫紀安的青年收入了門墻,兩人天姿皆優,也算讓空渺真人不虛此行。 乘坐一云形法器回到懸云觀,在休息了十日后,空渺真人著人將玄月二人叫到了他修行的靜室外,在那里,玄月不只見到了隨同他們從龜溪來到懸云觀的陳志高與紀安,也見到了另兩名觀中的老弟子。 空渺真人負手站在院中,看向院中并排而立的四個觀中弟子時,目中既有欣慰,亦有憂慮:“……老道說了這許多話,你們都要記牢了,既然你們堅持要去五湖見識一番,我也不阻你們的向上之心,只是要記住,出門后萬事小心?!?/br> 四個弟子齊聲應喏。 空渺自懷里取出四枚玉牌遞到四個弟子手中:“滴血?!?/br> 四個弟子動作一致,劃破手指,將血滴在了玉牌之上,微光閃動,玉牌之上的鮮血被玉牌吸收。 “這身份茗牌,你們貼身收好,不要被人搶去,茗牌丟失,則失去進入五湖的資格,進入五湖之后,茗牌更是求救的唯一道具,界時只需將茗牌折斷,便會有人前去救援?!?/br> 見四名弟子小心將茗牌收妥,空渺真人揮手:“下去打點行囊,再過一個時辰便出發?!?/br> 幾名弟子應聲退出小院,這時,空渺真人才看向自進入院中后便靜立等候在側的玄月二人。 “你二人來歷不凡,我也不尋根究底,只是希望此行你們能對我觀中四名弟子略作照應……”說到這里,空渺沉吟片刻,最后還是開口言道:“陰山與我懸云觀世代為仇,這一路前去五湖,他們定會不擇手段擊殺你等,若事不可為,你們只須將茗牌折斷,你們不是我觀中弟子,只要茗牌碎裂,便不會再受到追殺?!?/br> 玄月與大貓目光一碰,齊齊朝空渺真人點了點頭:“真人放心,既得你的推薦,身負懸云觀之名,我等自會照應觀中弟子?!?/br> 空渺真人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近一個月的相處,他自然知道,玄月說出的話,也就意味著名叫金小乖的少年不會有反對意見,這個少年,明明連金丹也不曾結,卻總讓他心生不敢輕忽之感,身為化神真人,這種看不出低階修士根底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空渺真人心中實在納罕不已。 “這些日子,我懸云觀以十名弟子重傷、二十五名弟子輕傷的代價,阻擊了陰山對你們的十次暗殺,帶著茗牌走出懸云觀,便意味你們正式開始了五湖之旅,五湖之旅開始,我懸云觀不能再出手狙擊外部勢力對你們的追殺,當然,外部勢力高于元嬰的修士也不可對你們出手,沒有觀中力量的庇護,意味著你們面臨的將是更加危險的處境,出觀后,萬事小心?!?/br> 玄月含笑點頭:“多謝真人,我們會謹慎行事?!?/br> 空渺真人同樣拿出兩枚茗牌,遞給玄月,“這茗牌是皇室請煉器大師煉制,滴血認主后,除了本人,化神以下修士無人能將其折斷,它會記錄你們起始至五湖之爭結束所行走的路線。 五湖是聞名雍洲的神秘之境,至今無人能窺其全貌,你們進入五湖的位置越深,最后的成績便越優秀,在五湖所得,盡歸你們所有,不用上繳懸云觀,也不必供奉皇室……這,也算是五湖之爭最誘人之處了?!?/br> 一個時辰后,身帶茗牌的六人走出懸云觀,開始了他們的五湖之旅。 ………… 一劍將埋伏在樹后的偷襲者連同樹一起洞穿,陳志高利落地收回劍,看向不遠處被金小乖護著的神情淡然的玄月時,他的眼中掠過一抹異色。 走出懸云觀五天,他們行經三座大城,翻越了十幾座大山,一路上,這個少女總能最先發現偷襲者,無論對方隱藏得有多隱秘,這種敏銳的感知力,是陳志高從不曾見到過的。 戰斗僅僅持續了一刻鐘,便已經結束,六人繼續趕路,唯在行經之地留下了七具死狀名異的尸體。 傍晚,眾人找到一處有小溪流經的山谷,覺得風景不錯,便停了下來,準備在這里扎營露宿。 這是六人出觀以來第一次在野外露宿。 除了陳志高與紀安,懸云觀另兩名弟子的道號是萬象與萬物,是懸云觀空渺真人兩位師兄弟的弟子。 萬象四十余歲,體形瘦削; 萬物較萬象年輕,氣質溫然,神似空渺(每每被萬象的師傅提及這一點時,萬物的師傅都要抓狂)。 兩人皆是結丹修士。 一路行來,懸云觀四人隱隱以萬象為首,玄月與大貓默默跟隨在側,除了提醒了幾次路上的埋伏外,并不曾顯示更多異處,不過,即使是這樣,五天后的現在,萬象等人也不敢再看輕玄月二人。 不等天黑,眾人已點燒了篝火,圍坐火堆旁,一邊吃著東西,一邊閑聊。 “……真是奇怪,這一路行來,居然一直不曾遇到妖獸的襲擊?!奔o安將一塊在上一座城市買到的rou干塞進口中之前,感嘆了一句。 萬物放下手中的茶杯,臉上露出深思之色:“確實蹊蹺?!?/br> 萬象用手中的木棍拔了拔火堆,轉頭看向萬物:“你上一次行經山林之時,情況如何?” 萬物搖頭:“半年前還不是這種情況,那次我可是被一頭妖獸追著跑了一天一夜呢?!?/br> 聽到萬物這話,場上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陳志高放下手中的劍,也加入了討論:“五湖盛會,無數俊杰破關而出,這一路上的妖獸莫不是被眾人殺怕了?” “修士獵妖獸,妖獸食修士,妖獸何曾怕過修士?”萬物搖頭:“只怕是別有原因?!?/br> “那便是有高階修士路過不久……” 玄月靠在大貓身上閉目養神,聽著四人百般推測,并不插嘴,金月虎為眾獸之王,威懾百獸,即使大貓不知因何原因化為人形,然,對百獸的威懾卻依然存在。妖獸天性中對于危險的感知,不知道比人類強大多少倍,這一路走來有大貓同行,一頭妖獸也不敢跳出來攔路,實在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聽著四人從妖獸說到五湖之中的諸多珍產,玄月對于五湖了解不多,借機問了不少問題,直到四人將腹中所知傾盡,她才意猶未盡地停下詢問。 看了一眼已爬上夜幕的明月,萬象等人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趕緊闔目調息,對于這個小姑娘的好奇心與旺盛求知欲,他們算是怕了——再問下來,他們就要出丑了! 大貓將玄月拉進懷里安置好,閉上了眼,他當然更喜歡以虎形的姿態將玄月圈在肚腹之下守護,那會讓他感到安心,只是,現在有外人,他只能維持人形,臉上難免露出一絲不甘之色。 隔著火堆,陳志高看了一眼相依相偎的兩人,臉上再次露出一絲異色,而后,又趕在被人察覺前很快閉上了眼。 丑時二刻,一陣悉悉索索的異聲,驚醒了大貓,他猛地睜開眼,如電的目光掃向黑暗中的山林:“嗷嗚——”滿含威脅意味的嘯聲,在靜寂的山林中傳遞回蕩,異聲消失了片刻,而后卻以一種更快的速度向著這片宿營地靠近。 “嗷——”大貓憤怒地狂嘯一聲,站起身就欲撲進黑暗之中,卻被在第一聲嘯聲中便驚醒的玄月一把拉住。 “大貓,來的是什么?” 大貓低下頭,沖著玄月輕嗚了一聲。 “不管是什么,你都不該把我丟在這里?!毙绿ь^看向少年清俊的臉,直到看得對方目光中露出一絲心虛,這才轉過頭,看向懸云觀驚醒后便保持著警戒姿態的四人:“有許多蛇正向這邊聚攏?!?/br> “蛇??!” 四人一聽,頓時放下心來,同時一起掏出隨身攜帶的驅蛇粉,在眾人圍聚之地的外圍再次撒了一圈。 “若說是別的妖獸,咱們興許還擔心一下,如果是蛇的話,倒不必憂心,出門前,我們可是帶上了效果最好的驅蛇粉的?!?/br> 紀安一邊說一邊笑呵呵地放松下來,同時坐回了原位。 玄月捂額:“若真能這樣,便好了!” 會無視大貓的威懾,來襲的蛇群必然為人所驅使,又哪里會懼怕區區驅蛇粉! 萬象聞言,眉頭微皺著看向玄月:“玄月師妹,你想說什么?” 玄月放下手,看向黑暗中的山林:“這來的蛇,只怕僅憑驅蛇粉無法阻擋?!币贿呎f,她一邊已掏出一把符籙,飛快在營地外用符籙布下了一圈防護陣。 看著懸浮在周圍的幾百枚中級符籙,萬象等人同時吸了一口氣,他們還從不曾見過有哪個修士會如此使用符籙的——也太豪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