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屁股咯得慌嗎
并州城這彈丸之地,有點風吹草動便可以鬧得滿城風雨。 張李薛胡四家的事是一件接一件,眾人看得很是開心,自己的開心總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李承然和薛嵩身體并無大礙,李大夫說暈倒是由于陰虛津少,氣虛陽弱,津液不承所致,開了兩副藥吃吃后,倆人依舊生龍活虎。 只是可憐了張郁森,在床上從早春躺到了立夏,心里是有苦說不出,于是恨上了胡大靜,整天囔囔著要退婚。 把張刺史煩到沒辦法了,看他身體已無大礙,新賬舊賬一起算,于是拎著大棒子將他猛捶了一頓,張郁森才算不提退婚的事。 舊傷復發,新傷又添,只好繼續在家躺著。 …… 胡大靜每日的生活除了讀書,也只有寫字了,她將當年沖刺高考的精神拿了出來,每天鉚足干勁,沒日沒夜玩命的讀書。 胡老爹心疼蠟燭,明確禁止天水院亥時初必須熄燈,否則以后就別想在黑夜中看到光明。 胡大靜就蹲在院中,借著月光讀書,結果,眼都快瞅瞎了。 后來還是三姨娘可憐她,便讓她去自己屋內讀書,不懂的還可以問胡陽曜。 付出和收獲不成正比。 胡大靜坐在幾案前,看著大大的紅“丁”發呆。 太明學府所有的考試都是一同進行的,不排名次,只分“甲乙丙丁”四個等級。 最好的就是“甲”,最次的就是“乙”。 除了因病在家休養的張郁森沒參加考試,就連不喜讀書的薛嵩也拿了個“丙”。 九天一次的旬考,每月中旬的月考,不出意外,她都是拿“丁”,永遠的“丁子戶”。 她有些泄氣。 長嘆一口氣,無力趴在幾案上。 看著院中金燦燦的陽光,不禁感嘆道,自己果真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胡雨霏和胡陽曜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沒敢上前打擾。 一整天胡大靜都是有氣無力趴在幾案上,飛花先生皺眉看了她幾次后,她才勉強坐起身子,雙手托腮。 腦子亂成一團粥,課上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 好不容易挨到了傍晚,等飛花先生拿書離開后,胡雨霏和胡陽曜約摸著胡大靜氣也該消了,才走到她身旁,小心翼翼道:“咱們回去吧?!?/br> 胡大靜整個人如霜打的茄子:“你們先回去,我在這呆一會兒就回去?!?/br> “三jiejie,用不用我陪你?”胡陽曜笑瞇瞇道。 “不用了?!焙箪o道,“你們都回去,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br> “那好,我們先回去,你轉一轉也早點回去?!?/br> 胡雨霏牽著胡陽曜的手走在下山的路上。 胡陽曜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開口:“大jiejie,你都不擔心三jiejie嗎?她畢竟是姑娘家?!?/br> 山里空曠,況且天色已晚。 胡雨霏笑了。 “你三jiejie力氣大,能打過她的人寥寥無幾?!?/br> “你也說了寥寥無幾,這不是意味著還有人能打過她?!焙栮椎皖^盯著腳尖,嘟囔道。 胡雨霏只是覺得凡事沒有絕對,話不能說太滿,倒是沒有想到成了胡陽曜擔心的理由。 “放心,就沖著咱家三娘子的大名,也沒人敢打她的主意?!?/br> 誰沒事沒非去招惹活閻王,嫌命不夠長? 斗雞之戰后,胡大靜算是徹底惡名遠揚了。 以前別人頂多背地里說兩句不痛不癢的閑話,而現在誰家小兒夜啼不止,家人則會哄道:“我的兒??!可別再哭了,再哭胡三娘可來吃你了?!?/br> 效果立竿見影。 更有甚者,雙方親事沒談攏,都會互相祝愿“祝你娶個如胡三娘那般的小娘子”,“祝你嫁個如胡三娘那般的兒郎?!?/br> 矛盾越加越深。 …… 胡大靜對自己的智力充滿了懷疑,整個學府只有她一人拿了個“丁”,一兩次還好說,關鍵是次次門門都是“丁”。 每門卷子都被夫子用朱砂筆批滿了“此子無才,資質平庸?!?/br> 哪有這樣打擊人的?飛花先生入學當天說要助她成為閨塾師的豪言壯語呢? 屁都沒有。 氣得她想拍幾案。 沒錢,幾案都拍不起。 她要去找飛花先生,她要補課,每天這種不知其意的讀書也不是辦法。 飛花先生應該居住在山上,山下并沒有可以居住的地方。 胡大靜想了想,便拎起卷子朝山上跑去。 她這是第一次上山,只知道張郁森他們所在的書院就在山上。 上山的階梯修的十分整齊,每階不高,來來往往的人走的多了,階梯表面被磨得十分光滑,兩旁的小草也十分可愛。 白日里無風,陽光照在身上火辣辣的疼,傍晚清涼的山風吹走了悶熱,也吹走胡大靜心頭的燥熱。 緊鄰山頭,才看到山上的書院,白墻青瓦馬頭墻,典型的徽式建筑,氣派而雅致。 書院大門緊閉,胡大靜上去叩了叩門環,沒有人開門,抬頭看到探出墻外的幾抹稚綠嫩紅。 心里有著說不出的舒爽。 抬頭看向山頂,壯志未酬時,登山望遠是個緩解心情的好辦法。 胡大靜毫不費勁爬上了山頂,挑了個平坦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了。 一邊贊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刀,一邊貪心的將整個太明美景盡收眼底。 耳邊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 難道還有人?胡大靜想著便回了頭。 只見一襲青袍委地,青絲披散,容貌清癯又不失儒雅的男子正看著自己,雙眼雙炯炯有神。 淡淡酒香鉆進了鼻孔。 胡大靜咦了一聲。 注意到這人左手拎著木屐,右手拿著酒壺。 男子笑了,笑的極為好看,像是有千朵山茶花在眼中綻放,讓她忍不住想摘一朵。 這算是她來這里后,見到過的容貌的最為出眾的男子了,好看是好看,只是覺得年紀有點大。 有一種男子,他長相不是很出眾,只需淡淡一笑,便能輕易的攝人心魂。 “你是?”胡大靜向來對美好的東西沒有抵抗力。 男子并不言語,而是走到胡大靜身旁,將木屐扔到地上,坐了上去。 胡大靜被這套行云流水的動作驚呆了。 “你的屁股咯得慌嗎?” ”粗鄙,應該說腚?!澳凶右槐菊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