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煥一時間竟然完全不知道應該說什么，于是就這么愣愣地和他對視，就在此時突然放在副駕駛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倆人都被手機鈴聲引去了目光，同時看過去。

    來電人顯示的是“南申哥哥”。

    寧一恒頓時臉色一變，厲聲道：“許南申？”

    莊煥還沒有回答，寧一恒又暴躁地一把抓住莊煥的手腕，那只手冰得莊煥抖了一下，抬眼就驚慌地看著寧一恒。

    寧一恒血紅著一雙眼睛，道：“你和他這么親密了？你也叫他哥哥……你以為什么那么叫他，你以前明明是這樣叫我的！”

    莊煥遲疑了一秒什么都不想說，用力掙開寧一恒然后立刻搖起車窗發動了汽車。

    “小北，你不要去見他，他不是什么好鳥！”寧一恒著急地拍著窗戶對莊煥喊，但莊煥根本不轉過頭去看他，踩下了油門稍微地加快車速，以至于剛好能甩開寧一恒又不會傷人。

    寧一恒地跟著跑了幾步，最終還是被莊煥給丟在身后。

    莊煥總算松了口氣。

    寧一恒原本就是這樣，霸道又不講理，執著起來實在是讓人害怕，莊煥都不知道自己還能躲到哪里才能不被他糾纏。

    莊煥開著車走了一段之后稍微冷靜了之后，給徐南申回了電話，告訴他自己已經出門了，很快就要到餐廳。

    剛剛掛下電話，莊煥突然從后視鏡里看到身后不遠處跟著一臉很熟悉的商務車。莊煥頓時心里一驚，放慢了速度從后視鏡里仔細看那輛車的車牌，赫然就是寧一恒的車。

    莊煥剛剛平靜下來的心跳又開始紛亂地跳動，他一下又氣又急，立刻加快了一些車速。但畢竟這是在大街上，莊煥不可能太快，寧一恒始終是跟在不遠的身后。

    他瘋了，他真的是個神經??！

    莊煥一巴掌拍在方向盤上，氣得嘴唇直抖。他鎮定了一下，找了個人少的路段，把車給停在了路邊。

    寧一恒的車也停了下來，莊煥看到他就在不遠處。

    莊煥感覺自己氣得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他一邊強迫自己保持鎮定，一邊拿出手機個寧一恒打了個電話。

    寧一恒很快接起來，急切地在電話里喊他：“小北……”

    “你就呆在車上，不要下來，我不想被人看見?！?/br>
    寧一恒沉默了片刻，然后應了聲好。

    莊煥咬牙道：“你跟著我干什么？”

    “我不能讓你去見許南申，他不是什么好東西，我不想你受傷?！?/br>
    莊煥簡直聽不下去，直接就給掛了電話，氣急敗壞地握緊了雙拳。

    現在絕對不能讓寧一恒再和許南申見面，肯定又要鬧起來，他已經夠煩的了，他不想又惹出事端。

    寧一恒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掛了電話，感覺難受地要命，喃喃地自語道：“小北……”

    自己怎么會把事情弄成現在這樣？

    寧一恒目光灼熱地望著不遠處的莊煥的車，卻怎么也不敢靠近。他就想上前去抱住莊煥，拉著他的手給他說自己保證再也不犯渾了，可莊煥連說話的機會都不肯給他。莊煥以前生氣的時候還會和他斗嘴，盡管會罵的很難聽，但那樣炸毛莊煥真的特別可愛，寧一恒滿心都是懷念?？涩F在莊煥連吵架都懶得和他吵，只是恨不得躲到外星球去遠離自己。無聲的拒絕就像是用軟刀子一下下緩慢地割著寧一恒的心，讓他疼得綿長又深刻。

    寧一恒捂了一下胸口，悄悄把車挪近了一點點，繼續看著莊煥，生怕自己再過激莊煥又會更反感他。寧一恒猶豫一會兒，只好發了個短信過去。

    ——小北，你別生我的氣，我只是想看著你。

    莊煥看了一眼短信又立刻刪除，然后給徐南申撥了電話過去。

    “喂，煥煥，你到了嗎？”

    莊煥抱歉地說：“喂，哥哥，那個……對不起，真的很抱歉，我今天可能來不了了，下次、下次再見面好嗎？”

    徐南申沉下聲音問道：“為什么？”

    “因為……因為……”莊煥回頭看了一眼寧一恒的車，道：“那個……我的車半路拋錨了?！?/br>
    “沒關系，你在哪里？我馬上過來接你?！?/br>
    “不、不用了，我還是回家……我最近都很閑，過段時間你有空，再聯系我吧，今天真的很抱歉，很對不起，哥哥，我、我要回家了?！?/br>
    許南申安靜了許久，沉聲道：“是寧一恒又來找你了？”

    莊煥立刻就想否認，可許南申立即又強硬地說：“你們在哪里，我馬上過來?！?/br>
    “不、不要，我要回家，沒有事情的。我過一段時間……會再聯系你?！?/br>
    “煥煥，你應該明白，他不會因為過一段時間就放棄的，他那種人，你退讓他會變本加厲。你這樣就還是把我當做外人，不跟我說實話我已經很傷心了。所以，快告訴我你在哪里?！?/br>
    莊煥聽完許南申的話還是有些動容，在被寧一恒逼得快發瘋的情況下，許南申還愿意幫他，莊煥很感動?？伤驮S南申也只是普通朋友的關系，他不想麻煩別人，再說他怕上次的事情再重演，倆人要真的打起來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莊煥忙道：“對不起，哥哥，我自己能解決的，真的很抱歉，我會再聯絡你，再見?！?/br>
    說完莊煥就慌忙掛了電話，把手機丟再一邊，然后不管寧一恒和許南申倆人怎么來回地電話轟炸，他就跟沒聽到一樣。

    這時候天已經漸漸地黑了下來，城市的燈火亮起，照亮了莊煥蒼白的臉。

    莊煥感覺尤其地疲憊，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夠去哪里，于是就那么呆呆地在車上坐著。

    一會兒，寧一恒忍不住下了車，走到莊煥的車前不停地輕敲車窗，焦急地說：“小北，別生氣了，回家好不好？河邊風大太冷了，我擔心你著涼?！?/br>
    莊煥冷冷地看著他，道：“回家去干什么？讓你繼續監視我？”

    寧一恒的臉有些僵硬，然后說：“你別這樣說，我不會打擾你的，我只是想看看你?！?/br>
    莊煥轉過頭去不說話了。寧一恒眼神暗了一下，又迅速地振作起來，趁著天黑沒人看見，就守在莊煥的車旁邊，莊煥偶爾轉頭看他一眼，他就立刻來精神，還沖著莊煥笑，就跟討食的狗似的。

    莊煥心里又酸澀又苦悶，低頭沉沉地嘆息，小聲地帶著滿是請求的語調，道：“你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行不行？”

    寧一恒臉色發白，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回了自己的車上呆著。

    莊煥靠在座椅上休息，密閉的空間尤其的壓抑。寧一恒這樣突然的轉變讓莊煥無所適從，更加覺得不可信和害怕，他滿心都是憂慮，覺得自己快要被寧一恒給弄瘋了。

    那應該怎么辦？莊煥根本不知道。

    倆人就這樣僵持了差不多十分鐘的時間，莊煥突然聽從寧一恒車的地方傳來“砰”的一聲悶響，把還在發呆的莊煥給嚇了一跳，他立刻回頭去看，只看見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寧一恒的商務車后面，像是追尾了。

    莊煥頓時心里一緊。

    很快寧一恒一臉暴躁地就從車上下來了，莊煥立刻也下車想走上前去看看究竟，但邁出一步又立刻停住。

    不能去……不能被人認出來，也不能和寧一恒有瓜葛。

    莊煥遠遠地站在原地看著，正當此時，耳邊突然想起許南申有些陰郁的聲音：“煥煥?！?/br>
    莊煥回頭去看他，滿臉驚訝。

    “走吧?！闭f完許南申就把拉著莊煥的手硬是把他給送進了副駕駛，莊煥都還沒有從眼前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中回過神來，更加不知道許南申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于是整個人都處于懵了的狀態。

    許南申的態度倒是溫柔的，但動作卻非常強硬，他給莊煥綁好了安全帶，然后便迅速地坐上了駕駛座，鎖上車門，接著往后面寧一恒的方向看過去。

    追尾的車上下來三個吊兒郎當的男人，寧一恒一臉暴躁，還沒來得及說話，其中一個男人直接就拿著一把螺絲刀，朝著他腳邊的輪胎連續猛扎了兩三下。只聽見“噗”的一聲，輪胎便迅速地放了氣，看著軟了下來。

    寧一恒頓時勃然大怒。雖然不明白眼前這三個男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但確定他們不懷好意。他心里升騰起強烈的暴虐和怒意，來不及細想，猛地大罵著一腳就踹向了離他最近的那個男人。

    “cao！你他媽哪兒來的！”寧一恒上前又是一腳，頓時把那人給踹得直不起腰。

    另外倆人迅速反應過來，沖上來把寧一恒給抱住，不動手也不還手，就是死死抱著他不讓他動彈。

    “出事了！”莊煥震驚地喊了一聲，急著要拉開車門，但手剛剛觸到車把手，許南申便迅速地發動了汽車。

    “放心，不會有事?！痹S南申踩下油門，輕輕笑了。

    發動機的聲音傳到寧一恒的耳朵里，他猛地一下驚醒，突然想到了什么，用力掙開抱著他的人，然后回頭一看，立即相親想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許南申，是許南申！

    “小北！”寧一恒猛地往前跑。于此同時，那三個人也回身上了自己的車，迅速地開車逃走。

    許南申從車窗中伸出一只手，輕巧地朝寧一恒擺了擺，然后一腳油門，輕松地把寧一恒給甩遠，這下他總算心里舒坦了起來，愉快地笑出了聲。

    “小北！小北！”寧一恒惶恐到了極點，猛地追著跑上去，但這只是徒勞，很快那輛車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莊煥又再次在他的眼前，和許南申走了。

    沒有留戀和猶豫，就這樣走了。寧一恒眼眶發酸，險些掉下淚來。他曾經也在自己的身邊尋求過依賴和保護，像是守在英雄身邊的小粉絲。而現在一切都變了，在莊煥的眼里，自己就像是是什么要吃人的怪物一樣，他就這樣迫不及待地逃開，和別人在一起。

    “小北……”寧一恒聲音軟了下來，nongnong的委屈和傷心。

    ***

    寧一恒的喊聲越來越遠，直到莊煥根本聽不見。

    許南申看著后視鏡，愉快地笑了一聲，然后說：“他把我們公司的車幾乎給砸廢了，現在這樣算是我大度?！?/br>
    莊煥完全亂了，驚訝地看著許南申。這短時間內發生的所有事情實在是讓他非常驚恐。

    許南申轉頭對著莊煥，眼里又盈滿了溫柔，輕聲道：“沒關系，現在你可以安心，我們已經甩開了他?！?/br>
    莊煥立刻明白了，急道：“那三個人，是你……是你的人？”

    許南申點點頭。

    莊煥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東西給壓住了一樣沉重，忙道：“怎么能去撞他的車，人還在車上！這太危險了！”

    許南申臉一沉，道：“你放心好了，我的人自然有分寸，不會有任何危險?！?/br>
    莊煥突然覺得許南申這樣讓他強烈地不安，他反復地重復道：“不行，很危險，不能這樣，不可以，你停車，你停下?！?/br>
    許南申沉默片刻，聲音有些冷，生硬地說：“煥煥，你是在擔心他嗎？”

    莊煥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著急地道：“不能這樣，不管是你車上的人還是寧一恒，都有可能受傷。我不想看到這樣，我不想再起沖突，我真的……我……”

    “可是沒有人受傷，你看到了?！?/br>
    “不，但是不可以這樣?！睕]有人受傷，莊煥知道，那三個人也沒有動手而是很快跑掉，除了挨了寧一恒兩腳以外，他們也沒有和寧一恒起太大的正面沖突，但莊煥心里那種膈應和沉重的感覺還是揮之不去。

    許南申把車停在路邊，張開手臂用力地抱住了莊煥，摸著他的頭發道：“對不起，我嚇到你了?！?/br>
    莊煥像是一頭受驚的小獸，不停語無倫次地念叨。

    “比起其他人，我更在意你有沒有受傷?！痹S南申溫柔地低語，不停地安慰。

    他的懷抱溫暖有力，讓人不容拒絕，慌亂的莊煥甚至沒想到應該推開他，好久之后緊繃的神經才放松了一些。他反應過來倆人的姿態有些太親密，于是趕緊輕推開他，難受地捂住了眼睛道：“哥哥，不要這樣……太危險了……而且，你為什么會知道我們在哪里？”

    “對不起，煥煥，我定位了你的手機?！痹S南申皺眉回答。

    “不要這樣了?！鼻f煥一下沒忍住又拔高了音調，“你們都這樣……我不喜歡，我不想這樣！”

    許南申皺了下眉，認真地說：“對不起，我真的太擔心你了?！?/br>
    這樣曖昧關切的語氣讓莊煥很緊張，立刻又沒了聲音。

    許南申放軟了聲調繼續說道：“對不起，煥煥，真的對不起，我只是太生氣、太著急，雖然我們并沒有太親近，但我真的很擔心你，你仍然對我有所保留，又不肯讓我幫你。所以剛才接到你的電話就亂了分寸，想著萬一你有事情怎么辦？他欺負你怎么辦？其實我已經克制了，為了不讓你太難堪，我避免了和他正面沖突。但是我真的忍受不了他還在不停地糾纏你……我想保護你，卻沒有一個合適的身份和立場，所以一時魯莽。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這些話莊煥聽得有些臉紅。他稍微安靜了一會兒，雖然還是覺得不安，但表情明顯松動了很多，沉聲道：“哥哥，我知道你的好意，你是個很好的人……只是，我不想麻煩你，更加不想你因為我做一些過激的事情。不要這樣了?！?/br>
    “我保證?！痹S南申溫柔地握住莊煥的手，又道，“別害怕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