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看著眼前容顏昳麗紅衣似火的秦霽,秦素梨心跳很快:為何秦霽會出現在這里? 秦霽是當今泰和帝的親信大太監,前世常去端王府傳旨,還曾經開玩笑,非要和她連宗...... 電光火石間,秦素梨已經想起來了:如今秦霽看著二十來歲的模樣,怕是還沒到泰和帝身邊伺候,他是宮里大太監蔡旭的干兒子,大周的宦官除了在內廷任職之外,還能出任各種外差使職,秦霽這時候應該也是出任外差使職。 王四兒見狀,忙拉了拉秦素梨的衣袖,上前一步,擋在了秦素梨前面,大聲道:“我jiejie是良家女子,若是敢再胡言亂語,我們叫了族人把你們打個臭死!” 秦霽正被韓星推著走,聞言扭頭冷笑一聲:“敢威脅老子,活得不耐煩了你!” 韓星都快哭了,一邊用力搡著秦霽離開,一邊低聲求告道:“秦叔叔,秦大哥,小弟求您了,別說了,好不好!” 秦霽扭頭瞪了秦素梨一眼,卻見暮色蒼茫中,秦素梨清澈眼中似有一絲茫然,風吹著她的衣裙,她孤零零站在那里,瞧著分外瘦弱纖細。 他的心猛地一顫,瞬間抽疼了一下。 秦素梨見韓星拽著秦霽上了馬離開了,便和王四兒一起回去了。 這時候夜幕已經徹底降臨了,前面傳來陳三郎的聲音:“素梨,快回來吧!” 原來是舅舅來接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朵桃花也出現了喲~ 第9章 生意 韓星騎著馬隨著秦霽沿著河邊道路往前慢慢行著。 想到方才的情形,韓星心里有些發苦——這下子那位秦姑娘怕是要把他當成浪蕩無行的登徒子了。 秦霽瞅了并轡而行的韓星一眼,悠悠道:“韓世侄,花兒陳家的那個女孩子有什么好的,瞧著瘦巴巴的,倆眼睛大得跟妖精似的,分明還小呢,青澀的果子能有什么滋味,即使弄到了手,也得將養兩三年,怪麻煩的!” 韓星知道秦霽看著秀美飄逸,其實里子粗魯俗氣得很,再加上又是宮里公公出身,能懂什么男女之情? 他輕聲道:“我不是想把她弄到手?!?/br> 秦霽沉默了一陣子,忽然笑了:“我說韓世侄,你也別不開心了,你和那位秦姑娘沒緣分,不說你爹了,單是你娘那關你就過不了,不過——” 韓星聽了他前面的話,心里更沉重了,聽到后面,忙道:“秦世叔,不過什么?” 當今泰和帝為了監督文官,把太監派到各地去與文官互相節制,秦霽即是宮里派到鞏縣監督治理金水河的河道監管太監,與他父親正是同僚,因此他要叫秦霽一聲“秦世叔”。 黑暗中秦霽昳麗的臉沒有一絲表情,聲音卻依舊是清亮的,帶著懶洋洋的韻味:“你若是納她為妾的話,倒是還好辦些?!?/br> 韓星想也不想便道:“不,不行?!?/br> 他很快意識到自己和秦霽說話過于隨便了,這些太監性情都古怪得很,秦霽可以和他鬧著玩,他卻不能太隨意了,當下便又緩緩道:“秦世叔,一則我若是納她為妾,實在是玷污了她;二則韓家家訓,四十無子方可納妾?!?/br> 秦霽不知為何,心里有些煩,便也不做聲了。 行了良久,卻見前面碼頭上并排停著幾艘船,船上掛著的燈籠上書寫著“河道監管”四個大字。 聽到馬蹄聲,在碼頭上候著的一個小太監探頭張望了一下,驚喜地叫了聲:“是咱們干爹!” 他又扭頭招呼船上的人:“干爹回來了!” 隨從的大小太監一下子從船艙里涌了出來,齊齊整整迎上去行禮:“見過干爹!” 秦霽笑嘻嘻下了馬,把韁繩扔給了小太監,大步流星上了船。 韓星也跟著上了另一條船,他的小廝試劍正在船上候著他,見他過來,忙上前迎接。 幾艘船劃破河面的黑暗,向前方駛去。 艙房內掛著幾盞半透明的料絲燈,燈光瑩潔。 秦霽若有所思單手支頤坐在黃花梨榻上,大紅紗袍的衣擺撩了上去,露出了雪白的綾褲。 小太監楊昭坐在腳凳上,正拿了本話本讀給秦霽聽,水聲中小太監低低的讀書聲清晰入耳。 秦霽忽然開口道:“楊昭,你明日悄悄去查一下陳家莊花兒陳家的那個外孫女?!?/br> 楊昭忙闔上書起身答了聲“是”。 秦霽想了想,又道:“主要是看看誰能做她的主?!?/br> 楊昭又答了聲“是”。 此時的素梨也沒有睡著,她還在盤算著明日進城賣香脂香膏的事。 她一直等到娘親睡熟了,這才翻了個身,繼續想心事。 竹榻“吱呀”響了一聲。 第二天一大早秦素梨就起來了。 洗漱后,素梨梳了頭,用青色絲帶綁了兩個花苞頭,換上舅舅給她買的青杭絹窄袖衫,系上白綢裙,對鏡一看,放現越發顯得年紀小小臉龐稚嫩,這才略微放心了些。 前世十四歲時的她也是這個樣子,瘦巴巴的,一直到了十五歲,才一天天地豐潤起來。 秦素梨看看自己并不豐滿的胸前,再次認定那個韓衙內有些不正常,居然會喜歡她。 上午的時候,陳三郎的驢車駛入了城隍廟,在鞏縣最有名的胭脂水粉鋪子海棠紅前停了下來。 跟著陳三郎坐在前面學駕車的王四兒跳下了車,打開了車門,扶著秦素梨下了車。 秦素梨把繡花褡褳掛在了王四兒身上,向陳三郎擺了擺手:“舅舅,記得半個時辰后來接我們?!?/br> 陳三郎答應了一聲,趕著馬車往前去了。 他要往前面的生藥鋪送玫瑰花、薄荷和金銀花。 海棠紅這會兒剛開門,鋪子里還沒有顧客,只有女掌柜和一個女伙計在對鏡描眉畫鬢妝扮。 女掌柜聽到有人進來,忙抬頭看了過去,見是一個美麗的少女帶著一個年紀小小的小廝進來了,便給女伙計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上前招呼。 秦素梨笑吟吟走上前,開口道:“我想見一下你們鋪子的掌柜?!?/br> 那女伙計聞言,看向靠著柜臺站著的女掌柜。 秦素梨見狀,微微一笑,走到柜臺前,接過王四兒遞過來的繡花褡褳,從里面取出了一盒玫瑰香脂,一盒玫瑰香膏和一瓶玫瑰香油。 她也不多說,專心致志擰開盛玫瑰香脂和玫瑰香膏的瓷盒的蓋子,把兩個瓷盒并排放在了女掌柜面前,又拔出盛玫瑰香油的瓷瓶的塞子,把瓷瓶也放在了女掌柜面前,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滿是自信看著女掌柜:“掌柜的,您瞧瞧我的香脂、香膏和香油,我敢說,咱們鞏縣城內還找不出比我的貨更好的!” 那女掌柜原本覺得好笑,可是方才那蓋子一擰開,清甜芬芳的玫瑰清香就氤氳開來,實在是好聞得很,她忍不住湊過去細看,發現色澤也極完美,不禁心里一動。 那個女伙計聞到沁人心脾的玫瑰芬芳,忙也湊了上來。 秦素梨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這才又開口道:“不如我自己在臉上試一試,掌柜的您來看看吧!” 王四兒機靈得很,忙上前拿起柜臺上放著的靶鏡給素梨照著。 素梨凈手潔面后開始忙碌。 原本脂粉未施的她美則美矣,卻顯得青澀單薄,如今她不過在臉上敷了一層香脂,在唇上抹了香膏,整張臉便變得晶瑩起來,似乎籠著一層珠光,而原本粉色的櫻唇則變得瑩潤飽滿,似含苞待放的玫瑰花。 看著眼前肌膚晶瑩剔透櫻唇嫣紅的小美人,女掌柜心里有了主意。 她知道這是她見過的最頂級的玫瑰香脂、香膏和香油了,須得籠絡住這姑娘,慢慢把她的手藝給問出來。 除了送了一套給海棠紅做樣品,剩余的四盒香膏、四盒玫瑰香脂和五瓶玫瑰香油海棠紅全都留下了。 海棠紅的女掌柜交給了素梨一張十兩面值的銀票和一兩碎銀子,約定好十日后讓素梨繼續過來送貨。 兩刻鐘后,卸了妝的秦素梨素面朝天一臉平靜出了海棠紅。 王四兒背著空褡褳跟在后面。 等到到了和陳三郎約定好的地方,秦素梨這才得意地笑了起來,在王四兒腦袋上拍了一下:“四兒,jiejie我很厲害吧?!” 王四兒還沉浸在震驚中不可自拔:“jiejie,這些搽臉抹嘴的玩意兒怎么這么值錢?” 一盒香脂五錢銀子,一盒香膏一兩銀子,一瓶玫瑰香油一兩銀子! 這可比劫道還掙錢??! 秦素梨笑得大眼睛瞇成了彎月亮:“傻四兒,這世間頂數女子最美好最可愛,因為她們舍得斥巨資購買頂級的香脂香膏香油、華美的珠寶和美麗的衣裙——以后我想要發家致富,可要靠她們了!” 她下定了決心,這輩子要專心致志做女子的生意大發女人財,讓世間的女子更美麗更優雅,讓她自己活得更自在更快活。 前世的經歷令她明白了一個道理,女子也得手里有銀子有產業,才能活得更自在些。 和陳三郎會合后,秦素梨今日財大氣粗,請陳三郎和王四兒去何家老店品嘗鐵鍋燉大鵝了。 鵝rou鮮香,土豆軟糯入味,鍋邊貼的玉米面餅子焦香,何家老店還提供免費的玉米糝粥。 整整一大鍋鐵鍋燉大鵝都被秦素梨三人給吃完了。 秦素梨會了帳,又在點心鋪買了幾盒姥爺、姥姥和娘親愛吃的點心,這才心滿意足打道回府。 王四兒心細得很,早上出發的時候,向陳老太討了麥草編的枕頭和潔凈厚實的褥子,這會兒空車回去,他就把褥子鋪在了車廂里,上面放上了枕頭,讓素梨在車廂里歇息,他和陳三郎在前面趕車。 素梨吃得飽飽躺在褥子上,在驢車的晃晃悠悠中,很快就睡著了。 此時梨花坳的秦家午飯還沒有做好。 家里如今只剩下秦老太和秦四姐母女倆。 秦四姐不會做飯,秦老太只得親自出馬煮飯炒菜,讓秦四姐燒鍋。 可是秦四姐出生的時候,她嫂子陳氏已經嫁過來了,家里的活都是陳氏做的,就連秦老太生秦四姐坐月子都是陳氏伺候的,秦四姐什么都不用做,如今她連燒鍋都燒不好,灶膛里火沒燃著,灶屋里卻全是煙。 秦四姐被濃煙熏得受不了,鉆出了灶屋,在院子里跳腳大罵:“那王四兒死哪兒去了?陳氏和小蹄子怎么還不回家?!娘,你快讓我大哥回來教訓她!” 自從兒媳進門,秦老太連褻褲布襪都沒洗過,廚房更是再沒進過,如今也是扎手扎腳被灶屋的烏煙瘴氣給熏了出來。 她咬牙切齒道:“你哥再過十幾日才回家過端午,到時候你瞧我的吧,非讓陳氏跪下舔我的鞋不可,還有那小蹄子,看我怎么拾掇她!”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清脆的鈴鐺聲,接著便是極甜美的女聲:“老太在家么?” 秦四姐眼睛一亮:“娘,聽著像是城里的媒婆海婆子!” 她去年就開始議親,只是一直高不成低不就,到現在還沒定下來,倒是和鞏縣有名的幾個媒婆都熟了。 秦老太正要讓秦四姐回屋洗臉梳頭再見人,卻聽秦四姐道:“娘,海婆子不是也往金水河上的花船送人么?秦素梨那小蹄子不知道能賣多少兩銀子......” 第10章 聘金 秦老太聽了,抬手在秦四姐肩膀上打了一下:“傻姑娘,說什么呢,她若是去花船上做了婊子,你大哥還怎么見人?若是這事被人揭了出來,你大哥還怎么去參加科舉?”